终极往事(四)——香龙血树
香龙血树  发于:2011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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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什麽都没有说。我们几乎没有机会再说话。”Roderick接著说下去,“再一个夏天,就接到电话他已经死了!再以後,就是妈妈,外公,我没法知道到底发生过什麽事情。”他看向朦胧的远方。

“我被排除在外。”Roderick冷笑了一声,“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Anton听著他讲话,转头向另一个方向看去,一瞬间,被重重击中一般呆住了。

他惊疑地看著那个方向,看著那条从墓碑间蜿蜒而去的小路,和旁边的树林──毫无疑问,他确定他来过这里。

就是那一天,他受了伤,从波士顿回来,他头晕得厉害,那个人开著车……

但是──Anton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来路,他不是从刚才那条路来的,是从──他闪电般地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没错,角落里,树林背後,远处应该有一道封闭的铁门,门上有个倾斜的缝隙。

──他是跟著Jimmy来的。

但是Jimmy怎麽回到这里来呢?

他又怎麽会有Roderick的电话,怎麽会知道那墓园?

Anton忽然打了个寒战,莫名的恐惧蛇一样爬上了脊背。

他记得,那铁门上面还该有一个徽记。但是,那徽记为什麽跟他在ML家见过的不一样呢?

“我一个朋友的房子。”他想起大学城附近的那幢房子,Jimmy开著车时那样说。

──他的朋友又是谁?跟Maclane家又有什麽关系呢?!

Anton的视线重新落到眼前,Roderick躬身在墓碑的底座边拿起了一只小石像。Anton瞥见那小雕像怪异的样子,一瞬间,他朦胧地觉得像是在哪里看见过一眼,却又恍惚记得,当时好像自己离得很远,看不仔细。

“有时候,人们说,石头会说话。”Roderick重新开口了。

“18年前,他们重新考察耶利哥遗址,在皇城的深处,出土了两个独一无二的雕像,带著完整的城徽标志,是当时献给哈里发的礼物。”Roderick慢慢地说,“这雕像,世界只有这两个,除了这个两个,全是赝品。而这两个,除了底座的标志表示一阴一阳,样子一模一样。”

“有人把它们送给了我的阿姨,在欧洲那个,你听说过吧。”Roderick看看Anton。

Anton的确听说过,那该是Roderick母亲的姐姐,嫁到了欧洲最有影响力的王室家族。

“她送给了我们。”Roderick慢慢说道,“给了我弟弟和我,在这个凹陷的位置刻上了我们的名字。我当时在英国,她先给了我,然後她刚好经过西雅图,就在那里给了我弟弟。”

“出事的那天早晨,他们在酒店分手,他的车上就放著它。”Roderick一字一顿地说,Anton知道“他”指的是Roderick的弟弟。

“有时候来,我会带上它,看看这个。”Roderick说,他把那小雕像牢牢抓在手里。

“我一直在等待,等那另一只面世。20年了,我在等著石头开口!只要它一露面,我就能找出来,是谁开了那一枪!”Roderick的声音忽然愤怒起来。

一瞬间,Anton清楚地看见了他眼里冷彻的光芒。让他忽然他想起了在那老宅的走廊上,眼前的人叫管家时,那巨大的吼声。

“你查到什麽,该怎麽办就怎麽办吧!”Roderick忽然转头看看Anton说。

“杀人者,被人杀!”Anton看见Roderick再次绷紧了脸上的肌肉,抿紧了嘴,

“天子犯法,与民同罪。”Roderick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脸上的肌肉拧在了一起,声调低沈,一字一顿,“不然,还要法律做什麽?!”

Roderick说完,忽然朝远处回应了个手势,“我必须得走了!”

他说著抽身飞快向那个方向走去,“你吃过午饭,我叫默根找人送你到路口。”他匆忙说。

墓园里,丢下Anton一个人吃惊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呆呆地回头,看了看身後,犹豫了一下,终於,向来路走去。

经过墓碑时,他顺势瞥了一眼,然後踏上了来时的石板路。

就在他踏上石板路的那一刹那,像被攫住一般,Anton忽然住了脚。

Anton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许久,他小小心地回过头去──

如果他没跟那个人长期日夜厮磨,如果他没看见过那人十几年前的身份证──Anton呆呆地看著那墓碑。

一声惊雷划过浓云翻滚的天空。

一瞬间,电光火石一般,他忽然洞彻了真相!

Anton久久地看著那墓碑,看著那墓碑上浮雕突起的名字,看著那触目惊心的生卒年月,看著名字中间那个巨大的缩写字母J。

许久他踉跄地向来路奔去。

他身後,墓碑上,一个年轻人在一张小照上弯著嘴微笑著,一双年轻的眼睛闪闪发亮。

一滴水就在那时落了下来,刚好在墓碑上那张小照里划过,像苍天落下的一滴眼泪。

(Tobecontinued……)

终极往事152上

152上

宾州边界的小镇上。

郊外一栋孤零零的老楼房里。

子弹在空荡荡的大厅炸响,震耳欲聋。

Rene空翻卸下了火狐抓住的MP5,一个缩身抢步从楼梯上滑下,落地刚刚举起手枪瞄准,“先知”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後门边。

火狐马上跟到,Rene再次缩身,躲过火狐一记横扫,俩人在後门里再次交起手来。

Rene不能恋战,他连环踢逼退“火狐”,斜侧里子弹再次扫来,他一个前扑就势地上翻滚,对著一边扑上来的保镖连开两枪,就在地板上仰头开了第三枪,看著那枪打进了先知的後背。

子弹再次扫过来,Rene急忙纵身跃起,迎面“火狐”一脚就扫到了他的下巴上,他再次猛地向後仰倒。

手里的枪落在了地上。

Rene不去拾,一记重拳直击向对面高大的家夥。

“火狐”挥拳相挡,“乒”的一声,两人同时退後一步。

两人再次纠缠在一起,疯狂交起手来。

“火狐”拳沈力大,几次重拳,险些打在Rene脸上。

Rene偷眼瞄到,先知已经挣扎著摸到汽车边。他几次想抽身奔过去,都被火狐又牢牢逼住,心神一乱,险些被火狐抓到机会。

身後又有保镖举枪逼了上来,妈的!

Rene猛地高高跃起,连续几个连环踢,空中摸出块状炸药,向保镖和“火狐”扔过去。

先知已经摸到了车里,发动间,被Rene第二支枪顶在了头边,车里那人猛抬头看向Rene。

一瞬间,车边,Rene一愣──他还从没杀过没有武器没法反抗的人。

动作一个停顿间,一发子弹“嗖”地擦著他的头皮飞了过去,Rene急忙扑向车後,背後“火狐”已经远远举起了枪。

Rene举枪还击,身前,先知已经猛地发动了汽车,情急之下,Rene侧身对著汽车连开几枪,眼看著车里“先知”猝然倒下,血溅满了玻璃,车身一歪一头扎向了废转墙。

“火狐”的子弹已经疯狂地扫了过来。Rene再次扑倒。他一边翻滚,一边伸手摸向弹夹,打空子弹的“火狐”随即扑了上来。

俩人再次打在一处。

这次没有干扰,几招之後,Rene终於飞起一脚重重蹬在“火狐”胸前,火狐翻身落地,Rene已经一脚踏上,手里的枪直接顶了下去。

他们有片刻的对视。

火狐紧张地看向Rene的眼睛。

“看在……他……的份上,”Rene忽然低下了枪口,对著地上那人的大腿狠狠一枪!

他飞快奔向远处自己的摩托。

然而不等他靠近,就在他左边,很近的地方,残垣的拐角背後,火狐的司机和保镖,身影一闪,探出了头。

Rene飞快躬身,子弹“当”的一声,在他身边飞过,他猛地跃起飞起一脚踢落了保镖手里的枪,随即右手反手一挥,手里的枪顶在了司机的胸口。

那人手里的枪已经逼近了Rene的头,对方额头上的醒目疤痕就在Rene的眼前,两个人身体几乎面对面紧贴在一起,同时盯进对方的眼睛。

“你?!”一瞬间,那人似乎惊异地认出了他。

Rene已经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又有两个保镖奔上来,Rene已经匆忙发动了摩托,就在起伏的废弃物堆上猛然一个调头,加大油门,摩托凌空跃起,在地上几个人头上跃起,他手里的枪向下一斜,子弹再次飞花碎玉倾泻开来。Rene的摩托乘势蹿上了狭窄的乡村小路,把一团混乱嘶叫和笨重的汽车丢在了身後。

────────

深沈的河流边,Rene把车推进了水里。

他摘下头套,重新塞进衣袋,扯下风衣,钻进了背後的汽车。

*************************

康州通往纽约的海岸公路。

雨顷刻间落了下来,Anton拼命地开著车穿过旷野。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Anton,你把尼奥的事情停下来吧!”夜色的山顶上,他们第一次对弈。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Anton狠狠地拍打方向盘,他终於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从科林斯到尼奥,到Maclane家,那个人早就什麽都知道!

──但是他不会说。

“因为我想知道,二十年前,有一个人是怎麽死的!!”顶层的房间里,他们在广告牌闪烁的灯光下对视。

──是他也想弄清楚自己的“死因”吗?还是?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过什麽?!

“我给你讲三个故事……”

──他怎麽知道那杀手的事情的?那杀手跟Maclane家又有什麽关系?!

最後,他再次想到一年前的春季,墓园,那个人站在墓碑前,抬头看向自己,眼中的凄迷,哀愁。

“那是我的一个朋友,那房子也是我一个朋友的。”

──他一直没有特别在意,今天他才能明白。

洋流卷起的风暴,带来冰雹与雨水,混合著一起乒乓砸在风挡玻璃上,眼前一片浑浊。

Anton想起那人身上的伤疤。

“你这儿是怎麽弄的?”Anton问。

“达拉斯,警察打的……”

“我经常作梦,有时候整晚噩梦。”“梦到那些已死的人,”

“如果你是我,没有父母、家人、亲戚、同学、老师、很熟的朋友,你会怎麽样?”

“在俱乐部那里我才觉得是自己,这麽多年,我觉得我跟他们就是同一类人。”

──他的灵魂一定饱受煎熬,Anton忽然想。

他必须要小心掩盖起过去的经历,掩盖Maclane家的生活,忘记少年时所有的欢愉和阴影。

“我不看电视。我连新闻都不看,我不想知道。”

所以,他闭上眼睛,掩起耳朵,不让自己感受存在之痛。

他想起他们在床上的时刻,也许他只剩下床上片刻的高潮,能帮他抵挡那过去现在飓风般的压力。

但是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一瞬间,他头脑里乱成一团。

“我爱你,我为你什麽都乐意做。”Jimmy说。

“我会一直在。”他吻著自己的手。

“等有一天你想明白,你真的想要我了,就再来找我。”

想到这里,Anton的脸上落满了泪水,却不明白是为了什麽。

“Anton,我那时候是Mike弟弟的女朋友,我们是同班同学。”Minna说。

天哪!他想起了那个女人的话,想起了房间里,那人看著那孩子睡在床上的情景。

“那个歌星,”Anton说。

“Anton,我对有钱人的生活不感兴趣!”

“Anton,我妈妈干的最长的活儿是妓女!”

他怎麽可以这样说?Anton想起他说这话时眼中的泪水。

“我妈妈?我从没见过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他到底对自己说了多少实话,多少谎话?!

天哪!

Anton的车在公路上飞驰,身边笛声狂叫,险象环生,他情绪极不稳定,浑身像被刺穿一样疼痛。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开下去,他无论如何得靠边停一停了。幸好,他想起,这附近,他还有一个朋友。

路口边,Anton猛地打轮,驶下了出口,向他的朋友布朗家驶去。

(Tobecontinued……)

终极往事152下

152下

Anton的车冲进了布朗家的院子。一声刺耳地尖叫歪斜著停在房子前。

布朗吃惊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小心地提著枪。

“Anton!”看见是Anton,布朗大叫了一声,收回了枪,急忙走了上来。

Anton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你怎麽了,Anton?”布朗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小心地喊著他的名字。

然而眼前的人,眼里一片空蒙,雨水从头发上划落,满脸湿漉漉的。

“快进来!你怎麽了?!”布朗小心地扶著Anton,直接把他扶向客房。

“你要洗洗吗?”

“不,”Anton混乱地摇著头。

布朗把Anton放到床上,打开头顶的暖风,呼呼地吹起来,去浴室取来大毛巾,帮他擦净身上的雨水。

橙色温暖的灯光洒满了屋子。

布朗把Anton揽在胸前,“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他用力地揽著他,许久,抚摸著Anton的头发。

“……你有没有试过,你爱一个人,很爱很爱一个人,可是……”Anton混乱地说著,“他的所作所为……”

他想起那人以前为自己做过的那麽多事情,心里忽然窝著似的格外难受。

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到底孰真孰假?!

泪水再次涌了出来,他想起那人的话,“谁都有家;受伤了,可以回家。晚上有灯火。周末可以一起吃晚饭。我不知道自己去哪里。”

他想起他对自己说,“我只想好好活著,Anton,给我个机会……”

而他自己做了什麽?

“……究竟是谁要把谁逼疯啊?!”他胡乱地说,撕扯著自己的头发。

“Anton,我在这里,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麽事?”布朗大力地揽住他,“你在发烧,你的头很烫。你得吃点药。”他摸摸Anton的额头。

“不,没事。”Anton说,脑子依然一团混乱。

“Anton相信我,告诉我。我会帮你,都告诉我。”耳畔,Anton听见布朗的声音,那是他无比熟悉的,很安全,终於,他靠在那肩膀上。

“布朗,你还记得吗?Rene,来过你这里一次。”许久他缓缓地说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记得……他怎麽了?”身边的人用力地揽著他,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他是RoderickMaclane的弟弟……”Anton长吁吐出,疲惫的身体似乎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像一片树叶般歪了下去。

恍惚中,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听见这个句话忽然失神一愣,揽著他的手,陡然放松了。

“Anton你在发烧,你喝点热的,”Anton听到布朗的声音,身边,有人把杯子递到了手里,“吃两片阿司匹林就没事了。”

Anton感觉到那熟悉的人抚摸著他的头发,一瞬间,就像是Young在他面前。他顺从著喝了下去,吃掉药。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他觉察到自己的头越来越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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