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也没有必要日夜怕人来加害。
「陛下,这么晚了您——」来人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惊觉穿着玄色龙纹披风之人并非皇帝,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
应。
长宜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储君的寝宫,他朝对方笑了笑,问:「你是贺世宫的女官吗?」
摸不清他是何身份,年轻的女子只能被动地点点头。
「你是新来的吧?原本的执事,叫做什么来的?对了,婷婷。她呢?」
他的口气让女官没来由觉得亲切,不知不觉作答道:「婷婷姐三年前嫁人,现在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长宜有些意外,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你是谁?」童稚的声音从右后方想起,是储君寝殿的方向。长宜回头,只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站在廊檐底下,眉
清目秀,正好奇地瞅着这边。
女官急急迎上去。「义皇子,您怎么还没睡?」
孩子不理她,依旧直直看着长宜。「你是谁?」
长宜转过身与他对视,感觉眉眼间似曾相识。「这是谁的孩子?」
「既是皇子,自然是朕的孩子。」徐浩只着中衣,靠在大门边,明明找人找得气喘吁吁,却偏要装出好整以暇的模样
。
「陛下您梦醒了?」长宜笑着嘲讽。
「朕本以为是梦,可后背让你抓得血迹斑斑,由不得人不信。」徐浩向他走近,伸出手掌,低声道:「欢迎回来。」
长宜深深颔首,紧紧回握。
「他是谁?」孩子跑到徐浩脚边,扯他的裤腿。
徐浩揉乱他的头发,对长宜道:「这是我的皇子,成义。」
「所以我在问你他是谁的孩子啊。」长宜歪头细看孩子的五官。
「你不要把我看得那么扁好不好?」徐浩不高兴得嘟哝,「焉知他不是我亲生的呢?」
长宜不屑地道:「就你刚刚那如饥似渴的样子,生得出娃娃来才有鬼!」
徐浩脸上挂不住,转头对义说话。
「他就是凤凰君。我看啊,」徐浩别有用心地凑近,「你就唤他做——」
长宜狠狠踩了他一脚,徐浩赶紧跳开,慌忙摆手:「我没有让他叫你母后的意思!绝对没有!」
「你已经说了。」长宜咬牙切齿。
「喂!你们不要妄想了,我不会叫你父皇也不会叫他母后的,我是季含泽的儿子!要小孩自己去生!」成义扔了一坨
泥巴到徐浩身上,撒腿就跑。
徐浩望着渐行渐远的小身影,不怒反笑。「说得太有道理了!」
「嘎?」长宜正专心搓掉他衣服上的污垢,还没听清徐浩的话,冷不丁就被打横抱进了臂弯中。他重心不稳,慌乱中
只能紧紧圈住徐浩的脖子,竖着眉毛叱道:「你发什么疯?」
徐浩朝他暧昧一笑。「长宜,我们这就去努力生儿子吧。」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我以为今生都只能在梦里见你,可你真的回来了。所以也许我们努力一点日夜恩爱,老天爷就会让你怀上孩子呢。
」
「要生你自己去生吧,混账!」
徐浩豪迈的笑声将长宜的抗议盖过,久久不息。
——全文完——
番外——寡人有疾
天寒地冻,掌理安澜大政的高级官员们围坐成一圈,在东朝房内烤火。
桑高拨弄着手里厚厚一叠小纸条,表情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这年头流行皇帝给大臣递假条吗?这张是头痛,这张是脚痛,这张是肚子痛,这张是牙痛,还有这张,说是脸上被
蚊子咬了个包——拜托,这么冷的天,蚊子敢情是他自己养的!以前不是风寒到肺都快咳出来,还死活要上朝吗?这
回倒好,随便扯个什么理由都能歇上个十天半个月,你们算过没有,这三个月来,咱们一共见过他那张脸几回?」
「让我数数。」顾时庸煞有介事地板着手指。「正经上朝是三回。另外嘛,一回装了一整箱的奏折,说他不管了让咱
们看着办;一回出来拽着陈老相爷进宫,说是比赛打陀螺;一回风筝吹到宫门外,他亲自爬墙出来捡;还有一回把思
定和御厨一起五花大绑扔到我家——不错了,整整七面。以前有皇帝二十年没出来见人的,相比之下,我们应该感激
涕零。」
「更严重的在于,之前一直跟个恶鬼似的,时刻沈着张脸吓死人不偿命,现在整天笑脸相迎自以为弥勒佛转世,搞得
满朝文武怀疑他压抑过度,终于成功发疯。」蒙思定猛翻白眼,一脸不敢恭维。
季含泽摇头叹气。「就让他歇短时间吧,这些年绷得太紧了,有这样的结果,咱们也该为他高兴才是。」
「那也别跑出来吓人啊,看了就烦。」蒙思定不满地嘟嘟囔囔。那个占有欲狂魔,长宜哥明明说可以去蹭饭的!
「我担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顾时庸把上半身凑到中间。「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某天这两人突然扔下一张传位小
纸条落跑,咱们该怎么办?」
屋内顿时一片静默,只有燃烧中的柴火劈啪作响。
「含泽你上哪儿?」
「贺世宫。把我家的兔崽子抓回来,藏到地窖!」
三人目送季含泽火烧火燎地开门狂奔而去,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我说咱们万岁爷做事情,能不能别这么极端啊?」
没人回答桑高的抱怨,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黄莺啼叫。
春回大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