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沈子衿不想破坏他在王怜香心目中的良好形象。
“麻烦你睡里床好吗?我不太习惯。”
王怜香总算抬起头,正视着沈子矜,丝毫不知道沈子衿心中走马灯一样转过的念头。
莫名的,沈子矜心中竟然一跳。
好美的人!
黑如点漆的双眸深幽幽地映着小几上跃动不已的火光,艳赛芙蓉的雪白面颊因为刚才沐浴而染上了淡淡的霞彩,纤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小巧的樱唇……
虽然已经料想到王怜香必定是个美人,但是也没有想到……会美成这个样子。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由文姜乃至洛神,今日方知古人良不欺我。”
沈子矜一时书呆子脾气竟然发作,且赞且叹地低喃着。
相较之下王怜香却已经皱起了眉头。
“纵然我非女子,被人如此轻薄却也太没道理。”
“嗯,王兄和女子欢好过么?”
这话一出口,不但是王怜香,连沈子矜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因为师傅澄心本人的不修口德在武林中相当出名,并且也不大重视表面上的虚文,所以师徒两人相处时,说话一向都相当口无遮拦。这也使得沈子衿常常一不留神就会说出与他刻意伪装的君子形象不符的话来。
没想到此刻老毛病又犯了。
“你……”
王怜香的脸涨得通红。
“不不,对不起,我……在下因为一直跟随侍奉师傅,难得遇到年纪相若的同伴,一时太高兴了才会……”
沈子矜大急,连忙解释。连他自己都理不清头绪的事情,他可不想因此被人看成连男人都想轻薄的色情狂。
“有啊!”
王怜香用粗鲁的口气回答。
他说什么?
沈子矜愣住了。
“你到底要不要睡了?”
王怜香不耐烦地拍了拍身侧的床褥,不再看沈子矜。
“我说‘有’啊,很奇怪么?”
“那倒也……不是……”
想想也是,说起来王怜香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吧,恰好是好色而慕少艾的轻狂年纪。
这个年纪知道女色,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但是如果那个人是王怜香的话,倒真教人想像不出他的对象会是怎样的女子。
沈子矜苦笑着。他发现苦笑似乎已经成为他的招牌表情。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有揣摩另一个男人“那方面”喜好的一天。
这不知道是什么兆头。
居然还有心情自我调侃。
人太累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看来果然没错。
“睡吧!”
沈子矜说着,匆匆躺倒,拉好被子,闭上眼睛。
一个温暖的物体接触到他的唇。
沈子矜吃惊地张开眼睛。
没有杀气。
所以他那久经训练的身体并没有作出攻击性的反应,仍然维持着放松的状态。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松懈。
看来下山是比想像中更耗费精神的一件痛苦事。
他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会突然把他踢下山来--真的是用脚踢的--更不明白为什么他人还没到,沿途就满是绘声绘色的传言了。
沈子矜自认长得也不差,但是听了一路对他容貌的恭维话,天性不喜浮夸的他也只能汗颜再汗颜了。至于说到八面玲珑善解人意赢得无数芳心云云,他就只能大叫冤枉了。虽然有时会有些鬼点子整整看不顺眼的人,但毕竟大多数时间在山上待着。也可说是一个一心只知读书习武的纯朴少年,何时竟然变成花花大少了?
总之一句话,沈子矜其实还是童子身,纯洁得很。
但是身为男人,没有经历过不代表不知道。尤其下山以来这一路,投怀送抱的可还真不少。
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吻了?
但是,王怜香是男人,他沈子矜也是男人,不大可能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吧?
虽说王怜香生得比一般男子细致,但是瞧着他言谈举止之间似乎也没什么脂粉气啊?所以,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兴的,应该不会吧?
沈子矜谨慎地看着趴在他胸口的王怜香。
“王兄有何指教?”
王怜香脸带红晕,目光流转,竟然像换了个人。
“你不喜欢?”
他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诱惑,呼出的气息滚烫,吹在沈子衿的耳畔。
沈子衿本能觉得有异,原本晕陶陶的头脑也一下冷静下来。
沈子矜皱了皱眉头,沉声道:“王兄请自重。”
王怜香低笑着,丝毫不理会沈子衿已经有些严厉的口气,身子一软,突然变得没了骨头,竟像条蛇似的紧缠上了沈子矜。
“穿着衣服睡,多不舒服啊。我来帮你宽衣。”
说着便动手解起沈子矜的衣--来。
“王兄好意,心领了。”
沈子矜抬起手腕,捉住了王怜香双手。
谁知王怜香轻轻一笑,俯下头,一条丁香小舌竟柔腻地挑逗起沈子矜的双腕来。
仍旧感觉不出杀意。
甚至连敌意都不存在。
沈子矜自小便认定习武是为了强身、自卫以及救人,这种情况似乎什么都不算,是否要出手震开王怜香,他竟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王怜香却已经用他那条灵活的舌头解开了沈子矜的衣扣。
沈子矜困惑地望着嫣然微笑的王怜香。
王怜香的乌黑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桌上微弱的灯光。
沈子矜发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他很快便判断出香气来源于王怜香身上。
既非麝香,也非花香,也不同于女子身上的幽香。
是一种独特的,温柔如春水的素淡香气。
压在他身上的体重,形成了一种奇异的诱惑。
虽然看不清楚,却能感觉到王怜香媚人的目光。
沈子矜感觉很不妙。
也许这是所有男人的动物本能。
沈子矜苦笑。
但他的本能似乎误解了大自然的规律了。
虽然沈子矜本性似乎天生古板,但是他一直以来所受的教育,那位传奇一般的澄心老尼姑,却并没有把他朝什么正人君子忠孝仁义方面培养。
忠于自己的本能。
人如果连对自己都不能诚实以待,又怎么能期望他对别人诚实以待呢?
人一生,总免不了做些违心的事,是非公断起来,可能有些是好事,而有些是坏事,但是对这个人自己而言,少做些违心的事,总是会快活些吧。
沈子矜不是柳下惠。
沈子矜决定投降了。
他伸手,刚搂住王怜香不盈一握的腰肢,那扇破烂不堪的木头门外轻轻响起了敲门声。随即那扇门被人吱吱呀呀地推开了。
“沈大哥,真对不住,小镜子没头没脑的,竟然连大哥的铺盖都忘了拿过来。”
抱着比她的人还大的一卷铺盖,小镜子若无其事地微笑着。
王怜香也微笑着,若无其事地微笑着。
在沈子衿迷惑的眼光中,他披起衣服下了床,穿上鞋子出了门。
王怜香一直没有回来。
直到凌晨时分,一具带着寒意的修长的身躯,才悄悄滑近了沈子衿身旁的被窝。
有微微的香气从身边飘过来,不是沈子衿先前闻到的王怜香的体香,而是更浓重的人工香气。
“那天晚上,你是到女人那里去了吧?”
沈子衿突然说。虽然在笑,王怜香却感觉到一阵寒意。
沈子衿的眼睛根本没笑。
他正用恐怖的眼神盯住王怜香。
“那天晚上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你现在已经知道为什么,又何必在……”
沈子衿俯下头去吻了吻王怜香蔟起的眉头,眼神语气却依旧冰冷。
沈子衿不在追问。
他侧身压在王怜香身上,双手紧紧地抱住王怜香的身子,低下头去埋在王怜香披散的秀发里,深深嗅着属于王怜香的味道。
“你很妖孽……”
沈子衿恨声道,张口就咬住了王怜香细嫩的颈侧。
那上面很快就会重新染上他的味道了。
王怜香完全失去章法地胡乱蹬着双脚,却难以踢到压制着他上半身自由的沈子衿。
不过他的努力反抗似乎让沈子衿觉得很有趣似的,一直不停地低低笑着,然后猛地用自己的双唇压在王怜香颤抖着的唇上。
他的吻很霸道,连呼吸都要夺走似的狠狠吸着王怜香的唇,甚至用牙齿或轻或重地撕咬着,就像用利齿撕扯着猎物的健壮黑豹。王怜香一直顽固地紧闭牙关,尽其可能地抵挡着男人野兽一般的侵袭,但是在沈子衿突然用力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的时候,王怜香连惊带痛,微张开双唇颤抖了一下。
就只要那一瞬就够了。
虽然王怜香随即知道不妙而意图紧紧闭上双唇,沈子衿的舌尖已经如同撬开贝壳缝隙的尖锐钢钎,冷冷地滑进了他柔软温暖的口腔。
王怜香想要狠狠地咬一下沈子衿的舌头,然而这个不智的举动被沈子衿恰到好处的退却消解了,随后他遭到了更疯狂而急躁的亲吻作为回礼。那吻中不带丝毫怜惜,仅仅充满了男人的欲望。
在男人终于开恩略微放开他的时候,王怜香禁不住急促地喘息起来,他觉得一阵眩晕,脑子里有什么细小的声音在嗡嗡地响着。
“这么容易就让男人看到你的眼泪可不太好哦!”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王怜香一惊。
他有些无助地抬起头向上看去,感觉视线有些模糊,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哭了。
他强忍住不知为什么变得有些悲伤的心情,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身子上方男人的脸。
沈子衿的表情虽然笑着,眼睛里却带着一丝怒意。
王怜香有些愕然。他又眨巴了几下眼睛,感觉到冰凉的眼泪令眼眶无法负荷而沿着眼角滑下脸颊,冷冷地流进耳朵。
那感觉令他有几分难受。
他下意识地想要摇晃脑袋,好改变恼人的泪水的轨迹,却被沈子衿用双手固定住了后脑勺。他还没来得及表示抗议,一个温暖的物体碰触着他的眼角,然后沿着泪水的轨迹,亲吻着他的脸颊。
感觉到王怜香的抵抗有些松懈,沈子衿的唇又继续往下,得寸进尺地亲吻着王怜香的脖子,吸吮着包覆着锁骨的脆弱可怜的肌肤。
“嗯!”
奇异的刺痛感令王怜香发出短促的鼻音。
当沈子衿的嘴唇甚至牙齿粗暴地欺凌着自己的猎物的时候,他的双手却温柔地安抚着王怜香的身体。他的手优雅地沿着王怜香的胸膛,在王怜香左胸的蓓蕾附近停留了一下,感觉到王怜香突然的颤抖,并没有多作停留,很有风度地放弃了那里,沿着形状优美的腰线继续他的探索。他的手指修长,若有似无地享受着细致肌肤媚人的触感,同时刺激着王怜香的感官,效果正如同最完美的挑逗所能达到的。
尽管室内并不冷,王怜香的身躯却开始不停地微微颤抖。
“真不敢相信,你的反应简直就像处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