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之春 第二部 冰结之夏(可可篇)——阿苇
阿苇  发于:2011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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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攀着床架,借力使力,灵活地卷上上铺。

吱呀一声,要承受两个大男人的重量而发出哀鸣了,被阿心修长的手脚一占之下,上铺几乎没有空位了,肌肤贴着肌肤

那种温暖舒适的感觉,让他回忆起前不久还在跟某男人互拥而眠。

他直接就把书本扯走……却发现阿心没有松手,他们一人执一端,眼看脆弱的书皮几乎扯开「如果你开口问我借,我会

借你的。」

想也知道,这个以往住在单人牢房的VIP,不懂如何与人相处。

阿心抬眸看了他的新室友一眼。

可可觉得那较像警告,在威胁他放手。他真想说,你这个偷书贼瞪屁啊!!

各不相让,于是他们开始争夺此牢房中唯一的消磨好物。

「放手。」

「可惜借书卡上没有你的名字。」而且他也知道,如果这野蛮的男人索性一拍两散把书撕破的话,借书卡上的某可将会

大祸临头。简单点来说,他的好宝宝纪录遭到威胁了。

男人没有放手,只是泛白的指骨显示出他用上多少力度。

可可知道这好胜的男人并不在乎这本书的下场会如何(反正不会是他负责赔钱),现在也不是好看与不好看的问题,纯

粹是想赢。而可怜的他却还要注意书皮跟缝线的破损。

阿心双腿大开地坐着,他则是半跪着。

两个人一人一手,扯着同一本书,暗中使力较量。

突然,牛奶的声音在牢外响起「阿心、可可,有你们的信!!」

他们俩同时转头看向牛奶。

可可偷瞄对面的男人一眼,觉得机会来了!!趁着他没防备时,使劲一拉,就可以把书……

他是这样想的。

没料到旁边的男人如此敏感。

几乎是他动手的一刻,男人下意识将手肘向后退,想要扯回去!!

嘶拉一声,书皮撕破,书线全部爆开!!他们一人扯一边,可可因为冲劲太大而向后撞上墙!!

「痛……」撞到头昏眼花,他压着后脑丫,向上看。

被扯开的书页像绵花般轻飘飘抛上半空,然后像雪花般缓缓空降……

太荒谬的情景了,荒谬到不可置信。他像看雪般,瞪大双眼等待雪停。

三百多张书页,有三份之一散落在各处,好几张还演戏般飘出牢外。

这不是真的。

当机立断地反转自己握着的书皮,那后面没有标银码,他拿的是封面。

立即就扑上去,抓住男人的手翻过来,同时书底也翻出来了,后面的银码——$228

……相等于他半个月的薪金。他立时体会到“眼前一黑”的真正定义。

一手拿着一叠要分派的信,另一手准备拿出锁匙的牛奶就僵在那里。

不敢相信目击了他们的行凶现场——他们……刚才是合力毁坏图书馆的资源吗?

绝对不是我吓的、绝对不干我的事。连牢门也不开了,他把两封信轻轻放进牢房的地上,当下决定逃走。

看着膝边被打乱得乱七八糟的页码,就不难想像等下会有多难整理了。

「……你他妈的给我赔。」

就是一口气要拿去买烟也罢了,竟然把半个月薪金赔在一本烂书上?他绝对不干。

阿心没有应答。

他只是向后挨向枕头,扯扯右边唇角,彷佛在说:干我屁事。

不、他肯定阿心一定是那样的意思。于是他回以「你敢不赔试试看。」

零散的书页旁边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两封信。

信用橡皮筋绑着,不同的收信人、一样的牢房号码、一样的寄信者——陆皑。

***

他将书页逐页逐页捡起再连夜用小手电筒照明,把书页铺满自己的床,呕心沥血地排好了次序,天一亮他就去找医生借

针线借胶带,一针针把书线缝了起来,再用胶带贴好封面跟页底。

而他的新室友做了些什么?

在他修复到差点跟那本书产生感情时,新室友只是把妨碍他睡眠的烂书皮全推落地,然后舒舒服服地睡大觉。

……于是,他从图书馆回来后,便将阿心枕头下的烟拿出来,全倒下马桶再撒泡尿。

终于有时间看信,是下午的放风时间了。

他坐在球场边,挨着铁丝网的老位置,读起信来…信的第一句就写『可可你过得还好吗?我出去后立即又想回来探监了

。你跟阿心的牢房编号是同一个?医生这样告诉我,我不相信……』

「白痴。」他握着信纸,不禁笑出声音来。

死白痴,什么叫才出去就想回来了?如此感到寂寞的话就去抢劫银行再回来啊!!竟然还有闲情去想医生是不是耍着他

来玩?没错,他跟那哑巴混蛋编在同一牢房,也不知是不是这白痴的诅咒。

才把那洋洋洒洒的五页纸,少女怀春发情日记看到一半……

就看见信纸上盖上了阴影,男人一手勾着铁丝网,抢去他的光「你把我的烟怎样了?」

可可抬眼看那男人一眼,他的表情像结了层霜。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男人明明拥有如火的发色,却配上如此拒人于千里外的感情。他突然很有兴趣知道陆皑对阿心的

情感多少是倾慕、多少是向往,那笨蛋肯定被这男人吃得死死的吧。

让他替陆皑调教一下这头野犬好了。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将信纸对折,他塞回信封中。

下一秒,他就感到自己整个被提起了!!

他跟阿心的身高没有差很远,所以没有到离地的地步「我的烟全浸尿了。」

「喔,那真可惜啊,你下次上厕所时小心点嘛。」

可可侧侧头,墨般黑发落在眼皮上。如果说哈雷是动脑筋的智慧型罪犯,阿心就是不会考虑太多的秒杀型,快而准,从

不失手。但他才不怕这头只虚有其表的小狗狗,都有尼古丁未期症。

看出阿心好像想说些什么,他自动将脑袋凑过去,在男人耳边说「这里就是有仇必报的,去问医生拿烟比较实际。」

「你以为这就叫报复了!?」

阿心扯紧了他的衣领,球场那边的人好像看呆了,连球也不打就这样任球滚得老远……

熊仔这青年这时候满机灵的,也许是哈雷入院前叫他多留意点,他滑动一下喉头,向那边叫

「心哥!!心哥,你要不要来打球!?我们这边不够人喔!!」

拜托,现在蝙蝠那党人都作鸟兽散了,他们干嘛还要狗咬狗……

真不明白可哥,明明之前暴动的时候不就是他去救心哥的吗?现在却又充满火药味了?

「心哥,拜托你啦!!」

青年用几乎是用哀叫的来拜托着,如果被哈雷哥回来知道心哥跟可哥干架的话…遭殃的肯定是他。阿心向那边看了一眼

,大概是青年的年纪比较小的关系,一被撒娇就很难拒绝得了。

于是他将可可甩走,走进篮球圈中,决定以运动来发泄一下怨气。

男人几乎是一打七,只要接到球的话很难不入樽。

大概这野小孩以前打惯街球的吧,一开始有点生疏,渐渐却越打越开了,肢体好像活了起来似的,无论是带球上篮、还

是假动作侧转、射篮都有看头。谁知道被阿心撞一撞会不会连骨都断掉啊!?当阿心拿到球的时候,开始没有人敢拦他

了,他越打越顺,接连着入球,围观的人多起来了(虽然当中不乏人带着欣赏运动之外的眼光,阿心之后几天在浴场又

有麻烦了)。

明明一开始是为了发泄怒气,带着满满杀气的脸上场,不停犯规抢球的。

现在看他像个孩子般唇畔出现了笑容,专注于入篮的样子……

怒气荡然无存了,只剩下投入专注的表情,在阳光下红发蒙上光晕、汗流浃背的男人。什么啊,竟然转变得那么快,害

他的报复只维持了几分钟不到……哼,也许是个可爱的家伙呢。

可可咬着烟,挨着栏杆观看,不忘空出手来拍手叫好。

「好!!七比三——!!」

那天的篮球场上非常热闹,连狱警都过来观看了。

六、狱中的王子 # 野犬 下

然后那个男人睡不好。

没错,像个孩子白天玩得太欢乐般,晚上铁定睡不好。

可可在下铺感叹一下。

他睡不惯下铺所以连续好几天睡不着,那个男人却因为打球太兴奋了所以在发恶梦。听他时不时的大动作转身,跟没意

义的吟哦就知道了。也好,有公平到。

两分钟后,男人的吟哦声开始大了起来……

随着他不安地左右侧转,床的吱嘎声也更大了,在下铺的可可被震来摇去,莫说是现在睡不着了,就是睡着了也肯定给

摇醒过来的…这男人究竟在发什么恶梦啊!?竟能让他的情绪激动到这地步?

发梦给陆皑得逞了,绑手绑脚嘴巴塞了个禁声器在玩SM吗?

他注意着上铺的动静,突然,所有的声音都转弱了。

但这不是好现像,阿心一定是被梦魇缠绕住了…他知道那感觉有多该死的难受!!

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他打开手电筒,拿毛巾塞住水龙头再扭开水,感觉毛巾充份的湿了,他爬上上床,将男人摇醒「

喂、喂!!阿心、阿心醒一醒!!」

手电筒的橘光下,他看见男人满额都是汗,紧紧咬着嘴唇不放…

「呐,我现在给你擦擦脸,那是毛巾来的…不要挣扎、手脚不要乱挥…」

如果阿心突然挥出一拳来打到他,他决定永远都放这男人自生自灭,管他是鬼压床还是鬼附身。

拨开热哄哄的头发,他小心翼翼地用冷毛巾擦走他的汗……

男人终于不再紧抓着床单颤抖了,手电筒照着他的眼皮,突然,男人的眼睛张开!!

「ROSE!!」

可可紧毙着嘴唇发不出声音,心跳猛得快要蹦出胸口。

但这一吓不轻,他差点直接从上床滚下地,好一会儿才能说话「…我不是他妈的ROSE。你不要大叫,会引狱警来的。」

男人的湿润眼神对焦了,眨一眨眼,看出他是谁。

可可将毛巾抛给他,顺便调戏一句「梦见女朋友有需要如此惊吓吗?还是你看铁达尼太投入了?」

男人坐起来,将脸埋进毛巾之中。可可将手电筒放到他们中间,彷佛小小的营火般。

如此快就平复下来,看来不是第一次了,对这名为ROSE梦魇非常有经验的样子。难道说…ROSE的尊容跟贞子差不多吗?

他梦见JUDE的时候可不会惊叫啊。

他们默言无声地坐了一回儿,简直像小学生在露营,并肩坐在草地找芝麻般小的星星。

为了明早的晨操,可可决定要去尝试入眠了。男人连声谢也不说,让他有点不爽。

与阿心相比之下,他发现其实陆皑是个合格的室友。

干脆回信叫陆皑去抢劫银行再回来好了。

「我下去了。」

他说,关掉手电筒就下床「我要巧克力棒。」

「什么?」

「巧克力棒,别说你不知道,福利社最贵的6元那款巧克力棒。」这男人不需要去福利社,大家都是问哈雷买走私烟的

「真的不知道的话去问医生,他知道那是什么。」

明白了他真正的意思,男人完全把他当透明。

反正他也不对这人情有所期待。他睡醒的时候,不记得自己已转睡下铺,直到一脚踩下冰凉的地板,直到看见阿心刷牙

的背影——那不是他熟悉的背影,不是他每天起床就见到的背影,也不会让他先梳洗、更不会毫无预警的就抱过来。

揉着眼睛、打着呵欠看阿心的背影,明明同一单位内的住户人数不变,他却感到寂寞起来。

陆皑出狱了,哈雷入院了。

早餐的席上,没有人替他留位子。虽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下次请早”的情况,但毕竟被哈雷罩了之后就没有过了,让

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熊仔他们都忘了要替他留位子,频频不好意思地说可哥对不起啦。

他被狱警带到饭堂的孤独老人位,郁郁不欢地咬着吐司。

瞪着那三两下就清空盘子的死混蛋,他决定要向医生告状。

***

诧称肚子不舒服要去找医疗室。

知道他跟医生有点交情的狱警都没有拦他。他痛快淋漓地告了阿心一状。

他知道阿心之后值医疗室的班肯定会被爱说教的老头一直烦到受不了。

医生显得很高兴,看来吃过阿心不少苦头所以说起坏话来滔滔不绝,之前他被可可用这招一口气纤灭过三包烟,现在出

现第二号牺牲者,拯救了他受过伤的心灵,所以彻底忘了可可是始作俑者这件事,招待可可在医疗室再痛快淋漓地睡了

个午觉,避开了剪草时间。

没有陆皑一起唱歌的声音的草坡,他就不想去了。

不够半个月,竟然对那只家伙如此怀念,真夸张。

那家伙…本身是有强烈存在感的人吗?在陆皑进狱之前,他不也是好端端地过着日子吗?

之前在忙上庭聆讯的事情,也面见过陆皑为他安排的律师,因为前一阵子还很常见那家伙,所以从不觉得他真正离开了

。连得悉上诉无效而加监时,心底还是很平静……但现在结实感到他不在了,隔在围墙之外了,心中却像破了个大洞,

漏带了东西却又不知道自己漏了什么般不自在。

把信掏出来看第二次,想着要回信的内容…

不知不觉吹着冷气睡下了,模糊中感觉有人替自己盖上了被子,他蜷起了腿睡更沉。

回到牢房,竟看见枕头上放了一条巧克力棒。

真的给我买了!!

他的眼珠都要滚出来了,抓起巧克力棒感觉重量,那不是吃剩的包装袋…太神奇了!!

很快又想到……大概陆皑离开了,感到寂寞的人不止他吧。

他吃了一半巧克力棒,把另一半放在阿心的枕头上。

阿心值班回来的时候,他在看那本修复过有感情的书,坦率地道谢了。

阿心没有说话,他就在镜子中看他的表情,男人好像很不解为什么他要道谢般。

隔了大约两分钟吧,他看他的书,阿心刷牙。

忽然他想起那剩一半的巧克力棒,大叫一声不要刷牙,阿心整个人僵在那,吞了口泡泡水。

看见男人的喉头滑动一下,可可立即把书掩住脸,当自己没说过何话。

晚上,他听见阿心在咬巧克力棒,他在下床打开手电筒,把这件事写给陆公主知道。

早上,阿心竟然真的给他留位子了,他一屁股坐下,怀着满满的优越感跟胜利感咬吐司……

「那老头说我欺负你。」

「你没有吗?」球场很多双眼睛在看着耶。

「还说让我跟你一起值医疗室的班,学习接下来两年的相处。」

即是说他俩都是不好相处的人了,可可独善其身,阿心孤寡少言。

「我才不要跟哑巴一起工作。」

这男人知道这是他告的状了!!那个他妈的死老头,分明对他怀恨在心吧!!他现在值分饭多轻松,才不要为赚多一点

点而去每天对着血呀骨头呀脑浆的!!

「我又很想跟男妓工作了?」

「对啊会传染AIDS啊!!」

他一手抓一盘,将自己的早餐跟阿心的调换。

男人默默地看了一阵子,发觉室友那盘比自己的食物来得多,于是还真的吃了起来。

可可咬着香肠,唇角弯了起来。

七、YELLOW RIBBON 上

『有时间的话,来做一个我跟阿心的出狱倒数表吧。』

这样不经意地提一提之后,下次收信时倒出来的,是个非常精美的印刷品。

哇咧……不是随手涂出来的倒数时间表,是用电脑设计过然后印出来的,后头还有黏胶可以黏在墙上。只差没像幼稚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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