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 第一、二部——老庄墨韩
老庄墨韩  发于:2011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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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早早放走,而借用了别人府中的亲信。这么多年来,你为这个国家,为那个小皇帝费尽苦心,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分

担,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没有一个人陪伴在你身边。你只能一个人,默默孤军奋战,然后孤独地死去。连最后一个想

陪伴你的丫环都被你扔走,为了怕她再来纠缠,惹祸上身,你不得不故意把让她受重伤,在你死之前,都只能躺在床上

,动弹不得。只是,你想不到,等着你的死刑,竟然是凌迟,竟然是这样长久的折磨吧。”

方轻尘的语气中,满是讥嘲和冷笑。

容谦却听而不闻,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是啊,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凌迟。我是不太尊敬他,他记恨我也是

理所当然,但也不至于要凌迟吧,就算我真的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大大得罪过他,他心中恨我至极,也不应该这样不

分轻重啊。我看着他慢慢学习,慢慢努力强大,他明明非常懂得隐忍,非常懂得运用心机,为什么会做这么不智的事。

这时局面刚刚稳定,他最应该做的是安定天下人心,让所有的臣民对他有信心,知道他他是仁厚可信之主,而不是让人

觉得他苛酷残虐,这会让臣子们过于畏怖因而产生不安,也会让各地手握重权的人,以我为鉴不肯轻易交出权势来,他

这一次真是太任性了。”

他这般忧心仲仲,那边方轻尘却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你在被凌迟啊……”

“我很清楚啊,虽然那小屁孩有点胡闹,总体来说,还是很聪明很独立很有主见很有担当很有城府的,我死之后,他或

许会有些困难,但都应该突破,他会成为燕国史册上的明君,让百姓过好日子,他也留名于青史,想起这是一次成功的

养成,我当然很欣慰啊。”

估计小楼里的方轻尘已经以头撞墙,兼且吐血三升了:“你……你……你他妈没救了。”

“轻尘……轻尘……”唤了好几声,再也没有回音,看来,方轻尘是毫不客气地断开了意念联系。

容谦叹口气,如果不是被网缚着,真想耸耸肩,轻尘的心态肯定有问题,他都不生气,轻尘平白无故,气成那样,到底

怎么回事啊。

他是这样专心地思索着,一时竟没有意识到,一百刀已经割完了,没有意识到,本应该嘈杂的刑场,寂无声息,没有意

识到拿着刀割他肌肉的行刑手,面色苍白,手脚发软,没有看到所有的百姓和官员,人人脸色铁青,个个看着他眼发直

容谦回过神半天,看到行刑手举着刀还发愣了,四周也一点声息也没有。他忍了又忍,等了再等,终于不耐烦了,遥遥

对坐在观刑台最中间的官员叫了一声:“孙大人,今天的刑用完了吗?我可以回牢里去休息吗?”

四周传来一阵扑通之声,被缚着的容谦没办法向四方张望,自然看不到一大堆站不稳跌倒的人,不过,就是正面站着的

,从官员到士兵再到百姓,也是个个身子摇摇晃晃,让人很担心他们是否还能安然站立或坐好。

好半天之后,主刑的孙望远,才颤抖着伸手拿起块木头在案上拍一下,哑着嗓子说:“今日行刑到此为止,犯人押入天

牢,明日继续行刑。”

出宫

细雨无声,淋淋沥沥,无尽无绝.天地间一片阴沉昏暗。左将军淳于化领着三百军士亲自巡城。

自政变以来,京城的气氛剑拔弩张至极点,为防止变乱,实施宵禁,别说夜晚没有人敢上街,就是大白天,都是满街店

铺紧闭大门,百姓们尽量不出门一步。

纵然如此,淳于化做为身负京师安全重责的几员大将之一,还是不辞劳累,日日亲自领人巡查全城,以防有变。

而做为关押容谦的天牢,更是巡察的重点。每天淳于化都要带着人马在天牢外,绕五遍以上,才能稍稍安心。

今晚依例巡城,远远见天牢之外,四五个人静静而立,当先一个,锦袍华服,身旁有人为他高高擎伞,淳于化眉头一皱

,厉喝一声:“什么人,胆敢违令夜行?”

说着驱马上前,身后官兵,也即刻四散开来,将那几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伞下之人,上前一步,淡淡道:“淳于将军辛苦了?”

淳于化已到近前,惊见那个在暗夜密雨中的容颜,心中一震,滚鞍下马,拜倒于地:“陛下。”

其他官兵,无不大惊,纷纷拜倒。

燕凛径自在雨中负手而立,淡然道:“起来吧。”

淳于化站起身来,躬身道:“陛下金玉之体,岂可轻离宫禁,徜若有失……”

燕凛抬起手,轻轻一拍,黑暗中,密雨里,房舍后,大树旁,无声无息,冒出不知多少黑影来。

淳于化心中一凛,燕凛已淡淡道:“淳于将军还有什么要教训吗?”

淳于化低了头,满头冷汗,连道了四五声不敢。

陪着燕凛的史靖园看淳于化的样子,心中不忍,忙道:“皇上,您在这儿站得时候也太长了,这天气又寒,雨势又渐渐

大起来了,皇上不宜这样一直当风而立,若……”他语声一顿,这才道“若实在是想见见他,就去牢里看看那大逆不道

的罪臣,也是皇上你的仁慈悲悯。”

燕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天牢,过了好一阵子,终于淡淡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要朕去见他。咱们回宫吧。”

史靖园和淳于化同时松了口气。

燕凛却又叫了一声:“淳于将军。”

淳于化忙应声施礼:“你给朕去天牢传口谕,就说牢里脏乱,容谦到底也是托孤之臣,不可慢待了,就给他洗个澡吧,

记得要用盐水,洗得干净些。“

淳于化全身一颤,用盐水给一个刚受过凌迟,挨了一百刀的人洗澡。

想想就让人心中发寒,但他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示,只是深深施礼:“遵旨。“

“办完事后,到宫中来回报。“燕凛冷冷一笑,容谦,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么硬的骨头:“回宫。”

“他听到你宣旨,非常高兴?”很短的一句话,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淳于化没来由地全身发寒,声音都有些微颤了:“是,容谦听旨后,异常感动,连声叩谢天恩,还不断要为臣向皇上转

达谢意。”

事实上,当时容谦感动到,全身颤抖,两眼都快热泪盈眶了,一迭声地大叫,皇上真是太关心微臣了,皇上对我的大恩

大德叫我怎么报答才好啊。要不是被锁着,他简直就要高兴得手舞足蹈.

不是怒极反笑,不是说反话,那是真正的狂喜,真正的快活,真正的感激涕零。一想到一个被割了一百刀,还被人下令

洗盐水澡的人,还能对加害者,感激成这个样子,淳于化自己就脚软身软,有点站立不住了。

而当时陪着宣旨,准备服侍要犯洗澡的狱卒们,也无不是神色怔愕面色古怪,任何正常人,面对这种怪物,都不可能不

倍受打击的吧。

淳于化哪里知道,当时容谦眼看着几十只老鼠窜上来,就要把他一点一点咬死,吓得魂飞天外,一颗心在闭目忍耐天下

最可怕的死法,以及干脆犯规迎接世上最可怕的补考之间犹豫不定,倍受煎熬时,忽然听到脚步声起,一堆人进牢房来

,所有老鼠都跑光。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激动狂喜有多么强烈啊。

至于盐水洗澡的痛楚,相比被老咬死的脏肮恶心,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一项了。

燕凛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成了容谦的大恩人,恶狠狠一掌拍在御案上:“容谦!”

他几乎已经用尽他所能拖出的一切手段了,为什么就是无法折服那个人,为什么心中的郁闷烦燥完全没有因为他的成功

政变掌握大权而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淳于化有些愕然地望着燕凛愤怒至极的表情,心中一动,忽道:“皇上即如此不喜容谦,何不明日亲临刑场,看看容谦

受刑之状,也可稍舒胸怀。臣看那容谦只是天生强项,凭一股刚硬之气强撑,但气有歇时,就不信他真能一直忍耐下去

。”

燕凛心头一震,立时道:“好……”

史靖园忍不住在旁道:“皇上……”政变刚刚成功,朝局未定,四方势力未曾完全平伏,皇帝的安全最为重要,轻易离

开禁宫,已是不妥,而公然在人前现身,更加不当。再加上,容谦受凌迟之刑,已让臣子留下皇帝苛酷的想法,皇帝再

亲自出现在刑场上,更易让人对他产生不满。

燕凛却是不以为意,一挥手止住他的话:“明天朕就亲自去观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钢铁做的骨头。”

史靖园苦涩地笑笑,想说什么,终于止住,再没有人比从小和燕凛一起长大的自己,更了解他对容谦的执着了,这个时

候,任何忠言,都只会逆耳。

相会

一大早被绳捆索绑押往刑台.湿牛筋狠狠勒进昨天被削肉,昨晚被洗盐水的的伤口,就连容谦都不免疼得有些面目扭曲

了,虽说心里一再念叨着,这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到底还是一阵又一阵地狂郁闷啊。

很稀奇的,今晚和昨天不同,虽然沿途也有百姓观看,却都被三步一人的官兵牢牢看住.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妄动一

下.没有爱热闹的百姓沿街叫骂,没有无数的香蕉皮砸过来,整条长街都静得出奇,所有押送的士兵,也一句话都不交

谈,仅有囚车转动声和容谦的血水滴落声。

这是怎么回事。容若谦微微皱眉,然后身形微微一震,老天啊,难道……不会吧,那个臭小孩子虽说有些冲动,有些胡

闹,有些别扭,但能暗中学习,暗中成长,暗中积聚势力,暗中策划政变,应该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不至于做这种傻

事吧?

心里还在想着不至于,隔着老远,就看到,观刑台上,黄罗伞盖,遮天仪杖。

容谦额头的青筋跳了两跳,暗暗磨了磨牙,死小孩,臭小孩,混帐小孩。亏他这么多苦心,暗中磨练他,亏他悄悄安排

那么多好老师给他,亏他偷偷让人令他通读国史,看尽古尽风云,怎么还这么胡闹。

他的政变能够成功,不是因为他的势力真的大到可以控制全国,而是出其不意,再加上他身为皇帝在名份上的正统性罢

了。现在的朝臣,真的一片忠心向着他吗?未必!各方势力,真的甘心伺服于一个此前全无建树的小皇帝吗?未必!就

没有野心者,想要混水摸鱼,建立自己的强大地位吗?更加未必!

他应该做的,是迅速稳定京城形势,确保所有权利收归己手,善待诸臣,拢络人心。急着忙着要把顾命大臣凌迟,已经

够冲动胡闹,让人印象分大跌了。居然还在京城未定的时候,就这样离开防护森严的皇城,跑来观刑。

这一场处刑本就是错误,身为皇帝亲自观刑,会给重臣们什么印象?这样不知轻重,残横暴虐的君主,朝臣们愿意奉敬

为皇吗?有兵权的人,会乘机而起吗?

容谦气得真想跳起来,揪住那个不懂事的别扭小孩一通臭揍,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在心中喃喃道:“冷静,冷静

,镇定,镇定,教育小孩是禁止体罚的。”

身旁的人按着他满是伤痕得身体跪下来,他痛得微微一哆嗦,睁开眼,见四周众人皆跪拜于地,远处刑台上,那人徐徐

站起,高高在上的俯视下来。

容谦心中莫名有些惨淡地笑笑,唉,都要死了,老母鸡心理还是改不了。算了算了,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必是我这些

年把他得罪得狠了,这死小孩又小心眼记仇,等他在我身上发过气也就罢了。这些冲动胡闹的事,以后会有人纠正他的

,必竟我为他安排的几个重臣这时都还不在京城,等他们回来……

“容谦,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上位者施恩般的话语,打断了容谦的思绪。

容谦愣了愣,眨眨眼,有什么话要说呢,这个,皇上,你在这里不妥当。回宫去行吗?这话说了也没用吧?“

他迟疑了一下,这才问:“皇上,你今晚还会让人给我洗澡吗?”

这个问题一出,四周一帮士兵和随架的官员,无不绝倒,谁能想象一个已经被凌迟一整天,还将会继续被凌迟下去的人

会说出这种话。

连燕凛也愣了一下,才冷笑着答:“如果你喜欢的话,朕天天让人给你洗。”

容谦即时一脸喜色地狂点头:“臣当然喜欢,太喜欢了,难得皇上这么顾念着臣,臣这里谢主隆恩了。”

燕凌一口气走岔,几乎没气晕过去。四周随驾的官员侍卫兵士,无不面面相觑,满脸莫名其妙。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

变化快啊。被凌迟的人,见了皇帝不喊冤不求饶也不破口大骂,而是叫着嚷着要洗澡,天啊,天啊,天啊……

史靖园额头都开始冒冷汗了,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所谓的洗澡,那可全是盐水啊,一个凌迟了全身伤的人,一听说

要洗盐水澡,这样喜形于色,这个容谦,简直非人也。

燕凛气得把牙齿咬处咯咯响,他的要求不高啊皇窍胍盟薜娜耍砣鹾ε拢运螅埠萌盟龀稣饷炊嗄甑亩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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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从现在开始,每天从太医院拿最好的药,由最好的太医去给他调理身体。”

“是。”史靖园叹气,他当然知道,皇上不会对容谦这么好心。

“天天凌迟,加盐水澡洗着,总得吊着他的气,让他好好享受完,不要半路上给我死掉了。”燕凛咬牙切齿地说。

容谦被士兵绑上行刑台,犹自左顾右盼,见所有人,都脸上茫茫然,明显被刚才一番对答给打击坏了,心里那个得意啊

。虽然比不上史书上那些英勇烈士们惊天地泣鬼神的临终遗言,不过,这种另类的君前奏对,也足够让他在这个世界的

史册上,流传千载吧。虽然都很痛,但是,无论如何,在被老鼠生吞活剥和天天洗盐水澡之间,他旗帜鲜明,立场坚定

地支持后者啊。

绳索在伤口抽动的痛苦,让容谦的面容微微扭曲,但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其实他也是人,他也会痛,他也想满地

打滚,哀号惨叫啊。不过,实在太害怕小皇帝看他哀求示弱的样子觉得好玩,而把这场活罪无限期延长下去。所以,再

怎么辛苦,也要强撑下去。

渔网再一些次无情地罩下来,本已受创严重的右臂,复又一凉一痛,一小片肉飞离了他的身体。

容谦不知是苦涩还是叹息地笑笑,闭上眼,靠在行刑柱上,虽然现在这个姿式,无论如何,也舒适不起来。

今天,行刑手将会一直对着他的右臂下刀子,在足足一百刀之间,把他的整个右臂削成一片骨架子才会收手。人类对于

如何残杀同类,真是有深入独到的研究啊。

行刑手,明显也受了前一天行刑,以及今天对答的影响,刀法远远不够流利舒畅,眼神还有些畏缩与迷茫,执刀的手甚

至有些颤抖。

容谦等了一会儿,觉得第二三刀,削得都很慢,有些惊异地睁开眼,看行刑手神色不对,不觉微微一笑:“你的刀法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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