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复若离————吉吉爱儿
吉吉爱儿  发于:2009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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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病果然已经非常严重了,那天在早朝上看他的脸色不对劲果然是有原因的!
「父王,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休息?」太子给他盖好被子,又拿过宫女手中的巾帕擦了擦他的脸,柔声问道。
皇帝嘴唇抖了抖,艰难地发音,反问:「……没事尽往朕这里跑什么?那些差事都办好了吗?……朕身体不方便的时候,老百姓都是看着你吃饭的,你……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看着他这样子,太子心里一阵揪痛,连忙抓住他的手,连声安慰道:「会的会的,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这你就别操心了。」
皇帝听了,勉强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的目光离开了太子,看向小顺。
小顺还以为皇帝有什么要吩咐他,连忙过去接应,问道:「陛下,请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孙若离?」
皇帝看着他,焦距已经不那么明显的眼神显得有点儿奇怪。
「孙……若离,」他说,「你是……孙将军唯一留下的根苗,长经这么大了……」
「是的,陛下……」小顺走到他跟前,轻声说道,「一切皆因为陛下的荫护和王爷的照顾。」
「……朕记得,你爹生前最辉煌的岁月是在边境度过的……虽然为国捐躯,却不枉英明啊!……」皇帝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说,「你是他的儿子,应当跟他一样,在战场上抛头颅撒热血……对吧……」
这时,太子不禁纳闷了,他问,「父王你在说什么呀?现在战事已经平息了……」
「你闭嘴!……」皇帝用力地吼了他一声,然后又气喘个不停,镶王连忙过去按住他的穴位助他呼吸。
被他吼了一声,太子跟小顺顿时都愣住了。
「孙……孙若离……朕命令你,即日起启程至边关……执起你爹生前的鞭子,终生驻守边疆!……」
皇帝气若游丝般吐出这句话,却如有千均的分量,把在场的人都震慑住了!
「你……不能留在太子身边……太子的英明不能被你害了……他是储君,跟你等妖惑人心的异类不同……」
轰隆!……
太子跟小顺的头脑里仿佛打了一个巨大的青天霹雳,顿时被打懵了!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皇帝知道了他们的事情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小顺心里还被震慑得余音缭绕、鼓动个不停,皇帝的声音虽气流渐弱,却如洪钟般敲打进他的心里——
「你跟太子的事情朕决不会就此罢休的……离开太子吧!……就算为了他好,就算朕拜托你了!……」


小顺不记得当时怎么回答,只依稀记得太子拼命的辩护和咆吼,然后他们就被太医赶了出去……
然后,他就甩开了太子,自己一个人拼命跑回了镶王府。当他终于镇静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脸了。
皇帝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相反,他一直都是那么威严而和蔼的前辈,对他也非常关心。而他却用快要气绝的声音,说他是妖孽,是异类,要把他赶到边疆,要他离开太子!
也许他说得对,他确实不该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他留在太子身边只会对他构成危害罢了,在太子最重要的时刻,他要是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帮助他的话,就应当识趣地离开。
真蠢啊!为什么他还曾幻想过可以跟太子撕守一生呢?


太子走出寝宫后,看着小顺伤心离去,他马上就转过头往自己的宫殿走!会知道这事情,并且还将之告到父王那里的,决不会有第二个人!
「耶律令霞!给我滚出来!」
他的咆吼让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耶律令霞更是莫名其妙,她走了出来,问,「太子殿下,这究竟是怎么了?」
太子一把执住她的手就把她往里头拽,她一阵心慌,连忙挣扎:「放开我!太子你究竟是怎么啦?」
「别问我怎么了,问你自己!」回到内堂,太子把她甩到地上,阴鸷地问,「说,是不是你向父王告的密?」
「告什么密?太子你究竟在说什么?」她突然就遭受到这种对待,委屈之余更是满腹疑问。
可太子不会对她无辜的样子产生半点怜惜的。因为他跟小顺的事情除了镶王以外本来不该有别的人知道,除了她!
虽然她一次也没有说,但凭着她是太子的妃子,凭着她女人的直觉,她肯定猜到了些什么,在外头信口雌黄。之前她看小顺时的冰冷目光就等让太子感到不妥了,现在他更加坚信自己的直觉——事情必定就是她败露出去的!
「我也不想为难你了,你自己说,你是怎么样将我跟若离的事情败露出去的?说吧!」太子坐到正座上,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却一口也喝不下。
听了这话,耶律令霞果然心一慌,没说出话来。「我……」
见她这样子,太子就更能笃定是她说出去的。「今天,父王当着我的面把事情揭开了,他不肯把重要的差使交给我可能也就是这个原因……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真不明白,女人为什么就这么善妒、只顾着眼前呢?即使真的把小顺赶走了,但这事已经让父王对他的信任破裂,他们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么?
她确实曾经对他们大辽的使节抱怨过,太子冷落她,成天跟一个侍卫混在一起,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她哪知道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告诉你吧,令霞,我爱孙若离,在认识你之前就爱上他了,」太子冷冷地对她说,「你有什么不满尽可以找我,不要在背后耍那些卑污的小手段,那样非但得不到我的重视,反而只会让我反感而已!」
听着他的冷言冷语,耶律令霞的心也凉了一半!f r e e
「赵之悭,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气得浑身都抖颤了,说,「我从来都没有直接向什么人说过你的坏话,不要当我真的这么愚蠢!你凭什么没找到证据之前就破口大骂地责问我?」
他心里没有她,她早就知道了,她从来也没有对他有太高的要求,只要不辜负她,只要在对辽的政策上能听一点她的意见,她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但想不到被他亲口责备、并且承认跟孙若离有染时,心里还是会如刀割般难受!
「……你说什么?不是你对父王说的?」太子懵了,如果不是眼前这个最可疑的人物,又会是谁呢?
「不是,不是!你要我说一万次也是这句话!」
看她的样子,不会是在说谎。
那么,事情就更不妙了。
有人已经抓住了他跟小顺之间的事作为把柄,肆意对他展开攻击了!
第一波是先由父王那里开始的。可怜的父王,他已经卧病在床了,还要接受这样的刺激!
可是,如果想让父王安心的话,难道就真的要把小顺流放到边疆去吗?
呆坐在那里,太子遇到了他平生最难解开的矛盾。


第六章
当朝太子染上恶习,冷落了自己的妃子,天天跟侍卫书童搅和在一起,这个谣传果然在不久之后就传遍了皇城。
谣言在市井小民中的冲击力可谓不小,太子的民望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动摇。尽管太子的妃子们大都非常懂得大义,纷纷站出来为丈夫辟谣,尽管镶王等一干保太子的大臣都想方设法在做补救,可太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这是谁也无可否认的。
太子想要力挽狂澜,必须要付出比他在塞北沙场上更大的努力才有可能做到。
而皇帝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眼下必须要决定下任皇位的归属。
民心受到重大挫折的太子,跟之前一直不被看好、可最近却救灾有功的二皇子,还有诸位同样对着皇位虎视眈眈的龙子龙孙,究竟谁最有可能在中间脱颖而出呢?朝臣中众说纷纭,百姓中也津津乐道。
在所有被阴谋影响着的事件中唯一幸运的是,策划阴谋的人虽然知道他跟某某侍卫有染,却没能拿到确切的证据。而孙若离也非泛泛之辈,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因此,小顺才万幸地没有被谣传得遗臭万年。同时,在镶王的竭力保护下,他免去了被流放边疆的命运。
可是,王爷、太子已经为他努力至此,他也不枉此生了,实在没必要再留下来继续让他们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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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二皇子那帮家伙最近把救灾的功劳全都揽到身上了,风头正盛,到处杖势凌人。你快想想办法打压打压他的嚣张呀,不然朝臣中怨声载道也不是办法……」
「还有呀太子,你真的不能再冷落你那几位妃子了,身为一个储君没留下子嗣是怎么样也说不过去的……」
本来想最后找太子谈谈,可进门就看见他被群臣像叠罗汉似的重重围住,不断地将尖锐的问题推到他身上,小顺也就不敢再进去为他徒添烦恼了。
之悭,虽然这段日子你肯定会很难过,但如果你真的是真命天子,这个难关你一定扛得过起的。
最后用胶着的眼光深深凝视了太子的身影一下,小顺自觉已经将他的影象牢牢刻印在心中了,轻轻地笑了一笑,便无声无息地往回走。
才一回头,他撞上了耶律令霞。他们本来并没太多的交涉,但对彼此也有个大概的了解。虽然不能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两人相视的目光,还是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小顺羡慕令霞,她能为太子做许许多多实质性的好事,譬如跟辽国结好,譬如传宗接代。她的好处,他孙若离穷极一生也追赶不上。
令霞也羡慕小顺。他陪太子走过了太多的青葱岁月,一同承受过太多的雷霆雨露。他在太子心目中的意义,任谁再为太子做更多的贡献也不可能取代。
可是,在羡慕之余,谁也不敢说,他没有对对方心蹲嫉恨。
但宠辱皆无常,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因为太子而失去自己的理智和立场。说到底,他们跟对方都无冤无仇,无辜地怨恨对方只会徒伤自己的力气。
「你……他就在那里,你不去看他了?」令霞先开口,说道。
「……不了,」小顺微微一笑,再回头看了太子一眼,说,「我进去,对他非但毫无帮助,反而会害他蒙受更多的委屈。」够了,太子的心意他已经明白了。其实他早已经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永远这样过下去的。他们偷去太多的幸福时光,现在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眼前的女子,他虽然对她还不是了解得十分透彻,可他由她的眼神里读懂了一些信息,知道她其实也是明理之人,太子有她在身边辅助,他应该可以放心。这是他从第一眼看见她时就得出来的结论,说来他们之间其实还是有缘分的。
把手上的指环拿了下来,小顺拉过令霞的手,放到她掌心上,说:「这个指环对太子而言非常宝贵,戴在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把它交给你,太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耶律令霞也是性格刚烈之人,马上就推回到他手上:「我不要!」这是他跟太子之间的信物,她有什么面子收下它?
知道她的傲气,小顺抱歉地笑了笑,也就不勉强她了,「那么,就代我把它交还给太子,可好?」
说着,给了她一个信任的微笑,小顺就从容地走出了庭院。


还没迈出大门,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就追了上来。
正想回头看,一个熟悉的胸膛已经将他抱个满怀……
「太子?……」
「你这混蛋。」搂紧他,太子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你是不是想悄悄地离开我?」他跟十七叔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他留在皇城的呀,这家伙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别这样,大庭广众的……」小顺奋力推开了他,环顾周围,发现并没有旁人,这才送松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抬起头来看太子,「你在说什么离不离开的,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他否认道。
「那就要问问你自己了!」太子对他的话甚是怀疑,拉住他的胳膊就走,「跟我来!」


「你干什么?放手,很难看!」
被太子拉扯着走,一路上小顺都不住地挣扎,可还是挠不过他,被拽进寝宫里甩到大床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肯定又是在打离开我的主意!」不等他爬起来太子就扑到他在床上,说,「想都别想!不管是谁,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允许你离开!」
看着他执着而凌厉的目光,听着他霸道的语气,小顺既难过又迷惘。
「可是,你该知道现在情况是怎么样的……」
「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不能离开我!」太子用额头顶住他的额头,坚定而深沉地说道,「有人想借你来打跨我,岂不能让他如愿?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我的阻力的……现在我处境困难,就更需要你在在一旁的协助和鼓励了!」怎么能让他离开……他一直都是他努力的动力、坚定决心的来源啊!
是的,对于他的对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可以不予理会,可是……「你父王呢?……他那么迫切地希望你能突破阻力,顺利继承他的位子,你忍心再让他失望吗?……」
闻言,太子茫然了。
是的,打败谋害他的对手固重要,可现在他最看紧的却不是这个,而是父王!
他已经命悬一线了,最后鼓这而已口气,眼巴巴地只想看着自己平安顺利地登基,他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刺激他啊!
可是……他也实在是离不开若离。他也知道这样对不起父王,可他真的是情不自禁啊!……
「算了,我理解……让我走吧!」知道他犹豫了,虽然小顺很难过,可还是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体谅地说道,「就当是为了这天下,为了你父王……」
「不!……不……」太子痛苦地喃喃自语,乱吻着他的脖子,想吸取多一点他的气味好让自己安下心来。可心却还是跳得那样紊乱……


「太子!太子!……」
门外,侍从焦急地抖颤着声音,拍着门叫喊着,「太子,你快点出来呀,皇上……皇上他……」
太子一听,心脏顿时像掉到万丈深渊一样,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倒是小顺拉起他,让他反应过来。
皇帝驾崩了!


皇帝的遗体还安睡在他的寝宫中,在周围妃子大臣的哭声的包围中,安静得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太子木然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一阵冰凉,可惜太子此刻也无法感觉到了。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无法相信他的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一旦埋入泥土他就消失在这皇宫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怎么能接受?他离开了他这么久,才刚从边疆回来,连心头的话也没对他说过几句啊!他怎么能这样就离去了呢。他还没有为他尽过任何义务啊!
「父王,你醒来,听我说句话好不好?你别睡了好不好?」太子好像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在对一个话人说话了,还是像以往那样抓着皇帝的手,轻轻地说着:「其实我根本不稀罕什么皇位,我之所以一直这么努力全是因为你希望我这么做啊!如果我当太子你会高兴,我就会安安分分地尽好本职,当好这个太子;如果我继承皇位是你的愿望,那我也会按照你的愿望去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小顺在一旁看着他这样子,心痛也被传染了。仿佛当年接到爹的死讯时那种天崩地裂的痛楚又回来了。
「……你醒来好不好?如果你想我按照你的愿望去做,我答应你!你要我整治好国库,我已经做到了,你要我安顿好塞北,我也安顿好了……」太子继续对着冰冷的尸体喃喃说道,「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就算你要我离开孙若离,我也能听你的!只要你醒来,我只要你醒来啊!!——」他终于激动了,全身都抖颤起来,摇晃着皇帝的灵体哀号道!
周围本来已经不怎么哭的人见到这情景又忍不住呜咽了起来。太子更是伏在尸体上,失去控制般痛哭!
小顺没有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太子哭。虽然他以前很可恶,老是惹他发火,老是做出各种各样的鬼怪动作,可从来还没见过他哭。
现在,见到他如失去意识般痛哭着,眼泪把自己的脸弄成一片模糊,小顺心里很难受,不知是何种滋味……只知道难受,难受,难受……
不打扰任何人地,他悄悄离开了皇宫。
早就该离去了,他恨自己为什么直到这一刻才能真正狠下决心!如果在皇帝赶他走时他就能乖乖地走掉,太子此刻可能也就不会那么内疚、那么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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