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现在已是冬天。南京城难得的下起了小雪。

九连岛还是很美。谢了菊花，又开了梅花。

一个白衣如雪的男人站在雪地里，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他的手中有剑。剑是冷的，和雪一样冷。但是他的心却是热的，热得几乎要喷发出来。

这段时间，他心里的焦躁越来越厉害，逼得他几乎想发疯。

原因他很清楚，是因为他练的是杀人的剑法。每隔一段日子，一定要将精气渲泄，身心才能保持平衡稳定。也就是说

每隔一段时间，一定要找个人来杀，或者找女人发泄。否则情绪就无法保持镇定，就会变得焦躁不安，剑也是再练不

下去的。

可是他没有找过女人，这段时间也没有杀过人。

七少爷，一个丫环忽然走过来，面带笑容。

什么事？闻飘雨连头也没有回。

袁少爷来了。

丫环本来以为七少爷会高兴一点。她一直认为他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可是，没有。

七少爷虽然微笑了一下，眼中却没有温度。他来干什么？

啊？丫环不明白。

我来看你不可以吗？说话的是一个穿浅紫色长袍，衣边上还加了蝴蝶花纹的男子。

他走到七少爷的面前，笑道：你如果要我走，我现在就可以走。

那你就走好了。七少爷冷冷地。

袁小蝶一愣，怎么了？你在生气？

七少爷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袁小蝶只有苦笑：我哪里又得罪你了？你这么看着我。

七少爷握剑的手忽然一抖，脸色苍白如纸，那眼神竟然就像在看着一个仇人。

袁小蝶吃惊地看着她，因为闻飘雨只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一次。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次。

袁小蝶的胆子一向很大，可是现在他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好像生怕闻飘雨会突然拔出剑来，一剑杀了他。

他害怕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有要杀人的人，才会用这样的脸色看人。

闻飘雨的剑握得很紧，忽然冷冷地问：你在害怕？

袁小蝶不能否认，只有点头。

闻飘雨忽然笑了笑，笑容中仿佛也带了杀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怕我了？

袁小蝶道：我不是害怕你。我只是害怕现在的你。

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吗？

你现在的杀气很重。你自己没感觉吗？

闻飘雨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你现在不应该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想杀人。心里烦得想发疯。他的声音里虽然还是带着杀气，但是已弱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袁小蝶看着他。

他忽然发现在刚才那一瞬间，闻飘雨很可能真的会拔出剑要杀他。

闻飘雨举起手中的剑，淡淡地说：因为闻家七剑我已经练完了。

剑法得以更进一步，本来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最近他的脾气却好像变得特别暴躁，精神也好像比以前差了，眼睛总

是红红的，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这剑法是不是有问题？

不可能。闻家剑法不会有问题。闻飘雨答的十分肯定。

他们现在已经进了暖洋洋的房间，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没有人会喜欢站在雪地里说话。

如果剑法没有问题，那就只能是你有问题了。

我有什么问题？闻飘雨似乎不高兴。

你真的没有问题？袁小蝶看着他。

闻飘雨闭上了嘴。

有没有问题他自己心里也说不清楚。尤其是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

说说你吧。闻飘雨转了话，你在漫家干了什么？

你都听说了？

漫家是武林名家，消息自会传开。闻飘雨看着他，但是，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漫家那件事的真实情况。

袁小蝶淡淡道：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我倒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知道？

你说。

屋外雪花纷飞，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黄昏，飘着雪的黄昏。

袁小蝶把事情勉强说了一遍。说完时，屋里已点起了灯火。

闻飘雨忽然叹息道：你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但你对自己却是真的狠心。

袁小蝶道：我其实也是个狠心的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不是。

袁小蝶在笑，但是笑得并不快乐。

闻飘雨看着他，道：你没有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是因为你想保全漫常天的名声。

袁小蝶道：不管怎样，他总是我的恩人。而且，他的名声并不是偷来的，是他辛苦奋斗得来的。

闻飘雨道：但是江湖上的人说不定会认为，是你勾结凶手谋害漫家。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在现场还活着的人。

他们怎么想与我无关。袁小蝶冷冷地。

那漫点花的想法呢？你也不在意？

袁小蝶不说话了，但眼中却出现痛苦的神色。他长长叹了口气，说：她要恨我，就让她恨吧。我宁愿让她恨我，总好

过让她痛苦。

闻飘雨冷冷地看着他的脸，忽然站起来：你走吧，最好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为什么？袁小蝶吃惊地看着他。

因为我一看见你，就想试你的蜻蜓点水。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闻飘雨向他伸出手。他的手心已湿了，湿淋淋的捏着

满把冷汗。

袁小蝶怔住了，真的怔住了。你怎么会这么严重？对了，你的下人们呢？

走了。我早就吩付过他们，晚上谁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最近这几天，他想要杀人的冲动，已经直透剑锋。

晚上他的情绪尤其暴躁。他自己也知道，那时无论谁都很容易惹他发火，而他一发火，自己也未必能控制自己不杀人

。

愤怒从来就是人性中用鞭子都抽不走的敌人。

你要我往哪走？

那是你的事。

袁小蝶摇头：我不走。你也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放松一点，你的杀气自然就能控制了。

随便你。闻飘雨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一转身，走出去了。

你去哪里？

洗澡。

袁小蝶走进自己的房间，忽然看见一个丫环正要出门。这是最后一个走的丫环。

袁小蝶拦住了她。

你们七少爷最近都在干些什么？

恩...干的最多的就是练剑和洗澡吧。丫环想了想，说。

洗澡？

恩。七少爷最近变得很有点怪。不是在练剑，就是在洗冷水澡。也不怕生病的。

袁小蝶想了想，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又神秘又愉快。

你笑什么？丫环奇怪地看着他。

我笑你们七少爷，想找女人就去找嘛，偏要弄得一身是病。

女人能治七少爷的病？丫环眨着眼睛，看着他。

应该能吧。

要是没有女人，七少爷是不是会死掉啊？

死不了的，不过会很难过。袁小蝶笑得更愉快，我想他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更难过，一天比一天难过，搞不好也真的会

要命。

闻飘雨是个很爱干净的，也很爱洗澡的人。一年四季他都很喜欢洗澡。

但是现在却有点不同，他根本不是在洗澡，而是在冲冷水澡。

最近几天，一天冲几次，还冷静不下来。今天晚上又似乎尤其厉害。

这么久没看见袁小蝶，再见面，他似乎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又偏偏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所以他今天晚上烦躁得特别厉害。竟然穿着薄衫静静地立在雪地里。

此时，天空已出现了明月。

雪地里的光明亮而温和，但是却真的冷得要命。

不过，他需要的正是这种寒冷，让人头脑清醒，思想冷静的低温。

忽然呛的一声，他的剑已刺了出去，刺的是一棵树。

他的剑锋已刺穿了树干。

树上落满了雪，雪却没有一点震落下来。

但是树不是人。

他的杀气不但不能缓解，还变得更急迫。逼得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的手仍然紧握剑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凸起，就像是一条条毒蛇。

他正想拔出剑，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拍手。

精彩精彩。这棵树要是人，心也被你这一剑刺穿了。

可惜它不是人。闻飘雨冷冷道。

恭喜你。袁小蝶说，你的剑法已经可以算是练成了。

闻飘雨慢慢地转过身，看着他。

袁小蝶笑道：其实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小心把自己憋出病来。

你说完了？闻飘雨的声音冷得像地面的积雪。

还没有。袁小蝶并不害怕，还有一句话，你的确是应该有个女人的。

你要是说完了就马上滚。闻飘雨怒道。

袁小蝶没有滚。他还是站在他的面前。

你的精气如果不发泄出来，就算剑法再好，也会变得扭曲。你是不是想练剑练到走火入魔？

你滚不滚？闻飘雨只问这一句。

袁小蝶没有说话，也没有滚。

闻飘雨冷冷的看着她，忽然冷笑：你不该来的。

我已经来了。

刚才你就应该走。

可我没有走。

所以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袁小蝶一向并不是很怕闻飘雨。因为他知道在正常的情况下，闻飘雨是绝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的想法是没有错。但

是，闻飘雨现在的情况并不正常。

直到现在，袁小蝶才真的觉得后悔。因为他忽然发现闻飘雨整个人都似乎起了种又奇怪又可怕的变化。

你...你想干什么？袁小蝶现在倒是真的想走，滚也没关系了。

但是闻飘雨已决心不让他走了。

你有问题。而且问题很严重！袁小蝶瞪着他。

现在闻飘雨自己也觉得自己有问题了。他现在不但情绪激动到极点，而且很生气，气袁小蝶，也气自己，看见什么都

气。

他忽然出手拉住袁小蝶的手，拉得很用力。

袁小蝶跌了过去，跌进他的怀里。

放手！袁小蝶的眼神也变冷了，我不想跟你打架。

闻飘雨没有放。他的手似乎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忽然问了一句：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袁小蝶一愣：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腋下的穴道忽然就被点了。他马上就倒了下去。

夜越来越深了，外面也越来越冷。但是他们已经到了房间里。

没有点灯的房间，一片昏暗的房间。

闻飘雨把他抱上床，两边的水丝纹帐就滑落下来。

袁小蝶知道他想干什么，可是他已经反抗不了了。

床上虽然有点暖意，却还是很冰冷。

衣服被剥开的时候，他全身都在轻轻发抖，一直从身体抖入心底，就好像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窖里。他从来也没有这样

畏惧过。

他的身体是冷的，闻飘雨的身体却是热的，热得像一团火。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团火拥抱住。

他的心跳立刻加快，腿立刻绷紧。

他闭起眼睛，感觉到闻飘雨炽热的呼吸和身体的压力。

他立即叫了起来：等等！

闻飘雨好像没听见。

一个男人，到了这种时候，恐怕是什么也听不见的。

你冷静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有特别的原因，我不能跟你你替我想想！

闻飘雨没有替他想。他根本什么都没想。

袁小蝶还没叫完，腿已经被分开。无论他能不能承受，今天他都是非承受不可的了。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你啊！

这个时候，闻飘雨似乎更加不喜欢说话，也变得更加冷酷无情，只是放纵着激情在发泄。

袁小蝶却不行。他的身体一直绷得很紧。闻飘雨也只是不顾一切地往里冲。

这种方式不是上床，而是强奸。

袁小蝶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疼死了。

世上的人都知道，袁小蝶不但好色，而且风流。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从来也没跟女人上过床。他有不得不禁欲的原

因。

而闻飘雨一向都是个很禁欲的人。

但是，禁欲的日子并不好过。毕竟这种事，虽然没有命重要，但真要是发作起来，却不是一般的要命。

床铺在激烈的震动。

明月穿过窗户，照着床角的白衣，白衣如雪，冬雪。雪仿佛已在融化。

他们在喘息。 他得到的远比他想象中要多。而他失去的也比他想象中要多。

可是已经失去的，就不可能再拿得回来。他只有认命。

袁小蝶闭上了眼睛。他不认已经不行了。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呼吸已变成了呻吟，苍白的脸也变得红如桃花。

闻飘雨在冲击着他。他的身体也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忽然，他全身猛地抖了一下，穴道就冲开了。

他本来应该马上推开他。但是，他没有。他忽然像蛇一样缠住了他。

闻飘雨想不到。袁小蝶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像蛇一样缠人。

有的人站着的时候，端庄有礼。可是一躺下去，立即就全变了。

袁小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种人。但是这时候他却是真的控制不了了。

一个长期禁欲的人，一旦到了这个时候，性欲就会像黄河决堤，只可疏通，不能强挡。

你要是想强忍，那就只有憋死算了。

袁小蝶表面上平静，其实骨子里却是一把火。这也许是因为他本身也是个男人。而所有的男人一到了床上，全都是一

把火。

今晚的月亮很圆，不知道是不是又快到十五了。

袁小蝶张开眼睛时，第一眼就看见了窗外的明月。一轮比他以前看见过的都要大，都要亮的明月。

月光洒在一个人的身上，一个立在窗前的白衣人。

闻飘雨安静地立在窗前。

月光柔和而平静，他的人却比月光更柔和，更平静。

他已经完全恢复冷静和沉着，完全放松了自己。他的人仿佛已融进月光中，不起丝毫波谰。

明月是永恒不变的。人却是会变的。但是他这个人的心境却仿佛也接近永恒，接近了天地日月永恒不变的境界。

袁小蝶从床上滚落下来，再爬起来，看着他。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是眼中却有股眼泪想要流出来。

 恭喜你。现在你的剑法是真的练成了。

闻飘雨也在看着他，忽然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袁小蝶摇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你的剑法成了，我却完了。

你是不是在恨我？

我不该恨你吗？

闻飘雨说不出话了。只是看着他。

袁小蝶却已打算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闻飘雨忽然拉住他的手。

天下之大，总有我能去的地方。袁小蝶想推开他。但是才一使劲，就是一阵头昏，差点倒下去。

你怎么了？闻飘雨赶紧扶着他。

......你没有感觉吗？袁小蝶冷冷地看着他，你的内力是不是变强了很多？

你知道？闻飘雨有些吃惊，难道是你

就是我。袁小蝶勉强推开他，冷笑道：我五成的功力现在已经是你的了，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会这样？

袁小蝶冷笑，忽然问：你觉得我的内功怎么样？

闻飘雨道：你的内功一向很好。年轻一辈中几乎已没有人能超过你。

袁小蝶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从十二岁才开始习武的？

闻飘雨不知道。很少有人知道。

十二岁已经太迟了。我才学了十年，你知道我的武功为什么会很好吗？

闻飘雨脸色变了，难道你练的是

没错。就是类似于童子功的心法。袁小蝶叹了口气，这种心法虽然能在短时间内增加内功。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终身碰不了女人。不然一生修为，全都会白费。

你没对我说过？闻飘雨脸上的表情很惊讶。

我说的时候，你在听吗？袁小蝶不想再说话。他现在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哭一场。

但是，闻飘雨正拦在他的前面。你不能走。

让开。

你现在还有力气走吗？

我还有力气打你！袁小蝶也激动起来。你到底让不让开？

闻飘雨的回答还是很干脆：不让。

袁小蝶喘息着，尽力想控制自己。我说了要走，你能拦得住我？

闻飘雨不能。没有人能。

袁小蝶的脾气一向很软，但是内里却有一股坚韧不拔的个性。他如果一定要走，世上绝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你就是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