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儿子……”
“只要你是予玟的儿子,就是我儿子!”老者用拐杖重击著地面。“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拉保险的唐砚,你姓穆,
是我穆天佑的儿子,是鲸杀盟的少主!”
唐砚不做声,低著头发出呜咽声,穆天佑恨铁不成钢的咬咬牙,领著众人离去。
待他们走远,唐砚才抒出一口长气,自言自语道:“我要是有出息,你就更不会放过我的……”BR在衣兜里一阵翻找
,却不见手机,看来是被他们收走了,那是安以忱送给他的东西,无论如何要拿回来!
想起安以忱,唐砚不免一阵担忧,他发现自己突然失踪,一定很著急,他不久前才答应守侯他一生一世,现在却不见
踪影,万一安以忱以为他抛弃了他,那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但是他不敢贸然出逃,他怕激怒了穆天佑,这个蛰伏已久的野兽,即使他以为自己是他的亲生骨肉,也保不准会咬他
一口!
更何况,他不清楚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与安以忱的关系,如果他调查了他,那么这些天他与安以忱亲密的进出就难
逃他的眼线,一旦他得知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是个同性恋,恐怕会祸及安以忱!
所以他什么也不能做──但是他不愿什么也不做,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可是目前他却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他想跟安以忱联络,他想告诉他别担心自己,告诉他要照顾好身体,等待著自己想出对策,解决这次危机,他答应要
守侯他一生一世,他决不食言!
他知道,这里是鲸杀盟,是“唐砚”父亲统领的黑道帮派,是一个真正的黑社会,以贩毒为主业,经营著不少声色场
所,无恶不作。
这也是他之所以极力隐瞒安以忱的原因,他不能让他被这样的环境所污染,他也想完成唐予玟的心愿,完成那个被他
藏匿起来与他们的身世一同锁在保险箱里的心愿。
36
在唐砚失踪三天以后,安以忱到警察局报案。
做了笔录以后,警察表示会备案查找,便将他打发回去,安以忱又回到那狭小但空荡荡的房间,一头扎进床里。
他到底去哪了……他答应过要守护自己一生一世,怎么激情尚未退去,人叫消失不见了?
安以忱环视这小小的简陋的房间,在唐砚在的时候,这里是那样温暖安逸,可是他失踪后,这里就变得脏乱冷清……
他应该把房间好好打扫一下,也许一会饵唐砚就会回来,他可不希望他认为自己个懒惰的人。
安以忱打来水,挽起衣袖擦柜子抹地板。
但是,安以忱确实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实在不会做家务,经过一番整理,屋子不仅没变整洁,反而处处积水更加
凌乱。
他泄气的重重靠向柜子,猛得一撞柜子上面的堆的衣服杂物掉了下来,砸到他的头,让他一阵晕眩。
“什么玩意──”他踢开杂物,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引起了他的注意。
很眼熟的档案袋……安以忱犹豫了一下,将袋子拿到床上,解开上面缠绕的绳子。
里面是一些照片,竟然是唐予玟和一个男人──和一个可以称做是他父亲的男人的合照。
就好象他藏在抽屉里那两张照片一样……唐砚是从哪得到的这些照片?!
还有一封信,封皮上竟然写著,要唐砚转交给自己!
打开信,是唐予玟的笔迹,信只有寥寥几行,只写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父亲穆天佑没有死,而是隐蔽的藏在北
京郊区的一个疗养院里。
唐予玟希望在他和唐砚交换回身份以后,去照顾自己的父亲,但是千万不可以学他父亲那样,加入黑道。
日期是七年前,唐予玟还在世的时候他过得最后一个生日。
“又是一份生日大礼──”安以忱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他盯著疗养院的地址,记忆慢慢复苏,他猛然想起,这个地址
是唐砚在大年三十那天领他去的疗养院!
回味著唐砚当时的话,他明白了,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就是照片上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唐砚隐瞒了这一切……唐予玟在保险箱里留下的,显然不止是那亲子鉴定!
唐砚早就打开了保险箱,并有选择的留下了他希望自己看到的──所以,那一天他领他去开保险箱所表现出一切,都
是在演戏。
安以忱不自觉的将信捏成一团,脑子里也乱糟糟的,似乎有跟弦一下子断了,于是所有的思绪都搅在一起,他无法从
中检索出对自己有用的。
唐砚到底……瞒了他多少?!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改变他人生观的许多事情,都是跟唐砚在一起时发生的!最近的一件就算是安成杰的出轨事件
──现在想来,那一天的巧合实在太多,多到已经像一个陷阱!
到底──什么是在演戏、是布局,什么又是真的?!
他说他爱自己──难道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谎言?!
不──只有这一点,他相信唐砚,他相信他是真心的爱慕著自己,可其他的,他已经辨别不出真伪。
呆坐了半晌,他将东西收拾起来,带在身上,然后冲出房间,开车到郊区,到他曾经来过一次的疗养院。
可惜穆天佑早在一个月前变已出院,护士回忆起那天的场景还是心惊胆战,据说是被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接走,据说
那些人是有名的黑社会组织成员。
听著了这些,他已经大体想明白,唐砚极有可能,是被穆天佑给带走了。
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和唐砚被调换了身份,他们以为自己接回去的是黑社会集团的少主,穆天佑也一定以为唐砚是自己
的儿子,何况唐砚又是那样的机警灵敏,所以他应该是安全的。
安以忱稍稍松了口气,失魂落魄的回到车上,却不知给往哪走。
回到安家?!那是个越来越让他窒息的地方!
回唐砚的宿舍?!那是个他以为简单其实充满欺骗的地方!
他已经无处可去!
他爬在方向盘上,走投无路之时,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著唐砚的名字,如同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他连忙抓起手机,颤抖著手按下接听键:“喂──你在哪──”
………………………………
“我的手机呢?我要个公司打个电话请假──”唐砚站在穆天佑的面前,眼里闪烁著恐惧的光。
“用桌子上电话打!”穆天佑上下打量著他,眼底有著浓浓的失望。
“我没记住号码,只存在手机里了。”
“那就别打,反正你也不需要再去工作了──”
“不行,我手头有很多没完成的CASE!”
穆天佑有些不情愿,但似乎不想跟唐砚将关系弄僵,于是叫属下拿来了手机。
唐砚迅速按下安以忱的号码,在穆天佑的面前开始自说自话。
“喂?小安啊?我是唐砚──我家里出了点事情,要请假……我没事,一切都很好!什么?不能请假?经理找我有事
──那好吧,我到公司去一趟,你在门口等我……你记得去找汪奇!跟他把我的事情交代一下,要他处理接受我的工
作……好,不见不散!”
唐砚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然后坦然的直视穆天佑道:“我要去公司处理一下事情……”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唐砚眯起眼。“你难道要囚禁我?你不是说是我的父亲──为什么要囚禁我?!”
“我没有囚禁你……”穆天佑皱著眉,终于妥协,但却吩咐要由司机开车送他去。
唐砚努力维持的平静,坐上豪华的黑色轿车,去见三天未见的安以忱。
37
安以忱一路狂奔,将车子开到唐砚工作的保险公司,甚至忘记了锁车,闯进去看到正在打电话的汪奇,一把抓住他的
肩膀,气喘吁吁的说:“唐砚让我来找你,他被绑架了!”
“什么?”汪奇大叫一声,看到四周人疑惑的目光,他连忙敷衍几句挂掉电话,将安以忱拉到走廊外面。“你说什么
?被绑架?你说清楚──”
“没有时间了──”安以忱推著汪奇出了保险公司,刚出大门,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来,唐砚下车。
安以忱怔怔的看著三日不见的恋人,一阵酸楚,他多想将唐砚拉过来,发泄自己被他欺骗的愤怒,行使自己身为他恋
人的专属权利──可是他不能,他甚至要把自己的情敌拉出来,代替自己与唐砚讲话。
在这一刻,安以忱深恶痛绝自己的无能。
唐砚缓缓走近,平静波涛汹涌的情绪,尽量平和的对汪奇说:“经理,我要请假……关于我手头的CASE,你去我的宿
舍,在衣柜上面有一个档案袋──”
“我看到了!”安以忱开口,打断唐砚的话。“我看到了……唐予玟留给我的东西,你宁愿把这件事情告诉不相干的
人,也不愿告诉我吗?”
唐砚语塞,他凝视著安以忱眼底的忧伤,心头也一阵抽痛。
他知道自己隐瞒他的一切……一定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吧。
夹在两人中间的汪奇有些别扭的侧身,给两人直接交谈的空间。
“总之……”唐砚压低声音。“我很想你,很抱歉让你担心……”
“你不要说这些了,快告诉我……这个事情要怎么解决吧!”安以忱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应该耍小性子。
“我暂时还没有周密的计划,我只想来看你一眼,告诉你我还好……你跟汪奇先商量一下,我再跟你联系──”
“嘟嘟──”身后的轿车里传来催促的笛声。
“你别胡思乱想……你记住我是爱你的!”语毕,唐砚转头回到车里,车子迅速离去。
目送黑色的轿车远走,安以忱低下头,一股微咸的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流进嘴里。
他的确……已经爱上了唐砚。
尽管唐砚叮嘱他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汪奇,但安以忱连犹豫都不曾就隐瞒了,他说唐砚的父亲是鲸杀盟的老大,现在
要接唐砚回去做黑社会。
看刚才唐砚的表情,汪奇就猜到其中一定还有更复杂的内情,不过安以忱既然有意对他保留,他也不方便刨根问底。
鲸杀盟吗?
汪奇思索了一阵,给自己的一个混黑道的客户打电话,当向他询问鲸杀盟的事情时,那位也是某帮派二把手的大哥居
然很不耻说这是个极不守道上规矩的帮派,若不是他们势力强大,别的帮派早就将他们灭了。
被黑道人士所不耻的黑帮……可见鲸杀盟的行径有多恶劣。
最后通过他的周旋,汪奇终于联系到为穆天佑做保险的机会,约好三天后,他们去为穆天佑介绍一下保单内容。
这三天,安以忱在惶惶不安中渡过。
三天后,汪奇带著安以忱来到鲸杀盟的总部,一栋郊区的别墅,整个室内的布置都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等了半个多小时,穆天佑坐了轮椅出来,汪奇笑容可拘的去打招呼,安以忱看这个精瘦的老人,不仅一点血缘的感应
没有,甚至还觉得毛骨悚然。
他看他的目光──如冷酷的冰川。
显然汪奇见过很多的大场面,他轻松自若的与穆天佑交谈,而安以忱沉默的呆在一旁,坐立难安,不一会儿,他借口
要方便,逃出了那间屋子,逃出了那令他窒息的目光。
他打开了手机铃声,那是一个很冷门的法文歌曲,就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过谁和他用一样的铃声。
所幸,别墅里并没有什么人,安以忱开著手机铃在走廊里缓缓的走著,也没有人出来呵斥。
他慢慢下楼,在路过二楼拐角处时,一道门突然打开,将他拉了进来。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炽热的吻先印上他的唇,属于唐砚的温暖味道瞬间将他包围。
没有想过拒绝,他立刻揽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一个充满想念与爱恋的吻。
然而一吻结束,安以忱的重拳也狠狠的打上唐砚的小腹。
“唔……”唐砚弯下腰,捂住腹部,他的六块腹肌未能为他抵挡住安以忱的袭击。
“你这个王八蛋──”安以忱一拳又一拳打了过去,且拳拳卯足全力,看似瘦弱的他竟将比自己强壮一圈的唐砚打得
跪地不起。
拳脚相加终于结束,唐砚跪在地上,颤微微的开口:“对不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安以忱忍不住又一脚踹了过去,直把唐砚踹翻在地。“你他妈的一直在骗我,耍我很好
玩是不是?”
“对不起……”唐砚擦掉嘴角的血。
“你不解释一下吗?”
唐砚低下头:“我无话可说!”
“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安以忱转过身,打开门就想离去,可身后的唐砚却发出压抑的呻吟。
又是装的!
安以忱咬了咬牙,将门打开!
“啊……”唐砚的确是故意发出示弱的声音,否则以他的忍痛能力,就是刀子捅在身上也可以一声不吭!
“妈的,你叫什么叫!”安以忱重重关上门,转过身来怒视唐砚。
38
他对他……终究是有情!
“过来……以忱……”唐砚半坐半躺在地板上,向他招手。
尽管怒气难平,安以忱还是走了过去,刚进入唐砚伸手可及的范围,他就被他拉倒,瞬间压与身下。
“以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爱不是你永远的免死牌!”闻言安以忱又举起手,但被唐砚抓住,放到唇边。
“我知道……我不能用爱的名义来欺骗你,可是……我别无选择!”
“如果我没发现那个档案,你打算瞒我多久?”
唐砚犹豫著,慢慢张开口:“以忱──”
“我要听实话!”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已经让他开始了解唐砚,在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下,他任何细微的表情也逃他
的眼睛。
“我会瞒你一辈子!”
“你──”安以忱与唐砚交合的手指甲深深插进他手背。“你让汪奇去看那档案,也不肯告诉我?”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知道,惟有你不可以!”唐砚答的斩钉截铁。
“唐砚──”这一刻,安以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拆骨剥皮!“我没有告诉汪奇实话!”
“那么……”
“我告诉你,这件事情,除了你我,这个世界上不准有第三个人知道!”安以忱抬起上身,嘴唇凑到唐砚的耳畔:“
如果还有谁知道了……我会让他消失,像唐予玟一样消失!”
唐砚觉得自己的冷汗从额角流了下来。
“以忱──你这么说,是在伤害我?还是在伤害你自己?”
安以忱的眼神迷茫且疯狂:“反正我注定是要下地狱的,我也不在乎──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