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小小
小小  发于:2009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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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一翻倒,它求救的声音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哭声。
这个娃娃在哭!像是婴儿般的哭泣。
「何…何方妖孽,居…居然敢在我面前…面前…」说要除灵的威尔终于有所反应,跳了起来离得远远的对着娃娃威吓,不过我看他也实在吓得不轻,一句话抖做好几段还没说完。
「你不要吵啦!」没空理这个外国术士,明明怕得要死还装模作样。
「喂!帮我跟它说,我是来帮它的,拜托它别吓我。」我拉着阿魁的手臂,很没骨气地躲在他身后。
「要我说?」
阿魁不愧是半只鬼,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吓跑了,唯一不得已留下来的两个人也吓得乱抖,只有他看起来还是神色自若、不觉有什么好怕的样子。
「你会说日文,帮我跟它说啦!」我死命抓着阿魁的手,推着他去代表发言。
阿魁咭哩咕噜地向着人偶说了几句话,哭泣的声音逐渐变小,经过几声轻轻的啜泣之后,又是那四个字:『ta.su.ke.de。(救我!)』
「好啦!我知道啦,正在想要怎么救你嘛!」
「你…听得见它说话。」威尔缩在角落,发着抖问我。
「你们听不见啊?这娃娃刚才哭得这么大声。」
阿魁对着我耸耸肩,威尔死命的摇头。
好吧!看来我是唯一能跟它沟通的人了。
我拿起装娃娃的箱子,左看右看找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帮我问看看要怎么救它好不好?」
阿魁依言又对着那人偶说了一段日语。
娃娃沉静了一会,又说了几个单音,这次不再是我听熟的哪四个单音,我努力的把娃娃发出的声音学给阿魁听,威尔缩在一边摀着耳朵直打哆嗦。
「『解开…放我走。』好象是这个意思。」
「要我解开什么啊?」
阿魁又帮我问了一次,这次有比较明确的答案了。
「『和服。』它说要你解开它的衣服。」
娃娃的声音又再度出现,还是重复那四个字:『ta.su.ke.de。(救我!)』
「好啦!我知道啦!」
虽然很不愿意,我还是伸手抱起那个人偶,替它解开穿在它身上一层层的华丽服饰。日本人的衣服实在有够麻烦,我根本看不出来它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包的,摸了半天才解开它的腰带。

娃娃又发出那四个求救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把它甩开。
「拜托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话好不好!很恐怖耶!」
阿魁尽责的替我翻译,娃娃总算安静了下来。
这个娃娃的衣服几乎是依照着真人的方式制作,不但衣服的质料高雅精致,每一层的穿法也都比照正式的和服一丝不茍的替这个人偶着装。害我要拆开来也变得十分辛苦,这里一个结那边一个纽的,弄了半天才终于脱到最后的一层。

想到它终究是个女娃娃,我解开它最后一层的腰带,跟阿魁说:「麻烦帮我跟它说一声,迫于无奈,我要失礼了。」
等到阿魁说完,我才掀开娃娃最后的一层衣服。
人偶的身体是木制的,制作非常细致,身体和四肢间的关节都能灵活的转动,苍白的脸连接着一段同样白晰的脖子,精巧的衔接在木雕的身体上。
我心里暗念着:「抱歉。」把娃娃的身子翻了过来,发现在它木质身体的左侧好象有个活门可以打开。
活门卡得很紧,我着着房里四处乱望,希望能找个工具来帮我打开它。
威尔缩着的桌上刚好有一只叉子,我走过去拿,威尔趁机抓住我说:「子奇,危险啊!」
「没事啦!」我推开威尔,回到人偶的身边,试着用叉子撬开那道活门。
活门开启的瞬间,娃娃的声音又出现了:『ta.su.ke.de。(救我!)』这次格外的清楚,威尔:「哇~」的一声抱住头缩得更紧。
「你们现在也听见了是吗?」
阿魁对着我点点头。
我打开活门,发现里头有一个小布包。把布包拿在的我手中的同时,我即刻确定这个包包里头就是这个娃娃的实体。
布包上打了个结,结的正中有张符咒。
我深吸一口气撕开结上的纸符,一个小女孩的灵体立刻从布包里浮了出来,女娃娃微笑着,对我说了四个字,就消失不见了。
「它说:『谢谢你。』」阿魁转头对着还在发楞中的我说。
终于可以松口气,我微笑回他:「我知道,那是我唯一听得懂的一句日文。」


隔天一早,船上的人沸沸嚷嚷的讨论着昨晚除灵大会中自动坐起的人偶。
我和阿魁避开人群,把布包里层的骨灰悄悄洒向大海。当最后一抹灰烬随风飘散之后,阿魁和我各自丢了一朵花希望她走得平安。
我们在布包里发现一张纸叙述娃娃的生平,纸上纪录的文字非常不容易看懂,还好里头夹杂了不少汉字,我和阿魁大约可以拼凑出故事的全貌。
这个人偶的本身,是个幼年早幺的贵族人家,娃娃的母亲痛失爱女,便命人依照女儿的模样制作了这个精巧的娃娃。当时早幺的孩子多半不会立碑下葬,娃娃的母亲直接把女儿火丧后骨灰保存起来,安放在人偶的体内,希望孩子的阴魂能陪在母亲的身边,却没想到女儿居然就这样被禁锢在这个娃娃里头。

「不知道她被关在里头多久了?」我望着海面喃喃的说
「恐怕有好几百年了,因为娃娃做得太精巧,因此给保存了下来,若是早点有人把它弄坏或打破,说不定她老早就自由了。」
阿魁陪着我坐在躺椅上凝视着眼前的沧洋大海,反正船上的人大都聚在昨晚除灵大会的房间门口,神经兮兮的讨论这个鬼娃娃的事件。没有任何人在我们周围,我也就直接用一般的声调和阿魁聊天,不必担心别人以为我在和空气说话。

「现在那个娃娃要怎么办?」阿魁问我。
「怎么办,没事啦!反正娃娃的阴魂已经离开了,现在那个人偶也不会再产生什么灵异现象,再帮它把那堆和服包回去,就可以当一个普通的摆饰品了。」
「它应该算是古董级的人偶吧!」
「好象是,听说还挺昂贵的。」我记得威尔约略跟我提过:「娃娃的主人杰森夫妇好象是希望威尔帮它驱魔后,还要把娃娃收藏起来。」
「那现在那个人偶变成这样,威尔能把它恢复原状吗?」阿魁的语气里有很明显的兴灾乐祸。
想起昨晚哪个娃娃最后的模样;只剩下木制的身子,全身的衣饰都给我扒个一乾二净。
「这个…」我偏着头想了想:「只要把那一层层和服再穿回去,娃娃应该还是可以回复原状啊!」
「威尔现在连碰都不敢碰那个娃娃。就算他敢好了,威尔知道怎么帮人偶穿和服吗?还有昨晚那个人偶显灵,一大堆人都是见证,不知道威尔先生要怎么摆平这个问题?」阿魁微笑,似乎很高兴威尔面临难题。

回想起我脱掉娃娃那一身衣服的复杂程度,我吐了吐舌头:「管他呢!谁要他骗人!既然他说他知道怎么驱魔,让他自己去伤脑筋好了!」
我伸伸懒腰,往后一躺,天空好蓝啊!


 

12
今天邮轮抵达欧洲南部的一个港口,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晚,明天再起锚出发前往英国。
因为鬼娃娃的事件,有许多人决定在这个港口下船去改搭其它的交通工具。我和阿魁站在船舷看着一群人拿着行李急急忙忙的下船,威尔先生也在他们的行列之中。
听说他看到鬼娃娃之后收敛不少,再也不肯帮人算命,说是他的『通天眼』失灵了。看他憔悴的样子,这一次显然吓得不轻。希望他学点教训,以后别再骗人。
有人下船,自然也有人从这个港口上船。阿魁显得有点坐立难安,直勾勾的望着不远处上船的人群。
「怎么啦?」
「子奇,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族人会把解咒的古老资料送来这个港口。我希望能早点送到。」阿魁看着天空,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怕寄丢了吗?」
「不是,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阿魁看了看我,我发觉他的眼神好象有点不一样。
「子奇…快月圆了。」
阿魁比了比天上,我抬头一望,天上亮晃晃的挂着一个要圆不圆的银盘。
跟阿魁头一次见面的记忆突然涌现,想当初,我差点给阿魁「吃掉」,就是因为快要月圆了。
我不由得略略退后,保持一点安全距离:「你要发作了吗?」
「时间应该还不到,可能再过两天吧!」
阿魁曾经跟我提过,他们一到月圆动物的本性会变得非常强烈;食欲和性欲都会变得十分惊人。要我在那段期间格外注意自身安全,以避免受到他攻击。
基本上,阿魁色归色,到底是个英国人;还算讲究绅士风度。他说不希望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强迫我,这么久以来,豆腐是给他偷吃了不少,但是面临关键时刻阿魁一向还算有所分寸。

这是我们两个人遇上的头一个月圆,阿魁很诚实的告诉我。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控制得住,因此要我特别小心。
说真的,听到阿魁说他曾经有族人因为月圆的效应,无法控制自己而奸杀了三个少年,最后被判处火刑活活烧死,我真的觉得非常担心。
「基本上,只要我不饿过头,应该还不至于控制不住自己。」阿魁就事论事的说:「我只担心每到月圆时我也相对饿得快,如果我克制不住,你可以尽量反抗,打伤我都没关系,反正我好得很快。」

「我们多准备一点食物在房里,万一你发作了,吃吃东西好象可以压得住。」
阿魁点点头:「这也是个方法。」
虽然阿魁说距离月圆时间还有两三天,晚餐后我硬是抱了两条法国面包回房,就算没事预防一下也好。
我把两条面包放在床头,有万一的时候,我随时可以抓给阿魁解饥。
这天晚上,我睡得非常紧张。
死阿魁还是坚持要抱着我睡,我建议这种时期要和他隔开来以策安全,阿魁却说时间还早,不必急着预防。
「那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闪,什么时后还安全呢?」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躺进阿魁怀里,心里老觉得七上八下的。
「我克制得住就没事,万一克制不住,我担心子奇你很难有逃脱的机会。」阿魁说得云淡风清,好象我的死活只能留给上苍安排。
「我可不可以先住到别的房间去啊?」听起来好危险喔!
「我问过了,这次上船的旅客不多,还有很多空的房间。我预约了一间让你在月圆的那个星期可以暂住,我们先隔开来会比较安全。」
「还是我先睡隔壁房间。」反正我们舱房里有两间卧室,因为阿魁坚持要抱着我睡,这才一直只用了一间房,要搬到别的房间去住,也真是满麻烦的!
「距离这么近,太危险了。我还是有可能过去抱你啊!」阿魁说得脸部红气不喘:「月圆的时候,会使我平常压制的欲望更为强烈,就算你住另一个房间都要小心别让我在饥饿时闯进去攻击你;我控制得住还好,控制不住的话,一样会想尽方法得到你的。」

这个死家伙,什么『平常压制的欲望』,居然一直对人家打着不良的主意。
「睡吧!」阿魁依照惯例,搂着我入眠。
躺在他怀里,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不时地睁开眼警戒一下,这么神经兮兮地闹了大半夜,后来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我赖在床上爬不起来,阿魁已经梳洗完毕、神清气爽地坐在一旁等候早餐。
门铃响,我眯着眼去应门。(因为是早上了,不能让阿魁去。)
一个身穿制服的餐厅侍者手上捧着包裹,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
「603室萨克斯先生要我送早餐和包裹过来。」
我打开门退后一步,让他后头跟随的三辆餐车可以顺利的进来。
餐车之后,还跟了两个人;一个金发、一个黑发。一看之下,把我的睡虫都赶跑了。
好俊的男人!
比较惊人的是金发的那位,我从来没看过男人可以美成这个样子;媲美希腊雕像的容貌、如海浪般柔软滑顺的金发。深峻秀丽的脸孔活像是白色大理石般的细致典雅,长长的眼睫毛底下是翠绿色的双眼,蔷薇色的唇粉嫩嫩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座精雕细琢的塑像。只可惜他冷冰冰的脸没有半分表情,看上去像是鬼娃娃哪张人工雕琢的脸庞一般,鬼魅妖艳不带一丝人气。身后的黑发男子基本上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跟阿魁不相上下,那双邪气的眼睛却让他多了一点不羁和危险的味道。

两个人静悄悄的跟着进门,黑发男子直盯着我瞧,我基于礼貌,对他笑了笑。黑发男子眨了眨眼,审视般的望着我,拉了金发美人一把。大美人面无表情地回头,黑发男子没说话下巴朝我一扬要他注意看我。

这时,送早餐的侍者已经完成工作,推着车从我们面前鱼贯地离开。我们三个人还站在门口你看我、我看你,不晓得在对峙些什么。
「你们…有事吗?」憋了半天,还是我先开口。
黑发帅哥和金发美人都十分惊讶,我则是觉得金发美人有表情的样子比他冷冰冰的时候还要更好看一些。
「子奇,早餐怎么多了这么多……尼尔!」阿魁走出来探头问我,看到黑发帅哥惊讶的上前抱住他:「尼尔!你怎么来了?还有迪奥,你们都来啦!」
阿魁隔着黑发帅哥的肩膀,高兴地向金发美人打招呼。金发美人略略点头,还是一样面无表情。
咦?阿魁认识这两个人啊?还这么亲热的样子。
我低头一看。
果然,两位帅哥也没有影子!


「子奇,这是我同族的朋友,尼尔和迪奥。」
坐在摆好四个人早餐的餐桌上,阿魁笑着帮我向两位鬼客人介绍。
我呆呆的傻笑,阿魁开心的拥着我肩膀说:「尼尔、迪奥!他是我的新娘,子奇。」
「我还没答应你吧!」我瞪他。
黑发的尼尔啜了口茶问:「他看得见我们?」
阿魁微笑点头。
「你不怕?」尼尔冷冷的问我。
「怕什么,怕你们吗?什么东西我没看过,有什么好怕的!」回答得豪气干云。
开玩笑,有没有胆子是另一回事,人家挑衅的时候,没胆也要装成很勇敢!
「子奇天生就看得见所有的鬼魂,所以大部分的鬼都吓不倒他。我也是偶然才发现子奇的特殊能力,也许他有可能帮助我解开我们这一族的诅咒。」
「你说…他是你的新娘?」金发美人发问了。
「我还没答应!」我抢先阿魁回话,三只鬼同时望着我。
「那是什么意思?」美人转而问阿魁。
「子奇和我试过一些解咒的方法,其它比较…困难的我还在征求他的同意。」阿魁语带保留。
「你们还没上床?」尼尔问得非常直接。
「废话!我当然不会答应!」我涨红脸强调自己的清白,这些鬼是怎么回事,这种事都可以在餐桌上讨论。
金发美人静静的看着我,阿魁抓住我盯着他说:「子奇是我的新娘,就算他还没有答应,也已经是我的人了!」
「你!谁说…」我想抗议,阿魁却摀住我的嘴,害我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我们住隔壁。」金发美人说完,起身就离开。
我还在阿魁手臂窝里挣扎,尼尔也跟着站起来:「你要的东西蕾莉娜拿走了,她好象终于找到能够替她解答的人。」他看了我一眼:「把你的新娘保护好,迪奥委会怎么做,你比我还清楚。」

两位赏心悦目的客人离开,阿魁才终于放开我。
「你干什么啦!我又还没跟你有什么,干么说成这样?什么叫我是你的人,人家误会了怎么办?」我对着阿魁大吼。
「就是希望他能误会!」阿魁蹙着眉头说
「什么意思?」冤枉我失身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们每个人都急于寻找一个能替自己解咒的奇特新娘,迪奥是我们同族里最迫切想要得到解脱的人,既然他发现有你这样特别的人,又还不真正属于我,他会想尽方法得到你,让你成为他的人。」

「你是说…他会从你手里抢走我?」怎么好象变成老套的三角习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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