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白慢慢放开他,颓然坐回座位上去。
果然他也是如此,青莲的心凉了半截。"怎么样?"他语带讥诮:"江兄不如和江南四大门派同仇敌骇,把我绑了交出去
。八年相交,我愿意把这个大好人情送与江兄。"
江楚白低着头,没有看他,却清清楚楚,一字一顿的说:"若你告诉我,你没做,走遍天涯我都会为你报仇;若你告诉我
,你做了......也无妨,做了便做了。明日,纵然与江南四大门派为敌,纵然与天下人为敌,我也必护得你周全!"
青莲霍然动容,"纵然与天下人为敌,你也要护得我周全......"他眼眶微微的红了:"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如此?我是
弑父奸妹的罪人啊。"
"我也不知道......"江楚白抬起头,脸上清清楚楚的挂着两道泪痕:"我也不知道啊。"
青莲起身走到他面前,慢慢俯下身,抱住他。
江楚白只闻得一阵莲花的冷香包围了全身,耳边听到他轻声说:"因为你爱我,对不对?"
江楚白浑身一震。就是这句话,自己徘徊了千百遍也未敢说出的话。他们之间,竟是那个柔弱的人先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耳边忽然响起红衣临别时的话"如果有不得不见的人,去见就是了;如果有不得不说的话,去说就行了。只是有一点,
做任何事前要想好自己的心意"。自己的心意。他迟疑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回抱住他:"是的,我爱你,从八年前第一次
见到你开始。"因为爱你,所以肯为你走遍天涯海角,因为爱你,所以万死不足辞。
青莲的手指抚过他的胸膛,冰冷而软柔的触感,被抚过的每一处都像火一样燃烧起来。他的外衣倏然飘落。他笨拙而疯
狂的回吻着青莲,一只手在他身上试探着,在那逐渐坚硬的两点上探索着,两个人都气喘嘘嘘。忽然,青莲感到他被人
抱起,他知道,在那个方向是一张床。
"楚白......"青莲的脸已被欲火烧得微红,他在他身下微微扭曲,轻轻呻吟着:"我要你。"
江楚白一支手撑在床头,俯视着他的脸:"不行......这样下去,我会......"他的声音沙哑的不成调子。
青莲没有回应他,只是脱去了自己最后一件下衣。干净而洁白的身体,完全的呈现在他面前,像被剥开的莲子,散发着
淡淡的冷香。
江楚白的呼吸骤然沉重起来,"我不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青莲一只手隔着衣服挑逗他已经昂起的欲望,把头贴在他的胸前,低低的在他耳边呻吟:"这是我自己愿意
的......我爱你......"
江楚白再没什么顾忌,他是男人也好,魏歌也好,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他爱他。他俯下身,用手握住他那同样灼热的
欲望,用唇齿细细品尝他胸前突起的两点。"楚白,楚白......"青莲喘息着帮他褪去最后一丝障碍......
"青莲,你......"江楚白看见他翻过身,露出瘦削的肩,纤细的腰,以及线条优美的臀部。那是邀请的姿态。身体里面
有什么忽然燃了起来,下身膨胀到疼痛,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会......痛的。"
青莲摇摇头,微微弓起身子。
这是他的坚持,没有理由再拒绝。
江楚白深吸一口气,用一只手指慢慢试探着,替他放松。身下的人发出一阵呻吟。他用力抓住他的臀瓣,缓缓的,但坚
定的,一点一点把自己推进他的体内。通过那美丽的菊瓣,沿着他软柔的内璧......一直......一直......到最深处。
青莲感到一阵尖锐的痛疼袭来,他的手指紧紧的抓住床单。疼痛,可是充实。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下来,落在嘴里,涩
涩的咸。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他从没有一刻像这样真实的感到拥有心爱人的幸福。疼痛过后,是一重重的快感,他们
互相撞击着,索取者,这是他们欠缺已久的幸福,温暖的感觉包围了他们。就这样,就这样在一起,从此再没人可以分
开他们。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秋风乍起,窗外一个孤独落寞的身影。黑衣长剑,依稀是辟邪的样子。曾经沧海难为水
八年前。
这批杀手追得真紧,竟从杭州城追出了十里。若不是他有伤在先,这几个杀手他还不放在眼里。虽然他杀掉了大约一半
的杀手,但也受了一身的伤。尤其是腿上这一箭。
"铮!"他条件反射的回身架住了一柄长剑。那杀手的剑如灵蛇般刺来,他分神阻挡之下,腿上的毒愈发向上曼延,整条
腿都麻木了。他明知此时越是运功,毒发愈快,只是这时哪能停的下来?又一个杀手赶到,招招都是死招。他心知今日
是不能幸免了,不如多拼掉几个。一念及此,他反而斗志一起,神智也为之一清。
然而毕竟已是强弩之末。全身渐渐麻痹,眼前看不清有几个人影,惚恍中一柄长剑当胸袭来。左腿摆出游龙步,右手用
渌水兴波......脑中这样想着,手脚却不停使唤,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柄长剑当胸刺来。
"叮!"是兵器的撞击声。似乎有人帮自己挡开了这一剑。
他努力睁开眼,看到了眼前一个白衣的身影。似乎是个男子,是了,虽然背影纤细,乌发轻扬,但应该是个男子。鼻端
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芳香。清洌的味道,像是......莲花香。
"尊架而人?"一个杀手瓮声问道。
"你不配问。"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无比的倨傲之气。几下起落,伴随着叮叮几声,似乎是交了手......"我不想
杀人,给我滚出清溪去。"犀利的语气,连昏迷中的江楚白都感觉到一般凌利的杀气。
这是他最后的知觉。
"好痛!"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痛疼让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素净的脸,有着男子的英武和女子的秀丽。竟
让他的心没来由的一颤。
"还想要你的腿的话就别乱动!"他扫了他一眼,冷冷的警告着。
江楚白看见他把一根锋利的匕着在火上烧着,一旁摆着镊子、剪刀、针,以及各种名目繁多的药物。他试着动了动,完
全无法控制右腿。
他拿起一条白绫,对江楚白道:"没有麻药,我需要把你的身体固定住。"
"不必。"江楚白挣扎着说:"我能控制自己。"
那白衣的公子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塞了一块纱布在他口中。打入他腿中的似乎是一蓬极细小的
东西。江楚白感到尖锐的利器在腿上的伤口间穿梭着。那些细小的东西似乎钉在了骨头上,每拔一个都痛得钻心。他死
死咬住口中的纱布,双手紧紧抓住床单,全身因为剧痛颤抖着,然而他仍控制着自己,从头到尾没有吭一声,也不曾动
一下。随后,一种清凉的药被抹在了他的腿上。
"谢谢。"他声音沙哑的说。汗水湿透了被子,力气仿佛随汗水一起流出了。
"我这里不留外人,三天后你就走吧。"他拭了拭头上的汗水,冷峭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一张口就下了逐客令。
"不劳兄台费心"江楚白被他的话激起了怒气,他挣扎着坐起来:"在下现在就走,决不拖累兄台!"
他出手如风,转瞬点了他的穴道,冷笑道:"不劳我费心?你可知刚才你中的是什么毒吗?即使你现在就走,你也终是
欠下了我的人情......"他用纱布将他的腿缠了几圈:"还有,我叫青莲。"
胸腑间一股寒气横冲直撞着,青莲皱了皱眉。刚才的‘附骨针'也耗尽了他的力气。那些针虽细如牛毛却根根入骨,拔
针时要将内力注入针中,力气大了针就会断在骨头里,到时候就是破骨之痛;力气小了又拔不出来。而且还下了腐蚀散
,端的是天下第一阴毒的暗器。若不是碰到他,这个少侠一定会就这样死在清溪了吧。连他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出手
救他,他淡淡看了江楚白一眼,那样俊朗的眉眼,即使重伤也依然倔强骄傲的神色,就像曾经的自己。曾经的自己?他
咳了一阵,努力压下胸中的寒气。曾经的魏歌,两年前就死了。
江楚白头有些昏,刚才的那一幕,是八年前他们的初见吧......那时的自己已经爱上他了吧。对了,昨夜自己是和青莲
在一起的,想到那缠绵混乱的一夜,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幸福的笑......仍是昏昏睡去。
三天后,江楚白收拾好行装,到青莲的门外告辞离去。
"......青莲兄救命之恩江楚白有生之年必然相报。"他向他告辞,他却只是不开门。江楚白对青莲冷冷的个性已经习以
为常了。此时更不在意,正待转身离去,忽听得门内"啪"的一声,像木头断裂的声音。
他顿住脚步,转身推开门。他看到青莲蜷在墙角,浑身颤抖着,嘴唇苍白,睫毛和头发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花,他的手
正搭在那张花梨花椅上,难道刚才......他看了看地上的木头,正是椅子的把手。"青莲!"他冲出去扶住他。在碰到他
的一瞬间,他浑身一颤,好凉!像冰一样冷。青莲抬眼看了他一眼,无力拒绝,只是软软的靠在他身上。江楚白抬起手
搭在了青莲的手腕上。这是什么脉相啊,浑身经脉错乱,真气逆行......凡是练武的人都知道这是怎样的痛苦。原来如
此,他不愿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吧,所以才让他在三天内离开。
无比的冰冷与疼痛,血液都被冻结了吧。也许死的感觉就是这样了吧。忽然,什么暖暖的东西靠过来。他轻轻抬眼,看
到了他张英武的脸。他抱起自己......好暖......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一股真气传来,暖洋洋的温暖着他。仿佛儿时
在春风荡骀的原野里晒着太阳。霜雪渐渐融化,他在那个怀抱中沉沉的睡去。
分明还是个孩子啊。江楚白看着怀中的人儿。睡着的他不复平时的冰冷和淡漠,长长的睫毛,安静的睡颜,像婴儿一样
信任着他。鬼使神差的,他俯下身,轻轻吻了他的额头。
江楚白翻了个身,似乎听到耳边谁在说话。然而仍是无法清醒过来,于是便又沉入那深沉的梦境中。
"......你不必留下来。"是了,是青莲冰冷的声音:"我不需要怜悯。你走吧。"
他在青莲小筑旁守了七天,终于还是离去了。临别时他说:"我一定为你寻到治伤灵药。明年八月十五我还会前来。"
"......醒醒......青莲公子有危险......"耳边谁不停的叫着,扰了他的好梦。然而"青莲公子有危险"的话让他心中一
惊,神智似乎清醒了,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浑身软绵绵的,只想睡去。一只手扶起他,鼻端忽然闻到一股极为辛
辣的味道。他打了一个喷涕,骤然清醒过来。力气也渐渐回来了。却发现自己躲在一张床上,但却不是昨夜的房间。一
个黑衣人正站在眼前。
"你是......"江楚白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黑衣黑发,整个人如一柄剑散发着凌利的气势。
"辟邪!"干脆利落的回答。
"冉笑天座下爱将?"辟邪在风雨阁四大护法中排名第一,向得冉笑天青眼。
"你在这里倒舒服。"辟邪语带讥诮的看了他一眼。
江楚白这才发现,外面已是天光大亮。这样说来,已经是十六号了。青莲!他浑身如遭雷殛。
"......四大门派已经到青莲小筑了。"辟邪看向窗外:"快跟我走,俊马已经等在窗外了。如果再迟不来不及了。"
江楚白深深的看向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辟邪没有回头,飞身上马。耳听着身后马蹄声哒哒而来。
俊马飞驰,耳边是忽啸的风声。辟邪还记得冉笑天第一次要他时的情景。他没有拒绝,他爱冉笑天,他不在乎做他的侍
寝,不在乎江湖人的眼光。但是,他看自己的目光里有另一个人的影子。他进入自己体内的时候,喊的是另一个人的名
字,魏歌。他不奢望他的爱,但他不甘心只做为另一个人的代替品。
眼前又浮现出那一身白衣,清丽孤高的身影。那样的人,竟让自己连嫉妒都做不到。如果江楚白不来,青莲公子大概会
死吧。如果他死了,他就会在冉笑天的心中成为永恒,死亡将成为他们之间最牢固的纽带,那个时候,自己纵然为他粉
身碎骨,他也无法记住自己一分一毫了。不过自己大概会被阁主处以极刑吧,冉阁主一向最恨背叛的人,即使是自己也
不会例外。
但愿君心似我心
天微微亮,青莲俯身拥住被子,床上还留有欢好的味道。动了动身子,腰酸酸的。楚白他昨天真是......想到这儿他脸
微微一红,心里便流出一丝不舍。昨天夜里用迷药迷昏了他,他下了足够昏迷一天的量,遣了绿儿送他到城中客栈去,
又吩咐绿儿买齐许多药材。绿儿不知今日之事,待他买齐药材归来后,楚白醒来之后,一切已经结束了吧。这样自己就
无所牵挂了。
对着镜子细细的梳了自己的头发,用白色的绸带系了,镜中是一张绝美的脸。正是这张脸让自己遭受这许多痛苦,他抚
了抚自己的脸,如果可能,他宁愿只是一个平庸的男人,有最平凡的喜怒哀乐。梳罢头发,他起身穿了件白色的绸子外
衣,衣角有着莲花的刺样。自从十年前,他就只穿白色衣服了。
院子中的莲花仍旧芳香,一杆杆翠竹随风摇曳。他信步沿着石子路走着,慢慢看着天边的一丝阳光渐渐变成朝霞漫天。
许多年前的事,一幕幕掠过他的眼前。十年前,他从药谷艺成回家,路上遇到冉笑天。那时他并不知冉笑天便是风雨阁
阁主,但是他素为性子淡泊,不喜冉笑天阴沉狠辣,喜怒为常。后来他竟说喜欢自己,那时自己性子骄傲,断然拒绝了
。没想到冉笑天竟一怒之下杀了他全家,然后指控他为凶手,还用玄冰神掌伤了他。那人太骄傲,困了他十年,一心想
等他屈服。他也因此保全了十年。
屈服?天空一声鸟鸣,他抬头,只有一片白色的鸟羽飘然而落。他忽然想起江楚白给他讲过的雪鹞。那是一种极有气节
的鸟,即使活活饥渴而死,即使翅膀被剪断,都不会屈服于人。楚白他,喜欢这样的鸟吧......门外响起了马蹄声。也
该到了。他静静转过身,冉笑天,来做个了断吧。
"彭!"一声巨响,青莲小筑的门被打得碎裂成几块,露出外面杀气腾腾的几路人马。为首一人俊美阴沉,正是冉笑天。
他身后一群正义凛然的,正是江南其余三大门派。
"魏歌你这个弑父奸妹的小人,乌衣教张贤今日便要替江湖除害。"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越众而出,向青莲叫嚣着。
"原来江南武林净是这些不成气的东西,"青莲轻蔑的笑笑,伸出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怪不得三大门派并后起之秀的
风雨阁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魏歌,休要逞口舌之利。快快弃剑伏诛嘛。"这个语调深沉的老者,一脸正气,留着三尺长髯,持一柄宝剑,颇有些仙
风道骨的味道。却是盐帮的柳知人。
"我若说我有冤情。杀我家全家及十一个证人的是现任风雨阁阁主冉笑天,各位英雄信是不信?"青莲手持长剑,双目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