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满楼————翔钰
翔钰  发于:2009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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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把它吞进去吧,苏筹鉴!

      这麽难吃的东西还是送还给没味觉的你吃吧!

      我可是杭州第一楼泰满楼的老板姚鑫澜!叫我吃如此难吃的东西,你简直是在造孽哩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愿意接受你的谢意。」苏筹鉴心头泛起一阵暖意,他夹起肉送到嘴边,吃了下去。

      喔耶!姚鑫澜大松口气,露齿而笑。

      苏筹鉴凝视著姚鑫澜言:「荣岚,你对我的谢意,我已收到了。但从今天开始,请你习惯我对你的好……我真的很希冀你能够永远留在我身边,让我就这样继续照顾你一辈子。」


      「嗯。」姚鑫澜随便应了一声,其实他根本没认真听苏筹鉴在说啥,而是拼命回味、窃喜自己竟能以如此漂亮聪颖的说辞处理掉那块难吃的肉。

      接著,完全出乎姚鑫澜意外地,苏筹鉴居然将桌上整盘炖肉轻推到姚鑫澜的面前,发自内心言:

      「所以荣岚,请你开始学著习惯我对你的好,学著习惯我给你的照顾……呐,这盘炖肉通通都给你吃吧,别再跟我客气这些了。另外,你一要把这盘炖肉跟桌上的菜全部吃掉,毕竟是大病初愈,总该好好补强身子。」


      姚鑫澜的脸抽搐一下,「全部?可是份量这麽多,我恐怕吃不完......。」

      「吃不完也得吃完啊。」苏筹鉴摸摸他的头,以坚定语气柔声道:「为了你的身体著想,此事没有妥协馀地,听我的话,一定要乖乖吃完,嗯?」

      姚鑫澜的表情瞬间僵化,半晌他才忍住欲破口大骂外加掀桌的冲动,生硬扯出笑容:

      「好、我会吃完的,谢谢你如此为我的健康著想,筹鉴。」

      第二十八章

      下午。

      苏筹鉴焦急地把大夫拉出姚鑫澜居住的房间,问:「大夫,荣岚他到底是怎麽了?你不是说他身子复原,可以进食清淡食物了吗?怎麽会这样?」

      今天用完午缮後没隔多久,荣岚他突然出现强烈的呕吐状态,不仅把中午所吃的所有食物全吐出来,吐完後还无法克制地呕了一堆酸水,把苏筹鉴吓坏了。

      「筹鉴少爷,我是说可以进食清淡食物,但忘了告诉你,纵使是清淡食物,大病初愈之人还是不可一次食用过多。」大夫摇摇头,「而且我刚替荣岚公子把过脉,发现他在短时间内郁气聚结,重创心肺。这下一切又重回原点,三餐都只能喝清水熬成的米粥了。」


      「郁气聚结,重创心肺?荣岚怎麽会这样?」苏筹鉴慌忙道。

      「郁气之所以会瞬间聚结到重创心肺的程度,是由於病人在毫无防范状态下,突然遭受到旁人给他超过他所能负荷的巨大心理刺激,才会造成现在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状况。」说到这,大夫话锋一转,叹口气猜测:


      「少爷,这几天下来,我们广天谷内所有人都晓你迷恋荣岚公子,且也晓得你不吝於让荣岚公子感受到你对他的喜欢,千方百计希冀他都能接受你的感情,可是少爷,荣岚公子喜欢的到底是姚掌柜不是你……恕小的斗胆臆想,少爷你不是做了什麽太超过的事,让荣岚公子感到为难,却又不得不顺著你的意思、勉强而行?」


      要不是因为这样,本来快要复原的一个人,怎可能会在几个时辰内病情起了这麽大一个变化?

      「我……」

      苏筹鉴霍然想起他要荣岚敞开心扉给他一个机会,他才答应这次不再刁难姚鑫澜时,荣岚那付为难又犹豫的容貌。

      大夫见到苏筹鉴语气迟滞,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少爷,放手吧,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强。你再这样逼他,真会把荣岚公子给弄死掉的。」

      死掉?苏筹鉴大惊!「不行,他好不容易才从悬崖下被救起,在鬼门关前绕一圈勉强捡回条命,不管怎麽样,他都不能死。」

      「那麽少爷,我想你是个聪明人,要不要继续勉强荣岚公子的感情,你自己也很清楚了。」大夫认真道。

      姚鑫澜躺在床上,几个ㄚ鬟在旁边服侍照看,怕他病情再度突起变化。

      姚鑫澜侧躺在床上,嘴巴咬著棉被角,非常委曲。

      明明、东西就那麽难以下咽,为啥他姚鑫澜却得假装很好吃,还要陪笑容硬将它们全吃下去,他可是堂堂泰满楼大掌柜,干嘛要受这种委曲?

      当时他边吃边想,按照计画、他还得在广天谷待上一段时日,那今後就得天天吃满桌难吃到爆的食物,他就悲从衷来,无法平静。结果吃完午膳後没多久,他就感到阵阵恶心,接著便将中午所吃的东西全狂吐出来。


      苏筹鉴推门进来,ㄚ鬟们向他行个礼,便全数走出门外,待在房门外头的走廊守候著。

      苏筹鉴便走到床沿坐下,轻拨他的头发:「你好点了吗?」

      「还好。」

      姚鑫澜望向苏筹鉴,声音有些沙哑费力,歉道:「对不起,我把午膳全吐出来了,浪费你们为我准备的食物,真抱歉。」

      在泰满楼,只要他当著傅天砌的面浪费食物,那家伙便开始想跟自己没完没了。虽说目前情况完全不同,且苏筹鉴应不会跟自己计较这些,但还是先道歉比较有保障,毕竟他现在可没体力跟筹码跟对方起冲突。


      「傻瓜,这种事有啥好道歉的。而且,该是我跟你说抱歉才是,」苏筹鉴觉得心中一酸,讷言:「对不起,大夫刚才说纵使是清淡食物,大病初愈之人还是不可一次食用过多…害你吐成这样,真抱歉。」


      这样善解人意到令人心疼不已的荣岚,要他苏筹鉴无条件放手,他实在不愿意。

      可是……。

      「没关系啦。」姚鑫澜虚弱笑著、继续言:「我又不在乎呀……」

      让那麽难吃的东西留在胃里消化是一件多恶的事,吐掉刚好趁我的意,否则我很容易自我厌恶。

      苏筹鉴心头一热,将姚鑫澜扶起,紧紧圈在怀中,让他贴著自己的胸膛。

      「筹鉴?」姚鑫澜将脸往上抬,迷惑看著他。

      怎麽突然?

      「我真的好喜欢你,你晓得吗?」苏筹鉴低低道,「真的,好喜欢你……」

      姚鑫澜仰望著苏筹鉴那接近喃喃自语的认真模样,心头不知怎麽,竟霍然产生一种很奇特的悸动,那样突然其来的悸动,让姚鑫澜闭上嘴,静静地望著苏筹鉴瞧。

      第二十九章

      由这个角度看过去,苏筹鉴的下巴稍尖,鼻梁挺直,嘴唇很薄,形状优美的唇瓣,正微微一开一閤,诉说著对自己……不,是对自己假扮的邵荣岚的爱意。

      被误认是荣岚,所以被真正恨死自己的人吐露爱意,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异。

      苏筹鉴就这样紧圈著,在他耳边喃喃诉说对他的恋栈,这让他瞬间动摇一下,莫名地产生种错觉,错觉苏筹鉴似乎是真的终情於他,而不是眼前他假貌的邵荣岚。

      但这毕竟只是错觉而已。

      苏筹鉴喜欢的人并不是他姚鑫澜,严格来说,苏筹鉴恋栈的,不过是其心底所投射的,根本不存在的幻影。

      可是,虽知事实如此,却还是有些微被打动。

      因为,他明白此时此刻苏筹鉴是真心诚意在诉说感情,而不是像邵荣岚般从头至尾,都只是为了利用自己。

      姚鑫澜迟疑会儿,把脸往上凑,啄一下苏筹鉴的侧颊。

      「荣岚?」苏筹鉴讶然望向他。

      「筹鉴,谢谢你说你喜欢我。我好欣慰。」姚鑫澜凝视苏筹鉴的眼,喃喃吐露心底话:「你晓得吗筹鉴,我放感情单恋喜欢了好久好久的那个人,都没像你一样,真的喜欢过我。从头至尾,他都只是因为需要才跟我在一起,因为他贪图我的……。」


      姚鑫澜说到此,眼眶泛红,再也说不下去,

      邵荣岚需要他姚鑫澜的银两,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只是贪他的金钱罢了。

      「你再讲什麽?你是说、姚鑫澜那死胖子从头至尾,都没有真的爱过你?」苏筹鉴大惊。

      原来荣岚竟然是单恋?

      听荣岚的意思,是他单恋那个又胖又爱钱又俗不可耐的死胖子,而那胖子只是贪图邵荣岚的美色才跟他在一起,而会在一起的根本原因,是对方为了发泄自己的生理需要?


      怎会这样?

      又叫我死胖子,苏筹鉴你到底是有完没完呀。姚鑫澜苦笑,不语。

      「荣岚,既然是这个样子,为何你还要惦记著那该被千刀万剐的胖子,拼命想回杭州泰满楼?」

      苏筹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微微发抖,

      他心悬挂念了五年、朝思慕想的可人儿,居然在这些日子里被那恶人如此对待,他苏筹鉴是何许人也,怎咽得下这口气?

      不知该如何妥善回答苏筹鉴的问题,姚鑫澜半晌才缓道:「筹鉴,不管你如何看待姚鑫澜,泰满楼跟姚鑫澜,对我而言都是相当重要的东西,所以,请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老是污蔑鑫澜。」


      苏筹鉴气血上升:「荣岚,你干嘛一定要护著那死胖……。」

      「拜托你,筹鉴。」姚鑫澜轻轻打断他的话。

      苏筹鉴硬生生地将话收回去,勉强自己不再出言抵毁。

      姚鑫澜有些疲惫地閤上眼帘,倚著苏筹鉴的胸膛,就这样睡著了。

      苏筹鉴抱著瘦弱的可人儿,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回榻上,盖好被褥。

      苏筹鉴明白,如果依照大夫的建议,最好的办法是无条件放手,不给对方任何要爱上自己的压力,时间一到就让对方回杭州……。

      可是,刚刚听到荣岚所诉说的那些关於姚鑫澜的劣行,他愤怒都来不及,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就此放手,让可人儿回去让人继续糟蹋。

      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第三十章

      三天後的清晨。

      姚鑫澜今日醒了个大早,虽然窗外天色尚胧,但他已没睡意,於是便随手拉下搁在床旁屏风上的浅绿薄外衣,披上身,打算去院子里透透气。

      经过这三天的调养,他自觉身体好了许多,尤其自三天前天狂吐午膳,被大夫诊断只能重喝米粥後,他心情放松不少,直至昨晚,气力已恢复近六成。

      他在院子内閒坐,靠在古井旁欣赏院子里的梧桐,突然想起自己来这儿那麽多天,大部份的时间都因病卧在榻上,没机会到处走动游览整个广天谷,想来有些可惜。

      尤其广天谷以菊花名扬天下,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要是没参观见识过栽培出此物的花田,实在说不过去。

      思及至此,姚鑫澜便迈开脚步,往芦竹院外头移动。

      位於芦竹院外头的,是整大落讲求雅致的人造湖景及如茵草地,湖面在微风吹拂下泛著涟漪,湖内有锦鲤幽閒地游动。

      而在湖畔附近的梧桐树下,一个家丁正用竹帚来回清扫落叶,姚鑫澜走上去向家丁问明花田的位置後,便朝其所指引的方向前近。

      走了弯弯延延地一大段路,当他开始感到体力不支时,才终於来到这个位置有些偏僻的花田。

      朝阳缓缓升起。

      适逢花季,满园白菊,随风摇摆。

      花田里半个人都没有,刚刚的家丁说,最近筹鉴少爷都是快到中午,才会领著他们来花田照料花卉。

      空气中充满淡淡菊花香,清新不腻,有种甘甜气味。

      已有些气喘嘘嘘的姚鑫澜受到花香吸引,情不自禁地往田内走去,走没几步,膝盖一软,不支地扑倒花田中。

      「荣岚,你没事吧?」苏筹鉴从姚鑫澜来时路的方向赶来,他的声音蕴含著急切及关心的情绪。

      他今早起床後整装後,便想去陪自己喜欢的人聊聊天,结果在湖旁打扫的家丁却告诉他,说邵公子已去花田了。

      於是他急急忙忙跑来花田,远远地,就瞧见姚鑫澜扑倒花田的画面。

      他飞奔向前,蹲下,拉扶鑫澜。

      接著苏筹鉴跟著坐下,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揽著有些软绵无力的姚鑫澜,让他以一个较舒服的姿势,半边斜坐自己腿上,靠著自己胸膛。

      「筹鉴,你怎麽来了?」姚鑫澜展现露酒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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