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九重城(生子 第二部 上)——千帆狂舞
千帆狂舞  发于:2011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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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搭在床上少年光洁的额头上。

黄需大体一瞧心里就有了数,暗自嘀咕,这美人自己见过,陛下寝宫里就有他的画像,要说皇帝可真有本事,居然不声

不响地将美人金屋藏娇了!

方荀盯着他的表情:“怎么样?”

黄需右手搭上少年的腕脉,皱眉道:“陛下,公子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这病,来势汹汹啊!”

皇帝忙不迭点头:“不错,他的身体是不太好,前些时候落过水,后来大病了一场。”

黄需扬眉:“落水?”他下意识地想要拈拈胡须,恍然想起今日一早自己已经将胡须剃得干干净净了,只得顺手摸了摸

下巴:“公子内忧外感,炎夏染上风寒,有些危险。”

皇帝沈下脸:“危险?怎么?治不得么?”

黄提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治得治得,只不过像他这样的病情,怕是要用猛药才能退热。”

皇帝好歹有些医理常识,忍不住皱眉:“他胃弱,用猛药岂非要伤了胃?”

黄需一愣,苦下了脸:“不用猛药不定能退热啊!要不然,臣先开几副方子,若是公子服了有效当是最好,若是不行…

…”

皇帝瞧着床上紧闭双目的蔚缌,缓缓点了点头:“先用些不伤胃的药,若果然退不了,到时再用猛药也不迟。”

黄提点一听,行,主子您都决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是退不了,也只能请这位美人多受几天罪。唉,陛下可真不

懂得怜香惜玉,这么热的天,居然把人弄得发烧了。

第十四章

蔚缌浑身乏力地醒过来时已是两日之后,甫一睁眼,便见床前站着一位愁眉苦脸的青衣人,正探头探脑地观察着他的脸

色。

见他睁开眼,青衣人顿时眉开眼笑:“公子醒了?”

蔚缌没什么力气,微微点了点头:“您是……”

青衣人心里一松,脑袋总算安稳了!笑眯眯地解释道:“下官是太医院提点黄需,公子昏迷了两日,今日总算退烧了。

蔚缌怔了怔,昏迷两日?退烧?默默叹了口气,没有了功力,自己的身体果然不堪一击。

青衣人回头吩咐着:“去禀告陛下,公子醒了。”复又望向蔚缌:表情是极度地如释重负:“公子醒了便好,可觉得饥

饿?”

少年皱了皱眉,胃部钝钝地疼,他明白自己的情况,一旦高烧,不用猛药必定退不下去,用了猛药又会伤胃,折腾来折

腾去,要想退烧只能用猛药,想必这两日定是昏迷中用药犯了胃疾。

黄需仍在叨叨咕咕:“公子体弱,又有胃病,这两日可真是把下官急坏了,若是公子今日还不醒啊,下官脖子上这颗脑

袋就保不住了。”

蔚缌听着这话觉得有趣,忍不住微微一笑:“有劳黄大人费心。”

黄需突然愣了愣,蓦地转过脸,心里暗呼,尤物尤物,真是美得不方物啊!他虽然早过而立,却因性子活泼,常做些不

合时宜的事,说些不上道理的话。昔日方炫健在之时,他惧怕先帝威仪,平日里还知道克制。到得方荀披上龙袍,这位

皇帝的性子本就跳脱,一次半夜练功稀里糊涂地受了伤,太监大呼小叫地跑到太医院一瞧,当值的太医正是黄需。当黄

太医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进寝宫,居然忘了行礼跪拜径直替皇帝看伤,周围的太监侍卫俱都失色,独独方荀觉得这人

有趣得紧,过尔竟对他青眼有加,节节提升,一直升到太医院最高长官的职位。

要说黄提点这辈子看诊的人也不少,但自那次替皇帝治伤后便再不曾为另外的人看诊,但凡嫔妃、亲王都不敢用他,皇

帝的专治医官,谁那么大胆,敢随便乱喊!而且此人一向懒散,闲时基本见不着他的人影,偶尔出现在宫中必定是皇帝

有召,故而前些时候无论是温涵之亦或方晏生病,都不曾请得到黄太医的大驾。

为此,也有不少人暗地里屡屡弹劾,可惜皇帝护短护得完全不讲道理,但凡有弹劾黄提点的折子一律压在御书房最底层

的抽屉里。黄需嘛,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天天在太医院瞎混,能混出什么来?

因此,黄需的日子一直过得潇洒快活,直到几天前左绍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冷冷地告诉他陛下身中剧毒,却死活不愿

意服用解药,要黄太医此后常留宫中,若陛下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救治,说完,随手将他拎进了宫里。书生遇到兵,有

理说不清,左绍和两个指头捏住他的衣襟就能将他轻飘飘地提起来,黄需纵然再混,也知道这次是一定要乖乖留在宫里

了。

故而蔚缌高烧那晚,皇帝惊喜地发现这混蛋居然在宫中,实在是不容易啊,让人不感到欣慰都不行!

可惜,皇帝的欣慰没能持续多长时间,第二日一早蔚缌不仅高烧不退,而且水米不进,试着喂一点点水,便见纤细的身

体微微颤抖,未曾下喉便全都呕了出来,如此一来连药都喂不进去了,皇帝勃然大怒,大骂黄需饭桶无用。

黄提点的烦恼啊源源不断,喝不进药,这可怎么办呢?他想了又想,出了一个馊主意,遣退一干子太监宫女,黄太医诡

异地向皇帝提议,单用银匙喂是喂不进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要陛下牺牲一下,亲自喂公子喝药。

这话其实皇帝挺爱听的,为了缌缌的病嘛,朕就受点委屈伺侯他喝药吧!再说,这是喂药,应当算不得轻薄,黄需这家

伙就是聪明,这主意出得再妙不过。

当然,喂药的时候黄提点是不能在屋里头呆着的,贼笑着出了门,细心地将房门关紧,狐假虎威地吆喝着一众宫人退出

廊外,自己却躲在门下偷听里头的动静。

其实这种事用听哪能听得出来,正听得抓耳挠腮之际,房门“!”地开了,方荀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呆愣的太医:“听得

有趣么?”

黄需连连摆手:“陛下明鉴,微臣可是什么都不曾听见!”

皇帝哼了一声:“进来吧!”转身重又返回床前。

黄提点跟着走了进去,眼瞧着桌上放着一个空碗,不由扬了扬眉。陛下真是厉害,一碗药就这么喂进去了。瞥眼瞅瞅床

前的方荀,忍不住想笑,这九五至尊怕是这辈子也不曾想到自己还有伺侯人喝药的那一天。

药是喂进去了,可惜不管用,蔚缌一路高烧,到第二日一张白嫩的脸更是烧得通红,身体时不时痉挛抽搐,偶尔还会讲

两句胡话,皇帝又是担心又是焦急,一顿臭骂,直把黄需骂得狗血淋头。到这份上,黄提点当然不服气了,气乎乎地嚷

着要用猛药,皇帝左右无计,只好同意让他用猛药退烧。

说来蔚缌的身体确实只能用猛药退烧,用后不过半日,到得下午,皇帝惊喜地发现床上烧得昏沈的人似乎有了些起色,

不再说胡话,不再痉挛,看那微微舒展的神情,竟是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不由龙心大悦。

要说蔚缌也真够折腾的,烧渐渐退了,随之而来便是半夜的辗转反侧,昏迷中犹自疼得按压胃部,皇帝怜惜异常,替他

揉了一夜,到凌晨时见他平静了一些,方才依着枕头小憩片刻,五更一过又即匆匆起床赶去上朝。

蔚缌并不清楚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见黄需一副终于保住命的可怜神情,不由得忍俊不禁,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很

能折腾,定是两日来自己总不见好,皇帝一着急发下狠话,倒是辛苦这位无辜受牵连的太医了。

黄需转身难为情了一会儿,真是想不到自己年过而立,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迷得晕头转向,狠狠抬手一巴掌抽向自己的

脸颊,什么美人都能想,这个美人可不能想,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想,陛下的心上人哪……

蔚缌瞧见了他拍脸的动作,不由好奇道:“黄大人,您为什么打自己?”

黄需后背一僵,小毛孩眼睛倒尖,这么小的动作都被他看见了!其实他抽打的动作幅度很大,巴掌拍在脸上的声音响亮

,蔚缌既然已经醒过来了,长着眼睛如何会瞧不见。

太医尴尬地转回头,努力找话题:“公子刚醒,身体还很虚弱,下官觉得,还是要好好休养才是。”

蔚缌一笑:“多谢黄大人,其实我这毛病自小便有,这么多年了一直不曾犯过,能退烧便好了大半,不要紧。”

黄需总算回复了正常:“说起来也要怨下官,下官曾经制过一种药物,能够将人体内的功力封住,那个……下官并不知

道,陛下竟然将这药用在了公子身上。”说着,连连作揖,这位美人如此孱弱,失了功力护体肯定更加容易患病,陛下

啊陛下,臣该怎么说您才好呢?美人是要顾惜怜爱的,瞧您干的这什么事儿啊?嗯嗯,想当年他老子对蔚太傅也是……

唉,蔚太傅啊,惊鸿一瞥的崇拜者……再看看床上的少年,黄需心里坚决下了个定义:皇帝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整个

儿的美人杀手!

蔚缌微微变了脸,过会儿恢复如常:“黄大人直言快语,蔚缌着实钦佩,这事说来怨不得你,你是朝廷的提点,陛下的

吩咐怎能不听?却想不到……”冲着黄需上下打量一番:“黄大人居然是位内家高手。”

黄需跌足,唉声叹气:“公子这可看走眼了,下官半点武艺不懂,之所以想出这个方子,全因昔日一件伤心事。宫中本

有化功散,能将人体内所有功力全都化去,唉,谁料……不提也罢。”他脸上沉痛的表情清清楚楚:“故而下官不愿意

惨事再演一遍,制出了这种蚀功散,可暂时将人体内的功力封住,若情况不妙,用了解药还能恢复。”

蔚缌莫名想到了自己的义父,据闻便是因为方炫滥用化功散将其内力尽数化去,义父苦苦支撑不得,才流去了胎儿,重

病而亡。

勉强笑了笑:“原来如此!黄大人,不知可有什么稀粥之类的吃食,在下有些饿了。”

黄需突然怔住了,他一番话劈里啪啦倒出来,本想试探试探少年,看他是否会向自己索求解药,到时候自己再拿拿乔、

逗逗乐,哄得小美人开心也是人生一件快事。岂料少年半字不提解药之事,对于他方才不清不楚的话也不多加询问,倒

是让他颇为吃惊。

蔚缌撑着手臂坐起来,背靠床栏:“黄大人……”

黄需一蹦三尺高:“有有有,你稍等片刻,我让他们取来。”

少年微笑道:“多谢黄大人!”

提点大人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前,待要吩咐宫女去御膳房取些白粥,却见水榭长廊拐弯处匆匆走

来一伙人,黄需撇了撇嘴,懂得心疼,就不要给人家下蚀功散哪!

方荀见着他,挥手让众人止步,自己迎上前:“醒了么?精神可好?”

黄需翻了翻白眼,随便行个礼:“公子精神尚可,陛下,公子觉得饥饿……”

他的话并没说话,皇帝已回头吩咐道:“去取碗鸡蓉粥来……”

黄需叹了口气:“不行,要白粥!”

皇帝回头看他一眼,太医陪着笑:“他的病还没好,又有胃疾,白粥对肠胃有益,鸡蓉粥暂时吃不得。”

皇帝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果然换过话:“去取碗白粥!”小宫女敛衽退下,方荀不再多言,随手将正正巧巧挡住房门

的黄需推开,迈步进了屋内。

太医跟着跨过门槛,便见刚刚进屋的皇帝立时变了脸,笑容绵绵,温和可亲,几步走到床前,取了一个枕垫,柔声道:

“缌缌,垫个枕头,这么靠着,硌得骨头疼。”

黄需垂下头,这人总算比先帝多了几份柔情,若是当年先帝能够如此,或许太傅也不会……

蔚缌长睫微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方荀的话,蓦然抬头,眼中竟有点点泪光。

方荀吃了一惊:“缌缌,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少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勉强压下情绪,淡淡道:“没有!我很好。”撑起身体,让皇帝将枕垫放在身后。

皇帝虽然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却更怕惹他生气对身体不利,也不敢多问,反而笑眯眯地拍了拍蔚缌的肩膀:“这次可

真是把朕吓坏了!还好黄需到底有点用处,要不然朕摘了他的脑袋。”

一旁的太医听得心里不爽,从一开始自己便要求用猛药,是这个强驴子不想信自己的话,才令美人多受了一日的罪,如

今又把这罪过推到自己身上。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让这人是天下至尊呢!

第十五章

蔚缌看着黄需,虽然并不清楚太医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却依稀能分辩出那人委屈的神情,不由轻轻一笑:“怨不得黄

大人,我自幼如此,只要用药得当,退了烧便没什么事了。”

皇帝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黄大提点,这个比自己年长四五岁的太医这会儿微垂着头,表情有几分愤愤不平,心里顿时乐了

。要说黄需的医术有多高明也不见得,至少比起昔日父皇到死都忘不了的那个人来当是差了一大截,可就是这么个人让

人觉得十分讨喜,没大没小、性格活泼,偶尔做两件奇怪的事、说几句脱线的话都能给方荀带来无穷的快乐,再加上黄

需对医学自有一股钻研的劲头,方荀无意中发现他独自制出的蚀功散,大为感兴趣,索性放纵了他,任由其去制一些稀

奇古怪的药丸。

门口传来小宫女轻柔的声音:“启禀陛下,粥取回来了!”

方荀还未开口,黄需已小步跑到门前,接过宫女手中的托盘,笑嘻嘻地回身:“公子可以吃饭了。”

蔚缌本是坐在床上,听到此话随手掀开被褥待要起身,却被皇帝一把压住:“就这么吃吧,朕替你托着。”

太医将托盘送到床前,皇帝瞧了瞧,忍不住皱眉:“怎么连一点小菜都没有?”

黄需撇了撇嘴正要说话,却听床头的蔚缌笑道:“不需小菜,就喝白粥便行,过两日才能吃些有味道的食物。”

方荀从托盘中拿了碗,用银匙搅拌着轻轻吹气,热腾腾的小米粥喷香扑鼻,皇帝微笑道:“这东西看上去倒不难吃!”

黄需闷下头,心想皇帝吃惯了山珍海味,这会儿倒眼馋起这种最平常的稀粥了。这人哪,就是奇怪,日日咸瓜配稀饭的

天天想着大鱼大肉,而锦衣玉食的却想去吃糙米粗饭。

蔚缌接了银匙,本待将碗一并端过来,却听皇帝轻笑道:“朕替你托着,吃吧!”

少年扬了扬眉:“不敢有劳陛下,蔚缌已经好了一大半,端碗的力气还有。”这话硬梆梆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尊重之

意,直把一旁的黄太医听得瞪大了眼。

虽然觉得吃惊,心里倒是舒服的,美人一句话,皇帝便是一副吃鳖样,这种场面可是很少能见着的,美人真是了不起啊

他心里得意,面上不由自主露出那么一点点兴奋的情绪,方荀只拿余光扫了一眼,便明白这混蛋在想些什么,终于沈下

脸喝斥:“黄需,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滚出去!”

提点一听,得,皇帝受了美人的气,又不敢对心上人发火,居然把怒气发到自己这个倒霉的人头上来,行行行,反正您

吃鳖的模样我也看见了,出去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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