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情意。

他俩都不再说话了，却都很自动地往床边走去，两人合力将床上的纸张全都扫到床下去，哗啦啦、哗啦啦，好似房里

也下

「你！」

讲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他竟然说出这种内容的话，而这种内容的话叫他怎么说下去？

起了雨。

安子阳瞄了一眼龚如月，龚如月瞄了一眼安子阳，两人转过身去，背对背，脱起身上的衣服来。等一丝不挂的龚如月

再转身时，一丝不挂的安子阳已经坐到床铺上了。

两人眼神相接的那一刹那，脸蛋又是一阵烧。

「如月学长……你要……就快点……不要一直杵在那里。」

安子阳话还没说完，那精壮男体的主人已经跪到他身前了，他尚来不及抵抗，就被对方拥入怀里，唇相接，舌相触，

一下就烫了起来。

龚如月扶着安子阳的背脊，胸膛缓缓压下，直到伊人平躺于柔软的被铺上。他从上一路吻下，又轻又缓，就怕像上次

那样伤着对方。

安子阳要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因为他的身子好热，喉咙好干，有什么声音想出来，却又不敢出口，任凭对方吻

遍他每一寸肌肤；他娇喘起来，不觉是自己献了身，倒觉是对方献出身来服待自己。

「学长……够了……赶快进行下一步……」

「下一步？你说是哪一步？」龚如月趁隙回话，唇上却不肯停。

「下一步就是下一步，学长……啊！学长不要趁机拖延时间。」

「哦……」龚如月抬起脸来，邪佞一笑，「你说的下一步，是这样的一步吗？」说着便抚下安子阳的小腰，一路滑下

，「好美，你这儿真是美极了……这么柔和的粉红色……」

「学长闭嘴啦！」

「是啊，我马上就要闭嘴了，因为我那张不乖的嘴很快就有的忙了。」

龚如月话还没说完，安子阳已经知晓对方要做什么──因为对方上次也那么做过。他看着龚如月探下头去，不禁倒抽

了一口气。

「学长──不要！不要！」他揪着龚如月蕾纱一般的浅褐发丝，想扯，却舍不得扯。

忽地，龚如月一双大手转而切下，将那饱满的臀丘整个托起，安子阳惊呼了一声，滚烫的泪水挤出。这种姿态叫他怎

不羞得想要逃开，可他却逃也逃不开啊。

「学长……快点……快点那样……不要──嘤！不要再──」

「那怎么行呢？上次就是因为我太心急了才伤了你，这次我可会好好──」

「不用了，赶快那样！」

「傻瓜，你急什么？」

「我叫你赶快你就赶快，不要啰哩叭嗦的！」安子阳说着便使出吃奶的力气，硬是扭脱了龚如月的束缚，双手护住重

要部位便急急转过身去趴跪着，用那软弹弹的小桃桃对着龚如月……

「学长快点，没有时间浪费了！」

「你到底在急些什么？」龚如月真感莫名其妙，「更何况我比较喜欢面对面，不喜欢面对背啊！」

「快点！」

快点快点还是快点，龚如月听得上了火，一句「随便你，受伤了我可不管！」，两只大手便握住安子阳细腿，在对方

还来不及喊「暂停」前便一口气占领。

他振奋地仰天长啸，但那一刹那他就后悔了。

「啊！」安子阳厉喊一声，那是摧裂心肺的痛号。他身子紧缩，脚趾紧扣，肌肤在瞬间由红转白。

「子阳，对不起──」龚如月吓傻了，「我伤到你了，我马上──」

但安子阳却一手扯住龚如月，在吸气与和吐气之间喘道：「不，不、不可以，现在……就这个样子……抱着我……到

椅子上。」

「你是傻瓜吗？」龚如月大喊，「都流血了还念着椅子的事，你疯了吗？」

但安子阳竟似没听到一般，嘴里只吐着：「快……快点……」，痛得冷汗满身、红唇惨白，却还是「快……快……」

的不断

地吐、没气似地吐，叫龚如月听着怎不心惊、怎不愕然？

「为什么……」

龚如月想要抽身，却又被安子阳扯了回去，他忍无可忍，不顾那已成破锣的嗓子，激动地吼了出来：「为你什么要做

到这种地步？那只是一条残废的手臂，而我只是一个没救的废物罢了！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

龚如月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泪撒伊人、呼气不止了。

「我……我……」

「你说啊！为什么？」

「我……我只想跟学长……一起画画……将来……等我毕业了……也和学长念同一所科系……一起画漫画……这是我

的心愿──这样……这样也不行吗？」

「这是你的心愿？」龚如月的心口紧缩，暗自骂道：这是什么话啊！

「是啊……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吗？等学长爱过了我……试过了手……就得遵守诺言……和我永远在一起……所以…

…如果学长的手好不了，没办法去考ＤＣＴ、没办法让我和学长念同一间学校，那就是违背约定啊！」

安子阳痛呼了一声，「所以，你赶快抱着我，到椅子那儿去……我们一起试好不好？」

闻言，龚如月好想大声喊叫、好想大力呕吐、好想把自个的心脏掏出来，叫它不要跳得那么快。

安子阳这是什么话、什么话！

这股从心底涌上来的情感是什么？快将他淹没了，他的子阳！他的子阳！

「学长，你说句话啊──」

但龚如月使用过度的嗓子已经喊不出话来了。

他抑着泪、抑着心，从腿间托住安子阳，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这姿势要维持极其困难，所以龚如月根本是跳下床又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到书桌椅子那儿去。他坐上椅子，伊人便坐上

他身，他伸出右手，握住铅笔，往纸上一画──

歪七扭八。

「学长……不……不要放弃。」

他再画──

歪七扭八。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哪！」

对，他不会放弃，他绝对不会放弃，他一画再画，一试再试，而安子阳也是一喊再喊「不能放弃、不要放弃」。

龚如月不停地画，发了疯似地画，情欲助长情绪，全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达到高潮，那是亢奋已极的巅峰状态，他的

思绪飘离当下，飞啊飞，飞回好久以前，那时他还是无忧无虑，只为画画而生的玖岚月。

他不知道的是，安子阳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握住了他的右手，领着他画、推着他画，那正是书法老师的捉刀之法，是安

子阳的笔势，也是龚如月的笔力。

「画下去，学长，画下去！」

安子阳松了手，就像一位父亲松开脚踏车的后架，让初学骑乘的娃儿自己骑了出去，一开始还是摇摇晃晃的，但一会

儿过后，骑士终究抓到了抉窍，轻握把手，踩下踏板，轮胎印出的轨迹不再颤抖，而是平滑柔顺的曲线。

「啊！」安子阳喊了出来，因为龚如月笔下画出的终于是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长睫大眸，那是正是自己的双眼呐！

当铅笔从龚如月的手心滑落的同时，他和安子阳同时发出了无声的赞叹。

喷如激泉的爱意四流，而他的脸上则沾满了子阳的爱意。

吃了法国大餐、看了午场电影的龚妈妈─司徒晓月，左手一篮菜、右手一袋米地回到家，她想都没想就往儿子的房间

走去。

我们实在很难想象，当她看见龚如月和安子阳光溜溜地抱在一起、一起睡死在凌乱不堪的床褥上时，她脸上挂的是什

么样的表情。

火山爆发、天崩地裂，不足以形容床上那对交缠的男体带给她的震撼。

她想喊却喊不出来，嘴巴张得大大的，这又跌跌撞撞走出儿子的房间。

平常都是四点半才开始准备晚餐─三点半就回家，果然是太早了。

她丢下米和菜，提着雨伞又出门去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天空已然放晴。

司徒晓月闷闷地收起伞，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小公园，看见一群不畏草湿地滑的小鬼头们大玩老鹰抓小鸡

。

「唉，小月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还是早点回家好了，要是那两人太晚醒来，只怕来不及赶在「六点」以前善后完毕呢。

这么想着，司徒晓月不禁露出一抹年轻的笑容，尖巧的下巴微抬，瞥见西边天空那颗散发暖暖光辉的蛋黄。

周末这三天，安子阳就像只小小鸟儿栖宿在龚如月的房里。

这一是因为他的小屁屁伤得惨了，哪儿也不能去。

二是因为，他哪儿也不想去。

他的目光离不开如月，重拾画才、重掌画笔的如月。他就躺在如月的床上，看着如月从几何图形画到复杂花纹，从小

巧静物画到大块窗景。

到了大雨滂沱的深夜里，大人们都睡去了，这两人便卸去衣物，互当对方裸体人物画的模特儿，画着画着却画到被窝

里去，互相亲吻，互相磨蹭，感受彼此的温度。

龚如月喜欢安子阳滑滑嫩嫩的肤触，而龚如月如丘陵般起伏的肌线和骨棱则让安子阳爱不释手，只不过─

「学长你真的瘦了好多哦，和以前摸起来的感觉差很多。」

「唷，你又是何时摸过我了？」

「就是那一次啊，」安子阳小脸涨红，「学长真讨厌！」

「呵呵，小太阳把龚如月拉上岸了，龚如月自当得变回以前那个龚如月啊！」

龚如月嬉皮笑脸的，令安子阳心口一颤，因为那是学长久违的表情。

「学长……」安子阳低声吐出，「所以从今以后你……你要遵守我们的约定哦。」

「哦，是什么约定？」

「学长！」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只是……」龚如月深吸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兑现那个约定……永远守在你身边

。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我没办法装作没事一般继续当你的朋友。」

「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反悔吗？」

「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明了吗？」龚如月淡然一笑，「感情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勉强的，这种事异性恋知道，对同

性恋者而言更是了然于心。我没有办法永远守在你身边，默默祝福你的感情，我只是头野兽，不知何时又会失控……

对你造成伤害，我─」

「学长是笨蛋啊！」安子阳真真要炸开了，「学长是笨蛋、驴蛋、蠢蛋加三级，什么都不懂还要装懂！」

他又捶又踢，却因腰臀之伤不得不罢休，「我又没规定你只能乖乖陪在我身边，你哪时要变成狼人就变，我又不在意

！」

「你不在意？这种事你怎么可能不在意？」

「你是一定要我对你说『你想要的时候我也很乐意』，你才满意是吧！」安子阳厉叫而出，怒气冲到最高点，但龚如

月闻言则是下巴唰的一声掉了下来。

「你……你─」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安子阳羞愤难当，「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说这些难为情的话，不要一直逼我说下去好不好

。学长好狡猾、好狡猾，狡猾透了！」

但见龚如月还是一脸痴呆相，他真的受不了了，要说干脆豁出去说吧。

「你以为如果是别的学长或别的学姐在我面前变成狼人，我也会把自己的身体交出去吗？你又以为你春假那天是怎么

得逞的？因为你速度快到我连打你一巴掌的时间都没有吗？好好想一想，你这个大白痴！」

龚如月的下巴真的快要脱臼了。

小太阳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话！

他可以照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解读吗？

他可以擅自认定对方也是喜欢他的吗？

「小太阳……我……我爱你！」他知道对方不会响应他相同的话，但他会用他的方式叫对方吐出心意。

「我早就知道啦。」安子阳又捶了一记。

「所以……你是说……以后只要我想，你就会像前天中午那样，把小桃桃抬得高高的，催我的大蛇蛇快点进去吗？」

「学长？」安子阳简直不敢相信：这龚如月生得仙模仙样，平时人模人样，骨子里却是猪模猪样的。

「我的屁屁现在还不行，你不要一直发情好不好！」

「要是我稍稍拖磨一下，你还会生气地骂道：『我叫你赶快你就赶快，不要啰哩叭嗦的！』」

「学长！」

安子阳不只脸蛋红、耳根红，连脖子也红透透了，看在龚如月眼里，当真是颗香甜欲滴的小红苹果，可口到叫人想一

口吃掉啊。

「对了，」龚如月忽地想起，「你那些同人志的草稿有没有先打过完整的分镜？」此话一出，龚如月又变回了龚军师

，「你该不会是想到什么画什么吧？」

「厚！」安子阳听了简直要昏倒，「又不是只有你学过漫画！我怎么会不知道画草稿前先要先打分镜设计剧情？我春

假那时候不就是苦于构思吗？」

但平常操心惯了的龚大顾问这又接口：「那你原稿纸够不够用？我这里还有剩很多。」

「很够用！学长，」安子阳不耐地吁了一口气，「我平常就有在画自创漫画，家里预存的原稿纸够我用三年啦。」

「那沾水笔和墨水瓶─」

「还缺得了吗？更何况我也有代针笔。」

「那─」龚如月还是不死心。他不相信，他才不相信小太阳竟也有不需要他的地方，他不要、他不要，「那网点呢？

难道你还打算去买网点贴纸？」

「啊不然呢？」安子阳愣了一下。

「宝贝！这里又不是助手多多的日本，咱漫画界这年头没啥人还在手工贴网啰，现在大家都是用计算机贴网，省钱又

方便。」

「这……这样？」安子阳有些漏气，「但你明知我计算机不行，而且……你自己那几本还不是手工贴网……」

他还没说─玖岚月那几本连对话都是用剪贴的，照龚如月现下的标准岂不是落伍到不行？

另一边，抓到把伊人把柄的龚如月喜难自胜，这又加把劲道：「那页数呢？你打算画几页？」

连页数也要管？安子阳不安地答道：「二……二十八页……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二十八页？有什么问题，问题可大了！」龚如月破锣嗓子大捶起来，「印刷书页一定要八的倍数最省钱，不能二十

八页，

一定要二十四页，不然就是三十二页！」

「为什么？」

「啊你知道为什么也没用，实务操作上就是如此啊哼哼。」龚前辈刁蛮起来。

「那……那该怎么办？分镜剧本都设计好了，想缩减根本不可能，就算要加页也……」安子阳铃眼圆瞠，小手紧紧箍

住如月大手，手心一下子就沁出冷汗来。

那龚如月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哪看得了伊人发慌？自己这又全松懈下来啦。

「啊……你别紧张嘛，」龚如月亲了亲伊人小额，忙问道：「你的分镜应该都没有跨页的吧？」

「没……没有……那样不方便扫描……」安子阳怯怯地回答。

「那就好办啦，」龚老师开心地宣布，「你只要前头加个扉页，中间加个过场页，后头加个后记页和版权页，不就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