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来得太突然，古孝凡举起手就要向梁伟业最自豪的脸蛋用力挥下去。「你……你亲屁啊──」

「打学生是犯法的喔。」虽然你不是老师……啊，有机会的话，我倒是蛮想亲你的……眼明手快地抓住古孝凡高高举

起的右手，梁伟业怎麽可能让自己挨下这个巴掌。

可恶，这小鬼力气怎麽那麽大！「放开我──」古孝凡使力挣扎了几下，却无法摆脱梁伟业的箝制。

「只要你乖乖的，那我就放手……」

「你脑子有病啊？什麽乖乖的──」见鬼了，身为三十岁的成熟男人，曾几何时轮到自己被说「乖乖的」这种话了？

这种话通常是自己用来和床伴调情时说的呀……虽然一心想要为自己平反，古孝凡却不得不屈服於梁伟业过人的蛮力

之下，又怕引来店里其他客人的注意，只好认命地不再挣扎，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见古孝凡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不再抵抗，梁伟业突然觉得古孝凡很好理解……不如说是意外的可爱，他很少对年纪

比自己大的男人用「可爱」这两个字，何况是个大自己快十岁的男人……但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出奇的可爱，原来只

要自己强势一点，很多问题自然而然就被解决了，当然，可能也包括自己脑中的不良念头？他不知道成功的机率是多

少，但应该可以尝试看看。

「警卫杯杯……我说，既然都这麽有缘在这里遇到了，不如你陪我喝几杯吧？」说著话，梁伟业同时松开了手。「我

请客……怎麽样？」

「拜托，谁要跟死小孩喝酒啊？你自己喝个高兴吧！我要回家了……」古孝凡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梁伟业给拉住了。

「不陪我的话，我就要告诉全校师生你来同志酒吧的事。」

「……你！」应该不是自己听错吧？千真万确是眼前这该死的小鬼说的吧？学校如果知道这种事，不开除自己才怪！

虽然自己喜欢男人，可是他从来就没有对学生出手过啊！充其量只是小小地妄想却没有实际行动过……但对这个看似

开放的社会大众而言，承认「同性恋」的身份，仍像是在自己身上贴了异类的标签一般……想到这里，古孝凡不由得

感到有点悲哀。「那你呢？你不是也到这里来了吗？」

「呵，我可以对外宣称是因为好奇……或者，说是你诱拐我来的！」刚说完话他就後悔了，有那麽一瞬间，他觉得古

孝凡的脸色似乎变得有点难看，像是少了那麽一些生气般黯淡，便偷偷思索著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份了。

嘴角微微地抖动了几下，此刻，古孝凡打从心底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诅咒了才会认识眼前这家伙……早知道昨天早上就

不要因为太认真工作去追他了！怎麽会变成这样？真的好想掐死他啊！「你、你怎麽可以随便诬赖别人？而且你也没

有证据啊！」

其实梁伟业不喜欢拿这种事威胁别人，就算是开玩笑也不想，但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用了平常最不屑使用的手段…

…

认识古孝凡，对他而言真的是种惊喜，过去自己总是不必花费太多力气，只要使使眼神，自然会有一堆人向自己投怀

送抱，从高中开始，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换过了一个又一个情人，也不是没有和年长自己很多岁的人交往过，身边

的朋友总是既羡慕又嫉妒地说他运气好，资质好、长得一表人才，家庭背景也不差，走到哪儿总是迷倒众生似地受到

热烈的欢迎，但是对於这种缺乏挑战性的生活，自己却感到有些厌倦了……但是古孝凡很特别，一样是同性恋，为什

麽自己和他像是绝缘体似的，怎麽样都不容易导电呢？应该说，为什麽他没有主动对自己投怀送抱？唔……这是个很

有趣的现象，梁伟业想。

「喔，不需要证据啊，谣言的力量……你不会不知道吧？」见古孝凡又被自己挑起激昂的情绪，梁伟业这才放心地继

续说下去。「欸，其实警卫杯杯你也不必太紧张，只要别让我有机会拿出来散布不就得了？只是陪我喝几杯，很简单

的啊。」

「……好，我答应你。」沉默许久，还是答应了，虽然古孝凡有些气恼，但他很清楚这种事是不能随便被拿来说嘴的

，但如果一时的忍耐可以换得长久的平稳生活，那也没有什麽不可以。「要拼就来拼啊，看一个小时内谁喝的杯数多

喔！然後……酒的钱由你出！」显然是忘了自己酒量根本没有多好，古孝凡只在乎自己努力维持的安定生活，是否会

因眼前这个良知教育失败的学生而有太多改变……所以，只有这个选择。「喂，你带的钱够吗？不要到时候叫我垫喔

！」

噢，其实他并没有要和他拼酒的意思，但古孝凡显然是误会了，无妨，顺水推舟、见事办事也挺有趣的……拿出皮夹

里的金卡，梁伟业得意地笑了。「好啊，没有问题。」

「要是你先喝挂了，我可是不会帮你叫计程车的喔！」

「没问题，我其实还蛮能喝的唷……倒是警卫杯杯醉了该怎麽办呢？」

「你以为我有这麽逊吗？年轻人，话不要说得这麽满，你要是有本事让我先醉，你想怎麽做我都没意见──」不服气

地瞪了瞪梁伟业，其实古孝凡的心里不怎麽踏实，但输人不输阵，要是今天拼输这个小鬼，要去学校说什麽都随便他

了啦！最惨就是换个工作……呜，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那也真的太惨了！

怎麽做都没意见吗？天助我也……那麽今天我是非要尽兴不可了……虽然不知道古孝凡的酒量如何，但是这个赌注对

梁伟业而言非常值得，万一真的喝挂了，古孝凡也不可能把他拖到垃圾堆去扔掉吧？更何况，家里收藏的名酒有一整

柜，他从国中就常陪著父亲喝酒，虽然是品酒而非牛饮，却也培养了一定的实力。「那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啦！」下定决心，古孝凡握紧双拳，明明就不是什麽攸关性命的决斗，偏偏在面对梁伟业时，就是让他觉

得浑身不舒服，这种异样的感觉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大概是因为自己真的很讨厌他吧……

既然决定了，两人便相偕行至吧台，古孝凡喝了一半以及梁伟业刚才那杯还来不及喝的酒，杯中的冰块早已融化，杰

帮他们各自换了新的一杯。「谈好啦？怎麽说那麽久？」呵，气氛不太对劲，该不会是情侣吵架吧？他还是第一次见

到凡在这里和别人起争执，就连跟阿狄、裕都没有发生过，可见他们关系匪浅。

「没什麽，小事情而已。」古孝凡不想多解释什麽，脸上的表情清楚地写著「老子不爽」四个大字。

「杰，我刚刚才和凡约好今夜不醉不归，一切就靠你罗……对了，今晚我买单。」梁伟业倒是很坦然地回答杰的问题

。

杰认定古孝凡和梁伟业应该是情人关系，因此也就没有再过问什麽，「这样呀……那就用不同的调酒轮著上罗……一

杯喝完我再上第二杯。」杰面带微笑地替他们两个调酒，还像交代什麽一般地对著梁伟业说：「阿业，凡的酒量不是

很好，你可能要多照顾他……不过，若是你醉了就另当别论啦。」这两个人嘛……根据杰多年来在『花香』工作的经

验，他想，自己预料的结果应该不会有误。

「杰，你干嘛说这种我好像稳输的话啊？」古孝凡没好气的白了杰一眼，似乎在控诉对方应该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

怎麽能说出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凡凡，看来你很有信心嘛……」梁伟业的手在古孝凡的腰侧附近游移，正准备一把掐下去时，却让他抓个正著，并

换来古孝凡一记白眼，梁伟业在心里叹了口气，对於没能吃到他的豆腐感到有些惋惜。

看了古孝凡和梁伟业一眼，杰只是笑而不语。

待杰把酒送到两人面前，梁伟业并没有要古孝凡一口气喝完的意思，因为「这种喝法最不艺术了」──这是他父亲说

的。其实他想多和古孝凡聊聊……只是对方的认知似乎和自己差了很大一截，古孝凡拿到酒以後，也不试试味道，便

举杯一饮而尽。

「咳咳……」果然被呛到了，古孝凡咳个不停。

拍拍古孝凡的背，「欸，你在急什麽呢……酒这种东西啊，应该慢慢享受才是。」语毕，梁伟业小小地啜了一口。

「喂，你应该赶快把它喝掉啊──」看梁伟业慢条斯理地喝，古孝凡的心情浮躁不已。

「别急，一个小时耶……时间很够的啦！」一手托著腮，梁伟业侧著头看古孝凡想赶快结束这场游戏的著急模样，觉

得十分有趣，他没有想到，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还可以让自己觉得如此可爱。

虽然还谈不上放不放感情的问题，但他对古孝凡很有感觉……或许是因为好玩，或许是由於刺激，又或许是对古孝凡

有更深一层的期待，他暂时还无法厘清这种感觉，但模模糊糊地，他想自己应该是有那麽一点喜欢古孝凡的。

5

「五、四、三、二、一……零，时间到罗！」看著手表，杰微笑著宣布时间到，接著便轻轻皱了皱眉，试探性地问了

古孝凡。「凡，你从来没有喝过这麽多杯呢。真的不要紧吗？」

一杯、二杯……六杯！一个小时内，古孝凡喝了六杯酒，他觉得自己的头愈来愈晕，视线也渐渐变得有些模糊，但还

是勉强坐直身子，对杰挥了挥手。「我没事──只是几杯调酒而已，不会怎麽样啦！」

「好吧，那我先去招呼别人，待会儿我再过来看需要帮什麽忙。」又有客人走进店里，杰对梁伟业暧昧地笑了笑之後

，便忙著招呼其他人去了。

转头看了看梁伟业和桌上的酒杯，古孝凡得意地露齿而笑。「哼，把自己说得好像很会喝的样子，结果你才喝了三杯

啊……」

「唉……凡凡，人家本来就没有要跟你比赛的意思呀。」放下酒杯，梁伟业摊手，有些无奈地看著古孝凡。

「啊，随便啦……」可恶，我的头怎麽愈来愈晕，等等叫计程车回家好了……「酒我也陪你喝了，这下子你高兴了吧

？」顿了顿，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留下来陪对方喝酒的理由。「还有，你……应该很清楚我陪你喝酒的理由吧？」

梁伟业笑著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人的。」

「你要记得你自己说的话……」

「我答应过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梁伟业拍胸保证。「何况……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呀！」

梁伟业的话令古孝凡皱起眉头。「你少胡说八道……」不行，愈来愈想睡了……古孝凡自认酒品不差，喝醉的时候，

他既不会吵也不会闹，毕竟他最看不惯那些藉酒装疯的没品家伙……现在，他只想找张床好好睡上一觉，不愿再跟梁

伟业继续搅和下去。「谁想跟一个小鬼有秘密啊？」

没有答话，梁伟业只是无辜地耸了耸肩。

「要是没别的事，那我该回家了……」才起身离开椅子，古孝凡双眼迷蒙，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後倒，幸好梁伟业眼

明手快赶紧扶住他，还刻意和古孝凡的身子贴得紧紧的。

因为不胜酒力，古孝凡整个人就像瘫在梁伟业怀里似的，虽然想挣扎著离开，却因为酒精发酵而无力挣脱，而二人显

得有些过度亲密的举止，终於引来旁人的侧目。

「欸，那边的小俩口别这麽亲密，要亲热就到旁边的宾馆去……」有个坐在二人附近的单身男子带著若有似无的笑容

开口说话。

「啊啊，真是不好意思。」梁伟业陪了一个笑脸，仍搂著古孝凡不放。

此刻的古孝凡一句话也答不上，因为他仅有的理智早已让酒精麻醉了，意识模糊到连自己一个人站直身子都有问题，

当然，梁伟业也没有放手的意思，就这麽顺势搂著他，「谢谢你的建议，我也正有此意呢……」简单应了对方几句话

後，梁伟业便不再接话。先前他便听说过『花香』有提供这样的服务了，没想到第一次来就可以试试……梁伟业笑得

开怀。

「啊，凡真的醉倒啦？」杰见古孝凡几乎不省人事，替客人倒好酒後便过来表示关切。「可是我给你们喝的调酒，酒

精浓度并不高啊……」

「没办法，谁叫他喝得那麽急？早就跟他说不要这样了……怎麽就是说不听呢！」梁伟业稳稳地搂著古孝凡，露出了

莫可奈何的表情。此时，他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有著一身因为喜欢运动所练出的健壮体格，而不是个空有脑袋的书生，

比起医学院的许多同学，他是显得有力多了……当然，要抱起古孝凡整个人也没有问题。

「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啦？不然他干嘛这样跟你赌气呢……」

故作无辜，梁伟业耸耸肩。「唉，这种事真是不足为外人所道呀……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那……你要送他回去吗？」杰轻轻戳了戳了古孝凡的脸颊，唔……没有什麽反应，果然是睡死了耶。「我帮你们叫

计程车吧？」

「我好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今晚想好好陪他……」轻轻抚过古孝凡的额头，梁伟业暧昧地笑了笑。「不过我没有预订

耶，还有房间吗？」

房间当然有啊……不过，隔壁宾馆的房间通常是让大家「办事」用的，现在凡都醉成这样了，「那里」应该也不行了

吧……莫非他想硬上？这样不好吧……杰一脸古怪地看了看梁伟业。「订房间是没什麽问题，不过，他都醉成这样了

……你确定不直接送他回家吗？」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想好好照顾他而已……别担心，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次凡和我赌气就会这样。」说得

自己好像真的是古孝凡的什麽人，梁伟业打定主意要在『花香』隔壁的宾馆和古孝凡度过这一夜了。「而且他明天放

假，也想好好放松心情一下吧……杰，你就好心帮帮我罗！说不定他明天醒过来就不会继续跟我生气了。」

看梁伟业一脸笃定的模样，杰只好点点头，「好吧！我打个电话给他们，你准备扶凡过去吧，有什麽需要的话，宾馆

柜台那边会有人帮你的。」既然是旧识，那应该没什麽问题吧，方才看凡和他热络互动的模样，应该是亲密的人没错

……杰拿起电话，拨给隔壁的宾馆柜台。

等杰在电话中简单交代了几句话之後，便向梁伟业指了指吧台旁边的门，梁伟业循著他所指的方向走去，扶著古孝凡

开了门之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不算太长的回廊，关上门，梁伟业没费太多力气便扛起醉倒的古孝凡，穿过回廊，

最後停在一道装饰华丽的门前，门的另一边就是『花香』隔壁的宾馆，已经有服务生开门迎接梁伟业。

「您好，欢迎光临『花香宾馆』，我是今天值班的服务生……请问您需要帮忙吗？」看著醉倒的古孝凡，服务生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