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十点半。
两人一起打扫了店铺,锁门出来,杭航感觉饿了。晚上盒饭供应的红烧排骨,梁泽飞快的吃完了自己那份,又去盯着杭
航碗里的。
杭航有个毛病,喜欢吃的东西总要留到最后,这就吃亏了。因为他也爱吃排骨,就特意留到最后,结果撞见梁泽狗一般
的眼神......善人的个性爆发到极点,他慷慨的就把排骨夹给了梁泽。梁泽乐,迅速全部消灭干净,一点儿没愧
疚......杭航这个心疼!
“你饿嘛?”杭航收起钥匙,看着梁泽。
“还行,你饿了?”
“嗯,有点儿。”
“谁让你晚上不好好吃饭!”梁泽义正言辞。
杭航恨不能大耳瓜子给他贴上去--废话,对着圆白菜跟土豆丝还有蒜薹我能有食欲吗?
“一起吃点儿吧。”梁泽说着往院门外走。
“嗯,吃点。”杭航附和,“你想吃什么?”
“随你!我没不吃的!”
“嗯,能看出来,典型的杂食性动物。”
“哈哈哈哈......”
“那就就近吧,鼓楼有家老店特地道。”
“成!”
来到那家卤煮店门前,梁泽就黑了脸,这辈子他从不挑食,唯独不吃猪下水!
“你......卤煮爱好者?”梁泽不可思议的看着杭航。在他的印象里,爱吃这玩意儿的一般都是胡同串子啊、粗糙大爷
啊等等等,可怎么看杭航,怎么跟这些不搭嘎。杭航生的斯文,俊秀,谈吐举止也特别好,怎么就爱吃这玩意儿?
“对,特喜欢吃,今儿也是想到这个就馋了。”杭航笑,推开了门,“你也爱吃吧?”
“呃。”看着杭航那张欢喜的脸,‘不'字儿生生被梁泽咽了下去。
“李大爷,卤煮两碗!”
橱窗里探出一张糙老爷们儿的脸,“嘿!杭航啊!今儿关的早啊?”
“对,早。”
“成勒,等着啊!”
梁泽坐下来,光是这卤煮的味儿就让他够死过去一回的了。
“这家,相当地道!”杭航正准备演说,却看见梁泽拿了烟出来,点上。
“你抽烟?”他从没见过梁泽抽烟。
“嗯。哈哈,是。”梁泽笑。
“没看见过你抽烟......”
“那可不,跟你店里那么多动物,我不好意思。”梁泽抓了抓头,“你不介意吧?”
“哦,没事儿,不介意。”
“你刚才要说什么?”
“你看我这脑子,我想说,这家店啊,你别看不怎么起眼儿,也没什么名气,但!我跟你说,不比小肠儿陈差,味道一
顶一。”说到最爱的卤煮,杭航眉飞色舞。
“走着您嘞!”店主端了两碗卤煮过来,哐啷就撂在了桌上,“特意给你多加了大肠儿!”
“谢谢大爷!”
杭航拿过碗,放了醋、辣椒,迫不及待就开动了。
梁泽看着杭航,手里的筷子扒拉来扒拉去,就是一口都吃不下。
杭航迅速的吃完了一碗,抬头看梁泽,他那碗还冒尖儿呢。
“你......”
“我......”
“不饿?”
“这......”
“说。”
“我不吃这东西......”梁泽愁眉苦脸还是说了实话。
“......你早说啊!李大爷,包子三两,豆粥一碗!他家包子也棒。”
“成嘞~~”大爷探头,“你卤煮追加一碗嘛还?”
“不用,够吃!”杭航说着拿过了梁泽面前那碗,“你一会儿尝尝他家包子,保准你下次还来。”
“对不起啊......”梁泽蹭了蹭鼻子。
“哈?”杭航叼着猪心,费解的看着梁泽。
“让你扫兴了。”
“什么话啊,有人好这口儿,有人就不好,这是......选择问题。”
梁泽愣住了,从没人这么迁就过他,那帮子狐朋狗友一起,从不考虑他是不是喜欢,比如那个牛蛙火锅......梁泽一口
都不吃,但还是要服从别人。
“包子,热的。豆粥,今儿倍儿粘糊!”大爷把东西端了上来。
“吃,赶紧,特香!”杭航笑。
“嗯,好。”梁泽也笑。
梁泽不知道他跟杭航算嘛,店主与顾客?不对吧?他可有事儿没事儿就找杭航。朋友?好像谁也没给过彼此这个定义。
那......
“包子我偷一个。”杭航的筷子夹了一只肉包。
“吃!”
想那么多干嘛?
杭航那句怎么说的来着?
--深井冰!
“唉,帅哥,我盯着小叶子跟这位这么久了,它们怎么不交配呢?”
“废话!你办事儿的时候愿意让人看着?”杭航鼻子都歪了。
“我?哈哈哈......越有人看越兴奋!”
“......”杭航不知道用什么词儿去骂他了,用‘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
“它们一般什么时候交配啊?”梁泽问。
“夜深人静。”
“哦,那怎么开始呢?”
“一般他们会先亲吻,互相闻外生殖器部位,伴随追逐。”
“哈哈哈......有前戏的哈。”
“......”
“那要交配多久啊?”
“极短,也就几秒种,然后分开各自梳理毛发。”
“那能爽嘛?”梁泽认真的看着杭航。
“我想把你关仓库里!”
“呃......”
Act05 二愣子生病了......
我是帅哥:急急急!
爱心123:......如律令?
我是帅哥:你快告诉我怎么开罐头行吗!
爱心123:==
我是帅哥:你也不知道?
爱心123:我知道!!
我是帅哥:那你快告诉我啊!
爱心123: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愚弄我?
我是帅哥:愚弄?
爱心123:你怎么可能不会开罐头?
我是帅哥:确实不会啊,哭,我的黄桃罐头啊!啊啊啊啊啊!
爱心123:......有改锥吗?
我是帅哥:有!
爱心123:撬一下罐头边儿,空气出来就能拧开了
(三分钟后)
我是帅哥:帅哥!你不仅是帅哥,你还是天才!!
爱心123:吃上了?
我是帅哥:对!可好吃了!!谢谢!!!
爱心123:我能问一下吗?
我是帅哥:问什么?
爱心123:你第一次吃罐头?
我是帅哥:不是啊!
爱心123:那你以前都是怎么吃的?
我是帅哥:以前?砸碎了就着玻璃碴子一起吃啊!当然,大的会挑出去。小的,纤维那种,我就没办法了。
爱心123:......
我是帅哥:多谢啦!
爱心123: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我是帅哥:真的!今儿是没力气砸了,我好像有点儿发烧。
爱心123:哈?
我是帅哥:你忙吧,我下了,去睡觉,88
爱心123:喂,你行不行啊?
我是帅哥:放心,没事儿,感冒吧,下午见!
杭航凝视着屏幕,手指轻敲着桌面。发烧了?
这几天是开始秋凉了,他总是从健身房过来,一件Tee一身汗,走的时候夜风起来,难免不感冒。
家里有没有药?自己会照顾自己吗?
杭航觉得自己有点儿奇怪,怎么会这么担心那二愣子?
中午的光景,太阳正炙热,阳光顺着窗口灌入室内,落在杭航身上。冷气停了,天还是有些热,只有一台老电扇吱吱嘎
嘎的得瑟。
楞神的工夫儿,门口的风铃响,接着是大狗呼呼喘气的声音,继而,“想什么呢?”
杭航抬头,笑,关闭了旺旺的窗口。齐霁前天就约了带‘猛男'过来洗澡。
“没,昨天没休息好吧。”
“哦?”齐霁笑,还想说什么,崔盈盈从仓库出来了,“啊,齐霁好!”
“诶,你好,忙呢?”
“不忙不忙,”崔盈盈说着过来一通胡噜猛男,“猛男洗白白喽~~”
“刚进货,有点儿乱。”杭航从收银台后面出来。
“我们进去洗。小杭,我一会儿再理货!”盈盈拉着‘猛男'进了准备室。
“没事儿,一会儿我就弄了,你忙吧。”
“猛男要是再咬你裙子......我打他。”齐霁加了一句。
“一起晒晒太阳?”杭航拉开了店门。
“行啊,正好能抽颗烟。”齐霁点头。
院子里有着清爽的风,有棵茂密的椿树,有厚厚的如同草甸子般浓密的草地,那条从门口延伸进来的石板路蜿蜒曲折,
虽然不长,但足够形成某种情调。
杭航和齐霁在铁艺的桌子旁坐下,齐霁点了烟,抬头从树影斑驳的缝隙中探寻那一丝一丝的天空。
“最近忙不忙?”杭航浅笑着。
“还好,活儿压得稍微有些多。”
“你的稍微永远是别人的特别。”
“哈哈哈哈......”
“悠着点儿,别又三天倒家里没人知道。”
“嗯,不会了,呵呵......”
“就会口头儿上应付。”
“诶,没必要吧,不能我妈嘱咐你看着我你就照办吧?”
“我是看管的还不够......”
“喂!”
“真的,你得注意多休息。”
“别说我了,说说你!”齐霁在嘴上从不是任何人的对手,即便在唯一没有交流障碍的发小儿杭航面前。他就是如此,
初中的时候甚至被怀疑有自闭症。其实只是不大擅长与人交流罢了。
“我?说我什么?”杭航不大明白。
“......我忍不住......想......”
“想干嘛?”
“......”
“说。”
“八卦一把......”
“哈?”
“你......你那个top干嘛的啊?”
“靠!”杭航差点儿没倒在草地上。
“说说......介意吗?”
“我跟他没关系!”
“哦?怎么我看来有?”
“真的,就是我一客人,他龙猫想配种,所以老过来。”
“不用吧?放你这儿不就行了。”齐霁眯眯笑。
“不成,他离不开他的龙猫!”
“可是......光我看见他就得有小一个月了吧......也该......”
“这不是还没配上嘛!”
“得,好吧,你不承认就算了。”
“嘿!什么叫不承认啊!”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每天这么过来不耽误工作?”
“说是作家......”
“作家?写什么的?”齐霁一愣,这得算半个同行啊--他是史学类翻译。
“据说是文艺小说。”杭航说着,还真不知道梁泽具体写什么。或者换句话,他一点儿没把他当作家,怎么看怎么不像
。
“文艺小说?叫什么?”
“没看过,不知道。”
“我问你他叫什么。”
“梁泽。”
“谁?”
“梁泽。”
“不可能吧?!”齐霁的眼镜儿差点儿掉下来。
“......这......难道你知道这位?”
“我的天儿,你信嘛,这人是个鬼才,绝对用不了多久就能上位!”
“那才是活见鬼......”杭航庆幸自己换了隐形眼镜。
“走走,进屋儿我给你百度!”
七点半,杭航看完了梁泽的获奖作品--《萌》。七八万字的小说彻底让他对他刮目相看。太难以置信了,这东西竟然会
是那二愣子写的!故事跨度很大,从文革前到改革开放,一个男人多半生的经历,体现了人文的思考......
梁泽今天没有来,错过了他最心爱的晚饭时间,错过了他最心爱的龙猫时光,错过了他最心爱的红烧排骨。
杭航思踱了一下,还是给梁泽挂了电话,那二楞子好像也是一个人住,别回头跟齐霁似的,病了三天三夜快死了才被人
发现......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对方有气无力的,“帅哥啊......对不起,我烧得糊里糊涂......忘了告诉你我今天不过去
了......过不去了......去不过了......”
成了这位明显烧糊涂了,“吃退烧药了吗?”
“没了......家里没药......”
“怎么不去医院?”
“麻烦,挺一下就过去了......”
“......你住哪儿?”
“嗯?”
“问你住哪儿!”
“啊!别管我,你忙吧......”
“我一会儿关了店去看看你,你得吃退烧药,不吃会烧成傻子。”
“啊?别啊......傻子不是惨了。”
杭航很想说--你已经够傻了,再傻就无可救药了--可还是绷住没说,挤兑病人忒不厚道,“对啊,不能变傻子。”
“嗯......我住国子监,甲30号院儿,3号楼,1门,301。”
杭航挂了电话就在看表,捱了半天才过去四十分钟,他有些焦躁,说不上来的焦躁。也许是习惯了照顾人照顾动物:人
就是齐霁,这是打小儿的孽缘;管动物又是他的职业,总之他就是此刻难以安静。
“海红,”杭航拿了薄外套起身,“我有点儿事儿处理,你看一会儿,没人就关店。”
“哦,好。”海红在逗猫,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忙。”
杭航没有开车而是步行,一是药店不好停车,二是想走路安静一下。
药店基本没人,杭航买了一些药,补了处方才出来。
国子监街两侧槐荫夹道,大街东西两端和国子监大门两侧牌楼彩绘,是北京仅存的建有四座牌坊的古建街。早年间,是
国家管理教育的最高行政机关和国家设立的最高学府。
这地儿杭航熟悉,以前跟齐霁总来这边玩儿,去雍和宫烧香也是必经之路。很容易,他就摸到了二愣子的老巢。你别说
他住这地儿合适,文化人么。虽然这点杭航打死不愿意承认。人的大脑也许真是有分区的,不知道二愣子是不是把他所
有的大脑都扔在了文艺区,结果落得这么生活白痴加无能。
敲门,没人应。杭航使劲敲,不知道二愣子是不是睡死了过去。
五分钟后,门才打开。这门一开,堪比鬼门开,吓得杭航一哆嗦。
这人什么打扮啊?--一身豹纹睡衣,要多没品有多没品。
“帅哥你好......”梁泽有气无力,“请进。”
进了这屋儿门才真是跨进了鬼门,这什么见鬼的地儿?--进门就是一面照妖镜(苏格拉底魔镜),实木陈列架上有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