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何以离忧(穿越 人神魔 FZ)下——碎夜无痕
碎夜无痕  发于:2011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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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我姓凤,和最尊贵的神一样。

那天之后,我每天都在关注着神的一切,他的任何一件事情,不论巨细,不论传言还是事实,都津津有味地听着。

我开始到处奔波,希望进入十五宫,希望离神殿下更近一些,一天一天过去了。希望变成失望,但却永远不会绝望,因为想看到那个有着和我一个姓氏的神,想看到他清澈的眼睛。

有传言,神曾经住在百草楼旁的那个小小的茅草屋中,有人说凤离忧在成为神之前也在百草楼做过工。

于是我跑到那个茅草屋里,摸遍了房子里每一个角落每一根稻草,我拉着伯伯、爹爹给我讲神的以前。

伯伯和爹爹对于我几近疯狂的痴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无奈,相反的,他们含笑支持着我,而且允诺我,帮我进入十五宫成为小神。

后来我才知道,每天都会到百草楼看我的玄伯伯,其实就是三神之一的玄神,怪不得看到澈神的时候觉得熟悉,玄神和澈神是亲兄弟。

在玄伯伯的帮忙下,我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神官,专门在宴会上斟酒。

虽然只是一个倒酒小神,上不得台面,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异常珍贵的位子。因为有宴会就会让我侍奉,而神殿下必定在某天的宴会中露面。

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即使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也足够我回味。更何况或许某年某月,我有机会有勇气站到他面前,为他斟一杯酒,告诉他我对他的崇拜。

我不知道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在我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一个契机,将我带到了神凤离忧的面前。

然后他看着我,对我说出了一句我永世不能忘记的话。

在那个宴会上,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而他却看着我。

他说:“你要不要跟我?”

我以为是玩笑的一句话,但想不到,我刚刚接触世事,就得到了幸福。

 

 

第一百二十七章黍离

自从回来,就不停地在魔界和天界往返。

神魔二族维持了无数年的平衡被打破,自从刹夜消失之后,神魔二族之间的战争再也不是每年约定俗成的那一次,频繁的交战、接连不断的打击,魔族原本在百年前那次交战中受创严重,更是被神族逼到彼岸龟缩再也不敢出来。

神族扬着下巴对魔族说:“彼岸污秽之地吾等不屑占据,送汝魔族一片领地,苟延残喘去吧。”

刹夜回归本就在十字的预料之中,在我也回到天庭后,他对魔界的打击更加不留余地,让我带着大军频繁攻打魔界,杀了无数魔族,似乎我对他的不理不睬能够通过对魔族的杀戮消减,但他紧皱的眉头却在那天我与他决裂后,再也没有舒展。

又是一场战争。

刹夜和我兵戎相见并没有留半分情面,但两个人却都默契地没有伤害对方。

如今的战争,已经是十字单方面的挑衅,我不想因为他的情绪滥杀无辜,魔族在神族的眼中比蝼蚁还不堪,但我不想让刹夜和七叶没有将来。

表面上的胜利、班师回朝,十字再次邀我出席庆典。

我平素再也不理他,也只有庆典的时候他才能看我一眼,或许一次次的战争为的只是之后庆典上见我一面,及时我对他不理不睬。

自从晨轩不在身边了,我只剩了一个人。从来不会带着谁、与谁同行,在这天庭,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有的,只剩下满腹辛酸。

一路上无数的神官对我行礼道安,我置若罔闻。在他们的眼中这是神凤离忧的高贵傲气,但于我来说,却是对一切的漠然。也许是看破红尘,也许是受伤至深,已经不想再与任何人有瓜葛。

找不到晨轩和如月,却被这永无休止的战争占据了大部分的精力与体力,困顿、颓废、漠然……

到了举行宴会的大殿外,正看到帝玄站在台阶上往这边瞧着,看到我来了,表情怪异地瞄了我几眼,却转身步履匆匆地进了殿内。

我耸了耸肩。

他怎样,与我何干。

上了台阶甩开衣袍下摆踏入殿内,众神官、帝玄、帝澈甚至是十字,满大殿的人同时站起身看着我,两侧站在桌案后的神官皆垂首行礼道安。

心里觉得好笑,你们看我倒是重,只是你们可不知道,这凤离忧也仅仅是打着神的幌子,内里却是百无一用的废物。真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无视了在台阶之上十字身旁设下的桌案,站在台阶下问道:“为何没有我的座位,这不是我的庆功宴吗?这里,给我安置一张桌子。”我指着帝玄前侧的空地吩咐。

十字使了个眼色,几个神官才敢在那里设了桌几软垫,摆满了美酒佳肴。

我姿势好不优雅甚至有点市井之气地歪在软垫上,拿了白玉酒瓶仰起头饮了一大口玉露,却品不出什么滋味。

“风也奇,雨也奇,风雨之中话黍离,黍离声声不忍闻,闻之含泪皆离席。风也奇,雨也奇,纵横四海无强敌。看淡人间生与死,坦然面对枪林逼。风也奇,雨也奇,甘以鲜血溅胡逆。苍天为你唱挽歌,大地为你致悼词。风也奇,雨也奇,留下此恨恨无极。来生亲率百万兵,长白山下雪国耻。风也奇,雨也奇,神州因你而风靡。振古铄今百万年,今日风靡又一时。”

十字猛地变了脸色,帝玄、帝澈,甚至是众神官,也面色不好。一时间整个大殿除了我没有人动作分毫。

虽说这诗句不应景,却恰恰刺痛了某些人的心。

“我记得黍离似乎是这么念的: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十字捏碎了手中酒杯,身旁的帝玄猛地拉住了我的胳膊。

“离忧,你到底想说什么!”十字压低了声音,但那怒气岂能被他压下。鲜血从手心滑落,那一地的翠绿碎片染满鲜红,如同红花绿叶,美,那是绝美。

我甩开帝玄的手,朝十字举杯:“陛下,臣并非凤离忧,您忘了吧,臣是神。”

“你非要这么逼我……”

我笑笑,饮尽瓶中余酒,再次抬起眼睛时不见一丝笑意:“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这辉煌、这战绩,眼前你们看到了一片大好,哪天或许你们也为我唱挽歌致悼词。你,让我杀戮让我征战,我去。你们,想看着你们眼中无所不能的神创造一个一个神话,我为你们演这场戏。我现在无牵无挂孑然一身,这战场上厮杀不带半分对自己的忧虑,只怕活不长久。下一任的或许勇猛或许颓废,谁知将来的天界与魔界,谁胜谁败,谁会唱这黍离!十字,事到如今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

也许是酒醉了,我竟说出这种话。

但我真的厌倦了现在的一切。我不想再打着神的招牌对刹夜七叶他们做出任何伤害,我对刹夜的恨在那次的一剑后慢慢地已经变成了一种不明的情绪,并非恨并非不恨。如今被逼杀戮、战争,那本非我所愿。

我摇晃着头站起身,一把摔碎了手中玉瓶,直直地砸在了台阶上。

“离忧,你在做什么,怎么突然……”帝澈扑过来拥住了我,拳头不轻不重地拍打这我的背心,“你别这样了,求求你别再如此。”

“帝澈,你说我该如何?继续杀戮?变成我不想做的那种样子?然后有一天,我死了,一黄土了却此生,或许魂飞魄散就此消失!”

“够了!”十字怒吼一声站起身,他总是扬起的头颅低垂着,紧握着的双拳颤抖。许久之后,他才有了力气一般,平复了情绪淡淡地说道,“离……,从今日起,除非魔族挑衅,本尊再也不会让你带军出征、不会让任何人大肆杀伐魔族。如此,你可满意?”

我缓了口气,朝他微笑:“如此甚好。”

“你就在等我这句?”

“陛下怎会不知臣心意。”

十字摆了摆手:“罢了罢了,离……离忧,从今以后,我只想让你开心,或许某日,能弥补对你的亏欠。”他硬生生地喊出了“离忧”,原来是不打算改口了。

我看了帝澈一眼,他才放开了抱着我的双臂。

“您又叫错臣的名字了。”

“宴会继续,给离忧殿下换酒。”

“叫臣,陛下!”

十字不怒反笑,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离忧离忧,我就喜欢叫你离忧。”

似乎某年某月某日,他也曾对我说过这样撒娇的话,但当时的心境,又怎能与现在相同。

那个时侯,怎么有现在的心酸无奈。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疲惫地坐到了软垫上。伸手想去找酒瓶,却发现刚才被我砸了一地碎片。

“还不快为离忧殿下斟酒?”

十字的命令之后,我听到了一个细细的动听的声音回答:“是。”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朝我走过来的倒酒神官,心脏似乎在那一刻就要停滞跳动,只等着他对我再说一句话,才能恢复正常。

 

 

第一百二十八章恩赐

我看着手执玉瓶微微垂着首朝我走来的人,脑子里什么东西炸响了一般。

一身奉酒神官的统一服饰,白色的衣袍外笼着一层白纱。那人额头上淡淡的“月”字,虽然已经不甚清楚,但那是用我的鲜血写下的字,别人看不清我怎么会看不到。

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捏得咯咯作响,他的名字呼之欲出,却被我硬生生地压制下去,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一般。

他已经长了这么大了,曾经在我怀中小小的一团,百年过去,此刻身材欣长,虽然并不高大,但却以及是个大人了。粉嫩的脸上眼睛、鼻梁、嘴唇,恰到好处地搭配着,在我眼中他是这三界最美好的人儿。

口中一阵发涩。

他的童年,竟没有我……

没有我,也可以长得这么大这么好。我这个做父亲的,刹夜那个家伙,我们两个,在他成长的这百年中,对他来说,有同无,什么也不是吧……

是啊,这就是我的孩子,如月。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父亲怎么能认不出他……

高高在上的十字看清他的脸时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似乎是要站起来,我把留恋的目光转向十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是怨气怒气和警告的意味。

帝澈“啊”了一声,捂住了嘴。殿里所有人都来回看着我、如月、十字,也感觉到了不寻常。

如月终于走到了我面前。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只想直接拥抱上去,痛苦一场。

现在的我,对谁哭都没有了立场,我只剩下了他了,在我眼前活生生的健健康康的如月,那是我的孩子……

斟了一杯酒,如月将玉瓶放到了桌子上,躬身行礼之后就要退开。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看着我时眼神里透露的一丝丝卑微的忧伤。

“等等!”我拉住了他的手,看到他惊慌地转回身,手怎么都不想放开他的,尴尬地脱口而出:“你要不要跟我?”

如月显示被我下到了,整个人僵硬住。

我直起腰,手上的力气丝毫没有放松:“你……你愿不愿意?”

令我安心的是,如月的表情从惊讶到恍然之后却是兴奋,他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轻轻点头,下巴抵在胸口上垂下视线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这是我这辈子……接受到的最大的恩赐……

十字终于忍受不住一般,猛地站起身离席,整个殿内的神官们都不知该走还是留,茫茫然看着还在这里的三神。

我哪里还有心思管他们,拉着如月坐到我身边,招人送上一副碗筷,换了一桌热菜,一边给如月夹菜一边大量着他。

他垂着眼睛的时候很可爱,有点稚气的眼角弯着,他应该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如月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拘谨地放在身侧,像小猫一样微微弯着后背坐在那里的样子让人很心疼。

“嗯……你叫……什么名字?”即使知道他一定是我的儿子,他却不知道我,更不知他会不会要我,我怎么叫得出口他的名字。

“如月,我叫凤如月,殿下。”他像安分的小猫一样,怯怯地低着头不敢看我,宽领的袍子因为他的姿势,领口下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玉颈。

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心里一阵动荡。心脏抽搐着,因为他而疼痛。

这些年,他长大了,眉宇间渐渐有了刹夜的影子。但不知为何偷偷观察着我的眼神带着些微犹豫。

我失而复得的孩子啊,今生今世,只要我在,就不会再让你如此卑微忧郁。

“如月,如月……”我叹息着叫他的名字,揉了揉他的发顶,“这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喜欢什么告诉我,我吩咐他们去做。”

“已经,已经足够了,殿下。”他垂下眼睛,看着面前玉碗里我夹给他的菜,想了想,低头小口的吃着。

“好好,等一下吃饱了我们回主神殿。”

他微微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我,我给他一个温柔的笑。

即使这天界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但主神殿好歹是我住的地方,那里如月也曾经呆过,那个时候晨轩也在,而我和十字帝玄帝澈也没有到现在这种互不相干的地步。现在有了如月,那里就可以由“房子”变成“家”,只因为,我终于有了真正的家人。

一定,一定要保护好如月。

现在已经有了如月,那么晨轩,是不是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失而复得?

想到他毫不留情地敲着我后脑勺的样子、他默默地陪在我身边的样子、他在我背后一次次为我挡下刀枪剑戟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如月,原本伤痕累累即将枯萎的心,渐渐恢复生机。

我抬起头的时候,也许嘴角挂着温柔的微笑。坐在对面的帝澈似乎一直在看着我,见我抬头,微微怔楞之后,紧皱的眉心慢慢地舒展开来。

“离……”

“怎么不动筷子了,吃饱了吗?”断了帝澈的话头,我摸着如月的发顶问道。

“饱了,殿下。”

“饱了就好,我们回主神殿吧。”

“是,殿下。”

我想拉着如月的手并肩而行,但他却似乎有点胆怯畏惧,怎么也不肯走到我身边来,倒是退到我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走的时候,如月转回头对着帝玄那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我回头看的时候,他却是垂着头对着我。

我看了看帝玄,没再多想。

回到主神殿,我没招呼如月竟乖乖地站在大殿外,像是要在那里守着似的。

我叹了口气,亲自将他拉进来。

“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里,我寝室旁边的房间是空着的,你住那里吧,或者你自己选一处喜欢的,这宫殿里别的没有,就是房间多。”

如月受宠若惊般,小鹿一样的眼睛含着兴奋又怯生生地看着我。

这个孩子,还是怕生人的吧。我这样示好,不知他懂不懂我心意。

我抬手摸着他的眉:“你看,我这样的位置,谁会和亲密?只想找一个可以关心可以爱可以亲密的人……我也想让你的眼神不再悲伤,我要爱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幸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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