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除魔人
他来自东方
满怀悲伤
风轻轻吹过
掀动他的衣角
却拂不去他心中的忏痛和绝望
每当夜晚来临
便可看到他在月夜里穿行
猎捕黑暗中的魔物
追寻夜空下邪恶的影子
衣襟飞扬于空中
手中刀刃在月光下闪着薄凉的光
一年又一年
转眼间春来秋去
午夜梦回
冥界的亲人浅吟低唱
拥他入眠
晨昏熹微中
除魔人继续着他的孤独之旅
时间只能淡化悲哀
并不能使创伤愈合
只要心中仍留存悲伤
他就要一直寻找下去
--CAIN--该隐--
楔子一
三年前--
中国大陆,河北省保定市。
在保定市一家中等规模的医院里,虽然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刘医生已经准备提早一个小时离开医院。
夕阳的斜晖从窗外照射进医院的长廊里。
金色的阳光,使医院苍白的长廊也透出了一丝暖意。
刘医生走在医院的长廊里,正准备下楼梯,迎面走上来一个护士,朝他打了声招呼:"刘医生,今天这么早就走。"
他笑了笑,道:"提前换班了,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
刘医生身材修长,儒雅亲切,很斯文,待人非常有风度,做事又认真负责。他的为人,以至于谁看见他,都绝对不会
兴起厌恶的念头,甚至连医院里脾气最暴躁的病人,见到他也会立刻安静下来。
他今年才刚过三十岁,年纪轻轻,已经可以说是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女儿也已经有七岁大了。
今天正是他女儿的生日。
早在昨天,他就已经和妻子商量好,准备在今天给女儿一个惊喜。
但由于昨晚由他动手术的一个病人病情突然恶化,一直到刚才,病情总算稳定下来,他才终于能挤出时间去给女儿选
购礼物。
他的女儿可爱的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天使,皮肤洁白,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高兴的时候,都会笑着露出两个酒窝。
每当刘医生看着妻子和女儿,就会觉得,即使有金山摆在他面前,也不会使他对她们的爱减弱一分。
在他看来,家庭妻子和女儿,比事业更重要。
该给女儿买什么礼物,他现在还没想好,所以打算一会儿去商店转一转。
他的女儿从以前起就喜欢撒娇,虽然有些娇纵,但却是他的心肝宝贝,他甚至想送给女儿全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只是
他不知道在生日当天,她最喜欢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出了医院,坐上计程车,他还在考虑着和刚才相同的问题。
"小女孩应该最喜欢什么东西?"
计程车司机没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边开车边道:"什么?"
刘医生刚才其实只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想问司机的意思,但既然司机已经问起,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司机是位女性,听了之后笑道:"小女孩喜欢的东西很多,什么都可以送啊。"
"你是在医院工作的吗?"
刘医生惊讶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机若无其事的笑着道:"你身上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股医药味。"
接着,像是在闲聊一样,她又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买礼物送小孩?您一定很疼小孩吧。"
"嗯。"
他礼貌性质的笑了笑,想起了自己的家庭。
虽然极爱妻子和女儿,但实际情况却是,因为工作忙碌的缘故,他平时却并没有多少时间能陪她们。
他往车窗外看去,街道两旁风景正在飞速地倒驰,他熟悉这条街的风景,从这里过去,只要再过两条街,就能到达他
要去的目的地。
但究竟该给女儿买哪种礼物,他心中还是没有具体的概念。
昨晚被叫到医院之后,虽然不见妻子和女儿才仅有半天的时间,此刻他却异样的想回到家中,想马上见到她们。但女
儿的生日,做父亲的总不能两手空空,就这样回家去。
想起这个,他才强忍住想马上回家的冲动。
计程车停在商场的门口,他付完车费,进入商场的一楼后,马上就往贩卖玩具和精美饰品的地方走了过去。
四周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使他看的眼花缭乱,十分头疼,平时都是妻子出去购物,除了陪妻子去逛街购物外,
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一进来,不知为何,立刻就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
但是在医院里,各种医药消毒水的味道,从来没有使他感到头疼过。
走道两旁挂满了各种玩具,刘医生在许多个隔间中逛着。
忽然之间,一只一人多高,巨大的棕色毛绒玩具熊印入他的眼帘,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停留在这只棕色的玩具熊上。
这一路看过来,并没有再看见比这只棕熊更好的东西,也许,一向对礼物很挑剔的女儿,会喜欢这只巨型的玩具熊也
说不定。
虽然棕熊上挂着'请勿碰触'的牌子,但他立刻就把这只棕熊从夹子上取了下来,请旁边的小姐代为包了起来,付完款
,抱着那只巨大的毛绒棕熊,兴致极高的寻着商场一楼的南门冲了出去。
这时,刘医生这时仿佛已经看见了女儿迫不及待的想接过生日礼物时,脸上露出的那种极其可爱的表情。
他看了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
照这个时间来看,妻子在银行工作,几个小时前就应该下班了,女儿的学校,下课时间很早,她们这时,多半都已经
在等他回去了。
夕阳逐渐从天际消退,天空渐渐变成一种深沉的暮色,微风给夏日温暖的天气带来了一丝凉意。室外的温度,似乎比
他刚进商场时凉爽了不少。
刘医生抱紧了怀里的棕熊,在街边拦了一辆计程车,说出了家的地址。
他家住在市中心一幢五层居民楼的最顶端南户,是一幢四室一厅的公寓。
那套公寓是前年刚购买的,今年初全家才搬了进去,住起来十分舒适,妻子和女儿也都很喜欢新居,小区外面的环境
更是难得的幽静,而且,此地离他所在的医院,和妻子工作的银行都很接近,是一个比当初想象中更理想的居所。
舒适的居所,幸福健康的一家人,一切前景看起来都十分美好。
从这儿回家的路程并不是很远,但在一路上,刘医生都催促司机将车再开快一点。
这种举动,和他平时的性格很不相符。
这时候,刘医生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刚打开手机就听见女儿童稚的声音传了出来:"爸爸,怎么还不回家,快点
吧,都已经做好饭了。"
"马上就回去,对了,猜猜爸爸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他的女儿几乎想都没想,就道:"音乐盒?"
"不对。"
"存钱罐?"
"猜错了,小傻瓜。"
"那是什么啊,我不想猜了,好了,爸爸你快点回来吧。"
虽然女儿的语气很急迫,但好奇的口气难掩不了她话中字里行间透出来的欣喜。
刘医生看了看放在身旁座位上的棕熊,笑着道:"好,好,你呀,别调皮,乖乖等爸爸回去。"
他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心想大概还有三四分钟就能到家了,回到家后最高兴的一定是女儿。
不知道妻子给女儿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他们这个家庭,不光是女儿,每逢过节,或者家庭里每一个人过生日时,都会提早准备好一切,然后在当天热闹很久
。这可能是因为刘医生和妻子都是孤儿的缘故,为了弥补自身的遗憾,他们竭尽所能,利用每一个机会让女儿体会到
双亲的关怀。
渐渐的,他已经能看见家所在的那个居民住宅区。
刘医生让司机将车停在居民住宅区的入口处,一想到妻子和女儿,他的心就已经雀跃了起来。
到了居民住宅区的入口,刘医生迫不及待的下了车。
即使现在离家只有这样少的路程,但他还是希望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赶回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向他打招呼,如果是在平时,刘医生决不会吝啬一句问候。
但今天,他却只是微笑着颔首,便急匆匆的接着往他所居住的那幢楼走去。
这一代的居民住宅区,单元门用的全都是密码锁,也因此,住户家中被窃的事件更是低的出奇。
刘医生的家,住在四号楼的四单元五楼。
所在在他进四单元之前,曾仰头往五楼的阳台望了几眼,阳台紧挨着的就是厨房,只用一扇落地窗隔着,但他并没有
在阳台上看见妻子或是女儿的身影。
〈她们恐怕已经等了很久。〉
回去以后,妻子一定又会抱怨个不停,但在刘医生看来,他妻子是个很温柔单纯的人,即使是在埋怨中也不代任何恶
意。
能被妻子抱怨,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所以,当他用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忍不住就露出了笑容。
"我回来了。"
当刘医生打开门后,立刻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但客厅中的摆设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对方不对。
他的妻子和女儿既然不在客厅,那一定是在女儿的房间里。昨天他就和他妻子商量好,今天,要在女儿的房间里帮她
庆祝生日。
这时候,突然有一种仿佛玻璃破裂的声音,从他女儿的房间中传了出来。
那种声音,使得他心中忽然一惊。
不知为何,刘医生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寻常,他甚至顾不得把巨大的棕熊玩具放好,就把它随手扔到了地上。
他一边叫着妻子和女儿的名字,一边冲进了他女儿的卧房里。
刚推开女儿卧室的门,刘医生顿时全身僵硬,恍惚看到,他只有七岁大的女儿仰躺在一片血泊中,而那血,是从她的
腰间的一个很大的缺口里流出来的,房间的地板和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迹。
刚才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从这个房间传出去的,眼前的景象,使刘医生软倒在地上。在一刹那间,他几乎发了狂,爬
到他女儿的身旁,抱起她尚且温暖的身体, 把手伸到她的鼻子下面,拼命叫着她的名字。
这时,却发现他的女儿已经没有了呼吸。
而在五分钟之前,他还和他的女儿通过一次电话。
〈妻子呢,她在哪里?〉
在一刹那间,刘医生想到了他的妻子,他抱着女儿的尸体,勉强从地上站起来,朝四周看去。
桌子翻倒在了地上,已经摔碎了的盘子和饭菜,滩的满地都是。
一个插好了蜡烛的大蛋糕,也被撞翻在地上,跌的稀烂。
然而,整个房间里都没有妻子的踪影。除了厨房外,女儿的房间直通向另外一个较小的小阳台,那里是妻子平时用来
养花的地方。
刘医生下意地拉开了窗帘,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阳台,一进去,他就一脚踩在了一截东西上,被绊倒在地上,结实的摔
了一跤。
等他爬起来,才发现绊倒他的东西竟然是一截手肘以下的手臂,碰触到,仍然能感觉到体温。
而阳台的玻璃窗,已经破裂了,像是被某种东西撞碎的。
这截白皙纤细的肢体,很像是妻子的手臂,使得刘医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他眼前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第二天的报纸,将这件事刊登在了头版头条的位置,让这件不幸的事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刘医生醒来之后,一句话也不愿意讲,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他完全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多次绝食使他瘦的几乎像一具
骷髅,仿佛随时都会追随妻女而去。任何人都能看出妻女的死,令他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刘医生的样子,使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落泪。
他现在的模样,让人几乎联想不出他以前的相貌。
"这人真可怜,他怎么了?"
"小声点,妻子和女儿都被杀了,听说是在他女儿的生日当天。"
"抓到凶手了吗?"
"别提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干的。"
类似这样的对话,刘医生每天至少都会听到七八遍。但他对此什么反应都没有,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他就从医院里忽然失踪了,有人说,在他失踪的前一天曾见过一个道士,他极有可能是被那个道士带走了。
这种年代,道士和尼姑都很少见。可能是因为那人身着道士的打扮,才会让当时照顾刘医生的护士记忆深刻。但事情
究竟是怎样的,谁也不知道,包括刘医生妻女的死,和他本人的失踪,都是一个迷。
楔子二
--东京,吉祥寺。
从耳机中漏出来'沙沙'的音乐声,在拥挤的车厢里,听起来十分吵闹。
清晨的电车份外拥挤,猛猛不巧赶上了高峰期。他抱着书包,身子随着车身的摆动摇摇晃晃。
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几个女高中生正在换着袜子,挤在他身旁的一个上班族老头,早已放下了报纸,正在用色迷迷的
眼神,大胆地盯着几个年轻女孩的大腿看。
猛猛觉得很倒霉,他平时很早就来搭电车,电车里还有许多空位置。
今天不过比平时稍微晚了点,就只能挤在人堆中,连动一下四肢,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他不停地低头看手表,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再不快点,时间就迟了。"
猛猛的名字在一般人看来很古怪,但他本身却是个性格内向,十分胆怯,并且毫不起眼的男孩。
他今年十四岁,初中三年纪,是家中的独生子。由于接受了父母个子不高的遗传,个头比同龄人低很多,再加上从小
到大的学业成绩都在中等上下游荡,没有任何特殊的才能。所以,中学的两年,他和许多同龄人一样,在学校中毫不
起眼,极其普通。
但七年前的他,却和现在完全相反。
当时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同年龄人中的佼佼者,而自从七年前上国小以后,他就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七年前的他开朗活泼,如今的他,脸上却仿佛总带着一种惊恐的神态,一副疑神疑鬼的表情。
由于七年间性格的转变,他脸上的五官,也因此变的和以前完全不同,显得愁眉苦脸。
甚至连他的父母,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变成了这样子?
只有猛猛自己才清楚,这种噩梦般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那时起,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总一脸惊吓过度随时会哭出来的样子。
〈糟了,如果去晚了,一定要被揍了。〉
猛猛脸色大变,周身打了一个寒战,忽然想起来昨天的事。
昨天晚上,他让班中的几个女生堵在楼梯口,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之后,还要帮她们写完所有的实验报告。
但他今天出门的时间就比往常要晚,如果再去晚了,极有可能没办法赶上第一堂的实验课。
〈没把实验报告交给她们,一定会被欺负的更惨。〉
他焦急地看着表,这时,秒钟又转过了一圈,电车陡然停住。
由于他站着的地方紧挨着电车口,电车里面的人往外面挤,所以当他想往车厢最里面钻的时候,已经被人流挤出了车
厢。
"可恶,还差一站,走着去肯定会迟。"
他急的几乎快哭了出来。
有些人的运气,似乎天生就很好,但这七年来,他却一直在倒霉,而且从来没有间断过。
在和他同年龄的同学当中,早已有很多人能熟悉的找到各种娱乐场所,而有的时候,他甚至能被小学生抢劫。
在人口众多的东京,这样一个呆站着的小孩子,根本不会引起任何的注意。不断有人从猛猛身旁经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呆站了有多久,直到回过神来,才开始动脚往前走。
一想到,学校离这里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当他到达的时候时间也应该已经晚了,他就不想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