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九重城(生子 第一部)——千帆狂舞
千帆狂舞  发于:2011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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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什麽倒霉的事情!

第四十九章

春夏交递时的清晨,花香鸟语,万籁生机盎然,蔚缌难得地早起,兴致勃勃地陪同温涵之坐进马车里,带著两名车夫出

城而去。

城外山清水秀,在温涵之的默许下,蔚缌索性撩开了车帘,柔暖的风轻轻拂过面颊,少年开心得想唱歌。

温涵之微微含笑,温和地注视著年轻的孩子,暗暗感叹,岁月如流水,年华似朝露,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如缌

缌这般年纪的时候......

蔚缌突然叫了起来:“大哥快看!”一只手指向车外。

温涵之探头望了望,原来已走到了田间官道,迎面慢腾腾晃来一头牛,牛背上骑著一名年约六、七岁的小牧童,牧童身

穿红色的小短褂,梳一条冲天辫,骑在牛背上摇头晃脑、神气活现。

马车路得快,转瞬与一牛一童擦身而过,蔚缌犹自向後望去,眼中带了几分向往。

温涵之笑道:“怎麽?你也想骑牛?”

蔚缌回头扮了个鬼脸:“大哥骑过吗?”

辅国公失笑:“不曾。”

少年点点头:“大哥出生书香门第,怎会去骑牛呢?不过,我确实想试试骑在牛背上和骑在马背上有什麽不一样。”

温涵之拍拍他的手:“或许是差不多的。只不过牛不能象马那样跑得飞快!嗯?老张,你走错路了,不要拐过去,直走

便可。”原来马车来到了一个岔路口,赶车的车夫拐了个弯上了另一条道,辅国公连忙提醒。

谁知那老张竟听而不闻,马车径自向前奔去,温涵之心头一惊:“老张,停车!老李,快让他停车。”

被称作老李的车夫回头望了望,眼中掠过一抹诡异之色,别转脸,竟是理都不理会辅国公的吩咐。

蔚缌发觉情形不对,展开轻功,飘飘立在车辕上,一只手搭住张姓车夫的肩膀:“停车!”

“老张”嘿嘿一笑,冲著“老李”使了个眼色,“老李”忽地挥手,一团云雾般的粉末撒了出来。

蔚缌心知不妙,大喊:“大哥,闭气!”却已是来不及了。温涵之慢慢瘫倒在软椅上,少年出口提醒吸入了大量粉末,

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从车辕上直接摔了下去。

“老张”一伸手,拉住少年的胳膊随便向後一甩,“咚”地一声,蔚缌翻了几翻,与温涵之一并昏倒在车厢内。

两名车夫相视而笑,“老李”满脸皱纹,声音却是十分的清朗:“大功告成,殷师父,我们去与师父会合吧!”

“老张”有些犹豫:“曦儿......”

“老李”脸色一沈:“小王爷自甘堕落,竟与朝廷联手意欲对我们不利,何必管他!”伸手接过马鞭,甩手一鞭挥在马

屁股上:“走吧!”

“老张”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回头瞧了瞧车厢里人事不知的两个人,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不知道晕了多久,再次醒来时,蔚缌头脑发涩,耳边嗡翁直响,勉强撑起身体,定了定神,方才缓缓明白过来。

这是一间密封的木制房子,上头只有几个小孔透进些许亮光来,蔚缌慢慢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耳边的嗡嗡声渐渐散了。

身後传来急促的喘息声,蔚缌心下一惊,大哥?转头望了过去,温涵之躺在墙角处,一只手捂著胸口,呼吸艰难,脸色

雪白。

少年惊呼:“大哥。”待要起身走过去,却觉得房子猛然摇晃,一个失足,“扑通”一声重又摔倒。

温涵之微微睁开眼:“缌......缌......”他中了迷药後,被人扔进这个黑屋子里头,呼吸受阻,立时发病,痛苦不堪

,反而在蔚缌前头清醒了过来。

蔚缌顾不得去想房子为什麽会摇晃,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大哥......大哥,你怎麽了?”

温涵之深重地喘息:“好......好像是......发病了......”他不说,少年也已理清了情况,探手入怀,顿时大急,怀

里空空的,玉瓶不曾摸到。

情急之下将外衣一把扯开,仔细地翻看,仍是不见一个玉瓶,少年快哭了:“参丸呢?怎麽不见了?”

温涵之心里清楚,必是被那两名车夫搜走了,吃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这里......”

蔚缌眼中泪光盈盈,连忙伸手从他怀里一阵乱掏,果然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却并非云岫的参丸。

辅国公闭了闭眼,聚集力气:“是太......太医配......好用......”

蔚缌顾不得多想,倒出两粒药丸,塞入温涵之的嘴里,将辅国公扶著坐好,转个身背对自己,双掌齐出撑住後心要穴,

真气慢慢运转,以期药丸尽快起效。

约摸隔了一柱香的时辰,温涵之的呼吸渐渐平稳,说话流利了起来:“缌缌,好多了!”

房子又是一阵摇晃,蔚缌收功扶住辅国公的胳膊:“大哥,你觉得怎麽样?”

温涵之疲惫地笑了笑:“没事了!”身体撑不住,软软地靠在木制墙壁上。

蔚缌抓住他的手腕仔细把了把脉,脉相虽然微弱却是渐趋平缓,不由松了口气:“大哥,你躺著歇会儿。”

温涵之摇头:“缌缌,你看这是什麽地方?”

蔚缌抬头瞧了瞧房顶的透气孔,诚实地回答:“不知道!大哥,这房子怎麽会摇晃?”

辅国公沈吟道:“若我猜得不错,应是在船上,这里是底舱。”

少年愣了愣:“船上?”话音未落,房子忽然大幅度上下起伏,蔚缌不适应,腹内酸水直往上翻涌。

温涵之也觉得难受,抬手抚了抚胸口,喃喃道:“这麽大的风浪,不是在江里便是在海里了!”

少年爬过去靠在辅国公身边:“大哥......”

温涵之见他脸色发白,怜惜地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别害怕!”

蔚缌将头埋在他胸口处:“大哥,我们怎麽会在船上?”

温涵之想了想:“定是那两个车夫将我们掳了来,只不知为何将我们关在船舱里。”

少年抬头:“大哥,那两个车夫不是府里的吗?”

温涵之叹了口气:“确实是府里的车夫,在府里赶车已有十多年了......”

蔚缌打断了他的话:“不对,大哥,那两人不是你府里原来的车夫!”

温涵之疑惑:“你怎麽这麽肯定?”

少年沈吟著:“易容术!大哥,我想这两人肯定是用了易容术,扮成车夫的模样,将我们都骗过了!”

辅国公点头:“不错,尹姑娘便是此中高手,可惜我们当时并未好好察看一番。”

少年轻轻地笑:“原来大哥也知道易容术啊!”

温涵之抬手抚摸著孩子柔滑的长发:“当年我受蔚太傅之托去找尹姑娘,那时她易容成了长公主的模样......”语气和

缓,思绪万千,多少年前的事了!

少年仍旧靠著:“大哥,你一直都很想念义父吗?”

温涵之叹了口气:“太傅那样的人便是我不去想,也不会将他忘了,只是隔了这麽多年,他的模样渐渐记不清了。”少

年不觉默然。

船舱内静悄悄的,似是外头风浪很大,不时上下颠簸,温涵之下意识地紧紧拢住少年,不知为何,心里有种空明的感觉

,似乎这船靠岸了,自己的生命也将不复存在......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少年忽然爬了起来,像是悟到了什麽一般:“大哥,这屋子是木头做的,我试著能不能轰开!”

温涵之拉住他的胳膊:“傻孩子,这船在移动,应是在水中。若是轰开它,舱内进水,大哥是不会游泳,你会吗?”

蔚缌怔了怔,颓然坐倒:“我在云岫的小溪里游过......”重新靠进辅国公的怀抱:“大哥......”

温涵之知道他心里不安,拍著他的後背安抚:“江海之水波涛汹涌,便是善泳者也不定能够保全,不要冒险。别害怕,

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缌缌,听竹风说,你很喜欢吃糖葫芦!”

少年笑了起来:“嗯,小时候父亲说糖吃多了会坏了牙齿,不许我多吃糖,糖葫芦更是不许,总是爹爹和风叔叔他们偷

偷买给我吃!”

辅国公微笑:“现在还喜欢吗?”

蔚缌点头:“喜欢啊。不过,也没小时候那麽总是惦念著了。大哥,你不知道,小时候生病,父亲要我喝药,我嫌药苦

不肯喝,父亲便骗我,只要我好好喝药,下山便给我带糖葫芦。”

温涵之失笑:“那你听话好好喝药了麽?”

蔚缌蹭了蹭:“喝了,头次父亲答应了没带,我大闹了一场,这件事我已经不记得了,是爹爹告诉我的。後来父亲都遵

守诺言,只要我乖乖喝药,便给我糖葫芦吃。”

温涵之心中爱怜横生,将他揽紧:“小时候经常生病吗?”

少年歪著脑袋靠上辅国公的肩头:“爹爹说我就是药罐子里泡大的,小时候哭的声音都比别的孩子弱。因为是早产,爹

爹又受了惊吓,故而伤了体质。”抬头笑了笑:“不过,现在已经很好啦,只是用药太多,坏了胃,别的都很健康!”

辅国公瞧著少年美丽绝伦的秀颜,情不自禁抚上那柔嫩的面颊:“胃最是要紧,平日定要多多注意些!”

蔚缌眯起眼睛,抬手抓住温涵之的手掌:“大哥......”辅国公刚刚病发了一次,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这会儿掌心微凉

,合在手中,竟有种说不出地舒服与贴意。

温涵之隐隐觉得或许和少年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不愿强作矜持,一反常态,任他随意靠著自己,抓和自己的手掌,没有

半分推拒之意。

蔚缌这会儿倒是半点都不害怕了,反而凭添了几许欣喜与雀跃,暗暗思忖著大哥终是接受自己了,也不枉了自己这几个

月来的挂念与相思。

一时复又沈默下来,少年只顾著把玩温涵之的手掌,辅国公微微笑著定定望著他甜美的脸庞,两个人谁也不想说话,但

怕惊扰了这段温馨的时光。

可惜天不从人愿,吱呀一声,舱门打开,三条人影缓缓缓走进舱内,领头者白衣儒雅,後面跟著的两人温涵之和蔚缌俱

都见过,一人头戴斗笠,一人修身朗目,正是曾在正兴酒楼打过交道的熟人。

白衣儒雅者眼神森冷,话语更是刻薄:“果然是子承父业,赵无咎勾引蒲歆,师徒通奸,儿子更是技胜一筹,居然将当

朝一品的辅国公勾到手,真是可喜可贺啊!”

蔚缌大怒:“你说什麽?”立时便要跳了起来。

温涵之拢住他,拍了拍他的手,抬眸瞧向三人,淡淡道:“诸位费尽心机将我们掳到这里来,难道只是为了道喜吗?”

白衣人面皮子微微扯动,拍手道:“温国公果然爽快,本座赏识得紧!不错,本座并不想看你们两个亲亲我我,只不过

两位的身份实在是有份量啊,让本座垂涎不已!偏偏两个重份量的人又凑到了一起,倒让本座省了不少心。若是一个一

个去抓,费的力气可就多了。”

温涵之缓缓道:“多谢你如此看得起,但不知阁下抓我们来究竟为了何事?”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麽:“看来你便是

淄阳叛党背後那位主使人了!”

白衣人开怀大笑:“温国公心思敏锐,本座不佩服都不行哪!主使人可谈不上,一切旦凭小王爷作主,本座只是王爷身

边的谋士。好叫国公知晓,本座姓钱,单字离,国公唤我钱离即可。”

温涵之点头:“钱先生客气!”

蔚缌喃喃道:“钱离......钱离......”

白衣人诡异地一笑:“臭小子,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少年倏地抬头:“你是......”

白衣人阴恻恻地打断了他的话:“不错,本座正是十六年前被蒲歆逐出云岫的云岫门人。姓蒲的好狠哪,赶出山庄倒也

罢了,居然还废了本座的武功,这仇本座忍到今日,总算能报得一二了。”

蔚缌不屑道:“一个没了武功的废人,谈什麽报仇?”

钱离变了脸:“臭小子,你听好了,本座定要让蒲歆也尝尝失去武功的滋味,将云岫拱手相让。”

少年昂起头:“云岫辈有人出,便是父亲退位,也轮不到你这个弃徒,还有杨叔叔、张叔叔呢!”

钱离又笑了:“小少爷,据闻你在云岫深受宠爱啊。有你在我手上,你那些个叔叔顶什麽用?”

蔚缌冷下脸:“父亲英明果断,绝不会为了我而使云岫受损,钱离,你不会得逞的。”

钱离打了个哈哈:“会不会得逞,咱们走著瞧!”不再理睬少年,却转向了温涵之:“国公爷,本来我的目标不是你,

只不过做事得多备几手,朝廷的大军厉害,三两下毁了我十几年的基业,不过,若是得了国公爷的一封信,那些该会还

给我了吧?”

温涵之笑笑:“如钱先生这等人才,怎不知与朝廷作对必定是没有什麽好下场!何况如今百姓安居、国运昌隆、四海升

平,先生不应民心,悍然造反,岂会不败!”

钱离竟然叹了口气:“不瞒国公,王爷父子是为了重建旧日风光,本座却并非贪图这些荣华富贵!本座的目的嘛......

”微微停了停,目光聚集在蔚缌身上:“本座想要的只有云岫。”

温涵之修眉微敛:“钱先生好心机!江湖中能与云岫抗衡的门派寥寥无几,等闲者也不会随便与云岫山庄结仇,你掀不

起什麽波浪,便把主意打到朝廷上来了!既如此,为何不直接投靠朝廷,反而去了淄阳?”

钱离继续叹气:“那时朝廷中蔚绾仍在,本座何必去与他争执?便是本座进了朝廷,朝廷又岂会为了本座这样一个无名

之人与云岫为敌?淄阳王却不同了,若是能扶得淄阳成就大业,本座便是开国功臣,手握重权,对抗云岫岂不是更方便

?可惜......”

温涵之接口:“可惜钱先生大志未酬,功亏一匮啊!”

钱离又笑了:“国公这话错了,有二位在手,本座必定能一偿所愿!”挥了挥手:“坤儿,将纸笔取给他们!”

被唤为坤儿者正是那位长身玉立的郎大哥,其实姓郎名坤,乃是钱离的弟子。钱离头脑够用,虽然武功尽被废了,却仍

是记得云岫的修练心法和招术套路,将所知的云岫功夫尽皆传授於小弟子,故而当日蔚缌一眼瞧出郎坤用的正是云岫的

武学。

郎坤本是孤儿,被膝下无子的钱离夫妇收养,对师父师母十分敬从,一家三口本也生活得很是开心幸福。可惜钱离雄心

不死,念念不忘云岫之仇,费尽心机铺路谋变,舒君心屡劝不止,最终夫妻分道扬镳。舒君心回到娘家,郁苦难解,不

久便生了重病,不治而亡,钱离得到消息後更为激狂,将这一切的罪过都加到了蒲歆和赵无咎的头上,发誓定要让蒲歆

家破人亡,将云岫夺到自己手中。

闻知淄阳王方恕野心勃勃,钱离带著郎坤不远千离行往淄阳投靠方恕,他确实有些小才干,竟使得方恕对他信任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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