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上——麻雀船长
麻雀船长  发于:2011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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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加心惊,这样的表情我从没有见过,现在的燕南雪简直就象变了一个人。
“燕南雪,我要是见怪你怎么赔我?”严青持酒壶为我们满上酒杯,微微一笑。
燕南雪笑得几分邪气,挑眉道:“你要我怎么赔?”
严青状似苦恼的思索一下,指着我说:“我喜欢你的忘年交,你只要答应不插手便可,我保证不会伤害于他。
我吃惊的看着严青,他一脸认真,并不象在说笑,我只好求助的望向燕南雪。
“这可不行!”燕南雪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液,突然揽住我的肩:“我也喜欢他。”
“轰”一道雷劈得我眼冒金星,六神无主。

这一顿酒席吃得我战战兢兢,犹如在风口浪尖上飘摇。
我当然喜欢燕南雪,我当然知道他也喜欢我。
可是这样的喜欢,和现在从燕南雪口中说的喜欢好象不太一样吧。
我一直以为我和燕南雪之情的情感是超越了亲人,朋友,爱人之间的感觉……
好吧,我承认我有些自欺欺人,但是至少我喜欢的相处并不是眼下这种状态。

燕南雪的脸慢慢向我靠过来,我却被吓得往后挪了几许。
燕南雪自然还是燕南雪,可是平时淡然脱俗的表情此刻却带着几份邪肆,浓郁的酒气呼得我脸都是。
“燕大哥,你怎么了?”退无可退,我皱眉。
“辛游,你很讨厌我?”燕南雪一脸苦恼的样子。
我哑然:“不是的。”我只是很不习惯你现在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要躲我?我们不是都一起睡的么?”燕南雪的脸上竟然有着委屈,双眼痴痴的看着我。
痴痴?我浑身一抖,有些无力。
燕南雪的眼皮是内双,并且很深遂,当他注目于某项事物的时候总是显得十分迷人。
我烦恼的捏捏眉心,伸手推开燕南雪:“那就睡吧。”

思来想去,我觉得燕南雪可能是走火入魔了。
按理说修练玄冰诀会使人逐渐失去各种欲望,自然情绪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波动。
可是燕南雪今天的样子却恰恰相反。
我躺在床上闭目沉思,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做,才能让燕南雪变得正常。

“别动!”腰上一痒,我再次伸手抓住始作俑者。
燕南雪居然扁扁嘴,不甘不愿的收了回去。
我心中哀叹不已,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玉树临风,一张俊脸总是冷若冰霜,现在摆出这种模样,实在是……
可能是我面色不善,燕南雪倒没有再搞怪,只是老老实实的搂着我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虽然夜里的气温不高,可是我依然感到很热。
但是现在这样总比他在我身上乱摸乱拱的好。

燕南雪不希望我再继续修练玄冰诀,但我既然没有打算娶妻生子,反正无事,练练也无妨。
我没想到的是燕南雪却连每日必须的驱散寒气的冷水浴也不泡了,我更加肯定他是走火入魔,却无可奈何。
玄冰诀是燕南雪传给我的,怎么帮走火入魔他恢复神智却没有教给我。
我偷偷把过燕南雪的脉,不仅没有紊乱,似乎内力比正常的时候还深厚些。
听燕南雪之前说,之前他走火入魔时犹有一丝神智,故能及时悬崖勒马。
现在我毫无头绪,又不敢贸然下手,也只能等了。

严青的反应就更加奇怪了。
那天在酒席上,燕南雪劈下的那道雷只震晕了我,而严青居然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只是表情十分惨烈,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我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回房休息,在房里还隐约可以听到楼下燕南雪和严青大声谈笑的声音。
再之后,就是燕南雪带着一身酒气摸进我房里,大声嚷嚷着要一起睡。

第二天赶路的时候,严青居然不与我们同行。
天阳说,严青昨晚接到青门的加急密报,半夜就带了一部分侍卫提前赶路。
听到这个消息,我无疑是松了口气,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也许我的想法是错的。

“辛游~”燕南雪半躺在我身边的软垫上,一手支头,那张俊脸从下往上瞟着我。
我感到有些吃不消,怎样都无法安心打坐:“燕大哥,又怎么了?”
燕南雪的另一只手一点一点爬上我的大腿:“这武功你就不要再练了,有我在,不需要。”
他淡淡的笑,看起来很邪恶。
我嘴角抽了一下,低叹:“别闹了。”
本以为这样说毫无用处,燕南雪八成又会自顾自的玩得不亦乐乎,不想,他却收回手,转了个身,背对我躺下。
我不安起来,伸手放在燕南雪肩头:“燕大哥~”
“别理我!”燕南雪伸手一挥,把我的手打开。
这简直让人哭笑不得,我轻抚额头,觉得有些抽搐:“燕南雪,你不要一副小孩的样子好不好?你已经四十岁了。”
半天没有声音,就在我准备对他莫名其妙的耍脾气不加理会时,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你嫌我老!”
我当然否认:“我没有。”
“你就是有。”燕南雪忽的坐起来,眼神凌厉的盯着我。
我觉得有冷汗滴下来,如果那双眼睛不要带着可疑的红,气势应该会更好些。

第29、30章
29
我并不想与燕南雪讨论年龄大小与举止是否恰当这样的问题,这就象鸡同鸭讲。
但是燕南雪超乎寻常的执念,让我不得不向他屈服。
“燕大哥,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你的年龄。”我正色向他解释。
燕南雪现在那种不依不饶,耍赖撒泼的样子,和走火入魔之前的超凡若圣截然相反。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燕南雪指着自已的唇,笑得色不迷人人自迷。
我无语。
眼观鼻,鼻观心,双腿盘起,两手交叠,打坐。
眼不见为净。

“辛游!”燕南雪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体内的真气差点走岔了道。
“辛公子,什么事动静这么大?难道是嫌我们赶车赶得太急,颠簸得厉害,伤了贵体?”
就在我忍无可忍,准备好好教训燕南雪一番的时候,天阳冷冰冰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傻子都听得出天阳语气中的明嘲暗讽,我没动气,在我身旁的燕南雪却动了。
我只见那车门一开一合,身旁有风掠过,然后是“啪”的一声响,马车外传来被掴打的动静。
一回头,燕南雪已经冷笑着坐在我身侧,还用衣襟下摆擦着左手。
“打你,简直是脏了我的手。”那森冷的语调,让我心中一寒。
马车外原有的马蹄踏地声,和佩剑在行走时的响动陡然静了下来,侧耳细听,却能捕捉到微弱却有规律的吐纳。
我苦笑,燕南雪这一手使得爽快,却招人恨上了。
但以我对天阳的了解,他应该是会息事宁人,不过,之后的日子我们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果然,马车外静默了片刻,就听到天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不要生事,继续赶路。”

“他是我的朋友,曾经很好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和燕南雪说说自已的心里话。
燕南雪原本得意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辛游,你生我气了?”
我摇头:“没有。燕大哥,你真的没有觉得自已哪里不对劲吗?”
“当然,能吃能睡,还有辛游做伴。”燕南雪趁机挨过来,把头枕在我肩上。
“你记不记得,我们准备去哪里,要做什么事?”虽然我知道刺激走火入魔的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但我还是决定试一试。若是以燕南雪现在这副模样,就算见到了他的儿子,只怕父子相认也是遥遥无期了。
耳边的呼吸粗重起来,却没有听到燕南雪的回答。
我侧头一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狰狞的瞪着我。
“燕大哥……唔……”燕南雪突然伸手卡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在马车壁上。
这并不是在玩闹,燕南雪居然是真的想杀死我。
眼前忽明忽暗,直冒金星,他用力之大,让我有下一秒脖子就会被卡断的错觉,耳边嗡嗡响个不停,整个肺部感觉快要炸了。

如果是死在燕南雪手里,也算是把他救我的命还给他了?我恍恍惚惚的想。
可是,燕南雪怎么办呢?他走火入魔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能不能和他的儿子相认?飞雨呢?谁去救她?还有严青,他……会不会伤心?我死了他会不会放下对我的执念?
一时间闪过许多念头,我想我真的要死了。
我闭上眼睛,完全放弃了抵抗。
可是脖子上的紧箍却突然松了些,我不敢相信的小心吸气,新鲜的空气从鼻腔进入肺部,咽喉火辣辣的疼。
嘴上传来湿热的触觉,我缓缓睁开眼,燕南雪那颤抖的睫毛长长的垂下半遮住了眼,与我之间的距离那么近。
他身上的药香,和温热的呼吸笼罩在我身侧,就象一张无形的网把我们裹在一起。
马车内原本宽敞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如此狭小。

喉咙上的束缚慢慢放松,直到完全消失,我感觉到那修长的手改为轻托我的后颈。
无法抑制咳嗽就要冲口而出,刚张开唇,就被燕南雪的舌头顶进来,咯咯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从头到脚都酥麻得一塌糊涂。
不过片刻,燕南雪往后退开,还用舌在自已的唇上舔了舔,十分色情。
我只觉得血往上涌,顿悟一般,连串的咳嗽从喉咙里跳出来,止也止不住。

“燕南雪……”好半天,我才喘过气来,有些恼怒的看着面前这个始作俑者。
燕南雪一脸无辜的看着我,狭长的眼睛一眨一眨,之前的邪气荡然无存。
不知怎的,我心里突然一软。
“辛游~”燕南雪拉起我的袖角,小心翼翼的看我。
“好了,我没有生气。”我把燕南雪拉过来,让他枕在我腿上:“你刚才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燕南雪伸手环住我,把脸埋在我腰间,好半天才道:“我看到一个女人在嘲笑我。”
我伸手理顺燕南雪纠结的乱发,静静的听他说。
“她很好看!我很喜欢……可是她说我是一个废物,一个只知道练武制药的疯子……”
燕南雪的手越发用力,勒得我有些疼。
“她当着我的面,和另一个男人亲热,还在我身上下毒。她生下了我的孩子,却不喜欢他,还藏了起来,说要让我痛苦后悔一辈子。”
腰间传来凉意,燕南雪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沉默的抱住他。

如果燕南雪说的都是真的,那之前我听到的那段过去和现在听到的过去哪一个才是真?
燕南雪,我该怎么帮你才好?
我和燕南雪静静相拥,就象住在归春河边时一样。
治愈伤痛的方法有很多种,但两人一起分担显然比一人独自舔伤要好得多。

天阳来唤我们下车用餐时,打开车门一见到我们相拥的第一个眼神就是鄙夷。
我知道在他心里,男子之间恋情就是不堪入目,以色侍人。
虽然在我心中,他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但这个朋友,与许早在我与严青有染时就失去了。
他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是为了飞雨,只是为了飞雨……
可悲的是我却一无所知。
早知如此……又哪里来得早知?

之后我和燕南雪就被不冷不热的搁着。
侍卫们虽俱怕燕南雪的武功,不敢太过怠慢,但私底下难听的话不知说了多少。
但这又算什么。
我眼中只有一个燕南雪。
他在那天发狂后一直情绪低落,变得十分依赖我,哪怕是分开一刻他也会莫名惊慌。
我们就这样紧紧粘在一起,经过一个月的颠簸后来到青门总部。

30
到了北方,才真切感受到南方的湿润已十分遥远。
风吹过皮肤总觉得过于凛冽。
树木花草依然茂盛,只不过不如南方来得婀娜多姿。
这里的树木普遍比南方的高、直,显得风骨十足。
因为气候的原因,大朵大朵妩媚的花朵被大簇大簇的小花儿代替,少了几许缠绵,却多了份生机勃勃。

马车抵达青门总部时,我才发现,总部与我住过的严宅一模一样。
也许青门的各个分舵也都是这样。
进入大门后,我回头望了一眼,看着两扇大门缓缓关上,我居然有种将与世隔绝的感觉。
摇摇头,摆脱这种想法,我和燕南雪随着天阳的指引往客房走去。
前往客房的路上必须经过一条爬满了不知名枝蔓的长廊,仅可漏过些许光线,淡淡的光斑落了一地,显得静谥详和。
手心里有汗慢慢渗出来,我似乎又感觉到背后若有若无的呼吸。
猛的回头去看,并没有那头黄色长发跃入视野。
身后空无一物,只有被阴影掩盖的长廊入口。

“辛游。”燕南雪伸手握住我:“你在害怕。”
我往前看,天阳离我们约有十几步远,他头也不回的走着,甚至不曾停下片刻。
“我只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压抑,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想念归春河边的瀑布和美景,还有那里单纯善良的村民。

“燕前辈,这里是您的住所,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拉一下床头的铜铃,自然有人来满足燕前辈的要求。”
天阳冷淡的做着示范,燕前辈长燕前辈短,眼中却满含讥诮。
燕南雪却不动怒,只是挑眉看他。
天阳一人独角戏也唱得无趣,讪讪的收了话头,转而看我:“辛公子,主人说你还住原来那间。”
我抿抿唇:“不!”
燕南雪站到我身前,若有似无的挡开我和天阳:“辛游和我住。”
天阳就象踩着了什么尾巴一样,得意的撇嘴冷笑:“燕前辈,你总还想见见自已的儿子吧?青门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好歹也是三教九流,无人不礼让三分的地方。我们尊你来者是客,关于我们的家务事,燕前辈还是别无事惹得一身骚。”
燕南雪听到儿子,陡然沉默下来。
我冷笑,我哪里又成了青门家务事的一部分?
也罢,我倒要看看,严青还想玩什么花样。

燕南雪跟着我和天阳走了几步,被天阳警告的回眸困住了脚步。
他淡淡道:“我和小青交情匪浅,我会告诉他,他教出的属下很是精明能干。”
天阳听到燕南雪如此这般,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我知道燕南雪心有歉意,怕我因此不快,却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其实,我怎会让他在亲生儿子与我之间为难。
只是,多少有些失落……

天阳把我送到严青的住所前,帮我推开门,一脸恭谨的模样,着实令人恼恨。
我真的很想照他脸上抱以老拳,让他那张假面具破功。
才走进门,天阳就在后头把门关上。
房内没有掌灯,窗户也合得严严实实,十分昏暗。
靠墙的梳妆台,大大的水晶镜,奢华的装饰,在从紧闭的窗缝中漏出的光线折射下,散出幽光。
梳妆台上零散的摆放着男子束发的发簪,从青玉到羊脂玉,还有乌金和紫檀木。
床上的锦被没有叠起,平摊在床上,还有些零乱。
就好似睡在这张床上的人不过刚起。
时光仿佛在此交错。
我一时也分不清,此时的我究竟是五年后的我,还是五年前的我。

视线慢慢移到水晶镜上,镜中的男子并不是多年前那个为爱欢喜忧愁的少年。
盯着镜面看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镜中人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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