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可还记得小时你曾教导我:为帝者,活应为尊,死应有颜!”说到这里燕无极深深的呼吸了口气,“这二十
年来你活得越来越没有为帝的尊严和责任,荒废军事,不理朝政,连亲生儿孙都要食其血肉,你……让儿臣如何认同
?!”燕无极沈声闭眼,不愿再看父皇眼里
的失望和无助。
这是信他、爱他、宠他二十多年的父亲,如今若不是死在他的手里,便是死在外人的手中,他的孽已然太多,罪已经
太重。
今日去燕王府上,他已经看得明白,白冰尘为了护白夏炎已有下杀手的意思,而穆傲炎做为雷炎国主虽未表明自己的
意思,却明显是白冰尘的後盾,刚刚他才得知雷炎国已经举兵而来,离西云的都城不过一天的行程,而东隆异能者的
出现,更让这一切成为可能。
灭国之灾即将而来,这却只因父皇的罪孽贪欲!
东隆异能之人,进这皇宫如入无人之境,眼前的展示便是真实的结果,他的父皇又那样执著与长生……他想保护,可
保护国家与父皇之间他只能选择其一,穆傲炎给他的就是这样的条件。
这二十几年西云国力衰弱,军力自然远不及雷炎国,虽有广阔国土,却不得不受制与人,这就是西云的现状。
哪里还有百年大国之势,哪里还有百年强国之荣!!
西云的皇子被迫杀死自己的帝君,这是何等耻辱与不幸!!
“父皇,你若不那麽执著於长生便不会有此下场……”
燕宇洛没有听完燕无极这最後的话语,也没有看清儿子心里的不甘和痛苦,他的国家在他来说早已经不那麽重要,就
连临走最後所想,也非这国家的兴衰成败!
轻手合上父皇的眼敛,燕无极缓缓站起身。
“西云与雷炎的盟约已成,自此百年内两国互不侵犯!!”燕无极将染了血的匕首递给香晴,转身不去理会这殿上的
一干人等。
看著地上已经逝去的人,燕残香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淡淡苦涩,那是他无缘的亲生父亲,也是他这辈子最痛狠的人,
此时他却走得如此痛快,痛快到让他以为一切皆是梦一场。
抬头看了眼背过身去的燕无极,燕残香不知道他要如何向众人交待,又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那是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却不得不亲手结束这一切。
“走吧,主上!”香晴和青林上前握住燕残香的手,三天就像香晴突然出现般,又突然消失在大殿之上。
过了许久,大殿之上都不曾有人敢来,燕无极冲著金色的宝座,一步步走了上去,转身,坐定!
“宣!”高贺一声,将殿外数米之外的守卫和大臣招了进来。
由这一刻起,西云与雷炎两大国达成长达百年的和平盟约,西云新帝登基,一切都在燕无极的计划之中,一切又似乎
超出了他的计划。
西云正史上对燕宇洛这位皇帝的记载并不多,而野史中却有不少奇谈异论,至於新帝燕无极,在位时间长达五十年,
却终身未娶也无任何子嗣,逝世後西云大乱,群龙无首之下终崩溃!!
燕无极的心情燕残香无从猜测,但那孤单的背景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相比之下他要比他幸福许多!
炎,还有未出世的孩子,都还在焦急的等著他回去!
“主上,可以睁开眼罗!”香晴轻笑一声,和青林相视一眼,看著燕残香睁开双眼。
“嗯?!”这是哪里?!
燕残香惊慌失措的看著眼前的这群人,除了青林和香晴外,他一个都不认识,这人穿著的并非西云的服饰,西云的衣
饰有些浓墨重彩之意,而这些人的穿著却以清爽为主,而且其中如果细看的话,还有些人的长相很怪异。
“快点,傻站著做什麽,炎在难产!”一道低吼拉回燕残香的神智,寻声而去看到的是白冰尘满身是汗,焦头烂额的
样子!
难产!!炎难产?!!
“怎麽会!!不是还未到生产之时?”燕残香心胆俱裂的追问。
“不知道,可能是你出了什麽事,孩子有感觉!所以就提前了!!”白冰尘摇著头,说出自己的猜测,但真实的情况
到底怎样他也不好说,东隆已经很久没有新鲜的血脉降生,他怎麽会知道。
“在哪里,炎在哪里!”燕残香用力扯住白冰尘的衣袖问。
“这边!”白冰尘站开视线,将身後那个绿色山洞样的地方展现在燕残香的面前。
山洞的洞口很亮,有数枝火把照亮,却看不到里边的情景,可见很深。
眼下燕残香才不会去管这些,他只关心白夏炎到底是生是死!
“啊──!”炎的声音从那洞里传来,燕残香飞快跃过白冰尘,像道闪电般冲入洞内,寻声而去。
见燕残香进去,白冰尘稍稍松了口气,有父亲在身边,那个孩子应该会安分些,而且东隆的医生就在里边,应该怎麽
做要远比他清楚许多。
“尘公子,那就是我们的主上麽?!”人群里有人发出了疑问。
“怎麽?你们怀疑我找错了?!”白冰尘凝眉道。
“不是!尘公子他会留在东隆吧?他会救东隆,我们等了一百多年了……”
“是呀是呀,我看到金发了,是和二十年前香雪主子同样的金发。”
“是我们的国主啊,我们东隆终於又有纯国主了!”
“东隆的血脉不会断掉了!!”
燕残香从出现到消失只有那麽几秒的时间,却足以让这群人为之疯狂,白冰尘静静的看著眼前东隆这仅有的五百多人
,这群等了一百多年的东隆子民。
但愿炎能顺利产下下一任的东隆国主,这个死亡的山谷太需要有新生命的到来!
残香若炎50(异人,异物!)
这是什麽感觉?!应该是痛吧,可是为什麽好像有什麽东西被从肚子里一丝丝抽出去的感觉,更可怕的是那力量竟然
来自於腹部自身,也许应该说是有什麽东西想要从他的身体里挤出去!
对了,孩子!!
一定是肚子里的孩子要出来了!!
在等残香回来的时候,不知为什麽肚子突然疼得要命,一直一直的……向下坠。
“啊──!!”
又是一下,这激痛的感觉已经快要了他的命了,却还是没完没了的袭来,这种无边的苦难什麽时候才能结束?!
“快,主上,这边是这边!”白然瞪大了眼,心有余悸的看著在黑玉石床上因为生产而丢掉半条命的白夏炎,一边喊
著正以飞快的速度寻声而来的燕残香。
听到白然的声音,燕残香在第一时间飞身移动到他的面前,立刻就看到在他身後黑玉石床上那已经快不能人形的人儿
。
“炎!”燕残香猛的一下扑将上去,将白夏炎虚弱无力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呼唤。
“炎!睁开眼,快睁开眼看看我,别吓我!!”燕残香拍著白夏炎的脸,却始终看不到人儿有清醒的样子,只能眼睁
睁的看著白夏炎身上不断渗出的汗水和血水,一定是孩子还没出来,所以才这麽折磨著炎。
“难产……对了,白冰尘说孩子难产?快让他出来,炎快不行了!”燕残香喊道。
“主上,这并非难产!”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白然的身後飘出,在这灯火通明的石洞之中,竟然带著几份阴气。
走出来的人有著一头白色的发长,发丝长及地面,如丝丝小蛇般舞动盘爬著,还有那人的眼睛,明明是个瞎子,却睁
著泛白的眼仁盯著燕残香,好似真的能看到东西一样,让他那张明明还算得上秀雅的脸显出几分非人的阴森之气,如
果不是站在一旁的白然和断流突然弯身行礼,燕残香几乎以为对方不是人类。
“不管你是谁,快救炎!”竟然对方知道这并非难产,那必定知道如何解救炎的方法,不管对方是什麽人,能救炎是
最重要的。
“主上不後悔?!”那人不带一丝感情的问著,虽然嘴上称燕残香为‘主上’,可言语之间却无半分尊敬之意。
“你要什麽?我的血,肉还是生命?只要救得了炎,你要什麽都行!”燕残香抱著炎向那人坦然道。
他的回答似乎终於让这个怪异的白发之人有了那麽一比动摇,对方微眯缝了下眼,单手抬起搭在白然的肩上,一步步
走向燕残香和白夏炎的方向。
那人走近後,摸上燕残香的手臂,就在他疑惑此人要做什麽的时候,突然感到手臂上传来痛楚。
定睛一看,那人的右手的食指上戴著一枚白银雕刻成的尖尖刺针,那针尖此时已经划破他的手臂,一股热血自然涌出
皮肤之下。
“让他喝。”白发人冷冷的说完退後几步。
燕残香哪里管得了这是对还是错,只要有一分希望他都要尽全力,是以当即便将流血的手臂放在白夏炎的嘴边,想让
那血流进他的嘴里。
“不对!”白发人又道,“是让肚子里的孩子喝!”
这下子燕残香却不知要如何是好了,瞪著白夏炎那个依然硕大的肚子,不知要如何才能让还未出世的孩子喝到自己的
血。
“放在腹上,由脐流入!要快,孩子出世需来自你的血,否则出来也是死胎!若出不来,便
是一尸两命!”
乍听此话,燕残香哪里还敢耽误,立刻一手扶好白夏炎,将流血的手臂放在白夏炎的腹部,让血顺著脐眼流去。
果然……不论有多少血水,那脐眼均一丝不留的吸了进去,而随著白夏炎腹中的孩子吸食来自燕残香的血後,白夏炎
的痛也在加剧。
“痛!残香,燕残香──!!”白夏炎突然从疼痛中惊醒,惊恐万状的撕扯著身边的东西,嘴里喊著燕残香的名字,
似乎这样便能让那疼离他远一些似的。
他在哪里,燕残香在哪里?!
为什麽还不回来!!
好痛,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
“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燕残香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就在炎的身边,可炎却像没看到一样,甚至连他现在的呼唤
都像没有被听到,只是一个人在他的怀里徒劳的挣扎扭动著。
“生产之时,他是听不到你说话的。”那白发人说完看著黑玉石床上空那直通天际的洞口。
“时辰到了。”
白发人的话刚落,由那上空洞口突然降下一团黑色烟雾,一团一团像云又似雾,在白夏炎的上空盘旋数秒後,突然俯
冲而下,瞬间消失在白夏炎的腹部。
燕残香想挡却根本挡不住,那东西就像被什麽保护著一样,令人不敢接近,甚至连抬头凝视的勇气都被夺去,光是与
之对视,燕残香便已经觉得混身发冷,禁不住的打颤。
这是什麽东西?!为什麽他要进炎的肚子里?!
燕残香在最後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只不停问著这样的疑问!
残香若炎51(- -!东隆异子宝宝出生)
一声脆弱而清晰的哭泣声,令白夏炎从痛苦的昏迷中猛然清醒,那声音虽小却直击他的脑中,像有一个声音,不停的
呼唤著他清醒过来。
睁开眼,满眼一片黑雾之中确确实实有著一个新生的小生命,在那里小声的哭泣,只是那声音却不似一般孩子的哭声
,到有几分兽鸣之意。
“孩子……”那一定是孩子在哭,可是孩子在哪里?那声音似乎就在他的身边,却又看不到。
伸出去往声音的方向探去,拼命的弯著腰,拼命的起身向前探……啊,碰到了!
一个柔柔软软的小东西就躺在自己的前面,伸出双手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发现那个哭泣的小小的声音就来自於此。
“不要哭……”白夏炎抱著孩子重要躺下,刚才的行动基乎已消耗掉他所有的力气,可是此时抱著孩子的幸福感又令
他如此的满足。
对了,为什麽这麽黑呢?!为什麽明明孩子就在自己的怀里,还能听到他的声音,他那小小的呼吸声,可是为什麽…
…他却什麽也看不到?!
怎麽回事?!疑惑和不安再次迎上心头!
白夏炎著急,站在黑玉石床旁已经清醒过来包扎过後的燕残香同样焦急不安。
为什麽……会是这样?!
燕残香伸出另一只能自由行动的手摸上眼前这堵黑色的屏障,手指死死的扣击著这看得见,却破不掉的屏障,多次尝
试的结果便是他那只还能正常使用的五指在指尖出已满是鲜血。
“为什麽?!”燕残香狠狠的转头,问著那个白发的男人,也是族里的长老若离。
“多的我也不知,我只知道主上之子实乃我东隆苦等千年的麒麟之子,这屏障是他初入人世自然而设的保护,除了母
体外无人能进入其中,要等他适应了人世的污浊後,才会解除,在此之前我们无能为力!”
白发及地的若离到今天已经活了足足三百多年,是族里最年长者,虽然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但那一头的白
发便是岁月的证明。
东隆实为异族,能知道族里真正存在原因的只有三位长老,到这一代的时候长老的人数却只有若离一人了。
“要多久,我问你要多久?!”燕残香咬牙道。
可他的问题若离并没有回答,仅仅轻摇了摇头。
东隆这一族存在的原因,便是做为本不可以降生为人的麒麟的凭依,这数千年的轮回才终於
等到第一个麒麟的隆生之子,他怎麽可能知道这屏障要多久?!
甚至於连屏障这种说法都是他从古籍中得知的。
“可恶!”燕残香挥动双手,不断发力却根本打不破眼前这黑色的屏障,他的攻击全数被对方吸收,甚至他可以感觉
到就连用手碰触的瞬间都会感到力量的消失。
炎!千万……千万莫要出事!!
燕残香在外边焦头烂额,却未想到白夏炎在屏障之内很是舒服。
虽然看不到怀里的孩子,可是白夏炎却能明显的感觉出来,自己早已失去的体力正在恢复之中,甚至刚才还呼呼的喘
著粗气,此时却已能顺畅呼吸,手臂也能将孩子抱在怀中不停的轻摇。
唯一可惜的是四周还是一片黑暗,虽然抱得到孩子,却看不到孩子的样子。
可是不论怎样,都是他和残香的孩子呢!!
生下来了,终於生下来了!!
燕残香离开的那天,突然这孩子就折腾起来,吓得他根本慌了手脚,到後来更是因为疼痛而乱了神智。
“不论是男还是女,你都是我的宝贝!”白夏炎轻轻吻著怀里的孩子。
不知何时孩子的哭声已经停下,只是小小的呼吸声就停在他的臂腕内,一股从来没有的幸福感和想哭的冲动在他的胸
中矛盾的存在著。
他多希望此时燕残香就在身边,可是他却看不到四周的一切。
随著白夏炎体力的渐渐恢复,慢慢的圆型屏障内的黑雾也渐渐变淡,慢慢的白夏炎隐隐约约便能看到燕残香那焦急的
脸了。
当在雾退去之时,白夏炎抱著孩子走向屏障处,看著惨白著一张脸的燕残香。
“怎麽这麽白?”
几乎脸上都没有什麽血色了,而且他的另一只手怎麽好像受了伤?!
“炎!!”待雾退去,屏障自然消失,在第一瞬间燕残香便用仅能活动的单手将自己心爱的人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