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预感，太多的怜惜会让他陷入某个无底深渊。
万没有想到，柳秦云竟然会咬他！
西门伯寒捂住被咬破的嘴吃惊地看着柳秦云。而柳秦云也睁大了眼睛，带着恐慌与惧怕，死死地盯着他。看他得空就
急忙抓起被散落两边的衣服拼命想挡住赤裸的身体，而同时也使劲地要将自己往后拉以离开危险的样子，好象他西门
伯寒是个正要强暴他的歹徒。
“不要碰我！”在西门伯寒伸手去拉他时，柳秦云竟然吓得缩成一团，大声喊了起来。
“那个……我……你……”西门伯寒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搞成这样，他完全没有想到，柳秦云是抗拒的。可是，先前
自己提出想亲热时，他不是很顺从地偎在自己怀里默许了么？难道是自己会错意？
“是我想错了吗……你不愿意？”
柳秦云抬头来看看西门伯寒，又赶紧扭开脸去。“我不……”
“对不起，看来是我弄错了。你赶紧穿上衣服吧。”西门伯寒捡起柳秦云四散开来的衣服递给他，也是这时他才发现
，自己刚才竟然很疯狂，真像要强暴人家一样把衣服撕扔得到处都是。
柳秦云没有伸手来接，仍然警惕地瞪着西门伯寒。
西门伯寒暗叹一口气，转身走开。站在远处，看着柳秦云急忙地穿衣服，西门伯寒思想里已经转了几转。半路刹车，
这还是第一次呢。尤其是看得见吃不着的情景，柳秦云在那边的一举一动，都能诱发自己要扑过去按倒他的冲动。若
不是他定力了得，他真怕自己会化身歹徒去强暴了柳秦云。毕竟，他对柳秦云这样的态度也有些生气。
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柳秦云站在原地等了半天，见西门伯寒没有过去的意思，只好磨蹭着挨过去。从刚才西门伯寒就一
直背对着他。先前自己穿衣的时候，他还站在远处看着自己。就算自己没有与他对视，也能感觉到男人火热的视线如
麦芒一样刺身，害他紧张得几次手抖着抓不住衣带。而等他穿整齐后，西门伯寒却转过了身去，再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就算知道他在等待也一样不加理睬。
其实在穿衣服时，柳秦云就想通了前因后果。西门伯寒没有做错什么，而是自己让他误会了。毕竟，他们两人之间还
只是“那种”关系，是他一厢情愿地以为西门伯寒把自己当朋友了。他也早知道，西门伯寒是不可能当他为朋友的，
尤其是他们之间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之后。西门伯寒来约他，为的是什么，他其实隐约明了，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而已
。他真的非常想和西门伯寒交往，不想在有过那件事后，两人还是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之前他或许会在远处观望，而
现在他肯定会很难过。西门伯寒来看他，他简直欣喜若狂，一心只想着可以呆在西门伯寒身边，至于西门伯寒为什么
会来找他还约他出去，他就假装不知道了。
艰难地挨到西门伯寒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这段路，柳秦云觉得自己似乎走了半辈子，而就剩下的那几步，还要花上他
半辈子。内疚之后，他还有些委屈。之前也有很多男人纠缠自己，所以发生这种事他应该是不感到意外的。但，这个
人是西门伯寒，意义就不同了。在别人眼里他是什么，他都已经可以不在乎了，但在西门伯寒眼里，他若只是个可以
狎玩的娈童，那还不如叫他去死。他是宁愿这辈子没见过没认识过这个人，也不愿让他看轻看低自己。
张了几次口，终究是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看着西门伯寒宽阔坚定的后背，柳秦云鼻子酸酸的，他想，西门伯寒一
定是生气了。
“你好了么？”就在柳秦云差不多憋不住就要哭出声来时，西门伯寒终于转过身来了。
“啊，好了。”手忙脚乱地连忙抹掉眼泪，柳秦云羞愧地低下头，再往前蹭了两步，怯怯地问：“你……不会生我的
气吧？”
“是我欺负了你，该生气的人是你吧？”西门伯寒淡淡说道，语气十分冷漠。
“啊……不，是我不好，你并没有欺负我，是我……本就不应该跟你来的，只是我……”柳秦云咬了咬下唇，鼓起勇
气大声说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而不是那种关系……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奇怪，毕竟我们之前
就发生过那样的关系。可是……我是男人，我希望你能以男人的身份来对待我，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想被你看轻贱
了。今天是我的错，是我该说抱歉。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总是遇到这样的事，也都习惯了。但你和别人不同，我相信
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怪你，只怪自己生得不好。对不起，让你失望了，那种事……我现在实在做不出来，那一次也
是因为被下了药，否则我死也不会去找你的。所以，你就把一切都忘了吧，当做不认识我，也从来没有遇见过我，我
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最后，还是要谢谢你帮了我……再见！”
柳秦云是哭着跑回家的。
而那夜，他更是哭着睡着的。
其实，他说完那番话后就后悔了。他原本不想把话讲得那么绝的。但是遭遇了西门伯寒的冷淡后，突然心头就梗上了
一块石头，让他非常堵闷，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决绝。
他想，他真的这辈子再也不能见西门伯寒了。想到这一点，就让他伤心得直流泪。连责怪自己软弱得像女人的心思也
没有了，只一味地流泪，似乎要将一辈子的泪在那晚流完。同时，也将有生的所有委屈都一齐与泪水通通流光。
而就在他红着眼睛重新收拾行李再次准备出门时，西门伯寒一身青衫，就站在他家门外。见到他，微笑着走过来，问
：“你真的不打算见我了？”
“我……没有！”赶紧否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想想就算是梦里，也要对自己坦白一点。
“我是来道歉的。昨天是我的错。”西门伯寒看着柳秦云通红的双眼，心里又是一悸，不自觉地伸手去抚摩那微微发
肿的眼帘，“害你哭了一晚是么？”
“不……我不是为那个，我是怕真的再也不能见你了……”西门伯寒的手很温暖，抚在发肿难受的眼帘上很舒服，柳
秦云完全没发觉这样的亲昵举动是越礼之行，只为西门伯寒没有真的见弃自己而欢喜不已。又或着，他还以为这是梦
，就依了自己的本心享受着这样的亲昵。
“我也很喜欢你，一直想和你结交。我想我们会很合得来。”手指顺着那细致的肌肤缓缓滑下，似要临摹下面前这张
因为欢欣而洋溢出美丽笑容的脸庞。听到柳秦云发自肺腑的言语，西门伯寒心里一阵阵发紧，又有了想将眼前人儿拥
入怀中的冲动。这个娇媚的人儿，在述说他的情感时，完全没有一点矫作与伪饰的取宠，他几乎在用全身的每一个地
方告诉自己，他如此地喜欢着自己。
可是，他似乎无法回应他的这种纯净之爱。他想到最多的，却是他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的模样。
“真的……这是真的吗？”柳秦云不欲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原本半遮半掩的漆黑眸子现在完全清亮地呈现在西门伯寒
面前，而且因为兴奋与紧张，瞳孔簌尔变得很大很深，像一个要将人吸进去的深渊一样。这是不撩人心魂的横波秋眸
，而是孩童般天真烂漫的纯净眼眸，西门伯寒简直无法与之对视，连忙放开手，想要以笑容掩饰自己的慌张。
柳秦云完全沉浸在突来的惊喜之中，他绝对不放过这似乎是唯一的机会，连忙抓住西门伯寒的手，紧紧握住放在胸口
，“你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
“当然……是真的。”西门伯寒叹了口气。“其实是我不配做你的朋友，我这个人……”
“才不是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憧憬你。你简直就是完美的象征，如果能和你做朋友，我都觉得自己也跟着占了光一
样。是我才不配做你的朋友呢。但是你也说喜欢我，我就不能放你走。我们一定要在一起，不然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
而活着了！”
“哦……是这样的吗？”
“当然啦！我高兴得心跳好厉害呢，不信你摸摸。”好象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种种，柳秦云将西门伯寒的手心按在自己
胸口，果然那里传来强劲剧烈的搏动。
西门伯寒莞尔。
“你还真容易相信人。”其实潜在的话是，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西门伯寒在心里重重叹息。
“咦？”柳秦云一怔，不明就里。
“你似乎并不忌讳这样的身体之亲？”西门伯寒用下巴示意自己被柳秦云按在左边胸口的手掌。不管怎么说，就算是
男人之间，这种姿势也还是足以引人遐思。
“啊！”这才发觉自己行为过礼，连忙放开西门伯寒的手，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这样也没关系，我既然已经跟你说要做朋友，就不会再有越规之举。而朋友之间有亲昵的举动也只证明我们感情很
好啊。”西门伯寒笑着为他解窘。但从他私底里认为，虽然很高兴柳秦云和自己亲热，但还是少这种举动为好，不然
他恐怕就很难维持两人的朋友关系了。
“我并不是和任何人都这么亲近的，是因为西门你才觉得放心，不知觉地就这样了。”柳秦云说完又突然陷入沉思，
蹇眉沉吟。
“想什么呢？”
“呃……我在想，是不是我这样的行为会引起你的误会，啊，我不是说你不好，而是……你会那样想吗？”
“你认为呢？”
“我当然相信你！”
“不过，若是你自己想要的话，我也不介意——”
“谁会想要啊！”
“哈哈……”
也是，柳秦云终于和西门伯寒成为了朋友——而且是知交。
柳秦云满心欢喜地每天去约西门伯寒，两人或上山或下河，或采桑或摸鱼，相处得甚是快乐。而与西门伯寒做了朋友
后，柳秦云也变了很多，再不像以前那么冷漠清高，他开始变得随和又开朗，总是笑颜满面，尤其是和西门伯寒在一
起的时候，笑，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庞。
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两人最相好。也于是，再没有什么人来骚扰柳秦云，他也就基本不再去光顾风月场所，只每天陪
着西门伯寒，哪怕是一起在庭院里发呆打盹，他都觉得那就是他人生的全部意义，满足而幸福。
因为镖局的外事基本有二师弟和小师弟及其他人做，西门伯寒腾出很多的时间来和柳秦云相处。这一点柳秦云并不知
道，有时候还问他，为什么不见他去押镖呢。他就更不知道，一旦西门伯寒有事外出，哪怕是半天，他都会露出寂寞
的神情来，让人看了还以为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
不过，仅管这样，柳秦云还是觉得自己有在做梦的感觉。他总是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终于和西门伯寒成为了朋友，而且
看情形还是他惟一的至交好友。因为西门伯寒都是和自己在一起，偶尔有了邀约，也都被他推掉，问起来，说是一般
酒肉朋友，去也是寻欢作乐，无聊得紧。虽然西门伯寒这样说，看上去好象真的把自己当作唯一的朋友，但相处久了
，总还是感到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西门伯寒是很温柔也很体贴的。但，太过完美的表现会给人疏离的感觉。虽然朝夕相处，柳秦云却总会有种西门伯寒
是在敷衍自己的错觉。很多时候，他在兴奋地说，西门伯寒却什么也没听进去，等他问时，才以笑来掩饰。
柳秦云是敏感的人，但他也是好强的人，对于西门伯寒这种心不在焉的表现，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有些难过罢
了。而他也不会因此就放弃了和西门伯寒的友情。他仍然希望，只要还是西门伯寒的唯一，哪怕仍然是不得真心，也
没有关系了。
“西门啊，说真的，能和你做朋友，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我真的很高兴，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
“我是那么不容易接近的人吗？”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大概不会和我这种人结交。”
“你这种人？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人家说的花花公子啊，浪荡哥儿啊，不是你们这种好人家子弟该结交的对象。”
“好象的确是有这么一说。”
“果然是这样……”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那种良家子弟呢？”
“难道你不是？”
“哈哈……”
“你笑什么？你不可能是装出那样子的吧！”
“当然不是。我生来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但我希望在秦云你的眼里，我是可以做朋友的那
种人。”
“你在我眼里，简直就是男人的楷模。”
“哦？那我真该感到高兴啊！”
“那我呢？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君子如玉。”
……
“西门，如果我有姐妹，定要她嫁给你。”
“秦云想做我舅子吗？”
“是想和你做兄弟啦。”
“可是我呢，就算有姐妹，也不要她嫁秦云。”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做你的舅子之一。”
“我是那么花心的人么！”
“但我若是女子，就非秦云不嫁。”
“……”
“秦云呢？”
“我？”
“秦云若是女子，会嫁我吗？”
“我若是女子，一定不要嫁给你。因为，我不想与天下女子为敌。”
“哈哈……”
“嫁你的人，一定要有惊人的美貌和过人的胆气。”
“是么？”
“伯寒，明天我们去东湖采莲吧，顺便去采莲村喝莲子酒。”柳秦云满心欢喜地筹划着明天的行程，他们可以在采莲
村喝酒喝到天黑，然后住下来，晚上再荡舟去湖中看河灯，还可以听采莲女们的对歌。
“明天恐怕不行。”
“啊？有事？”
“是啊，要陪未来的夫人去上香。”
“未来的夫人？”柳秦云再度睁大了他的眼睛。好象西门伯寒在说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奇闻。而事实上，像他们这般
年纪的男子，多半都已经成婚生子了。
“一个既没有惊人美貌也没有过人胆气的千金小姐。”西门伯寒笑道，还了柳秦云先前说的话，只是很可惜，柳秦云
由于太震惊，完全没有察觉。
“哦？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柳秦云努力压制住内心过度的震撼，表现得很平静的样子。
“她叫上官千阕，这里就只有一个上官家，在朝中做士大夫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