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住在隔壁的邻居都不太往来了，何况是从来不把警卫当一回事的学校学生？啊，古孝凡不禁又想起昨天那件不

愉快的事……

因为邓家齐的平易近人，彼此的互动也比和其他学生多了那麽一些。「没事啦，你最近怎麽都没有来喂狗？不过我当

班的时候都有拿东西给小花吃啦……」

「嗯，这几天刚好妈妈生病，我回台南去探望她……古先生，谢谢你帮我喂小花喔！」邓家齐笑了笑，两颊出现小小

的酒窝。

有些意外，古孝凡接著问道：「什麽，你妈妈要不要紧啊？」

「只是盲肠炎开刀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啦，而且我两个姐姐都回去照顾她了。」

「喔……咦，你也是台南人呀？」同乡……多麽难得的缘份啊！古孝凡在心底小小地高兴了一下。

「是啊，古先生你也是吗？」

「对呀……不过我好久没回去了，要工作嘛！」古孝凡勉为其难地笑了笑，其实他根本不敢回故乡，每次回去，父母

亲都会追问他哪时要带女朋友回家，不然就是吵著要帮他安排相亲……唉，他其实也很想多孝顺他们一点，但偏偏自

己就是不喜欢女人嘛！为了逃避这个问题，只好一直待在台北，用工作忙碌、轮休不固定当作藉口，减少回家的次数

，反正……撑得了多久是多久。

「啊，绿灯了呢，古先生你赶快回家休息吧，我也要回宿舍了，再见！」向古孝凡挥挥手，邓家齐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

古孝凡笑著挥了挥手。「再见罗。」

对古孝凡来说，这个叫邓家齐的男孩，总给他一种和煦如冬阳般的感觉，每次和他聊天都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很舒坦…

…当然，外表也是原因之一，邓家齐刚好是古孝凡欣赏的类型，身高又比他矮，个子娇小，有著一张娃娃脸，笑著时

候，两颊还有小小的酒窝……不过他从来都没有过要破坏这个少年健康生活的意思，如果自己有喜欢人的权利，那麽

别人当然也有拒绝被喜欢的权利……何况自己还是个被多数社会大众列为「不健康代表」的同性恋。

摇了摇头，古孝凡告诉自己别想太多。「哈……我怎麽能陷这麽健康可爱的未来国家栋梁於不幸呢？」何况他要是对

邓家齐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恐怕会把他吓得再也不敢和自己接触吧？想至此，古孝凡忍不住叹息。

要遇上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为什麽这麽难？

夜风有点凉，古孝凡忍著痛加快脚步走回家，用钥匙打开楼下铁门的瞬间，他真的很感谢这栋大楼有电梯，否则住在

五楼的他，到底要花多少时间走上去呢……「我真感谢自己这麽有先见之明，挑了有电梯的社区来住。」虽然遇到这

种事实在没什麽好得意的。

脱下制服，古孝凡先进浴室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泡在浴缸里看著天花板，他静静地盘算著晚上要做些什麽事。

「嗯……看完医生，到『花香』去晃晃好了……」反正明天排休，看晚上能不能钓到一个床伴，就当是替自己解解闷

也好。

打定主意，古孝凡离开浴缸，俐落地穿好衣服并将头发吹乾，喷了他平常使用的香水，再检查皮包里是否放了今晚的

必备用品──保险套和润滑剂，「嗯嗯，我还是很有魅力的嘛……今晚也一定没问题！」拨了拨头发，古孝凡对著镜

子里的自己说道。

待万事准备妥当後，他先到附近的中医诊所挂号，医生表示那点瘀伤看起来虽然很严重，但只要持续到医院热敷治疗

一段时间即可，至於腰酸背痛的问题，医师也帮他推拿过了，作息正常的话，很快就会没事，看过医生後，古孝凡确

实安心不少，虽然热爱担任驻校警卫的工作，但他可不想这麽早就为了工作英勇捐躯……至少，也得让他好好谈一次

恋爱才行。

离开医院的时间大约是晚上九点，路上仍是一片灯海灿烂，因为机车送修，古孝凡只好搭乘大众交通工具前往『花香

』。

『花香』是一家同志酒吧，古孝凡在那里出入也有二、三年了，起初是同在这个圈子的朋友介绍的；在这个隐匿於台

北市区角落中的小酒吧里，所有的人都很有默契不多提自己的事情，彼此只用代号或腻称和他人沟通，一旦看对眼了

，想和对方进行「身心灵」的交流也没问题，因为『花香』的旁边就是一家宾馆，酒吧同时还提供帮客人订房的服务

，听起来似乎是个危险的地方，但这间酒吧完全禁止使用违法药物，也禁止客人间有金钱上的来往，一切情事都是你

情我愿而发生的，虽然曾经发生过客人找碴的事件，但多半能迅速被解决，没有人知道『花香』的老板是谁，只知道

这个神秘的老板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到这里消费的客人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好好享受属於自己的休閒时光。

踏入『花香』後，轻柔的音乐和稍嫌嘈杂的人声一起飘入古孝凡耳里，昏暗的灯光下，有些人坐在沙发上调情，也有

人拿著酒到处和别人聊天，谁也不会过度干涉谁，彼此都是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下互相来往……对古孝凡而言，这就是

一种自由的感觉，现实生活中少有的自由。

走到吧台旁，随意选了位置坐下，古孝凡对酒保挥手打了招呼。「杰，好久不见啦。」

「今天照旧吗？」

「嗯。」

在放了冰块的玻璃杯里倒入酒，深褐色的液体变得有些晶莹，是古孝凡很喜欢的颜色……他喜欢酒，不管是颜色还是

味道，虽然酒量谈不上好，但醉了也不过就是睡著罢了，酒品还不算差，自他开始在『花香』出入以来，古孝凡喝酒

的量不超过二杯，因为通常在第二杯喝完之前，就会有「适合的对象」出现……当然，偶尔也有古孝凡喝了二杯就离

开酒吧的状况，那大概就是他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

「凡，好像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腻称为「杰」的酒保一边擦著杯子，一边笑著和古孝凡閒聊起来。

「唉……最近工作比较忙啦。」摇摇手上的酒杯，古孝凡轻啜了一口。

「呵，看你一副快累死的模样，怎麽不在家睡饱一点？」

深深呼出一口气，古孝凡看著酒杯。「寂寞比疲劳更可怕呐……」

「噗，你真是的……找个人安定下来不就好了？」

「要是有这麽简单，我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啦！」

把乾净的杯子整齐地排好，杰压低了音量。「听说……阿狄和裕在一起了。」

「真的还假的啊？」像是听见什麽不可思议的消息，古孝凡惊呼。「那个花花公子阿狄……还有眼高於顶的裕……杰

，你是骗我的吧？」

「嘘──小声一点啦！我干嘛骗你？」耸肩，杰笑了笑。「当然是真的，而且他们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没到这里来了

……我想，这个消息的可信度很高。」

「哇……」睁大了眼，古孝凡感到不敢置信。「难怪今天都没看到他们。」

虽然时有耳闻来这里的同志朋友幸运地找到「伴」或被抛弃的消息，不过都没有自己耳朵现在接收到的这对更令人意

外，腻称「阿狄」和「裕」这对刚出炉的爱人同志，正好都是古孝凡认识的人，一次伪装成酒客的家伙故意到『花香

』捣乱的意外事件中，三个人因缘际会地熟悉了起来，但彼此都很有默契地不有肉体上的接触，每次碰面只是随意聊

聊，谈工作、谈家人、谈床伴──只是都说得不多，保持这种微妙的距离感，让三个人相处起来格外轻松。

「可是，他们……」我记得他们两个都是……都是压人的那一方啊！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古孝凡暗自在心里呐喊。

「你想问他们谁在上、谁在下，对吧？」杰狡黠地笑了笑。

「嗯……」虽然他知道这麽私人的问题不好提起，但他们两个至少也是自己在这里还算得上是「朋友」的家伙啊！回

想起之前三个人一起聊上床技巧和对象的情形，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实在让古孝凡一时之间适应不良，原来在自己没来

『花香』的这段期间，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没办法，我实在很难相信他们两个会……」

「哎呀，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说不定的呢……」眼尖地看到新客人进来，杰准备前去招呼客人。「欸，不跟你说了，

有客人。」

「喔，那你忙吧，不用管我。」随意地回了几句，古孝凡转过身，用眼角馀光瞄了瞄在场的客人，想找找看有没有适

合今晚进行「交流」的对象……可是，彷佛连这里都在和他作对似的，环视了场内一圈，古孝凡竟然找不到半个单身

的对象，一对对相谈甚欢的人们，此时看来竟是如此刺眼。

喝了一口酒，古孝凡心里忖著还是再等一会儿好了，也许会有适合的对象出现……或许是心情不好加上早些时候在学

校附近遇到邓家齐的关系，古孝凡今晚特别想找个人陪。

半趴在吧台桌上，看著手里装著酒精的玻璃杯，古孝凡淡淡地叹了口气。今天的自己似乎不太能喝，可能真的是累了

……再过半小时要是没有找到适合的对象，乾脆就回家睡大头觉吧……

「先生是朋友介绍来的吧，怎麽称呼？」杰带著笑意的声音悠悠地在古孝凡耳边响起。

「叫我阿业就好了，麻烦你给我一杯跟他一样的。」声音从古孝凡隔壁的座位传来。

怎麽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古孝凡坐直身子，有些疑惑地向旁边看去──「啊……」姓梁的！睁大双眼，古孝凡

的心跳像是瞬间停止了一般，不知该作何反应。

「咦──是你啊！警……呃，古先生，真巧呀！」原本想叫他「警卫杯杯」的，却又突地想起现在身处的地方，梁伟

业随即改了口。

「你……」妈啊，简直是见鬼了嘛！怎麽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个死小孩，最近该不会是卡到阴了吧……怎麽衰事连连

啊？

「古先生，我们真的很有缘耶。」他的直觉果然没有错，就说了自己和古孝凡挺有缘的样子，没想到才隔了一天，竟

然能在学校以外的地方碰见他……更何况，这里是同志酒吧呢……对於这意外的相逢，著实令梁伟业雀跃不已。

4

「凡，原来你们认识呀？」把冰块装进酒杯，杰问道。

对於杰的发问，古孝凡一时竟不知道该怎麽回应，毕竟看到梁伟业出现这里，自己也震惊不已。「杰，我……」

「我们认识很久了，久到都数不清到底认识几年了呢！只是最近比较少碰面而已。」没让古孝凡把话说完，梁伟业便

急著接下去，还装得好像真的和他认识多年似的，随意把手搭在古孝凡肩膀。

骗子！什麽认识很久，明明是他昨天违规骑机车进校园，硬被自己给拦下来才会认识的好吗？他到底在装什麽熟啊？

还说什麽最近比较少碰面……现在的小孩到底是怎麽了，为什麽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呀？拨开梁伟业放在自己

肩上的手，「没那回事，我们……」古孝凡试图澄清彼此的关系。

「欸，你怎麽这麽无情呢……明明就是熟人，干嘛在人家面前装得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梁伟业转头对古孝凡眨了眨

眼。

古孝凡瞪大了眼看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凡，原来是这样呀……」把酒倒入杯中，再递给梁伟业，杰轻笑。「这麽说，阿业是你介绍来的罗？」

「我没……」拜托，谁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他啊？要是能预知他会出现的话，我今天怎麽可能会来这里？

「不是啦，是阿凯介绍我来的，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许久没见到的凡。」听见杰称呼古孝凡使用的腻称，

梁伟业立刻跟著改口，并开心地向杰解释，接著又转过头低声对古孝凡说：「凡凡你也真是的，有这麽好的地方干嘛

不早点告诉我呢？还一个人偷偷到这里玩，你真坏……」

凡、凡凡……凡凡是谁呀！谁准许他用这个腻称叫自己了？那是什麽口气啊？好像自己真的跟他有什麽似的……这个

兔崽子，是存心想找自己麻烦就对了，古孝凡感觉自己胸中的火焰已经快冒出来了，却又碍於现在这个场所不便发作

，勉强地向杰笑了笑，表示自己有话和梁伟业私下谈谈，便拉著他的手，半强迫地带他走到较为偏僻的靠墙座位区。

「啊，我等等就回来唷！」对看起来感到一头雾水的杰挥挥手，梁伟业故意作了一个对古孝凡稍嫌粗暴的动作感到无

可奈何的表情。

现下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有遇过，杰也识趣地回给梁伟业一个微笑。「该不会……他就是凡的另一半吧？真是的，难怪

凡有好段时间都没到这儿来了，没想到他竟然是『惦惦吃三碗公』的类型啊。」看他们亲密的举止，应该在一起有段

时间了吧？凡该不会是因为和情人吵架了，所以想到这里搞「外遇」，却又被情人抓个正著吧？这样可不太好呢……

虽然同志之间的感情分分合合是常有的事，但也不需要搞得这麽不堪。

没有发现杰已经对两人的关系产生错误的认知，古孝凡只顾著急急忙忙拉著梁伟业到墙角的座位区说话。

「你──姓梁的小鬼，你怎麽会到这里来？明天是不用上课喔，现在大学生都像你一样吃饱撑著没事干吗？我听说医

学系的课都多到爆炸啊……」古孝凡激动地抓住梁伟业的领口，尽可能压低自己说话的声音。

露出无辜的笑脸，梁伟业抚上他抓住自己领子的手，还刻意用食指暧昧地在上面画了几圈，随即让古孝凡像被电到一

般地抽回右手。「欸……警卫杯杯你也会来这里呀？到这种地方来不好吧？」噢，这触感真不错，皮肤还蛮光滑的嘛

……不知道衣服底下的触感怎麽样？

这、这个学生是怎麽回事啊？？？古孝凡忍不住在心里大叫，右手用力地摩擦牛仔裤，似乎想甩掉梁伟业那个诡异动

作所造成的不适感。「你、你少罗嗦！是我先问你的，你应该先回答我！」

「警卫杯杯，你不要那麽激动嘛……我明天早上刚好没课啦，是朋友介绍我这个地方的，刚好有空就过来瞧瞧罗！没

想到会遇到你……况且你这麽关心我，还记得我姓梁，是医学系的学生，哎唷，人家觉得受宠若惊呢……」带著微笑

，梁伟业这回很自然地摸上古孝凡的脸颊。

用力拍掉梁伟业的手，古孝凡觉得自己的理智和耐心正迅速瓦解中。「姓梁的！你摸什麽摸……」天啊天啊天啊──

自己最近也带衰的太严重了点吧？为什麽一个「应该非常美好」的夜晚，竟然要跟这个死小鬼搅和在一起！？

「嘘──警卫杯杯，小声一点嘛……大家都在看了喔。」

闻言，古孝凡紧张地马上转头望了望四周，发现大家只顾著和他人聊天，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古孝凡对於自己

竟然被小鬼给唬弄了一番感到又羞又怒，正准备回头大骂时，突如其来的吻就落在自己毫无防备的左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