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红————玭珂[上]
玭珂[上]  发于:2009年0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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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一切彷佛都已在他的掌握中。我只能照着艾伦的意思去做,事实上,只有他知道完整的计划,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照着他的话去做。可是当我得知他一小部分的计划后,还是害怕了。


但是我也不能收手,所做的一切,为了离开这里。

有次,我藉着出来庭园的机会。将这间巨大的宅第绕了一圈,亚尔先生当然陪在我的身边,我必须随时注意和他说话,也要观察哪里是最好下手的地方。结果我发现这栋宅邸真不是普通的大,而且每个出入口都有守卫,守卫的身上都有带枪,据说想尝试逃跑的人都会被当场击毙,庭园里的守卫也非常多,到处走来走去。从外观上看去,我们这些被送来的男孩就像被关在一个大笼子里。


「这里的空气真好,您说是吧,亚尔先生?」我高兴地说着,边走边跳:「这里的花好多,一点都不比凯萨先生园子里的少呢!」我走到一丛鲜丽的花朵旁对他说。

「当然,凯萨那里怎么会比这里好。」亚尔先生说。

「说得也是,我真是太傻了,怎么能把凯萨先生和亚尔先生比在一起呢?」

如果只是想逃出去的话,艾伦说得对,根本不可能。在我跑到一半早就被枪打死了,连大门都踏不出去。

「维恩,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亚尔先生问我说。

我立刻回头,笑着回答他说:「没有啊,亚尔先生,我想我只是有点累吧。大概是昨晚没什么睡好…今天又太早起床…。」

「那你要早点回去吗?」亚尔先生搂着我问。

「嗯…好啊。」我说:「不过我以后还要常出来。」

「当然可以。」他一口答应我。

于是我再度回到了宅邸内部,不过没什么太大的收获,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看到。不过在我一无所获的同时,艾伦却已经将他的事都办完了。当他告诉我,他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后,我简直不敢相信。


「看你要不要做。」他这么说:「既然敢做就得付出代价,懂吧?」

「我以为你不想帮我。」我问他。

「我只是因为无聊…所以想做点大的。」艾伦拿出烟,他很少抽烟,当他开始抽烟时,不习惯烟味的我皱起眉。

「那你是为了我吗?」我试探性地问。

「为了你,我还得失去现在的安身之地,这代价真是不值得。」艾伦吸了一口烟:「所以我不可能为了你去做任何事。」

「我还以为你有那么一丝丝的动机是为了我。」我抱怨地说:「你这个人真的是冷酷无情。」

「我本来就是这种人…会做这种事只是因为无聊罢了。」艾伦说:「既然你决定要接受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当情人,那你应该知道他的个性。」他对我说,我则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走他手中的烟丢在地上。


「这种事我比谁都清楚。」我说,看着艾伦用脚将烟蒂踩熄。

「夏洛的地方已经知道了…你走前要去看他最后一眼吗?」艾伦将手插进口袋里,我想他希望我说不,但其实我想去。

「你觉得我不该去?」我说。

「你当然可以去。」艾伦意外的回答使我惊讶,他随即又说:「如果你再度见到他之后,能告诉他他已经被甩了,我就让你去。」他又点了一根烟。

「…你别说这种话。」

我们谈了不多,但是时间非常紧迫,艾伦和我先后分别离开那里。然后我就准备去接待客人,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而我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到时间的流动。过了一天,晚上有人来敲我的房门。我开门一看,来的人是艾伦的某个手下。


「您好,维恩大人。我是舒曼,艾伦大人请您跟我走一趟。」他对我鞠躬道。我点点头,然后走出房间。他叫我跟紧他,然后悄悄地打开逃生梯的门。我们就从那里往下走。


「艾伦大人已经调开了这附近的人,您不用担心。」他边往下走时边对我说,我觉得很奇怪,便开口问他。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问。

「艾伦大人的交代,让小的带您去亚尔先生的收藏室。」舒曼说:「今天亚尔先生不在,人也都被调走了,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难道,你要带我去见夏洛?」我问他,他只是点头。我没想到艾伦的手下竟然愿意做这种事,我还以为这种事情会被通报给亚尔先生。也有可能是艾伦用钱收买了他,不然谁会做这种危险的事呢?


如果是这样,我还希望艾伦干脆买通人放我走算了。但是显然他心里想的不是这样,不过他愿意让我去见夏洛,这是一件我求之不得的事情。我们走到一楼大厅,舒曼先将头探出去偷看,等到守卫交班后,然后带着我偷偷从某一条走廊的暗门出去。我第一次从大厅以外的地方出去,而且还是暗门。


我们溜进庭园里,守卫确实比平常还少一些。而且天色很晚,没有人发现我们的身影。他带我往庭园深处走,四周几乎都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亚尔先生的收藏室在哪里?」我边跑边问他。

「在庭园内的人工森林里面。」舒曼很快地回答我。

「你要怎么进去,那里应该有上锁吧。」我问。

「已经打开了,您不用担心。」他一边擦着留下的汗,然后说:「艾伦大人已经把门打开了,请放心交给小的,一切都不会有痕迹的。」

「…难道没有监视器?」

「亚尔先生不喜欢别人用监视器一直看着他的收藏品。」舒曼说。

「是吗?」我低下头黯然地说:「夏洛…真的死了啊…。」

「我们到了。」舒曼停下来,可是在我面前只是一座喷水池,还是我白天也看过的,只不过这里很少来,也只看过几次罢了。我疑惑地看着舒曼,他却一脚跨进喷水池,然后示意我也跟他进去。


「真的在这里?」我将脚跨进喷水池说,脚竟然没湿。我伸手往下一摸,根本没有水,白天这座喷水池确实是有水的,现在已经被人放掉了。身旁突然出现一道微光,舒曼拿出手电筒往池底照着,正仔细找着什么东西。


「请小心不要乱动。」舒曼对我说:「这里应该有道裂缝,只不过现在看不清楚。请让我找找。」于是我就看他蹲在池底的石板上开始敲敲打打,舒曼摸索了很久,终于选定一个地方,我看他将手指伸进石板内的某道凹槽,然后按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结果我后方的石板竟然开了一个洞。


我回身看着那个洞,底下有道楼梯,洞里发出隐隐蓝光。舒曼带我走下去,我顺着楼梯往里面走,里面有一条很长的走道。两旁放着很强的冷气,我的双脚和牙关不禁微微发颤。我拍拍前方的舒曼。


「这里…怎么这么冷?」

「因为这里存放了大量的尸体,所以需要低温。」舒曼回答我,我的心沉了下来,不只是因为等一下我会看到大量的尸体,还有我必须面对死去的夏洛。这种感觉好像埃菲尔先生曾对我说过的某个童话故事…叫蓝胡子什么的。


舒曼停了下来,于是我往前一看,看见前方有道门挡住去路。

「怎么了?需要钥匙吗?」我问他。

「不是,那道门艾伦大人已经开了。」舒曼回头看我:「只不过现在我们要进去了,维恩大人,您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他问我。

「嗯,进去吧。」我很快地说。事实上我根本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我的心脏跳得非常快,一半因为恐惧,另一半则是一种莫名的情绪与哀伤。

舒曼用他带着白手套的手推开门,门缝一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我瑟缩了一下,登时站在门口,不能移动半分。我从来没看过这么怪异恐怖的事情,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亚尔先生做得出来。这段记忆在往后的日子里经常纠缠着我,有一段日子我因此痛苦不已,甚至不敢睡觉。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好几个裸体的美貌男孩,他们的手脚被怪异的丝线绑着吊在天花板上,后庭被插入最少二根以上的粗大玉棒,眼睛无神地瞪视着我所着的地方,空洞恐怖的视线让我想退后逃跑。若不是那些人的头颅软软地垂到一旁,我真的看不出来他们早就死了。无论如何这种情况实在太恐怖,我根本就踏不进那个房间。他们虽然没有表情地看着我,那眼神却让我觉得他们正躲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对我不自然地嬉笑着。


舒曼像是没事般地往里面走,我鼓起最大的勇气走过那些裸体男孩的底下,然后紧紧跟着舒曼。我不安地扫视房间内,更骇人的还在后面。

我们走过一个个被做成死人偶的男孩身旁,他们就像被展览似地列在两边,每个人的美貌都不下于夏洛和我。我瞧见一个穿着美丽蕾丝红洋装的男孩,黯淡无光的眼睛说明他已经死了很久,但是他的嘴却因为画上口红的关系,好像轻轻笑着的模样。而且低着头的样子,好像在害羞,看起来是那么可爱。


可是当我一走过他,我看见他身后的裙摆被钉在他靠着的钢架上,裙摆下的大腿竟然穿着我曾在调教室里看过的虐待皮条内裤,后庭和那些男孩一样因为被插入了好几根粗棒而被大大地撑开,可以清楚看到里面幽深的样子。但是前方的脸孔却是笑得这么美。


我不忍再看,看到另一旁又有个男孩,他几乎裸着的,半跪在地上,身上满是各种的性具,他的乳头被乳夹夹着,下身绑着玻璃或是水晶制的贞操带,他的那边也是被大大撑开,不仅如此,他的身上带着各种伤痕,每道伤痕都是怵目惊心,虽然伤口的鲜血已经变成黑色,却好像还会再度流出血来似的。我替他觉得可怜,他很明显是因为身上伤痕而死的,死后却还得受到这种对待。


「…舒曼。」我艰难地开口问道:「夏洛也会变成这种样子吗?」

「您看到就知道了。」舒曼说。我们弯进了另一个房间,那里摆着一具具的看起来像是棺材的东西,可是全是透明的,每具透明棺材里面都躺着一个人。

「夏洛在这里。」舒曼带着我走,我们走到最里面的一具棺材。

我震惊得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当我看到这一幕时。

夏洛不像我最后看到他那样那么憔悴,他漂亮的凤眼失神地瞪着天花板,睫毛又长又美,嘴唇鲜艳红润,但我知道,夏洛讨厌那种艳丽的鲜红色,因为从前在调教室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他很怕看到鲜血。他的脸被人上了妆,让人看不出他其实是个死人,彷佛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


我几乎失声痛哭出来,我想去碰碰那副棺材,可是舒曼却拉住我,阻止我这么做。

「不能碰那些东西,您要是碰了,上面说不定会留下指纹。到时马上就会查出来了!」舒曼说,我看着里面的夏洛,情绪几乎崩溃。

「他真的死了…真的死了…!」我哭着说,挨近夏洛的身边看他。

「他看起来几乎跟没死一样…但是…但是…他再也不会看着我了…。」我哽咽地说,然后跪下。

「对不起…夏洛…都是我不好!」我大声哭,拭去眼泪不让它们滴到地上:「我以前那样对你…你一定很伤心吧…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夏洛…你回来啊!你回来啊…!」这些日子里的压抑全部爆发,我几乎伏在地上大哭:「…你回来啊…!」

「回来啊…再说一次你爱我啊…我愿意听了…我愿意听了啊!」

舒曼把我扶起来,我擦乾眼泪,可是泪水还是不断滚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我想起那晚我被路克斯带走,以及我从地牢出来后,独自一人在他房里的事。

还有…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这是真空玻璃箱,亚尔先生都会把刚死还没处理的收藏品放在这里。」舒曼说:「然后再经过处理后,就会变成我们刚进来看到的那样子。」

「他要把夏洛做成那种样子?」我问。

「亚尔先生会把收藏品做成他认为最美的样子。」舒曼回答。

我低头看着夏洛,虽然他已经死了,虽然他死前什么都没能跟我说…不过我知道,他死前一定还是爱着我…那么他会说什么,我大概也猜得到。但是,我还是想听他自己说出来…不是让我对着死去的他凭空摸索。


「…带我离开吧。」我说。

「您要走了吗?」舒曼问。

「嗯。」我点头:「不过我还会再来。」

「什么?」

「下次来的时候,」我坚定地说:「我会把我从夏洛那里拿去的东西还给他。」

舒曼点点头,然后我们离开了那间房间,离开前,我又朝夏洛躺着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直到走出那间地下室,看着那道透着蓝光的密门合上,水又满了淹住池底,我的心一阵刺痛。要把夏洛孤单地留在那种地方,我真的很难过。


不过我也变得更坚决。对于这里,我不会一走了事,我还要做个干干净净的了断。艾伦曾经对我说过的,敢做,就要付出代价。

我会做的,不管什么代价。

31

在行动前一天,艾伦告诉我要做的事情。他说他今晚会安排我在一楼最靠近密道的房间工作,然后我必须让客人喝下放了安眠药的酒,等客人睡着后,我就可以从密道出去,到昨晚的喷水池附近。艾伦告诉我那里已经摆了几桶从仓库偷偷拿来的汽油,叫我往森林那里放火。


等到火势一大,他就会把所有的人都调去那里救火,其他的地方保全就会松散,这时我只要先躲起来,再偷偷找机会逃出去。结果我同意他的作法。

当天晚上,我果然被带到一楼的房间。客人已经在房间里等我了,那男人看到我立刻卑躬屈膝的样子真令人受不了。

「想要我吗?」我对他说,那男人拼命点头。

「那你跟我拼酒,赢了我就是你的。」我笑着拿出两瓶酒,其中一瓶被下了药,另一瓶没有。我将下药的那瓶递给他,然后我们分别喝起来。事实上我的那瓶根本不是酒,为了保持清醒,里面早就被换成其他的饮料。


我边喝边偷看那男人,他头几杯喝下去时面不改色的样子让我有点紧张,心想要是药没发生作用那不就完了。到后来我看他眼神涣散,举杯有点摇晃的模样,心里暗自窃喜,看来果然发生作用了。


那男人喝了几杯,意识模糊地说:「…奇怪?平常喝这几杯都不会醉的…怎么…这么快就想睡了…。」

「你已经醉了。」我放下杯子说:「你输啦,知道吗?」我高兴地说。

「…是吗?我怎么会输呢?」那男人说。

「输了别耍赖。反正现在我不是你的,不过可以让你靠在我的大腿上睡就是了。让你睡个半小时好了,你睡起来我再陪你玩。」那男人听我这么哄他,懒懒地爬上床,抓着我的大腿当作他的枕头,睡着前还不忘多摸两下才呼呼睡去。


「睡着了吗?要不要我唱摇篮曲给你听啊?」我轻声附在他耳边说,那男人已经完全没了反应,我再摇摇他,依然没有回应。我乐得一把推开他,那男人就这样睡死在床上,我快手快脚地下床,然后跑到门旁,紧张地翘首盼望。确定没人后,我才偷跑出房门溜到密门。


要是接客中的男孩被发现中途逃跑一定会被拖去调教室打得半死,可是我这次是孤注一掷,也不管下场如何了。我跑到密门旁,上面的锁已经开了,我轻轻地走出去,来到昨晚我去过的庭园。


我还记得昨晚舒曼带我走过的道路,所以摸黑走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我不一会儿就摸到了昨晚的那个地方。在喷水池旁已经摆好了一盒火柴跟火把,没有汽油。我正疑惑时,一阵淡淡的汽油味扑鼻而来,衬着月光,地上草皮好像有些亮油油的东西,走进一看,草地上、森林深处都已经被泼了汽油。


「怎么一切都准备好了?好像只等我动手而已。」我喃喃自语道,有股不安的感觉,就是那种一切都太顺利,反而不安心的预感。我走到喷水池旁,浓浓的汽油味更是令人掩鼻,我往池内一看,密门被人打开,一道汽油的痕迹从里面延伸到外面来…艾伦的意思是要我放火把这里也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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