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间 上——lyrelion
lyrelion  发于:2011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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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涵摇摇头,算了,在刘氓那儿打听清楚了,不就得了麽?如此一想也就轻松不少,吹着口哨出门去也。

黄三爷等王涵走远了,才搁下手中青瓷杯子。

甚麽穿越,这种移魂附体的事儿,只有稗官野史笔记小说中方有。虽则王涵言语癫狂,却也不是毫无章法,那个刘氓更

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儿,编个甚麽中国的,谁信呢?王涵却为刘氓百般开脱,若说他们不认得,怎叫人信服。百里亮不

是善主儿,打得甚麽心思谁晓得。原先小斋说留了王涵,一为个新鲜,二…也怕真是有甚麽诡秘的,留在身边也好细细

打量。果不其然,百里亮随后现身,添着个刘氓,又怎能不叫人起疑。可思来想去,除了远在京城的皇帝老子,眼下也

想不出旁人来。

就又一笑,都跑了这麽远,父皇您还是不明白儿子麽?儿子这辈子不是在人堆里打诨的料儿,也不是扶得上墙的主儿,

何苦来哉?

唉,叹口气。若不是父皇安排的,还真就成赶巧儿的事儿。却可能巧到这境地麽?

黄三爷摇头再叹,这辈子就想当个安生王爷,不愿搅合那些乌七八糟的,怎就是脱不得身呢?罢罢罢,该来的跑不了,

该着的逃不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且看王涵怎生回话,再作道理。

黄三爷如此一想,倒也宽慰几分,唤了小斋来续了热水,暖暖的泡上一壶新茶,又叫紫陌拿了里间儿架子上的卷册来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儿竟透出几分亮来。雨过天晴,夹杂着草香的气儿吹进来,倒叫人心旷神怡。黄三爷慢慢儿觉着

倦了,不由合了眼睛睡过去。朦胧中觉着小斋拿了软被来盖上,又取了手中卷册置于旁边几上。

王涵捏着两只手,从门左边儿走到右边儿,又自右边儿行到左边儿。立在当中握起拳来想要叫门,却又收回手来。再走

几圈儿,还是敲不了门。也就有些恼了,TNND,不就是问个话麽,有这麽难麽?英语口试都比这简单!

正胡思乱想着,门却开了。刘氓有些惊讶的神色:“嗯,你怎麽来了?”

王涵哦了一声:“想你呗。”

刘氓一皱眉头:“啊?”

王涵嘿嘿干笑两声:“就是找你聊聊嘛。”

刘氓侧身让他进来:“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甚麽好事儿。”

王涵咧嘴一笑:“瞧你说的,咱俩谁跟谁啊。”

“少套近乎儿。”刘氓看着他自顾坐下,也懒得与他客套,“说吧,又怎麽啦?”

“别说得我好像竟给你找麻烦似的。”王涵伸手拍拍他肩膀,“relax。”

刘氓嗤之以鼻:“难道不是?”

王涵捂着胸口道:“哦,你怎麽能这样说,太残忍了!”

刘氓翻个白眼:“好啦好啦,我不吃这套。”

王涵也就笑笑:“我就想问问你,你和百里亮那老狐狸怎麽回事儿?”

刘氓脸腾的一红,随即勉强一笑:“甚麽怎麽样?”

“少跟我这儿装糊涂。”王涵伸出指头儿晃晃,“真相只有一个——”

“我以我爷爷的名义发誓。”刘氓溜他一眼。

王涵哈哈大笑:“行啦,我现在百分百确定你是我那儿穿过来的。”

刘氓有些无力:“拜托!”

王涵眯眯眼睛:“不过…有破绽啊。你说你在那边儿可是考博的人了,还这麽新潮?”

“大哥,你想想我学的专业好不好?”刘氓叹口气,“再说了,你以为博士都是白胡子老头儿麽?现在老头儿老太太可

都是走在时代流行尖端的。”

王涵一想也是:“喂,那你昨儿晚上和百里亮说甚麽了?”

“啊?”刘氓有些不自然的笑笑,“没甚麽打紧的。”

“少装糊涂。”王涵哼了一声,“今儿早上你就不对劲儿,后来一和我打架,百里亮那老狐狸就出来了,不是怪事儿麽

?”

刘氓低下头来,看不清是个甚麽神色:“他…作甚麽,与我何干?”

“说得轻松。”王涵啧啧两声,“黄老三叫你和他整理院子,他居然没拒绝?摆明有鬼!”

“不就是整理院子嘛,能有甚麽?大白青天的。”刘氓摇摇头,“别光说我,那你和黄三爷呢?岂不是更古怪?”

王涵一口气哽在喉咙,咳嗽了两声:“啊?我,我…”

“我甚麽?”刘氓眯眯眼睛,“你还不老实招来,昨儿晚上和黄三爷究竟怎麽了,今儿一来对他处处维护?”

王涵觉着面上有些烧:“我哪儿维护他了?”

“好,算我说错。是他维护你,行了吧?”刘氓挑挑眉毛,“之前他就和你睡了…”见王涵脸色一沉,忙又改口,“和

你睡了一个屋的两间房。”见王涵哼了一声,就又忍笑道,“昨儿晚上他和百里亮走了你就怪怪的,后来是他找的你,

然后你们之间发生甚麽…我可就不知道了。今儿一起来你可是神清气爽,浑身火气那个盛啊——跟我打了一架才痛快些

,然后他就受不了你吃亏,非把无辜的我拉来当替罪羊,我没问你之后怎样,你倒来审我?”

王涵叫他一连串堵了嘴,也不晓得先答哪一句,讪讪的憋出一句来:“我,他,反正和你想的不一样。”

刘氓嗯了一声:“是麽?你知道我想甚麽?”

王涵猛地觉着不对,忙又改口:“反正跟你和老狐狸不一样。”

刘氓笑出声儿来:“你又知道我和百里亮是怎样?”

王涵皱了眉头:“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啊。”

刘氓略略垂目:“想知道?”

王涵点点头。

“真想知道?”

“少废话!”

“那好,你告诉我你和黄三爷是怎样,我就告诉你,我与百里亮是怎样。”刘氓高高昂了头。

王涵唰的抬头看着这厮半晌,蹦出几个字来:“TNND,你不叫流氓真对不起你那学历!”

第二十六章

【人月圆•人】本该落地骨肉亲,偏有蛮戎夷。羌笛幽怨,黄沙大漠,春风难渡。

狮虎相仿,鹰隼互翔,何分高低。皎月共圆,烈风同卷,四海归一。

一色儿的水绣镂金帘子,全红的顶梁柱子,明晃晃的金错银雕花缀钻,浓浓的郁瑾香袅袅腾腾。宫婢垂首缓行,大大的

发髻仿佛个锤子,砸在肩窝儿上。别说言语,就是呼吸也得放缓了直如没有一般。

又回到北边儿这个城这座殿,黄三爷晓得自个儿是真睡着了。

只有做梦,才会回到这里。

“恭垂敏圣”的黑漆金字牌匾下,坐着神圣庄重的父皇。隔了这麽远,眼眉之间的神情又怎能看得清呢,真不知下头儿

的一班臣子又该如何揣摩圣意。

丞相跪在地上,可怜他一把年纪,还得行此大礼:“皇上三思。”

“丞相,这话休提了。”

“皇上,太子之位,事关社稷安宁,岂可儿戏?”

“朕不曾儿戏。”

“三皇子纵有奇才,终是南人之子,不合太祖规矩。”

“太祖定下的规矩,必要我族血统方可顺继皇位。”礼部尚书也跪下了。

父皇没有应。

自是不能应的,若非有这条规矩,只怕父皇斗不过当时的五皇子,现下的五皇叔。

丞相又在叩头了:“皇上家事,本不容臣等置喙,然太祖祖制,不可偏废!”

一群臣子也是忠君体国,不然何必冒着丢脑袋的危险?这把年纪,早该享儿孙福了。

要怪,就该怪自个儿。偏生有那一半的南人血统…怜妃,我的母妃,你那讳莫如深的笑,可是早知有此一日呢?

黄三爷听得到心底浅浅的一叹。

尊且贱,高且低,富且贫,说的就是他这个名门的弃子。这种混杂的血统,堂堂一朝能容他独得万岁千秋的偏爱,能容

他独享九五之尊的专宠,能容他作个太平盛世的清闲王爷,却容不得他往那个又远又高的位子望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哪怕这一眼还是旁人替他望的,哪怕那个人就是当今天子,也是不许的。

黄三爷又听得心底深深的一笑。

许在旁人眼中,能靠近那诱人的宝座一步,也是欢喜。呵,权利,这个醉人的字眼,比勾栏院里最放荡的女子更能吸引

男人的眼光。可于他而言,那个位子,就是大醉百日,也不会梦见。

由此一味由着性子胡来,逞着威风戏耍,本就无意那个地方,又何必惺惺作态,自欺欺人耳?

只明白他心的,多半也就剩自个儿了。

黄三爷听着心底又笑又叹,张开眼睛醒过来。

窗外夕阳斜照,倦鸟归巢。风过树梢,长影摇曳。身侧的茶早凉,小斋紫陌不知去了何处,许是见他睡了,怕响动嘈杂

,故而避了。

黄三爷没有唤人,垂目轻轻的笑了,杵着下颚望了院里湖水出神。

自打行成人礼时换好衣裳,去御书房拜谒父皇时窥见了这一幕,自个儿就明白的。身后的大哥,却颇有急色的握了自个

儿的手,担心麽?害怕麽?又有何好畏惧。本就不是安的这个心,疑人盗斧,杯弓蛇影,反叫兄弟生了罅隙,又怎是美

事。

黄三爷想着那十余年,竟与这些阴谋诡计日日比邻,也只能叹一口气。罢了罢了,纵是绿叶皆为吾喉舌,亦难说清。与

其如此叫父皇为难,不若摆明姿态,也好安了些疑心,断了些念想。

学那天上二郎星君,作个听调不听宣,能请不能派的自在散仙,不也是好事儿?

守皇陵,遵斋戒。下江南,访山水。南人女子多娇媚,南人山水多瑰丽。谁说只有北人豪迈可赞,谁说只有北人山水雄

奇可叹。山水尚能一统,况于人乎?不见月明照万家,清泉润万户?

黄三爷歪着头,细细的想了一回子,竟又出神了。

王涵进门时,正见着这一幅样子。

那人懒懒坐了,斜着身子倚了,绣锦的毯子盖了一半,露出雪白衣衫,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含在嘴角,眼里幽幽的汪着两

潭碧泓,看不见来,寻不得往。

“怎麽了?”黄三爷先回过神来。

王涵定定神:“你,在发呆?”

“诶?”黄三爷嘴角一扬,“是你发呆吧?”

“我?哪儿啊。”王涵也就大刺刺进来坐了。

黄三爷笑了一声:“可不是?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笑得好不怕人。”

王涵有些尴尬,自个儿取了杯子倒水:“你也会怕?”

“自然。这生老病死,谁人不怕?”黄三爷点着指头儿,“纵是大罗神仙,也怕那打神鞭。”

王涵喝了一口茶:“凉了。”

黄三爷摆摆手:“巴巴儿的来了,不是为喝茶吧?”

王涵搁下杯子:“聪明。”

“刘氓那儿有回话儿?”

“智慧!”王涵竖起大拇指。

黄三爷忍不住摇头叹笑:“王涵啊王涵,故作高深不像你,还是免了吧。”

王涵顿时泄了气:“好嘛,我千辛万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你打听出来了,你不听…就算了呗!”

黄三爷看他一眼:“晓得你本事,说吧。”

“刘氓说,他和百里亮甚麽协议都没有,更别提甚麽同盟了,他们不是一条道儿上的。”王涵见他皱了眉头,也就乐了

,“不信?别说你,就是我也不信。”

“刘公子怎麽与你说的?”

王涵想了想:“他说他告诉百里亮自己是穿来的,虽然借了琉璃姑娘的身子复活,但是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儿。而且现

在又变成女的了,叫百里亮别老惦记这些陈年旧事,该放开的要放开。”

“那百里亮怎麽说?”黄三爷眉头没松,反是更紧了些。

“那老狐狸能说甚麽?”王涵一憋嘴,“还不是顺着竿子爬?就说原也没甚麽打紧的,叫他也不要放在心上。”

“会如此简单?”黄三爷瞅他一眼。

“不要侮辱我的智慧!”王涵哼了一声,却又觉得底气不足,“…大概是吧。”

黄三爷哭笑不得:“是就是,不是既非,有甚麽好大概的。”

王涵有些赧颜:“因为…”

黄三爷眯眯眼睛:“别是上当了吧?”见王涵居然没反驳,就挑眉一笑,“定是叫人套出话去。”

“哪儿有?”王涵嘴硬。

黄三爷嗯了一声,取了几上扇子打开轻摇。

一摇,二摇,三摇…

王涵垂下头来:“其实也没有…”

黄三爷唰的拢了扇子:“没有甚麽?”

“他只是说,我告诉他我和你是怎样,他就告诉我,他与百里亮是怎样。”王涵小声儿答了。

黄三爷大笑三声:“你和我?有趣有趣,你怎麽回的?”

“我就说,我和你没关系。”王涵一挺脖子,两眼触了黄三爷视线不由一缩,“…他就说他和百里亮也没关系。”

“哦——好个没关系。”黄三爷跟了一句倒叫王涵辨不清是哪个“没关系”,“接着说,接着说…”

王涵咳嗽一声才道:“我就想,刘氓也不是好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儿逮不着色狼。我就说…”

“倒是为难‘媳妇儿’舍生取义了。”黄三爷忍着笑应了一句。

王涵说得兴起,竟没觉出不对:“可不是,我就真真假假说了一通…”

“真真假假?”

“你要知道,说假话怎麽才能叫人以为真呢?”王涵嘿嘿一笑,见黄三爷摇摇头,才趾高气扬道,“头一条,就是自己

得相信,然后三分假七分真,越是细节越要真实,越是大处儿越可滑头。”

黄三爷默默念了一遍:“妙极,妙极!”

王涵得意一笑:“那是!这可是我看《鹿鼎记》学来的秘笈,百试百灵!”

“甚麽记?”

“没甚麽,没甚麽。”王涵干笑两声,“那不重要,总之我就说,你知道我是穿越来的,我的身家背景你都调查得一清

二楚,所以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儿。而我呢,出点儿银子跟着你就是为了逃开盲婚哑嫁,顺便骗吃骗喝,等以后找到个好

工作,就不会再跟着你了。”

黄三爷打开扇子,望着扇骨道:“他怎麽说?”

“刘氓这小子就说,他也告诉百里亮他是穿来的,他跟着你是不想再跟以前纠缠不清,只是不巧百里亮也跟着你罢了。

”王涵耸耸肩,表示汇报完毕。

黄三爷抚着扇骨轻道:“这刘公子比你会说谎多了。”

“嗯?”

“若他真是与你一处来的,自然也看过那甚麽记,怎会不知你的计较?”黄三爷叹笑道,“你去问他,他却打听你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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