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朕要的不是锦上添花,朕要的是雪中送炭。嘉木……嘉木恰好便是这雪中送炭人。对,朕便是被他这点深深吸引。无
法自拔。所以朕骗了你。嘉木最后一直思念牵挂的人是你。就算是痛得没了力气,仍挣扎着要爬到秘道洞口边缘。想要
离你更近一些。卫卿尘,嘉木有多爱你,朕便有多恨你。”
卿尘多少也察觉到徐释仁对嘉木的那份心意。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话。默默任徐释仁继续发泄。
×××××××××
贪嘴吃了许留山冷饮中招的某人……幽灵状飘过。
这就是卫小猫的诅咒吗= =+?
卫卿尘伸手紧握住一下一下抽痛的心窝,安静地听徐释仁讲述那段令他懊悔至今的过往。他所深爱的少年,是如何拒绝
了独自逃亡的计划。又怎么辗转进了那条致命秘道。然后为着救徐释仁的性命,放弃了见他最后一面。转而投向负责搜
索的谢乐,想尽办法将人带到洞口附近的乱石。
“我好后悔,为何没有阻止他折回。”
年轻的天子咬牙把记忆中的伤疤揭开,用缓慢语调把当时的一切仔细重述。只觉得浑身肌肤似被活活剥起,让人痛不欲
生。等故事讲到最后,他已将圆桌一角生生捏下。木刺扎满手心,有鲜血沿手腕处滴落。
“他若能找到你,说不定……能够及时得救……”
“陛下,这是嘉木自己做出的决定。一如他当初坚持要冒着危险进宫,谁都无法阻止。”
卫卿尘见皇帝受伤,急忙唤玉叶进房料理。丫头看见他受伤,也被吓了一跳。迅速找来热水伤药,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
往伤口内挑木刺。
“朕无事,你先退下。”
“陛下不必担心,玉叶也知道嘉木的秘密。”
徐释仁一愣,玉叶苦笑点头,说。
“公子曾在奴婢面前现出猫的模样。”
“你不害怕?”
“怕?奴婢不怕。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在奴婢心中,他仍是最最温柔善良的卫小公子。”
她淡淡地说,眼角有些微红。徐释仁凝视着她,半响才抚了自己脸上那处淡红色胎记上来回轻抚,微笑:
“最最温柔善良……卫卿尘,你看这个胎记,颜色是否已经比之前淡了许多?最近还有人上折称此为瑞兆,一如舜目重
瞳,乃圣君明王之天赐异相。必保我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呵,朕小时候孤苦无依备受排挤时,怎么不见有人进这等折
子?”
“朕要的不是锦上添花,朕要的是雪中送炭。嘉木……嘉木恰好便是这雪中送炭人。对,朕便是被他这点深深吸引。无
法自拔。所以朕骗了你。嘉木最后一直思念牵挂的人是你。就算是痛得没了力气,仍挣扎着要爬到秘道洞口边缘。想要
离你更近一些。卫卿尘,嘉木有多爱你,朕便有多恨你。”
卿尘多少也察觉到徐释仁对嘉木的那份心意。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话。默默任徐释仁继续发泄。
“皇上!江堤崩了!”
屋外突然传来叫声与杂乱脚步声响。那人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跌倒时脑门磕在石阶上,当即血流如注。可他全然不顾,
一头跪倒在徐释仁脚下。不住磕头。
“江堤崩了,请皇上赶快起驾。”
“什么?!”
徐释仁大惊!他倒竖眉毛腾地站起来,厉声喝道。
“前日还好端端的!今儿怎么出了这等大事!!守堤的何润生,巡视的王日发都干什么去了!!”
“禀报皇上。堤身原有处小裂缝,何大人看着事情不大,只着人加紧拿沙袋填。不敢惊扰圣驾。谁知昨晚突然又降天水
!把沙袋全冲走了,堤上顶不住……就……就塌了。”
“混帐东西!”
这江后是万里平原,地势鲜有起伏。洪水无遮无挡,不知要毁坏多少农田房舍。更不消说未及收成的半熟稻谷,都会尽
数被淹。届时受灾百姓将远超今日。只怕散尽普通官仓内的所有存粮,也无法一一施以救援。
徐释仁越想越急,忍不住又往那赶来通报的官员身上猛踢几脚。可怜他连挨几下,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得天子越
发恼火。任脑袋上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请陛下莫要焦急。”
相对冷静的卫卿尘跟上来,问。
“江堤缺口有多大?”
“是。微臣离开时,何大人正带人往缺口投石推木。微臣粗粗看了眼,缺口约有有两艘画舫上下。”
“缺口离此地有多远?”
“离城大概有三十里。”
他认出眼前人乃卫小将军卫卿尘,知他待人温厚,心中惊慌立时减了三分。卿尘皱眉,掐指估算了一下。转身对徐释仁
说。
“缺口离这里才三十里,但昨天夜里城内半滴雨都没有。可见江水只是一时暴涨,这才冲破了堤围。只要能及时堵住缺
口,再引水入谷。应该能保住后方。”
“你且说仔细些。”
徐释仁仿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叠声地要卫卿尘详细解释。卿尘令玉叶取来地图,顺了桌面铺开。指了江侧一处山脉说
。
“要想保住后方,必定要炸开此山。将水往低处谷地引去。”
“这里有多少住户人口?”
“山上山下大概有千余人,多以打猎为生。而且此处多为林地。纵然被淹,也不碍事。灾民也容易安置。只是行事必须
要快!”
“你叫什么名字?”
徐释仁听完卿尘一番话,暗地里已有了决定。尽管这个决定有些残忍。但若能保全大部分百姓的利益,他甘愿背负这些
被牺牲者的怨恨。
“微臣……马众。”
“马众听令!你立刻持朕信物赶往附近军营!着令营中大将准备火药点齐兵马,炸石开山引水入谷。不得有误!”
“微臣……微臣……”
此责任重大,马众又非当地人不熟悉情况,一时间也不敢答应。为难地犹豫着。卿尘见状,立刻单膝跪下。严肃地说。
“这一带微臣熟得很,况且微臣从前也略微研究过治水的法子。请陛下将此责付与微臣!”
“世子爷,你的……”
“眼下应以百姓安危为重。”
他打断玉叶的话语,语气再加重三分。
“恳求陛下下令!”
事态紧急,徐释仁不得不答允卫卿尘的请求。况且卫卿尘的能力确实出众。刚二十出头便凭军功取得将衔,又独力指挥
镇压宫变。纵然放眼朝廷,也找不到一个比他还要优秀的人才来。如若不是因为嘉木病逝而遭到重击,他断然会成为当
朝重臣。
卿尘接过自徐释仁腰间解下的蟠龙玉谕令后郑重地磕了个响头,抬眼示意玉叶来助他换过俐落劲装。然后径直奔到后门
,牵出爱马,箭一般地往城东大营赶去。等卫伍思听到消息,人早已没了影踪。急得老人两眼一翻,直挺挺地背过气去
。
众人围过来抢救,好不容易才将人救醒。徐释仁内疚地守在旁边,正想解释,卫伍思却摆摆手挥退左右,喃喃地说。
“命,都是命。”
又说。
“逃不过……逃不过……”
徐释仁听得糊涂,如在雾中。卫伍思铁青着脸,喘着气继续说。
“卿尘……你怎么忍心,抛下父母不管!要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活着的人不比……不比死去的一只猫来得重
要?十年,正好十年。那道长说得不对。这猫不是福星,反倒是他命中的魔障……当年老夫怎么就没能狠下心,把它生
生打死了事?!”
短短几句,让徐释仁如遭雷击。他万万想不到卫伍思竟然也知悉嘉木的来历,甚至远比他所知的还要详细。而更让他吃
惊的是,卫伍思一口咬定卿尘此去大凶。再也不会回来。
知子莫若父,此刻卫卿尘心中的确空荡荡一片。只盘算着要在何处炸开山石,又要怎样将奔涌而出的江水顺势引进去。
他少年时曾目睹一条鲜活生命消失在洪水中,自此便痛下决心研习当地水利。只是后来发生连串变故,才搁了下来。但
具体也已有了大体轮廓。所以尽管责任重大,他却分外平静。
第51章(全)
驻防的军营离城不远。卫卿尘骑的又是一等一的好马,倒没费多少功夫就赶到了点上。厉声喝退前来拦截的小兵策马笔
直地冲到主将帐前,亮出御赐谕令。点名要精兵,火药,骏马。全部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妥当。闹得营中一阵慌乱。
掌管物资的副官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才凑出个令卫卿尘满意的火药数目。这厢卫卿尘亲自挑选了三百名精通水性的强壮
士兵,拉走了整个军营里所有马匹。逐个安排职责任务,务求一击即中。
“你们听好!锦屏山是最后一处屏障,之后便是大平原。若是大平原被洪水淹没,后果将难以想象。”
前方情报传来,说那堤围缺口不但无法合拢,反而越冲越大。洪水来势汹汹,已经淹了不少低洼地区。尽管地方官已经
派员敲锣打鼓通知百姓往高地逃走,但仍有不少来不及撤离的人悲惨地被水卷走。生死未卜。听得卫卿尘心如刀割,对
了面前排列整齐的三百士兵喊话。
“国内粮食大半出自北方平原。而眼下新造谷物未到收获时候,洪水淹过,必定颗粒无收!届时不但百姓饱受水灾之苦
,就连朝廷的根基都会被动摇!”
官粮再多,也不足以填饱天下人的肚子。况且朝廷还必须保证军队粮饷的供给,能开放的赈灾数量大概只能勉强维持到
初春。正是青黄不接之时。
座下士兵低声讨论着。想起家乡奸商地主的狰狞嘴脸,无一不胆寒。原本懒散敷衍的态度也随之改变。人人振臂高呼,
愿誓死效命。
锦屏山山如其名,恰似一道翠绿屏风。十几座高山围成一个圆圈,内里是个大大的深谷。说来也怪,这些高山几乎座座
都高耸入云望不见顶,唯独这对着江边一面却只是个小小丘陵。看得众人啧啧称奇,都道是老天怜悯留下一条生路。信
心亦更加高涨。
“把火药集中在一个地方,挑地质松软处埋挖!记住,千万要小心。”
卿尘点了百人,各自骑马绕着山脚通知百姓走避。自己则带领剩余人手,在小山中央地段寻找合适土壤。再深深地挖开
。从上至下,掩埋足量火药。花费了大半时辰,终于赶在洪水来临前把一切安排妥当。只等点燃引线,便知是成还是败
。
可惜临近最后,却出了一个小小的差错。用以点燃火药的引子因为估算错误,居然短了一大截!根本不足以让人在火药
炸开之前逃到足够远的距离。为此有人提议用箭绑上沾有菜油燃烧着的布条,从高处射下来引燃火药。但危急关头,从
哪里找到菜油之类的油脂?!
“我来点。”
卫卿尘扬手止住争执,平静地说。旁边一行人立刻炸了锅,跳起来大声反对。
“卫将军!这怎么可以!”
“将军千金之躯,万万不可冒险!”
先不说卫卿尘本身就是世袭公侯地位超然。光是他所立下的战功,已足够令士兵肃然起敬。
“你们用尽全力,能平行跃开多少尺?”
卫卿尘微笑,也不反驳。众人相互看了看,齐齐摇头。其中一人答话,说道:
“我拼尽全力,大概能往后跳上七尺左右。”
卫卿尘闻言,笑得更欢。本已俊美非常的容貌舒展开来,仿似朵盛开的白山茶。引得久未近女色的士兵们人人都看得目
不转睛。他却忽然高高跃起,身体轻飘飘地在草丛上掠过,最后在八十余尺开外落下。其轻功修为之精妙,叫人惊讶。
“哇!”
这等身手,他们望尘莫及。除开惊叹,哪里还有人敢吭声?连带着刚才冒出来的些许绮念,都消得一干二净。至于由谁
来点火,更是再无争议。
两百人的队伍,依序下山暂避。只留下卫卿尘一人在山顶上。瘦得关节凸出的手中反复把玩着一个湘竹制成的小巧火折
子。
第一包火药,是他亲自监视着放下去的。因为是头炮。所以所放置的分量较其他位置足足要多上一倍。换句话说,他必
须要在瞬间跃到至少百尺以外方能平安。
百尺。
他打开火折子的盖子,嘟着嘴巴轻轻地吹。内里的火种随着动作一明一暗。放眼江湖,能一跃退百尺者还真真不多。十
个指头就能数得过来。而像他这般年纪,能达到八十尺便已是极限。再往下修炼,每一尺就是一个坎。能跨过几道坎,
完全看个人的天资和修为。
一百和八十,足足差了二十尺。说得再明白些,他卫卿尘根本没有能力可以躲过这火药爆炸。
××××××
上面106补了一大段哦~
明天放结局= =+有人想看BE咩?
第52章
就在点燃线引的瞬间,心知绝无生机的卫卿尘仍然转身拼尽全身气力施展平生所学的功夫努力逃生。纵然是难逃一死,
他亦希望自己至少能留下具比较完整的尸首。免得东一截西一段,让亲人涂添伤悲。
那短短的一截引,唰唰便燃到了尽头。随着轰地一声巨响响起,被爆炸激起的黄沙碎石铺天盖地朝试图第二次跃起的卫
卿尘袭来。生生把他从半空中压下卷入。他在无边黑暗当中尝试着挣扎了几下,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没了知觉。手脚软绵
如丝。于是笑了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黄泉道上,那心爱的少年是否在等他一路同行?
当卫卿尘醒转的时候,阳光正透过窗花撒了满席。白花花的一片,刺眼得很。逼了刚刚恢复意识的人半眯起眼睛偏过头
去闪避。谁料才动了一下,已痛得扯出满背冷汗。俯在榻上哧哧地倒吸冷气。
“醒了?嘿,还真醒了。”
一把陌生的哑沉嗓音响起。说话的男人作道士装束,青衣飘飘。拧了两道粗黑眉毛上下左右地打量着他。末了端起个瓷
碗,粗声粗气地靠过去说。
“乖乖张嘴给老子一滴不剩地喝下去或是老子捏着你鼻子给你灌下去,你选哪个?”
卿尘犹豫片刻,张开嘴巴含住男人递过来的汤勺。却险些本能地吐了出来。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方将这口胜似黄莲的药
汁吞下。自觉有股奇怪的动物腥气自喉咙深处冒出,光是闻着就叫人难受。男人瞥了眼,复盛了一勺递过去。皮笑肉不
笑。
“难喝吧?恶心吧?告诉你,难喝也得喝!幸好老子来得及时,否则你连根骨头都剩不了。不被砸死也合该被活埋。奶
奶的活着有什么不好?!偏要眼巴巴地在那等死。那么多火药,奶奶的,差点连累了老子陪着你一起升天!”
卿尘不敢驳,乖巧地继续吞那难喝至极的汁液。男人满意地点点头,抬高声音。
“门外那个谁谁谁,怎么不进来!”
但是竹编门帘只微微响了下,很快又归于沉寂。男人额上绷起条青筋,随手捏住卿尘下巴三两下把整碗的苦药全倒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