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终于放过我时,我才沉沉睡去,直到今天早上醒来,他已经不在了。留下了一顶假发和胡子。
在乔装打扮之后,我离开了他家。回公司上班时,我百思不得其解,昨天他不该有空啊?他不是要赶拍进度吗?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我,我手忙脚乱的接了起来,是我在财经部认识的一个记者打来的,“你知道蓝玉仪吗?”那边有点闹哄哄,声音听不太清楚。
“知道,不就是仲青的妈妈吗?”生怕那边听不清楚,我还提高了点声音。
“她死了,一个钟头前因为心脏衰竭,抢救无效而死,……”
我一阵天眩地转,用手指紧扣住桌沿,慢慢地蹲了下去,但另一只手还是紧紧的抓住话筒,那边还说了什么我根本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心中只反复想着这句话,他妈妈死了,他要让我陪葬,他妈妈死了,他要让我陪葬……。
不行,我要带着妈妈离开这儿,一想到这儿,我猛力的摇摇头,尽快定了定神,克制住自己不停发抖的四肢,迅速的拿着自己的随身物品离开了公司。
到家后,妈妈还在炖着我最喜欢的牛肉汤。我不顾她惊诧的目光,拉着她要让她收拾行李时,门铃响了。
还是来不及吗?慢慢地我颓倒在沙发上。妈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后,转身过去应门了。
进来的是云常,他身后也跟着几个人,妈妈从电视里见过他,知道他是仲青的助理,因此也没怎么有防备就直接把他们迎进了屋内。
“李先生,仲青想请你过去谈谈。可以吗?”云常的声音很斯文。
妈妈看到我的脸色好像有点问题,插进来问了一句,“小悠,你怎么了?”
我看了看云常的眼神,冷酷无情,心一紧,“妈,您先去倒几杯茶好吗?”妈妈听了我的话,又转去厨房了。
“你还是听仲青的话吧,要不然,你知道后果的。”他低声地在我耳边说着。
“好,我跟你们去,你别让我妈知道。”我求他,看着他点了点头才算松了口气。
我站了起来,拿了件外套,对端着茶出来的妈说了句,“妈,我还有事,要跟他们去一下,今天可能不回来了,你别等我了,先睡吧。”不知道,我今天能不能回来,先打个预防针吧。
我是报着必死的决心赴约的,人一旦不害怕死亡,那他的勇气可以令他做很多事。心里想着,大不了一命赔一命吧。
到了郊外的一间别墅里,他们放了我下来。这里一看就知道非常值钱,竟然有一片私人森林,而这间别墅是坐落在森林中间的。
就算我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当我在看到仲青时,一切都瓦解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与一只野兽没什么两样,眼睛里泛着血丝,眼神里透出疯狂,就像是一只恶狼一样,随时都能把他前面的猎物撕裂。
他就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他前面的猎物。他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步履虽然缓慢,但却压迫感十足,压得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很没用的竟然前脚踩后脚地跌了下去。
他没有停的向我走来,眼神里的光芒笼罩着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紧迫,只有翻过身来想逃命去。
他一脚踩在了我的背上,蹲了下来,用手勾住我的脖子,“你已经知道了吗?我妈还是因为抢救无效而离开了我。这都要怪你!”他刻意压低的嗓间就好像是一个重低音一样,震得我的心难受之极。
他的手像铁勾一样,直把我勾得喘不过气,我使命用双手想掰开,却没有丝毫反应,难道他想就这样勒死我吗?那我倒是可以接受了,想到这里,我放开了手。
逐渐的,我的头因为脑充血而涨得通红,我的胸口像打鼓一样,咚、咚、咚,肺部也因为一直没有吸到氧气而疼得厉害。是吧,终于可以不用再受他威胁了,我反倒安详起来。
突然,他的手放开了我。“想这么解脱,别做梦了,没那么便宜。”他冷冷的说。
因为突然胸口涌进的空气而令我咳嗽不已,咳得我喘不上气,就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直到我渐渐的缓和了这种痛苦,他才又拉起我的头发说,“你今天晚上就去幻色,你不是说你不是同性恋吗?我就要让你彻头彻尾变成一个同性恋。”
“不要,不要让我去那儿,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不是要让我做你的床伴吗?我可以的,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求求你,别让我去那儿?”我吓得抓住他的裤脚哀求他,以想得到的可能性打动他。
“我是,我是同性恋,不要证明了。”不管了,只要别让我去那儿,同性恋就同性恋吧,“真的,我可以服侍你。我……,我,我喜欢的是你。”我已经不惜胡说八道起来。“我会让你上,不是吗?现在我也没有一点反抗,不是吗?”
仲青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但转瞬就消失了,脸色却变得凝重。“你认为我会上我的杀母仇人吗?”
我慌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你的母亲。”
“可,这与你亲自动手有什么两样?”他大吼。“我妈就是因为你的报道才导致心脏病复发的。”
“我……,我”我想辩解却发现无话可说。
“你不要再说了,你就等着上台吧。还有,在你做傻事之前,先想想你妈妈,我已经派人把你妈妈接了来,现在已经在青帮了吧。”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要报复,就报复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好了,为什么要去骚扰我妈,为什么要把我妈带走。为什么?”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你要把我妈怎么样?”我爬了起来,揪住他的前襟。
“这要看你的表现了。”他用力一挥,就把我从他身边挥开了。
叫来了云常,由他带着我到一间房间里呆着,我脑海里不停的想着那天看到的情景,那不是恶梦,那是真的,而我还要做相同的表演,不要,我不要。这种等‘死’的滋味在我心里煎熬着,翻腾着,又好像一把尖刀在割着心上的肉,一刀,一刀。我快要被这种感觉逼疯了,真想一死了之。
不行,妈妈,妈妈怎么办?她还要吃药,她身体不好。她到哪儿去了,她怎么不在这里,妈,妈。妈到哪儿去了,她怎么不在我身边。最后不由自主的大喊大叫起来?“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儿?”
好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有一天,妈妈去帮我买冰激淋,而我追着一只蝴蝶跑走了,到后来,蝴蝶没有抓到,妈妈也找不到了,那时候我也是这样喊的。“妈妈?妈妈?”
咦?进来了两个人,他们有没有看到我妈妈,我冲上前去求他们,“你们有没有见到我妈妈,我妈妈不见了。”我想哭了,妈妈,你到哪儿去了。
他们干嘛抓起我,我奋力挣扎,“你们干嘛抓着我,我要去找妈妈,放开我,你们是坏人。”
对,妈妈曾说过,要小心那些不认识的人,不要和不认识的人在一起。他们是坏人,他们会抓起我来,现在他们真的抓起我来了,妈妈,你在哪儿。我被坏人抓去了。
“妈妈,妈妈!”我嚎啕大哭,抓着我的两个人僵在那儿。不知该拿我怎么办?
“咦?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突然门口响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声音。
我回过头去看,好像天使啊,书上的天使就是那样的,长得好漂亮啊。妈妈曾说过,天使是好人,只有好人才能做天使。
我挣脱开那两个人的挟持,冲到天使的面前,“天使,你是天使!你带我去找妈妈好不好?”我眼含着眼泪,满怀希望的看着他。
为什么天使会皱起眉?皱眉的天使不好看。我用手轻抚上天使的眉宇间,轻吹了口气,“不要,不要皱眉,皱眉不好看。”
我实在是太累了,哭也哭了很久,闹也闹了很久,现在有点困了,用手擦着眼睛,拉着天使的手说,“天使,你陪我睡觉,我困了,等我醒了,你带我去找妈妈,好吗?”说着,我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天使没说一句话,领着我走到床边,让我睡了上去,还帮我盖了被子。
天使真的是好人,我心里想着。对了,等我醒了,要让天使帮我找妈妈。第六章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没有睁开眼睛,听见身边有两个人在低低的交谈,其中有仲青的声音,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很陌生。
“他可能是因为受刺激过度,想逃避现实,因此有智力退化的可能。等他醒来我再给他详细检查一下。”这个陌生的声音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
对,我根本没有疯,我也没有智力退化,只不过想绝处逢生而已。既然是做娱记的,那自然电视、电影看过不少,我记得好像有一部电视剧有一个女孩子因为受不了打击而智力退化成自己六岁时的情节。
如果我真的要去幻色的话,那不如是变成白痴去。白痴他不知道羞耻,没有在他们看来有趣的反应,而仲青大概对着一个傻子可能会大失报复的快感吧。
他们还在说着什么,我没有注意,只在心里盘算应该怎么做才好,当然想得最多的是一个孩子的反应是怎么样的,要做得不露痕迹,不能让仲青看出破绽。
想想我现在应该醒了,所以刻意的嗯了一声后还用力的动了动眼皮,再睁开,果然抬眼就看见仲青的面孔,还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他们都很关心的看着我的反应,当然,他的关心是如果我变傻了,他就不能很好的打击我,羞辱我,而他也不能享受报复的快感了,这个,我是不会会错意的。
我心里冷笑着,脸上还是扬出一副天真的表情,“天使?你是天使吗?你是在陪着我吗?”,我低头四顾了一下,“妈妈,在哪里?我妈妈在哪里?”
我翻身坐了起来,当然坐起来的时候照足了一个幼童起床的姿势,连爬带滚的到床边,赤脚站在地上,双手拉住他的袖子,好在他比我还是高了那么几公分,如果比我还矮的话,我这戏还不好演了。
“天使,你答应要帮我找妈妈的,对不对?天使,你帮我找妈妈好不好?”我硬是在眼眶里逼出了眼泪,当然,从来没有受过训练的我,这本来还真是有点困难的,不过,只要一想到仲青的残酷,一想到他报复的手段,眼泪就不由自主的要流下来。
他还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还把我扯到那个可能是医生的面前,“来,医生,帮他详细检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检查会让我觉得害怕,我对于医学的东西不太明白,我担心他会从那什么精密的仪器里检查出我根本没有问题。
我开始全身扭动起来,嘴里还大喊着,“我不要打针,我不要吃药,打针好痛,呼呼。”我还嘴里做着吹气的动作,“药也好苦,我不要,不要。”
可能是我的倾力演出让他多少相信了几分,仲青放开了我的手,我赶忙跑到床的另一头,房间的角落里全身缩成一团,坐在地上。
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耳朵里听着他们的话。
“看来,真是受激过度了,仲先生!”还好医生做出了这个判断。
“那,这是暂时的吗?”暂时?哼,如果你还不放过我,我就永久这样。
“脑子的问题是最不好判断的,因为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他会这样。而这到底应该怎么治还是一个难题。这样吧,他的精神可能不太稳定,我还是开点定气凝神的药给他,看以后再说吧。”医生有点不确定。
“好,那就这样,谢谢医生!”仲青送了医生出去。
我吁了一口气,可能是糊弄过去了。
但妈妈还在他那儿呢?我该怎么办?
***
看到我已经崩溃,他没有再来为难我,还请了个护士小姐专门来照看我,最近的几天他都没有过来,没有他在我面前,我演戏不用那么辛苦,我可以整日坐在那儿,只是在有人的时候才装那么一下,不过,他请的人可能都不喜欢小孩子,当然我不能算是小孩子,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白痴,因此,他们喜欢把我关在房门里,这正合我意。
听护士小姐和女佣私下里聊天知道他这几天在忙着母亲的后事,他操办得很风光。当然以他的今时今日的地位,是不可能从简。
他不来最好,不过,他看到我已经变白痴了,为什么还不放了我,还要请人来照看我呢?难道他还想把我给治好,再来折磨我吗?这我可不得不佩服他的耐性。
他母亲的葬礼有媒体全面跟踪,我一边玩着手边的玩具,一边斜眼瞄着电视的画面,幸亏护士小姐也是他的影迷,所以我也能即时了解他的动态。
在电视采访上,他的状态很不好,其实我已经了解到他与他母亲之间感情很深,否则也不会将我弄到这般田地。但看到葬礼的场面,我实在是觉得内疚,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可以接受他打我,甚至杀我,但他不能这么羞辱我。
眼泪已经控制不住,我将手上汽车的天线狠狠的在手心划了一下,血很快涌了出来,我哭出了声,“姐姐,我手流血了,”
护士小姐气急败坏的冲到房间里拿急救箱,因为这样让她错过了镜头,她一点也称不上温柔的抓过我的手,然后用绷带裹住。裹得很紧,很疼,但我不在乎,这样我可以正大光明的流眼泪。
“不要哭了,好乖,一会儿就不疼了。”虽然她表情一点也没有安慰我的意思,但最起码的敬业态度还是有的。
我也不需要她的抚慰,我只是想不惹人怀疑的哭泣而已。
“仲先生,请问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电视里的声音开得很大。
“因为我母亲病故的缘故,我没什么心情,再说刚好,我的电影已经杀青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再做打算吧。”电视里的仲青满脸的疲惫,眉宇间也刻着抹之不去的悲伤。
***
自从仲青暂停了工作以后,他一直呆在这间别墅里。
有了他在身边,我紧张多了,时刻都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穿梆。他非常奇怪,每天都陪在我身边,就算我在无理取闹也好,他也会用极大的耐心来哄住我,这让我非常的焦燥,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想什么。
这几天,我每天都缠着他要找妈妈,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抱着我,喃喃地说,“你也要离开我吗?你也不想在我身边吗?”
在他的怀里,让我非常难受,从心里有一种冲动要将他推得远远的,但令我扼腕的是我却不能这么做,因为我的智力已经退化成幼儿了,幼儿是喜欢被拥抱、被重视的,但愿,他没有发现每当他抱我的时候我都全身僵硬。
但是他对我也是矛盾的,从他的态度我可以感觉得到,前一刻还满怀喜悦的陪着我玩,过一会儿又用力的推开我躲到书房去。如果不是他曾经那么对我,我都要以为他爱上我了,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的这种反复无常让我也倍觉辛苦。这让我都要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才符合一个孩子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