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他不喜欢权势、也不喜欢地位对於女人或男人的肉体，也没有特别的执著，他只想著活下去而以。

而且他想，偶尔停留在同一个地方，死神应该也会比较好找他。虽然不管他到多远的地方，死神从来没找不到他过。

所以，他跟小旅馆的主人，借了这个小房间一整年。会不会真住到一年佣兵也不知道，也可能他刚这样决定第二天就离

开了。

不过，他却整整住了半年。剪掉了长长的辫子、每天刮胡子而且还跟旅馆主人的小女儿玩游戏。

佣兵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像是一个佣兵了。不过，话说回来没有任何人一出生就是佣兵，在他成为佣兵之前，他好像也有

过一个小小的家跟家人。

但是，佣兵没有继续去回想那小小的、有著温暖的浅绿色及用篱笆围起的、种满各种漂亮小花花园的房子。好像，还有

一只小小的，会吐著粉红色小舌头的黑色小狗。

也许再不赶快回到战场上，他会连打仗都忘记怎麽打。所以佣兵决定离开这个小国，虽然他答应过那个粉嫩的小女孩，

要带她去小河边抓鱼。

反正，佣兵总是在失约，他答应每一任雇主会尽心打仗、掠夺财物，实际上每当局势不对他就会装死，掠夺来的财物也

从来不曾交给雇主过。

几乎每一个佣兵都是这样的，因为佣兵最重要的不是胜利，那对他们没有好处，他们需要的是活下去以及不断的战争。

既然下定了决心，佣兵趁著夜里将锁有的东西准备好，只留下了一点点的钱当做谢礼。他要回到战场上去，继续赚钱了

。

可是，佣兵来不及离开。他才准备好行李，死神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很白很薄的肌肤，在小小的烛光下，冰冰凉凉的带

一点青色。

「佣兵。」死神的声音总是轻飘飘的，像棉絮一样，佣兵并不讨厌，但是也说不上喜欢。

有时候连佣兵自己都不知道，除了活著跟打仗以外，自己到底喜欢甚麽？他只知道自己不讨厌甚麽，比如他不讨厌杀人

、不讨厌吃生肉片、不讨厌著个小房间也不讨厌死神。

「死神，你来的真好。」佣兵放下行李，看著死神笑。

死神还是一样得不太黑的衣服，但看起来好像瘦了一点，衣服有点宽松。然後佣兵才想到，这半年来，死神一直没有出

现。

「佣兵，你要去哪里？」死神看到了佣兵的行李，露出有点困惑的表情。

「我要回去战场上了，一个佣兵要是不上战场，就没有用处。」可是佣兵现在不急著走，因为死神来找他。

死神苍白柔软的嘴唇轻轻张开一点小缝，看起来想说甚麽，却不知道该怎麽开口一样，显得有点慌张。

佣兵笑出声来，死神更困惑的皱起眉头看他。「佣兵，我不懂，为什麽人类一定要战争。」

「死神大人，就像你为什麽要运送灵魂一样，这是一种生活。」看著那个小小的眉心皱摺，佣兵觉得心情很好，他伸手

摸了一下，死神吓到似的抖了抖。

「佣兵，我不喜欢运送粗暴的灵魂。」

「我好像......」佣兵看著死神不知道为什麽又想起那个小小的房子。「一直都很喜欢战争，不过我曾经不是为了自己

打仗。」

那个小屋子有几个窗户，木头制的窗户镶著玻璃，挂著刺绣的窗帘，从外面朝里看，可以看到模糊的人，很像是一个女

人跟一个小孩。

当他推开篱笆上的小门，会有一只可爱的小黑狗汪汪叫著跑向他，绕著他的脚打转，然後小屋子的门打开......佣兵决

定不要再想了。

「佣兵，你的表情我看过，有些灵魂跟你有相同的表情。」死神伸出细细的一点也不丑的手，碰了下佣兵的脸。

「甚麽样的灵魂？」死神很少对佣兵提到灵魂的事情，所以佣兵很好奇。

「有些人类不是自愿上战场的，却死在战场上。这时候，他们会想念家人、想念恋人，就会露出这种表情。」死神回答

问题的时候还是那种棉絮一样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佣兵，你可以告诉我快乐以外的事情吗？」

身为一个很好的佣兵，必须要有很硬的心肠，对自己以外的人都要残忍。虽然这条命是死神延长的，可是佣兵依然是一

个很厉害的佣兵。

「不行，敬爱的死神大人，当初的交易只有让您体会快乐。您今天不需要快乐吗？」

死神柔软的嘴唇又张开了，这次佣兵好像可以看到那小小的牙齿。他低下头把嘴唇贴上死神的嘴唇，有点冰凉乾燥，但

是真的非常柔软。

「敬爱的死神，能将您的舌头伸出来一些吗？」佣兵不讨厌死神的味道，没有死亡气味的冰冷，反而有种像乾燥水果的

浓郁香味。

有点迟疑，但是死神还是把舌尖伸出来，佣兵立刻咬住，重重的吸吮。

佣兵记得上一次，他吻著死神的时候，死神发出了非常好听的声音。果然，在他的舌头翻搅吸吮下，死神轻轻的呻吟了

起来，软绵绵的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咪。

他用粗壮的手臂，搂上了死神纤细的腰，刚刚好可以环绕起来。

当佣兵松开死神的嘴唇，死神就软倒在他怀里，像是不能动了。佣兵对著那双有点混浊的绿色眼睛微笑，惊讶的发现死

神竟然也小小的对他微笑。

「敬爱的死神大人，我第一次看看见您的笑容。」佣兵觉得，死神笑起来的时候，变得很不一样，但他不知道哪里不一

样。

很久，没有人对他笑了，除了这半年。但是他不记得那些笑容，就算是每天一起玩游戏的小女孩。

佣兵觉得自己不会忘记死神的笑容，也许以後死神也永远不会再笑了。

「笑容？」死神像是惊讶了，棉絮一样的声音提高，看著佣兵。

「很久以前，我也记得几个笑容。」佣兵抱起死神，像拿一根羽毛那麽轻松。的确，死神就根羽毛没有两样，他第一次

压在死神身上的时候，还怀疑会不会把死神压成碎片。

「笑容？」死神还是很疑惑。

「是的。一个大女孩跟一个小女孩。死神，没有人出生就是佣兵。」佣兵把死神放在床上，很快的脱掉两个人的衣服，

低头又亲了一下死神的嘴唇。

「不是吗？可是死神一睁开眼睛就是死神。」死神看起来很感兴趣，绿色的眼睛有点发亮。

「不，亲爱的死神，我曾经是一个有名的骑士。」佣兵终於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可是那已经过太久了。

「不过，我比较适合当一个佣兵。」

「为什麽？」

「因为，为了别人而活很辛苦。我是一个卑劣怯懦得人类，光为自己而活已经太足够了。」佣兵拉开死神的腿，跨过自

己的腰侧，很快的进入死神的身体里。

不管多少次，死神的身体还是有点紧绷，将他滚烫的性器包裹的一点空隙也没有。

死神微微的喘息著，很好看的手指抱住佣兵强壮厚实的肩膀，不再问问题了。

佣兵现在开始有喜欢的东西。他喜欢看到死神苍白的脸颊上，不太明显的红晕、喜欢听著死神各种小问题以及喘息的声

音、更喜欢在死神纤瘦的身体中取乐。

他觉得跟死神在一起非常快乐。虽然现在他依然是一个佣兵，不为任何人活著，但也许可以为一个死神活下去。因为他

的生命也是死神的啊！

粗壮的手臂横过几乎像他折断过的敌人脖子那麽细的腰，将死神从床上抬起来，强壮的性器更深著进入死神的身体。佣

兵又听到了那小猫咪一样的呻吟。

他深深的进入，让膨胀的顶端底著柔软的部位摩擦，才向後退出，带出一点细嫩的肉褶，接著又用力的挺入。

死神总是在过程中就失去了意识一样，任由他继续的翻搅挖掘，直到佣兵把白浊的体液留在死神身体里为止。

「死神，你还好吗？」佣兵不太敢压在死神身上，总是侧躺在他身边抱著他。

「嗯......」死神闭著眼睛，把头靠在佣兵的肩膀上，用力的喘气。

佣兵想，过去怎麽样都无所谓了。不管他是不是有一个小小的房子、是不是一个有名的骑士，他还是继续住在这个小小

的沙漠之国等死神，偶尔不当佣兵也不错。

4.断头台--死神的疑惑

死神觉得有点不舒服，可是他说不出来是哪里感觉到不舒服。

他是一个死神，从来不会有感觉不舒服的时候，虽然偶尔会感觉到寂寞、偶尔会感觉到疑惑，可是从来不会感觉到不舒

服。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跟快乐不太一样，却又有点相同。胸口都会有点闷闷的，但快乐会让他看到很亮的白色世界，

不舒服所看到的颜色就跟他衣服的颜色一模一样──并不是灰，但也不是黑。

他原本想要询问佣兵，为什麽他会突然感觉到不舒服？可是死神想，佣兵一定会用他不太懂的微笑对他说：「死神，这

跟快乐没有关系。」

死神觉得佣兵很难理解，虽然那个灵魂不太黑、不太黏，而且有时候还会闪耀著非常美丽纯洁的光芒，但总有一层灰色

的雾很快的把光芒掩盖住。

当了几百年的死神，他偶尔也会看到那种灰雾出现在人类的灵魂上，那是绝望、悲伤跟遗忘。

所以死神很认真的看著佣兵黑色的脸庞，因为正在沉睡的关系，那张带著疤痕的脸，显得有点像小孩子。死神感觉越来

越疑惑了，他没有看过一个成年男人或是佣兵会有像小孩子那种天真的感觉。

佣兵应该算长得很好看吧！死神看过很多人类，虽然他分辨不出甚麽叫做丑、甚麽叫做美丽，可是只觉得佣兵的脸是他

看过的人类里面，他最喜欢的一张。

也许因为刚跟死神享受了很多的快乐，所以佣兵也睡得非常熟，粗壮的手臂环著死神白色的纤细的腰，脸颊就贴在死神

平坦的腹部，很像小孩子抱著自己喜欢的布娃娃。

其实一直到不久前死神也都还不太能动，身体很酸很软，甚麽都感受不到。

当死神慢慢能动的时候，他才发觉小沙漏不久前似乎震动了很多次，轻轻的在半空中旋转。一定又是一场战争，一次死

了很多人。

虽然应该要立刻去灵魂所在的位置，将那些粗暴的也好、无辜的也好、可怜的也好的灵魂运送走，可是死神却没有动。

他只是很想知道，为什麽自己会感觉到不舒服。

有一天，他一定不能再当一个死神，这样一来佣兵也不再能是一个不死的佣兵。

他希望佣兵能够永远当一个佣兵，就算在战场上多一个佣兵就会多很多灵魂，可是他觉得可以接受。

所以死神还是从佣兵得手臂里离开，带著不舒服，跟著小沙漏去做他应该要做的工作。

也许死神自己也忘记了，他很多次没有准时在小沙漏震动的时後前往该去的地方，因为那时候他都跟佣兵在一起。

所以，当他终於到小沙漏所指的位置，死神看到了另一个死神，很努力的要把所有的灵魂放进自己的皮袋中。

他记得，那是负责另一边战场的死神，有时後他们得去相同的地方，会聊上几句。

「对不起。」死神走过去，把还没被装进皮带里的灵魂拿走，放进自己的皮袋里。

「你来得太晚了，发生甚麽事情吗？」另一个死神用苍白的手指擦去额头上的汗，轻轻的喘口气。

人类也许不知道，灵魂是很重的。一个死神一次最多只能运送10个灵魂，否则会太过沉重。放灵魂的皮袋里，也只有10

个格子。

但是，如果不准时将灵魂用送走，那些灵魂就会乱跑，死神得花更多时间去找跑掉的灵魂。而跑掉的灵魂经常就会变成

人类所说的「鬼魂」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所以，尽管很重，另一个死神还是很努力要将所有的灵魂都带走。

听到同伴的问题，死神抓著灵魂的手停了一下，带点绿的眼睛看著同伴。

「你感觉过不舒服吗？」他想，这个问题与其问人类或是问佣兵，也许问死神是最好的，因为他也是个死神。

「有时後。」另一个死神帮忙著将灵魂放进死神的皮袋，并不是很专心回答。

「我觉得不舒服。胸口闷闷的，很多事情不想做。」死神将最後一个灵魂放进袋子里，却发现还遗漏了一个灵魂，轻轻

叹口气。

「你不想当死神了吗？」将被遗漏的灵魂抓在手上，另一个死神看起来有点惊讶。

「没有。」死神摇头，要是他不当死神了，就得消失。他不害怕消失，可是他不希望佣兵不再是佣兵。

似乎，他就是在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有一点点闷，觉得有一点点不舒服。

接著，他想起佣兵曾经问过他：为什麽流泪？

「死神会流泪吗？」这也是他感觉疑惑的另一件事情，他从没有看过或听过死神流眼泪。

可能从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另一个死神歪著头思考了一段时间，接著摇头。「没有，死神不是人类，只有人类才会流

眼泪。」

死神也是这麽觉得的，他看过很多人类流眼泪，蛋是没看过死神流眼泪，他想一定是佣兵看错了。

「这些灵魂要直接送到亡者的领土，一起去吗？」灵魂有点多，所以两个死神的额头都有著小小的汗水。

直到这个时候，死神才注意到，他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一个断头台前面，人类没有头的尸体在木头前高高的叠成小山

。他一第次来这种地方。

「战争结束了吗？」这几个小国已经战争了好多好多年，让他每天都忙著在充满讨厌气味的战场里走来走去。

如果战争结束了，他应该要很开心。因为那代表接下来他可以比较轻松一点，而且慢慢的会有他希望的那种香香软软的

小灵魂。

可是，死神发现，他越来越不舒服了。

「是啊，快结束了吧！这些灵魂......」另一个死神小心的打开皮袋指著里面闪耀著浅红色光芒的灵魂。「不是军人的

灵魂，比较像是有地位的人。」

「我认不出来。」死神显得心不在焉，他带著浅浅绿色的眼睛看著断头台，以及那些堆叠的尸体，不知道佣兵知道了会

怎麽想？

如果没有战争了，佣兵就不再是佣兵，会变成甚麽呢？虽然现在的佣兵也不太像佣兵，可是毕竟是一个佣兵吧！虽然佣

兵对他说过一些连佣兵自己都不太记得的过去......

死神觉得，佣兵一定是想要继续当佣兵。

「为什麽战争会快要结束了？」他的身体非常非常不舒服，问了这个问题之後，更加的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现在有了不对的想法，自从接触到人类的快乐之後，他好像越来越不像是一个死神了。

只要跟佣兵在一起，他就很容易忘记注意小沙漏的震动。只要是佣兵说过的话，他常常都会记得很牢。为什麽会这样呢

？死神觉得佣兵一定会魔法，可是佣兵对他说过：没有。他相信佣兵。

「因为，发动战争的国王好像快病死了，这是负责皇宫的死神告诉我的。」

「还有多久会病死？」

似乎觉得死神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另一个死神看了他一眼，好像迟疑了一下，最後还是回答：「不知道，因为那个国王

的灵魂也会直接送去亡者之国，也许问亡者之国的宰相会知道。」

「这样吗？」死神看著手上的灵魂，正好要去亡者之国，真好不是吗？

「你在想甚麽吗？」另一个死神把苍白的脸靠过来问。

「不知道消失是甚麽样的感觉。」死神很认真的回答。

「这就不清楚了，已经消失的人是问不到的。」

「说的也是。」死神想，消失应该就像他看过的那种，因为极端的快乐而看到的亮白色世界吧？

5.古城--佣兵的想愿

早晨的阳光是金黄色并带点玫瑰色的光晕，薄薄的好像动一下就会碎掉。

佣兵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晨光了，因为他总是在战场上，不然就是在酒馆里，看到的都是庸俗的过度华丽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