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寒纪事(月篇 生子)情关——牧秦
牧秦  发于:2011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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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不晓得哪一天会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爱情突然降临,给了不该给的希望,让他萌生活下去的念头。

老天爷啊,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个男人是真心的……

不,还是再观察看看吧,受过伤害的心无法轻易接纳齐律的感情,所以,暂时再观察看看吧。

各怀心思的两人,谁也没有料到,他们彼此都只是某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马车停在一栋气势恢宏的府阺前,朱门大开,老总管正招呼著几位衣著鲜贵的客人入内,回头瞧见齐律偕同月瑾下了

马车,忙不迭上前迎接。

“草民见过皇上。”说著,一把老骨头就要跪下,齐律忙摆手。

“免了免了,我不想惹人注目,齐锋呢?带我去见他。”

“是是,皇上请随老奴来。”

老总管在前头带路,齐律牵起月瑾的手一同入内,随行护卫们留下两人负责安顿马车与马匹,其余人皆紧跟在后。

月瑾进入这座朱门豪阺前匆匆抬眸一瞥,见高高的匾额龙飞凤舞三个金漆大字:安王府。

进去了方明白,原来齐律是带他来喝喜酒的。

“二哥。”身著大红喜袍的新郎倌齐锋热情地招呼他们,“我还担心你这大忙人来不了呢,这下我总算对小悠有个交

代了,这笔人情咱们就先搁著,改日随时欢迎二哥来讨,不用客气。”

“我不来岂不是让你失信又失面子?再说我也该来瞧瞧准弟媳是如何的国色天香,能让我这放浪不羁的弟弟定下终身

……”

“那你可要失望了,小悠顶多是可爱,哪里算得上国色天香,不过他若听到你这么说,一定非常开心。”

齐锋个性直率,看得出跟齐律的感情不错,兄弟俩聊了会儿,齐锋才将注意力转到月瑾身上。其实打一开始,他是把

月瑾当成了在齐律身旁贴身侍候的小太监,所以一直不予理会,直到齐锋看见两人牵著的手,这才惊讶万分的打量起

月瑾来。

“二哥,这位是……”

月瑾又脸红了,这回是因为尴尬,齐律若早点告诉他此行目的是要来喝王爷的喜酒,说什么他也会穿得体面一点,好

歹让主人有面子。

13

“他是月瑾,是我很重要的人。”

月瑾乾脆低下头来,回避齐锋吃惊的目光,耳根子都红透,真希望地上能裂出一道缝来,让他躲进去免得丢人。

齐律竟然在兄弟面前这样介绍他,很重要的人?天啊,这不是间接告诉齐锋他们俩是何种关系了吗?

果然,齐锋看著月瑾害羞心虚的反应,再看看齐律认真的表情,心下了然,眼神转为暧昧,很识相地没再多问,转开

话题道:“时辰还未到,咱进去坐著聊吧,这飘雨轩僻静隐密,不会有闲人打扰。”

于是三人进了屋,齐律命护卫守在门外,齐锋则叫老总管备上茶点。

月瑾安静地坐在一旁喝茶,听齐律和齐锋兄弟两天南地北闲聊著,齐锋说起他和小悠相识的经过,俊逸脸庞尽是温柔

之色,可见得这对新人非常相爱。

月瑾不由得心生羡慕,偷偷瞄了齐律一眼,发现对方竟然也在看他,小脸迅速刷红,低下头忙喝茶掩饰心慌,不敢再

抬起头来。

谈话到一个段落,齐锋忽地压地声音,“二哥,有件事不知你听说没有……”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刻意不想被月瑾听到似的,月瑾凭直觉猜测是非常重要的事,于是竖起耳朵,想听他们究竟

在说什么。

“小弟最近得到情报,说大哥可能没死,若消息无误就糟了。”

相对于齐锋的紧张,齐律倒是镇定得很,半点也不吃惊。

“早猜到他不会这么容易丧命,我那刀没刺中他要害,只让他重伤坠下山崖,尸体一直没找到,这些年想必没死躲起

来了,大概在暗中培养势力打算伺机而动,等待机会一举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当初既然敢下手,就有胆量承担后果,手足相残本就是宫廷斗争中丑陋人性的一面,弱肉强食,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齐律从不后悔杀害兄长篡位。

“二哥,如果你需要我帮忙……”

“不,你别淌浑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总有一天要做个了结,到时希望你别插手。”

“可是,二哥若有万一,那他怎么办呢?”齐锋瞥了月瑾一眼,“你们应该是情人吧,老实说我到现在还是不太相信

,二哥,你坦白告诉小弟,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要是你没那个心……”

“齐锋。”齐律冷著脸,提高音量说:“时辰快到了,你这新郎是不是该到大厅去,准备拜堂了?”

齐律若是直唤他的名字,齐锋就晓得自己的直言惹二哥生气了,毕竟月瑾也在场,要是让他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坏了

二哥的事就不好了。

其实齐律和齐锋的担心纯属多余,月瑾的听力并没有他们这些武功高手来得敏锐,自然也就没听到任何不该听的事。

“二哥你这个主婚人也不能缺席啊,咱们一块儿去吧。”

月瑾默默跟著他们走出飘雨轩,幸好齐律没再牵他的手,省得他在众多宾客面前尴尬,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失望

失望什么?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

拜堂仪式进行得很顺利,观礼的人潮挤得不算小的厅堂水泄不通。新娘子比齐锋矮半个头,盖著红巾瞧不见真面目,

令月瑾非常讶异的是,看那新娘子走路的姿态,分明是跛了。

礼成之后就是喜宴了,来祝贺的宾客皆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其中不乏当朝大官重臣,见著主子就像狗见著骨头,每

个都想上前来对齐律恭贺巴结一番,不过都被老总管和护卫挡下来。齐律不喜欢吵闹,所以齐锋早就为他安排好隐密

的厢房坐席,与其他人隔开,让他能够耳根子清静,好好吃完一桌喜宴。

14

“外头真是热闹……”

隐隐约约像是新郎倌被灌酒的哄闹声,月瑾明白以齐锋的身分,加上有齐律撑腰,那些人不敢过分乱来,也就不怎么

担心齐锋,倒是这样喜气洋洋的热闹气氛,在他过去二十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

“的确,这儿是冷清了点,你若想到外头去搅和的话,我不介意陪你。”

一转头,齐律正带笑注视著他,心情似乎不错。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头一回吃喜宴,好奇他们在做些什么罢了。”

月瑾莫名地感到紧张,下意识拿起面前的杯子,咕噜一声喝了下去,却被那辛辣的味道呛得猛咳。“咳咳……这、这

是酒?”

“当然是酒,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齐律颇为好笑地说。为他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你还是别碰酒的好,要喝

就喝汤吧。”

月瑾今天第无数次红了脸,齐律的话不由得让他忆起数天前的月圆之夜,他喝醉了,但醒来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

己喝醉之后发生什么事。

那一夜过后,齐律对他的态度有些改变,月瑾总忍不住猜想,自己是不是酒后失态出糗,让齐律见笑了,是以齐律才

会提醒他,别喝酒比较妥当?

“怎么你的脸愈来愈红,不会是醉了吧?”齐律调侃道:“我记得你的酒量可不只这一杯啊。”

齐律不过是在说笑,谁知月瑾还真的瞬间白了脸,捂著嘴像是快吐出来,匆匆忙忙离席,打开门奔了出去,齐律察觉

有异,立刻起身去追,却在半路差点撞上好不容易脱身,正要来找他的齐锋。

“咦,二哥,你怎么不待在厢房里,这么急著上哪儿去啊?”

此时月瑾早没了踪影,齐律著急地问:“你有看见瑾儿往哪个方向去吗?”

“瑾儿?”齐锋愣了下,才恍然。“你是说你那个小情人啊,方才我好像看见有人往那儿去,但不确定是不是他。”

齐锋往花园的方向一指,齐律马上疾步追过去,连浪费个一秒道声谢都没有。

齐锋还是头一次看见齐律这么紧张,为一个男人。

或许齐律也是在乎他的,这么说是自己猜错了?

算了,不管那些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二哥有事要忙,那他要把握时间回房和娘子相亲相爱罗。

花园里,晚风吹来不知名的浓艳花香,树影摇曳,月光薄淡,一个纤瘦身影蹲在树丛间,缩起身子,弓著背脊,痛苦

万分剧烈地猛咳。

他的脸色比月亮还惨白,单薄身子在微凉的夏夜里颤抖,等到终于缓解过来,止住咳后,他默默将染血的帕子收入袖

中,扶著树干站起身,走出藏身处。

发作越来越频繁了,他得小心点,不能在齐律面前露出马脚,方才自己突然跑出来,齐律说不定已起了疑心。

月瑾往回走,没多久果然遇到追上来的齐律。

“你怎么了?”他一脸忧心,拉著他上下看了个遍。“脸色这么难看,手也好冰啊,是风寒还末痊愈吗?”

月瑾摇摇头,随口编个谎言:“我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不太舒服,所以出来透透气,抱歉让陛下担心了。”

他抬终低著头,不敢迎视齐律的目光,幸好齐律并没有质疑他蹩脚的谎言,而是脱下身上的外袍为他披上。

“好多了吗?还是叫总管请个大夫看看……”

齐律的外袍所残留的体温和气味将月瑾密密包围,心加快了跳动的节奏,有一点迷醉,有一点害羞,月瑾带著撒娇意

味,甜甜地说:“喝一杯酒就得请大夫?不必这么夸张吧,会被取笑的。”

月瑾的脸色已不再苍白,反而红润不少,齐律放下心来,牢牢牵住他的手,说:“咱们回屋里,别在外头吹风了。”

人儿乖顺地点点头,正要跟齐律回去继续吃喜宴,寂静的花园里忽地响起一声大喝,吓了月瑾一跳。

“骆悠!”气急败坏的声音,是齐锋。

齐律和月瑾对看一眼,不约而同望向不远处高高的围墙,声音就是从另一边传来的。

一个十分心虚,明显是男人特有的低沈声音回道:“你那么快就回来了?”

月瑾不敢相信地看向齐律,“骆悠该不会就是小悠吧?新娘子是男的?”

“忘了跟你说,齐锋娶的是男妻,这在大齐可是史无前例头一遭,所以今天才会这么热闹,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跑

来喝喜酒了。”

男妻在别的国家早已风行多年,没啥好大惊小怪的,月瑾惊讶的是,齐锋贵为王爷,竟肯降格娶一个跛脚男人为妻!

齐锋著急的声音传来,“你搬椅子爬这么高作什么?快给我下来!”

“呃,我只是、只是想看看大齐皇帝长什么样,所以……”

原来翻过围墙,穿过花园,走过一条长廊再右拐第三间,就是齐锋安排给齐律吃喜宴的厢房。

“笨蛋,新婚之夜你居然给我爬墙,还想看别的男人,回房后看我怎么罚你,现在马上下来。”

“我才刚嫁给你耶,姓齐的,你竟然骂我笨还凶我,这么快就嫌弃我,很好,洞房花烛夜你自己一个人过吧。”

“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嫌──小心!”

砰一声类似椅子翻倒的声音,伴随著男人的惊呼,显然是某人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来,只听齐锋喊了小心之后接著哎

哟一声,然后四周归于平静。

月瑾可好奇了。“到底怎么样了?”

没多久齐锋的声音再度传来,无奈地抱怨:“小悠,以后甜糕还是少吃点,你胖得我都接不住了。”

“下回一定胖到压死你,哼,姓齐的,还不快放手让我起来。”

“我一放手你铁定溜了,为夫可没这么笨。”

“啊,姓齐的,你做什么?放开我,快放我下来。”

“我的亲亲娘子,你还是把力气留著床上用吧。”

“可恶,混帐……救命,来人救命啊──”

月瑾终于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真是一对冤家啊。”

这就是爱情吧,幸福,也该是这么简单。

真令人好生羡慕。

收起笑容抬眸,见齐律正目不转睛看著自己,月瑾害羞地低下头来,问:“怎么这样看我?”

齐律勾起他的脸,轻轻印上一吻。“我喜欢你的笑容,很美。”温柔不带情欲色彩的亲吻却比之前任何一次的吻还要

令月瑾心动。

走在齐律身边,偷瞧他英俊的侧脸,人儿心里泛起圈圈涟漪。

15

当晚他们夜宿安王府,齐律说要多住几天再回宫,月瑾自然没有异议。

隔天一早,当齐律和月瑾起身梳洗,用完早膳,那对新人还关在房里。

“别管他们,我带你出去走走。”齐律说。

大齐皇宫所在的都城为四方人流汇集之地,商业发达,各行各业的店铺十分齐全,不过价格稍微昂贵,路边则有较为

便宜的摊位,齐律偕同月瑾沿路随意闲逛,背后,隔著一段适当的距离,数名护卫尾随著主子,尽忠职守。

大齐街市的繁华比巫寒有过之而无不及,行人摩肩擦踵,络绎不绝,耳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落,月瑾张大眼睛,每

经过一个摊子就拉著齐律问个不停,像个孩子似的兴奋。

回想起上一次逛市街,那是十岁前的事了,也难怪他既开心又好奇,十年时间过去,街上卖的东西有点儿不一样了,

更别说大齐与巫寒的街市本质上就有著许多的不同之处。

“啊,你看你看。”小手指著前方不远处,被一群小鬼头围住的小贩,“没想到还有在卖耶。”

齐律顺著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卖童玩兼糖胡芦的小贩。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人儿冲他一笑,随即挣脱他的手朝那人跑去,一边闪躲路人,蹦蹦跳跳的,完全就是个长不

大的孩子。

齐律待在原地,看他同小贩买了两支糖胡芦,接著再度又绷又跳地跑回来,将其中一串递给他,笑容无比纯真。

“给你。”

男人看著他期待的脸庞,再看他手中那红艳艳的玩意儿,虽然微皱起眉心,但还是二话不说接了过去,并在月瑾的注

目下咬了一口。

“好吃吗?”

“嗯,很好吃。”

人儿笑弯了一对明眸,首次主动牵他的手,白里透红的粉嫩双颊煞是可爱,齐律内心一动,忍不住就在人来人往的街

上亲了月瑾的脸蛋儿一口。

多可爱的人儿啊,瞧他,脸又红了。齐律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胸口既暖且烫,自己那从不为人所知冷硬的一面似

乎也变得柔软,彷佛只要得到月瑾全心全意的爱与信任,只要成为人儿眼中的唯一,其它任何事都不重要了。

有那么一瞬间,齐律真的这么想。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当作方才的心动是自己的错觉。没错,月瑾是很惹人怜爱,特别是活绷乱跳像个小孩子的时候

,会让人忍不住想溺爱他,就如同哥哥疼爱弟弟一样,他的年纪长他八岁,下意识将月瑾当成弟弟也没什么奇怪。

齐律为自己找了藉口,解释内心陌生的骚动,却没有仔细去想,如果真的对月瑾只是单纯兄长宠爱小弟的亲情,那为

什么会对他有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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