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宫萤
花宫萤  发于:2009年0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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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逐见眉头,在这个时候,她不能让白莲退缩!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抓住那个人了不是吗?白莲,你可以为他等候守护几十年,为什么就没有勇气跨出这一步!
“在他醒来前,我会带他回来。”寒磬不讶于她的执拗,因为他们本都是想让白莲好的人,“你只要敲醒那呆子就成。”
“我会的。”苏凝信誓旦旦道。就算是朽木,她也要将他雕成材!
寒磬闻言看向于飞的眼中不免有些同情:有这样善为他人着想的未婚妻,到底幸还是不幸?
于飞还他一记冷眼:你管我!
见此不由得失笑,却又不敢太为放肆,真是苦了寒磬了。
“好,那人我带走了,希望下次见面能有那个呆子的好消息。”
“放心,不送。”苏凝微微点头应道。
略一颔首,寒磬抱起床上的人,转身便消失在房内。
“希望……白莲的情况不是真的那么严重才好。”苏凝望向白莲刚刚还躺过的床铺叹道,“但是,用自己真身上的花瓣去解毒……”
“有寒磬他们在,不会让他有事的,放心吧。”搂过苏凝,于飞轻声安慰。
“我知道,可是……”怀里传出的声音有些黯哑,“他为什么总那么傻,为什么……”
“你明知他就是那样的人。”
“是啊,”黯哑中又带了少许笑意,“他就是那样一个……一辈子都让人放心不下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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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移西楼,疏影横斜。燥热的夏季中,即使是夜晚也有止不住的蝉鸣声,显得格外聒噪。可即使如此,从晚膳过后就一直坐在回廊阶处一语不发的人似是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还是想不通吗?”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
沉思的人连动也不动。
“唉,你对他杀了那个女人的事还不能释怀?”
他抬眸,定定的望了来人许久后,点头。
“爱他的同时却又恨他,很矛盾的心理对吧。”
许青翔没有否认。自从苏凝打醒了他告知了真相,自从他更醒后再见到白莲起,他就知道了。但若龄的死仍是他心中解不开的结,他心有愧疚,不知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白莲,只有躲开一途。

“是不是告诉了你这最后的真相,你就能再没有顾忌了呢?”苏凝看着这个别扭的男人,在心里直叹麻烦。
“你知道?”许青翔终于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看着苏凝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他有些气恼自己为何总是最后得知真相的那一个。
“不管你知道后是什么感觉,都不许去找白莲的麻烦。”她先把话说在前头。
“好。”现在的他,怎么会这么做。
“记得你说过的话。”话音刚落,苏凝一指点中他的眉心,昏昏欲睡的感觉席卷而来,在睡去前,他才闻得一声轻叹,“你要的答案,就在梦里。”
她的责任只是让他睡着,至于梦里怎样,那就不是她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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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下月上,屋内烛光摇曳,在窗户上映出两道人影。
“放弃吧,我不会让你有机可乘的。”一名男子白衣如雪,负手立在窗边淡淡地说。
“放弃?”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般,“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我没有理由放弃。”
男子极慢地转过头来,好看的眉罕见地皱在一起,“若龄,离风若是知道你看上的只是他的财势,必然会感到难过。我不希望看他受到伤害。我给你机会,在错误没有真正造成前,你走,我不伤你。”

“白莲,你是真的太过单纯,不懂人心险恶,还是装样子给我看。”若龄冷冷一笑,哪里还有平日的温柔可人?是,她在月离风面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的,目的不过是因为他的财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用自己的手段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傻傻地掉入她的温柔乡,只能说是月离风自个儿笨,怨不得别人。能利用的东西近在身边,她为何不好好利用一下?

“而且,来不及了。七天后,月离风便要娶我为妻,你当我会傻得在这个节骨眼上露出破绽或是放弃吗?”
“你不怕我动手?”白莲有些讶然。
“怕?呵呵。”若龄走到供桌旁,揭开香炉的顶盖,“玉莲医圣又如何?若非有十二分的把握,我又怎敢答应月离风嫁他为妻?”
看清香炉内所盛为何物后,白莲的脸色变了变,“玉雪欺霜!”
那是一种寒毒,无色无味,令闻者毫无知觉,勘称毒中极品。中了此药的人,毒发前手脚皆软弱无力,毒发后皮肤白若玉雪,更赛寒霜,是以名为玉雪欺霜!
“好眼力。”若龄当然早已服过解药,抓住滑出袖中的匕首,步步逼近坐在椅子上的人。
“你打算杀我?”这香炉点在这里很多天了,难道她上山是早有计划而来?
“让明知会成为绊脚石的人活在世上,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我与你本井水不犯河水,但你的存在,本身对我就是一种妨碍,我留你不得。”若龄嘴角轻挑,“你不用担心,反正你的好兄弟过不了多久就会下去陪你了。”

“你连他也不放过?”他以为,即便是为了权势,若龄对月离风多少还是应该有点感情的,怎知……
“月离风在世一日,他的财产我便一日不能得全。嫁他只是一种手段,这样一来,他死后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接受他所有的财物。”她认定了白莲是将要死之人,也不怕把话挑明了说。凡是挡她财路者,都该死!

白莲身躯微震。他本以为,她不过是个爱钱的女人,尝到点甜头就该识相走人。没想到,她还是一个极富野心的女人,更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心肠之歹毒远超出他的想象。月离风的身边竟然有这样的人,而他长时间以来竟没有发觉?若非她今天认定胜券在握而漏出口风……

白莲深深地感到一股寒意,不敢再往下多想。
若龄高高举起匕首,眼中毫无怜惜,“要怪,就怪你是月离风的朋友。”
怪?白莲轻轻地笑了。他不会怪月离风任何事,只是……如果非要那么做才能救他的命,他甘愿为他逆天。
刺下的匕首停在半空,随后“咣当”一声坠落在地。若龄向后踉跄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盯着胸口那把长剑,然后瞪向椅子上那个本该四肢无力的男人。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没有中毒的!”美丽的面孔刹时变得狰狞。她不可能失算的!为了除掉玉莲医圣,她做了多少调查准备,甚至用了毒中极品“玉雪欺霜”,她没可能失败的!

“你很聪明,也很有手段。”白莲起身盖上香炉,那翩翩神韵间,哪有中毒的迹象?“按照你所能得到的情报,你的计划应该是完美的,只不过你漏了一件事。”
“什么事?”若龄望着步步逼近的人,不自觉的开始后退。她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可现在的白莲,却莫名地令她有股惧意。
白莲扬眸,在若龄反应过来前已伸手按上剑柄,极快地一抽——带出的血线,丝毫不染他的身。
连惊呼的力气都没有,若龄直挺挺地仰身倒下。在意识脱离的最后,她才听见——
“你不知道,我玉莲医圣是百毒不侵的吗?”只可惜白莲眼中的怜悯,她再也看不见。
白莲扬手打翻烛台,头也不回地走了。玉雪欺霜既然性属“雪”“霜”便会忌火。
月离风太聪明了,这屋中有太多的线索足以将他想要怀疑的对象导到若龄的身上。在人活着的时候既然不能和解这个问题,那么就在人死后由他来解决。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让他来恨的话,那就恨他吧……

然后,白莲与月离风逃出火海;在屋外,白莲承认了自己动手;……断发折剑……誓言永不相见;再然后,白莲静静地走到池边,带着绝望的神情喷出一口鲜红;最后……一脚踏进池中,便再也没有收回来……

一池的红莲,似是嘲讽般随后开满池面。然,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朵,在顷刻间却又褪成了白色,无论怎样去看,它呈现在人前的都只有两个字——白莲!
许青翔猛的从梦中惊醒,双手在床畔因用力过度而使关节泛白,失了焦距的眼眸很久后才认清了现实。
“那就是……白莲?”
他当年冷静之后不是没有想过白莲并非是那么偏激的人,但他找不到他。无论他派出多少人手,白莲就像是凭空在世上消失了般。所以他恨、他怨!他恨——白莲做事,从来不给他选择的余地,也怨他——从来不给他后悔的机会。他就这样懵懵懂懂地找了他一辈子,可仍寻不得一点踪迹。那种“怎么找、怎么找却都找不到”的感觉让他快要发疯!他累了,也没有勇气再去赌一辈子自己是否能找得到他,所以……他要忘了他,彻彻底底、永永远远地忘了他!忘记他带给他的伤,带给他的痛,还有一些……他一直明白,却始终拒绝去承认的东西……

其实他最恨的不是白莲的背叛,而是他从来不将事实说出口,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便消失无踪。但他又何尝恨的不是自己,因为……把白莲逼到这一步的人,正是他啊!

可他真的没有想到,真正的事实和他所想的,是如此大相径庭。他当年……到底做了怎样残忍的一件事?那样不留情的伤害,白莲他……要如何去承受?
一滴、两滴……鲜血顺着指尖从拳心流出,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那几十年里你寻不见他,并不是他在刻意躲你,而是白莲早已成为真正的白莲,根本身不由己。他不要你的怜悯不要你的同情,你给不起。而你的怜悯与同情会带给他的伤害,你也担不起。‘就算是爱,也没有权利让关心他的人为他伤心。’月离风,白莲的自私……你可能明白?”一直没有走开的苏凝目光变得深邃,“明明爱得不顾一切,三番五次置自己与险地,却偏偏还要保持理性,我们对他好、为他的担忧,又何尝不是对他的束缚!他想不顾一切地去爱,是我们的关心绊住了他。他不忍我们伤心,是因为他本就是受过太多伤害的人,他明白那滋味的痛,所以不愿我们苦。却不知若非是他白莲,我们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地想关心呵护他?但我们的关心,却总是会化作他善良之上的责任。他越苦,我们越不忍;我们越关心,他的责任便越重……所以我们不敢再随便插手,但这成了型的责任,却是再也脱不掉。因为白莲心太善,善到不忍见身边任何人不幸。所以他无法再在乎自己的幸福。‘伤害别人来成全自己的幸福’,那对他而言,是不可饶恕的罪啊!”

“我知道,我知道……”顾不得自己面前还有人在,那铁铮铮的男儿泪,终于滑下许青翔的面颊,“因为他……从来都是这种人……”
“那就不要让自己觉得欠了他什么,那会让他不安。你只要知道——你是真的爱他,这对他而言,就够了。”
“因为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吗?”白莲啊白莲,能够遇见你爱上你,我何其有幸?
“不,因为他是个容易满足的笨蛋。”她更正,笑容绽放在嘴角,感染了刚才还泪水连连的男人。她知道,他们之间,再也不会错过。 第七章
九曲寒梅拂暮雪,
洛上九重漠几何。
问卿哪得池中栩,
琼楼轻笑舞流香。
烟波蔼蔼,雾转流香。幻灵山半腰之上的七星池内,醒目地坐着两道人影。
一人缓缓收气,看了对面仍旧闭目的人一眼,才掐指细算。半晌后,方露出一朵满意的笑容。随后袖袍一挥,白光闪过之后,池中再无半个人影。
不久之后在许府的院内,凭地出现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看了门上“玄云居”的牌匾半晌,才望向被抱在怀中熟睡的人。
“白莲,你终于又回来了……”
门在他走近的时候自动开启,让他一路畅行无阻地到达内室。
寒磬将白莲放在床上,退后一步,审视着他安详的睡颜,勾起了唇角。
“希望你这次,可以得到幸福。”
接下来,他该去看看那个呆子是否开了窍了。
“许青翔竟然还活着?”杜天林一掌震落了桌上的茶杯,本可称上“翩翩”二字的脸孔此刻竟偏有阴柔之相,“中了玉雪欺霜竟然还没死成,他真是命大!”
含愠的眼神向下一扫,无一人敢抬头。
“区区一朵莲花,也敢挡我成魔之路,看我要了他的道行后还有谁能救你!”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他都不会放过!
高昂的笑声中,一抹黑影蓦的冲破屋顶,融入茫茫夜色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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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声鸣躁的夏日,苏凝将陆、韩二人也请进府中,打算将所有的事对众人做一个交代,不想还未开口,已觉一阵阴风透门而入。
“轰”的一声巨响从院中传来,门随即夹杂着一阵劲风被撞开。
“许青翔,真没想到你还活着。”一人负手现身,已现半红的眼眸傲然瞟过众人。
“杜天林?!”许青翔这些天来一直在心急白莲,早已将杜天林的事抛诸脑后。不想今日一见,竟是邪魅如魔,勾人心魄。
“上次是我放过你,如今我成魔在望,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要活命就把书交出来。”
“书已经被我毁了。”入魔……竟能让人发生如此转变?
“不可能!”那书水浸不湿火烧不坏,他又怎有本事毁去。
“万物相生便有相克,我用的什么办法你不必知道。”他没有办法不代表旁人也无法。
“你——好!”他长袖一甩,露出嫩白如玉的双手,“那我就去要了那朵莲的道行补我剩下的不足,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活!”
“白莲现在并不在这里,你别想打他的主意!”不悦之色显而易见。
“哦——”杜天林怪异地拖长了尾调,“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许青翔隐约觉得他那怪异的笑有哪里不妥。
杜天林笑得妩媚至极,“你慢慢想吧。”
语落,一样东西便自他掌心射出,击中了房顶大梁。随着一声爆炸,整个屋顶刹时开始崩溃。狂笑着展身向院落的另一端飘去,他知道,那朵莲花——已经回来了!
“于飞!”苏凝几乎是在他击中房梁的同时就拉着许青翔躲开先落下的碎片,却无暇东顾那两个对此事一点不知情的人。
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凡人,本就不该被牵扯在这件事当中,没有料到杜天林会找来是她的疏忽,她应该早点把事情和盘托出的。
韩千烨和陆云康知道毒手阎花令的事,自然也知道杜天林这个人,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成魔。那邪魅的外表和异乎常人的力量已超出他们能理解的范围。
不过就算再吃惊,韩千烨还是知道先应付眼前的难关才是要紧,要知道事实不会缺人来问,他深信苏凝和许青翔之间,一定有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可是,当他看向陆云康的时候,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
陆云康自然也不会笨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思索这个问题,尽管他也有很多疑问。只是落下的石块越来越多,逐渐难以躲闪。当他再次躲开一根梁柱要落地时,一片黑暗罩顶压下,让他想躲却已失了先机。

在闭上眼睛等待灭顶的那一刹那,他只听见韩千烨的声音由远及近——
“小康——!!”
然后就被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紧紧护在下方……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耳边只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扑面而来的尘土和烈风让他睁不开眼睛,只能屏息将头埋进那副胸膛之中。
风停声止之际,陆云康才在弥漫起的尘土中睁开双眼,却只能看见眼前那一片衣襟。
“千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陆云康轻轻地叫了一声,可是抱着他的人却没有回音。
“千烨?!”他想从那副臂膀中挣扎出来看看情况,可是韩千烨拥的那么紧,他根本挣不开。
就在他慌然的时候,听到了苏凝的声音。
“幸好于飞你来得及时,不然这两个人就危险了。”那只半魔到底是怎么修炼的,竟以为他们这些都是人类?就算她不是狐仙好歹也算是狐妖好吗?小小伎俩以为倒了房子就能要他们的命,未免太“目中无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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