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父 中——冰蓝镜影
冰蓝镜影  发于:2011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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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前院,又是一路提刀拿剑扛斧头的人马,五花八门的凶器架在几个道士脖子上,那些个道士一张张脸都无比委屈加扭曲,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朝里走去。

孟怀瑾眼睛一亮,看到了队伍后面的苏行之,终于找到个温和的人询问,“苏公子,你有没有看到掌门在哪里?我找了他一个上午,这有些账需要他过目签字。”

动作比以前快多了嘛~苏行之瞧了瞧那叠账册的厚度,看来颜宇宁教导有方,这下怕是肖云景更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帐房先生了,“掌门在梅园。”

“那他什么时候出来?”孟怀瑾自然不会傻到去闯梅园。

“怕是等会儿就该会来中院等开坛做法了。”

“开坛?”

“恩,有些脏东西,请了人来帮忙。”

把刀架人家脖子上,你们那是请人吗?

“孟先生一起来吗?如果顺利,结束后你就可以把账册给掌门过目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还是等过了后再去找他吧。”孟怀瑾附上一个干笑,哼哼,肖云景你作恶多端,如今那些恶鬼找上门来了,这回看你怎么死!

见漫天符纸乱飘,铃铛声不绝于耳,耍桃木剑的有,口中念念有词的有,跳请神舞的也有。

袅袅烟雾,一阵风吹来,刷刷几叠黄纸被洒上天,桃木剑挽起一个剑花,舞了两把,请神下凡的开始全身抽畜口中念叨着些乱七八糟的语言。

“你们确定这有用吗?”肖云景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被烟熏的直皱眉。

“请回来的,都是比较有名气的道士,一起开坛做法,效果应该更胜一筹。”

“请?那不是要花很多钱?不要,我不要驱鬼了,把他们都送回去。”肖云景作势要起身离开,被苏行之劝回了椅子上,后者瞟了一眼那些提着刀剑一脸杀气站在两边的罗刹门护法,道,“不要钱,他们是自愿的。”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我们拿人家的性命威胁他们,指不定他们心怀嫉恨,没赶走那些东西,反倒再招来一堆报复本掌门,那本掌门岂不是完蛋了?”肖云景再度一鼓作气起身,被归无涯毫不留情的一肩膀给拍了回去。

“请掌门放心,他们绝对不敢。”说完还做了个特有象征意义的抹脖子状,睁开半个眼睛偷瞄这边的一个道长立刻闭目凝神念咒。

“还是不行,你看他们叽哩咕噜的不知道在唱些什么东西,那些黄纸上也不知涂了什么鬼画符,本掌门不放心,还是找些专业人士来吧。”作势又要起身离开,这回把他摁回椅子上的是段秋。

“掌门师父,行之和无涯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如果是一群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他们俩会带回来吗?您就放一万个心,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就成了。”

“如果不是骗子,那就更不成了!”肖云景一个激动,差点说漏了心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怎么不成了?难道掌门师父是怕他们把那小碟仙赶走您就没机会询问藏宝图的下落,或者,是您就没有借口和别人亲热了吗?”

段秋笑得让肖云景头皮发麻,后者对藏宝图的意图一目了然。

“不想每天被点睡穴,就给我乖乖待在这里。”

这一句带着很浓的火气,连敬语主语都省略了。

肖云景鼓了鼓脸,最后还是泄气的坐那儿听这些道长唱歌跳舞耍剑。

半个时辰后,一碗水端到了他的面前。瞅了瞅碗里冒着的气泡和古怪的灰烬,肖云景苦下了脸,向段秋投去求救的眼神:不是吧,真的要吃?

段秋点点头,笑得一脸无害。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肖云景憋了半晌,扁了扁嘴,非常凄惨的吐出一句,“我要见绫儿……”

“花绫不在月霜阁,我们找不到他。”

“他们不是请神下凡来降妖伏魔了吗?为什么还要我吃这种东西?”肖云景还不死心。

“你吃不吃?”段秋不再耐心解释循循善诱,一手拿碗,一手捏某人的下颌,打开嘴巴,哗啦一下全部灌了进去,呛的肖云景咳红了脸,及其恶毒的问候了拿这鬼东西给自己吃的道士的祖宗十八代。

乱七八糟的法坛折腾到了傍晚,肖云景奄奄一息的蜷缩在太师椅上,认命的对着眼前捧着香灰犹豫不决的道长伸出手,“拿来吧。”

眼一闭,心一横,仰头倒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那个,这祭过神的香灰,是用来洒身上驱邪的……”

“算了……吃了效果更好。”肖云景擦去唇边的香灰,戏剧性的打了个饱嗝,摆摆手,“还有什么要本掌门吃的,都拿来,太多的话就留着当宵夜好了。那个谁,你手上的桃木剑是不是用来斩杀妖魔鬼怪的,你也别在那儿对着空气砍了,来,直接往本掌门身上砍,这样效果显着!”

“……”苏行之变了脸色,抬头对上归无涯的视线,后者的神色也在一瞬间凝重。

“掌门师父?”段秋第一次不带任何威胁含义的用这个称呼去唤肖云景。

“是景哦~”后者转过脸,笑得那叫一个淫荡,色眯眯的盯着一脸担心看着自己的人,起身,爪子不安分的抬起段秋的下颌,搂住对方的纤腰,手上一用力就带到了自己怀里,“今天辛苦你了,晚上本掌门一定好好补偿你。”

永远是强势那一方的段秋当场被在前者面前绝对属于弱势群体的肖云景调戏,全场人石化。

苏行之和归无涯暗叫糟糕,糟的不是驱鬼没成功,而是段秋今天当场出丑,根据他的骄傲和自尊,真是很有可能把今天在场的人都给挖了眼睛。

“看来是白忙活了一场。”段秋冷哼一声,一掌推开肖云景,一个饱含威胁意义的眼神扫的众人头皮发麻,拂袖离去。

众人齐齐抬头看夕阳看白云看飞鸟……

肖云景‘嘿嘿’笑了一声,看向那群腿抖的像筛糠一样的道士,“各位道长今天也辛苦了~”

话一出口,那群道士简直跟见鬼似的拔腿就跑,确切的说,他们是见鬼了,还是一只道行比他们高过不知多少的鬼。

肖云景换了‘呵呵’一笑,视线在一干围观者身上逗留。

“今天早上的书刚好看到一半,这心里憋得慌,回去赶紧把结局看了。”苏行之很认真得念叨了一句,走人。

“我还是去月霜阁等花绫……”归无涯捂着鼻子,转身。

“我家亲亲终于和我言归于好了,答应了今晚去他那儿过夜。”

“上次的那本《易经》不顶用,我要和你俩一起用那钟馗像。”

“哎呀,新闻联播要开始了,我闪。”(关注国家大事的好孩子……)

“老子约了朋友,先走一步。”

“兄弟,咱山脚那茶竂好像有条狗,要不,咱俩一起去借点狗血。”

刷刷刷,不消半盏茶的时间,中院撤的一干二净。

肖云景舔了舔下唇,朝着一个方向迈开了步子。

蓉蓉忒懊悔今天要去商议小卖部下次进货的具体时间和数量,没赶上做法开坛的场面,倒是被她撞见了肖云景最后的一个表情。

这回她没再揉眼睛,千真万确,某个人周身笼着一股奇怪的黑雾,一闪即逝。

孟怀瑾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该在没问清楚现状的条件下步入肖云景的房,就算罗刹门的那些人再凶神再恶煞,他宁愿被人用眼神杀死用杀气吓死也好比被肖云景这个王八蛋调戏。

想起刚才听到房里的声音……

“小碟仙小碟仙,你还在不在啊~~在的话吱一声啊~~”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吱’。

“你还在就好,我真怕那些道士把你给赶跑了,我的藏宝图就没希望了~~喂,我们可是说好的,要告诉我藏宝图的下落,我才把自己的身体借你的~~还有哇,你别玩的太过分了,说是借,其实也就是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脑海中,我还是知道你在干什么的~~要是玩过头了,我以后可没办法做人~~小碟仙,你听到没有~~谁在外面?”

声音是陡然拔高且低沉阴森,孟怀瑾当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出自肖云景的口,等他找回思绪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在门后,拿来的账册摔了一地。

“肖云景你个财奴王八蛋,你居然为了藏宝图和鬼做交易!”

“小孟孟~~说话别那么冲嘛~~子不语怪力乱神哦~~你看我们的名字里还有一个同音的字,缘分这种东西真不好说,你说对不对啊~~”

“谁跟你同音,你那是后鼻音,我这是前鼻音。不对不对,我干吗跟你说这个?”

“小孟孟,你真的好口爱啊~~怪不得颜宇宁会喜欢你~~”

“呕……”孟怀瑾真的是被那句‘口爱’给恶心到了,“你是不是还想被我拿账本砸一回?拿开你的猪蹄。”

“这回可不一样咯~~上次的‘我’还会排斥这种强加进来的思想,这回‘我’可是全盘接受了啊~~”

“肖云景你敢!”孟怀瑾力气大不过对方,被摁在门上,动弹不得,凉凉的感觉进入他的后背,那只可恶的猪蹄渐渐下滑,几乎就要触到股沟,急得孟怀瑾只凶的出这一句。

“我怎么不敢?我是罗刹门的掌门,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帐房先生,你说,我怎么不敢?难不成你是在暗示我,你的颜宇宁背后的御剑山庄?”

“你难道不怕段秋整死你!”孟怀瑾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仿佛是为了配合这句话的分量,屋里响起了敲门声,轻轻的,有气无力的扣着。

肖云景一愣,对于段秋,尽管有了那么一次糊里糊涂的云雨之欢,他还是反射性的打心底里尊崇着‘最好不要惹他’的想法。

孟怀瑾看准这个时机,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拉了门就没命似的往外奔,眼角依稀瞥见门外站着的人好像是耶悉茗……耶悉茗?!那个比自己还弱不禁风的戏子?!

马车上那段同仇敌忾的回忆令孟怀瑾陡然升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正义感,停下脚,换了个方向冲去。

“……”耶悉茗看了看飞奔而去的人,蹙眉咬唇,病才恢复两成的纤弱身子在晚风中让人感觉摇摇欲坠。

“真是的,你害本掌门错失了一亲芳泽的机会,你说你怎么补偿我?”

啪——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拍在了肖云景的左脸。

“这一巴掌是替孟怀瑾打的,他辛辛苦苦给你的罗刹门算帐任劳任怨,因为你他没有了仕途,因为你他要与颜宇宁相隔两地,你居然想对他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我看不起你。”

啪——又一耳刮子抽在了肖云景的右脸。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肖云景,我宁愿你是那个财迷心窍为了钱把一个十四岁小女孩卖到青楼妓院的卑鄙小人,也比你现在这幅下流龌龊的肮脏模样要好,起码,小人还是人。”

“也给我扇一巴掌。”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自走廊尽头传来,林思贤的一双虎目睁的老大老大。

肖云景看着两个兴师问罪架势的人,大概是被打傻了,居然好脾气的倚在了门框上,“请问林二少这一巴掌又是替谁打的?”

“你的徒弟,段秋。”

“哦?此话怎讲,说来听听。”

“你不该负他。他为你付出那么多,十三年来不离不弃的守在你的身边,即使你从不曾给过他回应,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这还不够你感动的吗?这还不够你冲破师徒的界限男人和男人的束缚和他在一起吗?”

“连十三年都调查清楚了,林二少对我家小秋的执着不一般啊……”略一沉吟,肖云景的眼神居然闪着丝丝精明,“不知林二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是一回事,那个人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这是两码事,应证这句话的你,有资格要求我给那个人回应吗?”

转而看向刚才骂得很爽现在却因病没好狂咳的耶悉茗,挑了挑眉,这个极富挑衅的动作被肖云景学出个鄙夷的意味,“孟怀瑾替我做事,是他自愿,本掌门从来没有限制他的自由,是他和颜宇宁做人做事都太顶真,颜宇宁非要凑齐我开的价才敢上我这儿要人,明明他可以走歪路。本掌门认钱不认人,我喜欢钱我爱钱,我愿意为了钱开罗刹门做杀人的生意,就像你临春班的红角耶悉茗愿意为了钱和那些达官贵族上床睡觉一样,公平交易,等价交换,难道就因为我偶尔换个方式赚钱,就要被你们数落?你身体还没恢复,这两巴掌我先记着。”

耶悉茗又是一阵猛咳,听得那最后一句,真不知是该为对方残忍的体贴欢喜还是为对方自始自终的无情伤心。

林思贤白了白脸,刚才的嚣张气势早已不见踪影,肖云景的一通话说的他都快无地自容。

肖云景表面必须还装着难得找回的掌门形象,心里已经乐翻天了:嘿嘿,跟老子斗,想当年老子闯江湖的时候,你们都还穿着三叉裤在床上翻跟斗呢,这多吃的盐份多走的桥路可不是摆那儿看的,要不怎么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别忘了老子是主角?!

一通掌门形象表现完毕,肖云景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想不出是哪里,晃晃脑袋,关上门,爬床了。

耶悉茗和林思贤颇显尴尬的在门外逗留了一会儿,各自打道回府。

而更为尴尬的,或许是暗中守在角落里以防某人做出出轨事情的段秋和守着前者以防前者因为某人做出出轨事情而出现过激行为的苏行之。

“好自为之。”苦笑着拍了拍段秋有些微颤的肩,苏行之只有这么一句话,摊上这么个认钱不认情义亲的人,是段秋的不幸。

“呵!”段秋拍掉同情的手,回头给了个阴森森的笑容,“罗刹门不是只有一个肖云景。”

“我可不喜欢被人当作替代品。”苏行之狡黠的笑回去。

“苏公子这等人品,让你做那财奴的替代品岂不是抬高他的人品了?”

“别拉我下水,我不想当炮灰。”本少爷暂时还不想破坏自己好好先生的完美形象。

“苏公子自认为还在岸上吗?”

“你还是去找那对你锲而不舍的林二少吧,你们俩比较能让人信服。”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苏行之很不厚道的提议,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好好先生不是烂好人,也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段某以为苏公子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好好先生,没想到也会出这损人利己的一招。”

“那是因为佛知道地狱要比天堂好,而我苏行之清楚旁观者要比炮灰好。”

“那孩子不过十八。”

“呵,以整人为乐的段大师兄居然会考虑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怪哉!”

“段某的意思是,相比初入江湖的一个毛孩子,阅历丰富且经验充足的苏公子你,才是最佳的人选。”

“客气客气!段大师兄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像苏某这种江湖匪类小毛小贼哪配得上您,任谁看了都不会信的。”

“哪里哪里!苏公子轻功了得‘踏雪无痕’堪称天下一绝,能和您同台共戏,是段某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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