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道德,但当时见到大小姐吃鳖的样子,气得发红的脸,还有因布料太少,冷得发抖的身子,不禁有些高兴……带著看好戏的心情,听从大小姐的命令,尽量往帅哥董事靠去。按理,该是她跟在我身边,但现下却是她拼命的往人海中心挤,而我则努力的跟在她身边。
好不容易,招呼时间过了,人群不再那麽集中,大小姐终於成功的挤到帅哥董事身边。
「宦先生。」虽然想回复那造作的大家闰秀气息,但那几乎无法称为衣服的碎布,和刚才冲锋陷阵後凌乱的发,让我很难不联想到疯女十八年这部戏。
在我们到之前,他身边早已围满了莺莺燕燕,现下就见一朵比一朵还却俗的花儿,努力的在太阳面前绽放。
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这儿的空气太沉重,令我喘不过气。才想,脚便已行动,走到了近入口的地方,没什麽人,才得以深深吸口气。
「呼……」突来的异样,不知因何,也不想为何,既然下了班,就不想再用脑子。
「怎麽,身体不舒服?」一道清脆,介於孩子与成人之间的音调,细细传来。
回身,就见一双灵动的大眼直盯著自己瞧,再看,是个少年,该是十八、九岁吧,脸蛋清秀,几可称得上美丽。
「不…只是觉得里头有些闷。」
「闷?那是自然,里头净是些老家伙在拉拢新秀,或是推销自己的女儿,再不然就是些眼里只有钱的家伙在找财主。」话里的厌恶明显,说得明白,该是哪家的少爷被逼来的吧。
「呵,同感。」或许是这没多少人,才敢如此应声,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他…很熟悉。
「对了,为什麽你会来参加晚会,该不是……我刚才提得其中之一吧?」打量的眼神,猜疑但很快的便否定。「不,你太年轻了。那就是来找贵人的罗?」贵人?这词儿倒是有趣。
「不是,我来这的原因,和你差不多。」但身份是天壤之别。
「被逼的?」
「嗯。」平时少言的自己,却和这个陌生人聊开来。
「真是,他越来越无聊了……」这句话说得小声。「对了,他人呢?」他?
「呃……」
「我就知道,他一定又泡在里面了……丢我一个人在外面就算了,居然连你也不理。」……他是不是搞错了什麽?
「政!」一声叫唤,不响,却有力。少年浑身一震。
「!」因听到叫唤而喜欢的脸色,在两秒之後倏得发白。直到男人走至两步近後,少年才僵硬的转过身。看起来,就像是做错事被抓到。
男人的视线却不在他身上,定定的,望著我。不是打量,眼里有我看不透的的东西,但明白,不是正面的情绪。将我全身看过一遍後,才将视线移至身前的人。
「走了。」接著,便如来时般突然的旋身离开。政回头看我一眼,才跟上去。
顿时对这萍水相逢感到有些失笑,却又有些落寞。好像快抓住些什麽,但却又一直捉不到。
9
等我想起她的存在时,已是一小时以後的事了,急急忙忙挤回会场,却发现她仍是不死心,和那一群花儿在争吵,但中心人物早就不见了。
看样子,应该还会再吵上一阵子吧,看看表,近九点了,芙儿该吃过了吧,希望她能听话,别等自己才好。
一杯鸡尾酒,握了老半天了,却一口都没喝过……要知道,自己就连酒精浓度不到1%的香槟,一碰就醉,要是喝了这杯……今天应该不用回家了。
「怎麽一个人待在这儿?」突然一道问句传来,转身一看,正是主人翁,不知什麽时候晃到这的。
「嗯,是啊。」对上他,话都不知该怎麽说了,不知为何的紧张。
感觉身旁的视线变得炙热,浑身都不对劲,有种正被剥开衣服的错觉。
「蔺先生对於企划案,有什麽新的构想吗?」虽是谈公事,但口气却全然不是那麽回事,让他感觉……似在调情般,脸竟无法抑制的飘上两抹红,浑身燥热,感觉口乾的很。
顺手的将杯里的饮品倒进口里,这才稍解乾涩。
「我仍是和上次说的一样,这次袁氏也提出了相同的条件,要想夺得市场,恐怕不能以现在这个提案,必须全部撤换。」兢兢业业的将话说出口,在他面前,总觉得压力很大。
「那就这麽做吧,星期一你就将简报给我的助理就行了。」助理?应该是常待在他身边,载著细框眼镜,存在感很薄弱的人吧。
「嗯……」突然有些站不稳,脚步晃了下。
「怎麽了,没事吧?」有力的臂膀撑住我,才没难看的趺倒。
「抱、抱歉…我…我没事……」怎麽搞得,头…好晕……一声清脆的声响,手中的玻璃杯因松手而掉了下去。啊…是酒啊…刚才不小心喝了一口……真糟糕。
「真的没事?可是你都站不稳了。」他伸手探我的额际…该不是因为酒後引起的燥红,让他以为我发烧了吧……
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动作,整个人在他的搀扶下,几近怀抱,想离开他的帮助,却又无力的趺回。看来这甜甜的鸡尾酒後劲很强啊……糟…意识快不清了……
「我看我送你回去吧。」说著,他便已将我带出会场,到了外头的车位。
无力抵抗,而且凭现在的我的确无法自己回家,只得让他将我安置在车里,他细心的将座椅调至较舒服的位置,并替我系上安全带。
「你家在哪呢?」开出车道後,他轻声问著。
「我……」家…在……真糟。在失去意识前,我只想到这些。
早晨的阳光耀眼,靠著落地窗,毫无阻碍的照射到躺在床上的人。
「唔…」眼皮外的亮光实在太过强烈,让床上的人不得已清醒,眼帘颤了颤,才不情愿的张开。
「……」刚醒,脑袋还未开机,只是呆呆的看著天花板,接著缓缓坐起身。「啊……」一阵猛烈的头痛突的传来,不由得紧抚住额际。
「没事吧。」一只宽大温暖的手贴上另一边的太阳穴,轻柔的按摩著。剧烈的疼痛舒缓不少,紧蹙的眉放松开来。「来,喝杯茶吧。」来人细心的将醒酒茶喂至嘴边,被动的开口喝了下去。「好些了吗?」意识清醒了不少,但仍是有些昏沉…宿醉果然不好受啊。
「唔……」下意识的找著,却不知在找什麽。
「在这,来。」又是送至嘴边的杯子,一阵浓郁的香味传来,是了…就是这个。开口喝了下去,却不似刚才随便,而是缓缓的,先含在嘴里,确认过味道後,才吞下去。
「啊……」满足的叹了口气,不自觉得笑了开来。
「……都这麽大了,还像个孩子。」身旁呢喃似的低语,因太过接近的距离,一字不漏的传入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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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近,才明白这声音,不该在这时出现。「宦先生?」惊异的看著眼前放大的脸容,近看更是明白看进他眼里,似有些东西但很快的又平息。
「好多了吧?」随手将杯子放在床头边。嘴里的味道……从以前就一直有的习惯,在早上醒来,还空腹时一定得先喝一杯牛奶,而且要是刚泡好的那种,对牌子也很挑……那味道,错不了的就是自己的最爱。「怎麽样,头还会痛吗?」又一声突来的关怀。
「嗯…我没事了。」为什麽……想问,但却又害怕知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反正你也帮过我不少忙。」平日刚毅的脸庞因淡淡的微笑而柔和软化,感觉…好熟悉。
「二哥,小愿他……」一个身影突然闪进房里,不算大声的叫著。「啊…抱歉,我马上出去。」才进来没几秒,立刻又道歉似的点著头,倒退著出房。
「没事的,辕。」他出声唤住那该是称做辕的人,接著将东西收了收。「你的衣服我帮你换下了,你就暂时穿放在床头的那套吧,等你衣服乾了再还你。」话说完便直接出去,完全没再看我一眼。
看看身上的衣服,还真是一件从来没见过的睡衣呢。但……他说,他帮我换衣?!
脸突热烫了起来,这…睡衣下我可是一件衣服都没穿耶,就连内里的汗衫他都帮我脱了……该不会!
立刻拉开裤头……呼,幸好…他没有顺便帮我换掉内裤,不过想想也是,有谁会帮一个陌生人换了全身衣还不够,外加上贴身衣物呢?
唔…自己真是变得越来越怪了,净想些怪事。
起身,宿醉的头痛已经差不多了,取下床头上的衣服,看不是新的,这麽说…有可能是他的罗?
摊开来,却发现尺寸不太对,因为…太合了,好似和我量身订做一样……
呵,我想太多了,这应该是他弟弟的衣服吧。换上那奇异的合身休服,一股淡淡的味道飘来,好像在哪里闻过……
算了,会杀死脑细胞的事在非上班时间就不该做,将自己稍微梳理了番。不得不称赞他的细心,浴室里放著全套新的用具,该是为了我特地买的,上头的标签还没撕,随意看了下…一根牙刷居然要价2000?!真是贵得令人咋舌,他出手果然很大方。
到了外头,他们一家人全都坐在餐桌旁,似乎习惯每天一起用早餐,直到这时才想起,这还是我第一次到他们家啊……有些好奇的看著他的家人。
「啊,你来啦,坐这,坐。」那日在酒会上见过的男孩拍著他身旁的位置,要我过去坐。
呐呐的走过去,原来他是他的家人啊。那上次见到的那个酷哥也是罗…望著坐在男孩旁边,从头到尾没抬头看自己的人。
「挪,这份是你的。」推向前方桌面的餐盘上,放著很普通的家常早餐。一颗蛋、两根火腿…真的很普通。
之前有次芙儿难得晚起,我自己做了份早餐,芙儿见了直说我果然是个不下厨的男人,连最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弄,可我没说明,其实那是我的喜好。
我习惯性,在煎蛋时,会故意把蛋黄压破、压平,然後煎成类似蛋皮的荷包蛋。再将火腿切块,铺放在上面,然後像吃蛋卷般包起来吃。芙儿那时还以为我是因为不会用,而将蛋煎坏了。
而面前的这份普通早餐,就是放著一片类似蛋皮的荷包蛋,上头还铺放著切块的火腿………
「怎麽了,为什麽不吃?」嘴里还咬著块吐司,坐在我对面的一个男孩抬头问,他长得很可爱,好像家里的娃娃般,眼睛很亮。
「是我蛋煎得不好吗?」上次那个男孩在一旁出声,脸上尽是抱歉。「可是,我记得你喜欢吃这种的啊…」
「政!」那个酷酷的男人突然出声,就和上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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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转头看看他,之後才似小媳妇般低下头吃著早餐。
不明白眼前这是怎麽回事,我只是呆呆的看著。
「没事,吃吧。」他的出声,我才发现原来他坐在我旁边,不记得他的存在感是这麽薄弱啊…怎麽会没发现他一直坐在我隔壁呢。但他的口气…好像对家人般平常。
「谢谢……」虽然满腹疑问,可还是忍了下来,举起叉子努力将蛋皮包成一个蛋卷。
「小愿!」又是一声,这回换成坐在我右斜前方的男孩,也就是刚才误闯进房里的男孩。
「唔……」似娃娃般可爱的男孩被这麽一喊,委曲的扁了扁了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里的糖包放下,原来他是想将糖包加到牛奶里啊。以前好像见过谁也这麽喝……
「这……」那个被称作小愿的男孩眼里浮出了些雾气,好似要哭了出来,让我也心疼了起来,就好像自家弟弟一般,这个男孩真是惹人怜啊。「好啦好啦,可是只能加半包喔!」男孩也许也败在他的泪眼之下,於是粗声粗气的答应,并亲手替他倒糖。
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是这麽熟悉,好温馨的感觉,就连在家里和爸、妈、芙儿一同用餐时,都没有这麽强烈的感受,家人,这就是家人。
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我那吃到一半的早餐,低下头去…咦?什麽时候蛋皮已经变成蛋卷了?!难道是我刚才一边看戏一边将蛋给包好的吗?
又多了个疑问,但我仍秉持著一贯作风,不在非上班时间做会杀死脑细胞的事。
静静的,吃起早餐。
「嗯,你昨天睡得好吗?」那个…记得他好像叫做政吧,政抬起头,嘴里还咬著一半的蛋,问著。
「嘴里还有东西别说话。」酷酷的男人又发话了,总觉得依他给人的感觉,不该这麽像个老妈子管人的。
「嗯,还不错。」基本上,我完全没有昨晚的记忆,最後只记得坐进他的车而已。
「那就好,因为我们家里没客房,还真怕你睡不好呢。」虽被警告了,但政仍是一边咬著火腿,一边发话。
「不会。」………等等,他说…他家里没客房?!那我昨晚睡哪?「呃…请问,我昨晚睡得那间房是?」
「是的房间啊。」这回说话的是那个似娃娃般可爱的男孩,叫做小愿吧。
「不要突然抬头说话。」男孩虽然口里念著,但手却温柔的拿著纸巾擦小愿脸上沾到的面包屑。
……?!那…也就是说…我睡在他房里?!「呃…抱歉!」
「为什麽道歉?」他停下切蛋的手,望著我。
「因…因为我占用了你的房间。」又是一阵尴尬,怎麽我遇上他就常常紧张和尴尬呢。
「没关系。」接著便又继续吃著早餐。可是…昨晚我占用了他的房,他一定是睡在沙发上的啊。躺了一夜的沙发,一定很不好受吧。
「真的很抱歉。」习惯,就是习惯。
「哎唷,你怎麽又来了,就说了不要再道歉嘛。」政这回口里是空的,才敢发话。
不要再道歉……真的很常听到这句话啊。
「反正对二哥也没差啊,他还不是……」
「辕!」这回出声的人换他了,怎麽他们家的人很习惯打断别人的话吗?「小愿在偷吃糖。」……原来啊。
抬头看,他还真的在偷吃糖呢,居然将整包糖粉似吃药般倒进嘴里…这麽个吃法,牙该都坏了吧。
「小愿!」手一伸,夺下糖包。并放到小愿拿不到的地方。
「唔……」可怜的望著吃得差不多的糖包,眼里又漫起一层薄雾。
「哭也没用,你吃太多了!」确定糖包完远离小愿後,才放心的继续吃早餐。「要再敢偷吃,就等著领家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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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又再扁了扁嘴,才吃起还剩一大半的蛋,他的蛋黄半熟,被他一戳,全都流了出来。
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唉…小愿,你怎麽这麽爱吃糖呢?家规都不知道领几次了。」政边说边拿起糖包,加进桌上的咖啡里,什麽时候出现咖啡杯的?而且,他不是喝柳橙汁吗?
见他将杯子推往很酷的男人面前,才知道原来那是要给他喝的。
吃著,手又习惯性的伸出去寻找著酱罐。
「挪,在这。」
「呃…谢谢。」接过蕃茄酱,正要倒下时,突然顿住。怎麽…他知道我要什麽酱……难不成这一家子有读心术吗?
「怎麽了,为什麽不动,你不是要拿蕃茄酱吗?」政喝著柳橙汁,奇怪的看著我的动作。
「呃…不,我是要蕃茄酱没错。」掩饰般急急的倒了出来,没想到却倒出了近半罐。「呃……」
「呵,我说你啊,就算喜欢吃蕃茄酱,也未免倒太多了吧。」
「可是他不是连吃拉面也加蕃茄酱的吗?那时候就倒很多啊。」小愿咬著男孩喂上去的吐司,口齿不清的说著。
「那是因为拉面有汤啊,不多倒一点会没味道的。」
「可是汤变的红红的,不会很恐怖吗?好像辣椒汤一样……」他似是想起什麽般,厌恶的皱起脸。
「我怎麽知道,他就都喜欢那样吃东西啊。我记得,他有次还……」
「咳!」又是酷酷的男人发声,他望了两个聊得忘我的人一眼,接著才说:「时间不早了,我出门了。」将东西收拾一下,又看了政一眼。「你也该出门了,不怕迟到,到时和学生一起被拦下来?」
「对喔。」他急急忙忙喊了一声,将剩下的柳橙汁一饮而尽,抓了个包包就跟著男人一起出门了。「小愿,要是我回来发现波波糖少任何一粒,下个月你就别想拿零用钱了!」然後是关门的声音。
「呜……」小愿委曲的望著身旁的男孩,似是想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