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杰尔摸了摸艾尔蒙的头，转过脸看米洛维尔。总领天使长正皱着眉。

“亚雷克?弗德……”他轻轻念着，头脑中的确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艾尔蒙的描述让他觉得很亲切，他的确有种印象

在圣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的身边有一个非常能干的天使，“亚雷克……是一个蓝眼睛的，好像天空那种透明的

蓝色的天使？”

艾尔蒙一下子睁大眼睛，“您记起来了？”

“不，并不能算记起来了，只是好像有这种感觉……”他看了看另两个天使长，“艾尔蒙，这件事恐怕不简单，我会

仔细查清的。”

“那么我是否可以呆在您身边？我想以我的力量来代替亚雷克。”

“这……”已经代替了亚雷克的尤拉尔露出一些矛盾的神色。

“天使长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更换的，尤拉尔是天使长的事实不会改变。”米洛维尔拿出了总领天使长的威严，“不过

如果你那么想弥补自己的过错的话，我就安排你在我这里做些助理的事吧，这样你也可以知道关于你弟弟的事的最新

进展。”

“嗯，谢谢您。”

28 遗忘

“记忆并不是突然消失，而是仿佛加速了的遗忘。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便开始尽力使自己深刻地留在天使们的记忆

中。”亚雷克抚摸着趴在他膝盖上的小翼龙，“成为天使长，将昼辰天使长的形象播撒到每一天，如果他们能将我记

得牢些，就会遗忘得慢些。”

“你接受公开的审判也是为此？”

“嗯，一个天使长犯下如此罪孽，我想会在天使们的心中造成剧烈的冲击吧。”亚雷克的口气非常平淡，好像那样的

审判只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可是我没有想到在人界寻找赫法大人的封印壶以及后来的昏迷用了那么久的时间

。”

“但是现在艾尔蒙回去了不是？”赫朵蒂斯抱着双臂，然后随意地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该不会连他也是你的

计划之一？”

亚雷克无辜地笑了笑，“不，哥哥会追着我下界是我没料到的，但现在看来这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让天界重新记起你的一环？”

“打破神主的布局的一环。”亚雷克好像在说笑，但他的眼神却由深处透出认真和坚定。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直到赫朵蒂斯再次笑起来，“呵呵，可怜的艾尔蒙，现在一定在天界受着巨大的打击吧，最爱

的弟弟的一切竟然就像从天界的记忆中蒸发了一样。”

“如果哥哥因此萌生了对天界的厌恶，那么他不就可以真正成为我们的同伴了？”亚雷克这次是带着显然的打趣。

“哎呀，可是魔侍的名额已经满了。”

“哥哥是魔侍的家属。”

“家属，呵呵，这个词真不错。”赫朵蒂斯奸笑，“只怕到时候有人会吃醋。”

“哦？谁会吃谁的醋？”饱含着冷笑的趣味的浑厚声音突然出现，屋里原先的两人立刻站了起来，但一点也没有因为

刚才的话而觉得惹了麻烦的感觉。

“主，您觉得是谁呢？”赫朵蒂斯捂着嘴乐呵呵。

“那个逃回去的天使怎样不管我的事，至于亚雷克——”赫法走了几步上前，拉起亚雷克的脸，掠夺地吻下去，“在

我玩腻之前谁敢动他！”

“呵呵，您不必在我面前宣告您的所有权，我又不会打亚雷克的主意。”

“那么难道我该在基路面前这样做？”

“那样会让基路和您的小天使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

“不必担心，我会告诉他是你的主意。”

“噢，主，您不能这样对待您忠心的魔侍。”赫朵蒂斯装模作样地惊呼起来。

“呵呵，赫朵蒂斯，我现在相信你刚才说的话了——”亚雷克愉快地笑着，把赫朵蒂斯的宠物放回到地上，“关于奴

隶的那句。”

赫朵蒂斯认命地叹气，“当然，在主面前，我们都是奴隶。”

“嗯。”亚雷克应着，目光投向赫法，带着深深的敬意。他的那声同意并不只是附和的戏言。

“好了，既然另一个主角来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赫朵蒂斯把宠物的牵引绳从椅子背上解下，非常知趣地说了声

“拜拜”，牵着翼龙狗到其他地方散步去了。

亚雷克挥着手，一直目送他们离开，然后非常唐突地问了句话。

“赫法大人，您觉得那只小狗能学会飞翔吗？”亚雷克转过头对着赫法的视线。

“如果它无法学会，等待它的只有被遗弃的命运。”赫法哼了一声，“我可不相信赫朵蒂斯能那么有善心抚养一只没

用的宠物。”

“如果无法改变环境，那就适应它让它为自己所用——这是您以前教导我的。”

“嗬，没想到你还记得。”

“嗯，适应它、利用它，然后改变它。”

“真是不小的野心。”赫法的手掌从亚雷克的下颌伸到后颈，接着进入他的衣服内，刺激着他的翅膀根处，“这就是

你这一千年来所做的事？因为同情我们这些被天界抹杀了存在的天使？”

“啊……”亚雷克没有回答，他的身体敏感地起了反应，两片翅膀伸展出来，微微拍打着。

赫法邪笑着，把他的衣服拉开，推倒在办公桌上。淫糜的味道很快充满了整间房间。

[至高天]

“哥哥。”

“加吉？你又离开了伊甸了？”米洛维尔惊讶地看着来人，给他搬了个椅子。

“只是溜出来一会儿，”加杰尔好像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因为实在不能不在意那件事。你找过其他的天使长了吗

？”

“都找过了，但都是那样。”米洛维尔靠到椅背上，“就像一个被埋起来的盒子，所有人都忘记了它的存在。而当把

盒子放到面前时，大家对里面装了什么也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法利尔记起了他堕落时的罪名，也许因为他是公开

审判的审判长吧。”

“特瑞艾尔记不起亚雷克恐怕也是一样的原因，如果整个天界都是这样的话，那恐怕只有……”

“加吉！”

“我知道。”加杰尔会意地点了下头，“我并不是想亵渎主，只是这种事就算是总领天使长也办不到吧。”

“我的确办不到，但也许有其他人……魔主苏醒了吧。”

“哥哥，你这个敷衍的借口不太高明。”

“我知道，但现在没有证据。”米洛维尔严肃起来，他站起来把双手放到加杰尔的肩上，“我不希望你也遭到一样的

事，知道吗？”

“哥哥……”加杰尔惊讶，然后转为无奈，“我知道了，哥哥。”他将米洛维尔的双手移开，站起来在米洛维尔的脸

颊上亲了一下，“不用那么担心，我知道分寸。”

“知道就好。”米洛维尔在弟弟的额头回吻了一下。

“艾尔蒙呢？既然来了就顺便去见见他。”

“他大概在资料馆中吧。你说得不错，他的‘力’的确非常可观。等这件事结束之后，的确该考虑给他一个合适的位

置。”

“把七天使长变成八天使长？”加杰尔眨眼，米洛维尔则做出苦笑的表情。

“好了，那我去找艾尔蒙了，不打扰你了。”

天界的每一天都有各自的资料馆，天使们可以自由借阅。但至高天的资料馆不同，整个天界公开的和机密的信息都会

经由这里，分成不同的类别，在这里留存一份

副本后，再送往合适的下层资料馆。艾尔蒙经过米洛维尔的特别批准才进入到了可以接触到所有资料的核心区域，加

杰尔找到他时，他面前的桌上已经放了不少资料 了。

“啊，加杰尔殿下。”艾尔蒙想站起来行礼，被加杰尔示意不用。

“在查什么？”加杰尔在桌子的对面坐下。

“关于天使长们的记录，还有圣音天使所说的那个天使我也很在意，还有其他……”

“很多东西呢，有什么结果了吗？”

艾尔蒙丧气地摇摇头，“记录里都没有亚雷克，从出生到堕落，一切就像被抹消了一样。圣音天使所说的那样拥有出

色的歌喉的天使，我也没有找到。”

加杰尔没有发表评论，他随手拿过几份资料浏览了一下。

942期圣学院的入学名单，里面有艾尔蒙?弗德，却没有亚雷克?弗德。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加杰尔把资料放回去，看着艾尔蒙的脸不忍地问了一句。

“不用麻烦加杰尔殿下，我自己查就行了。”

“别客气，这也算为了特瑞艾尔吧。他的那个心结如果可以解开也算对伊甸的一大贡献了。”

加杰尔真心地担忧着，而听到伊甸这个词的艾尔蒙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些别的东西。在魔界里的伊甸，魔侍，魔主…

…

“殿下，您知不知道赫法这个名字？”

“赫法？”加杰尔的眉头微皱，但语气仍旧非常温和，“我记得这是魔主的名字？”

“是的，但是亚雷克说他在圣泉第一次遇到赫法。亚雷克在堕落之前从没离开过天界，所以他说的圣泉只有圣学院中

的那个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魔主曾经来过天界，或者——他原先根本就是天界的一员。是吗？”

加杰尔的声音在空气中慢慢漂浮，淡去，艾尔蒙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他觉得他也许在靠近真相，但为此需要付出的

代价他无法确信他能够承受得起。

29 守株待兔

魔界的宫殿里空旷寂静。

自从魔主苏醒以来已经有些时日了，魔界虽有些变化，诸如魔侍的更换，魔主对新魔侍首领的不寻常关系，新旧首领

之间的不和谐。但根本性的变化却是没有。赫

法企图再次挑起圣战的念头魔族们都心知肚明，但这毕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策划好的事情。在一切没有准备好之前

，喜欢享乐的魔族们就如以前一样悠闲，万魔殿

里没有一点紧张的气氛。

正如同那个牵着宠物无忧无虑散步的女魔侍。

那只有着翼龙外表的宠物已经被命名为香水，从女性的角度上来说，这个名字意为“即使知道是不真实的也还是必要

的”。万魔殿里见过它的魔族已经不在少数，

不过对于它究竟该算狗还是龙这点上，意见还没有统一起来。赫朵蒂斯本人对宠物的归类问题不感兴趣，也许她偏向

龙这一边，狗的灵魂只是便于她驯服驾驭这只宠 物而已。

赫朵蒂斯的高跟鞋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香水跟着她后面。过了一会儿，走廊中迎面走过来另一个女性。

“嗨，梅隆拉。”

黑衣保守的女魔侍用点头的方式回答问候。

“刚从默法那里出来？”

梅隆拉再次点头。

“嗯，他怎么样了？”

梅隆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自从艾尔蒙走了后就一直这样。天晓得艾尔蒙甩了的又不是他。”

对面的同僚抱以了一个苦笑，用眼神表示要离开，擦身走过的时候赫朵蒂斯叫住了她。

“梅隆拉，最近你有没有什么预言？”

梅隆拉停下来，转过身摇头。

“这样啊，那么让我给你些灵感试试。”赫朵蒂斯想了一下，“天界最近会有什么事吗？”

梅隆拉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歉意地摇头。

“嗯……不知道情况就麻烦了，那么艾尔蒙最近会做出什么事吗？”

梅隆拉再次闭上眼，再正要表示无能为力的时候，突然感到了什么般，纤细的嗓音终于发出了声音。

“人界……圣灵教堂。”

“嗯？”赫朵蒂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而当她领会到梅隆拉的意思的时候，那双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眼睛眯了起来，

嘴角也高高翘了起来。“嗯——很好，谢了，梅隆拉。”

预言者笑了笑表示不客气，继续踏上她的路。赫朵蒂斯稍许考虑了一下，回头对香水扬了扬眉头。

“走，带你回娘家看看。”

默法斯托利在万魔殿中占据的地盘在整座宫殿中也算是非常特别的地方，几乎好像曼希尔的伊甸那么出名，只不过是

因与伊甸截然相反的理由而出名。与他那可爱天真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地方凡是活物没有几个有胆量进入。

魔侍默法斯托利，恋兄癖只是他的一个外号，他另一个更有名的外号是返魂的默法斯托利。返魂与复活是两回事，默

法所热衷的返魂是将活物的灵魂移入尸体中，

他的住所因此可算得上是七魔侍中最符合人类幻想中的魔界的可怕地方。一具具保存良好的尸体让储藏室好像停尸房

，一个个被活生生拽出灵魂的活物死前的哀嚎一

点不比地牢逊色，在这两个房间之间的是实验室，默法有时就直接睡在那里。

赫朵蒂斯在第一次见到香水的时候，默法就是睡在那里的，不过这次看来是被梅隆拉管教得回卧室去睡了。

赫朵蒂斯让外表看起来是魔族的使者进去通报，自己在客厅等了一会儿。虽然客厅离实验室有些距离，但淡淡的各种

药水混合起来的味道还是让香水受到了不小的

刺激。当初它的灵魂被从原来的身体中剥离出来时周围就是这些药水的味道，痛苦而深刻的记忆让它有些害怕，蹭到

赫朵蒂斯怀里去的时候，默法出现了。

“啊，赫朵蒂斯姐姐……”默法穿着睡袍，揉着眼睛，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他的出现让香水恐惧地身体都抖了起来。

“抱歉，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梅隆拉刚把你哄去睡觉？”

“嗯……我在实验室里呆了五天，梅隆拉姐姐好像生气了……哈——”默法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我只是想让克利哥

哥活过来，可是都找不到好灵魂……”

“好了好了，小孩子就该乖乖睡觉。”赫朵蒂斯推着他送到卧室，推开门后被那具放在床边上的冰晶棺材吓了一跳，

“……竟然在卧室里也有……”

“我想跟克利哥哥在一起嘛，艾尔蒙哥哥走了，亚雷克哥哥又被主霸占着……哈——”

“嗯——你想见艾尔蒙？”

“嗯。”

“那么就乖乖睡觉，等睡醒了，赫朵蒂斯姐姐就带你去见他。”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