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那家夥是干什么的?"恩,虽然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样子,但算起来悦晴也快要十八了啊,在古代是到要出嫁的
年龄啦。
悦晴连身体都抖了起来,我正要再问,金珠就道:"什么心上人?惑主媚行,不知廉耻!"
惑主?悦晴平时就在桃花岛,而经常来桃花岛的贾家人,除了我就是薛蟠和贾连了,薛蟠还说不上是悦情的主子,那
么悦情惑的就是......
"不是吧,悦情。"我也跳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傻,贾连除了一张脸还能看之外,没半点优点,不仅花心而且胆小,
还有他那个老婆,我都不敢轻易招惹,你和他扯上关系不是死定了?这个不行,这个不行,你还是赶快换一个吧。"
"少爷。"金珠的声音冷静的恐怖,"悦晴的主子只有你一个。"
"这根本就不是身份的问题,而是贾连这个人就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要知道......咦......?"我终於反应了过来,
不可思议的瞪起眼,"金珠,你说的那个惑主的‘主',该不就是我吧......?"
金珠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平平的,用一种带着死气的目光看着我。
"开什么玩笑?!"我跳了起来,"我才九岁好不好!"
"七岁不同席,悦晴已经是犯了规矩了。"说着,她又停了停,"就算少爷决定将悦晴收了,也要等您十五岁以后才可
以。"
......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沈默、沈默、再沈默,最后还是我先败北:"金珠,你还是这么不可爱。"
金珠没有说话,我只能无力的挥挥手:"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和悦晴开这种玩笑了,你去把王河叫过来吧。"
43
"咚、咚。"门外传来两下轻轻的敲门声,我放下金珠刚刚重新给我泡过的茶,"进来吧。"
木制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深紫色暗花长袍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他刚一进屋,就立刻回身关门,随即低着头
向前走了两步,恭敬的向我行礼:"小人给宝爷请安。"
我摆摆手,不耐烦道:"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别来这一套,我这么一个小人天天让你们叩头行礼,有多少寿也折了。"
"是是,我知道宝爷是最体谅下人的,不过宝爷富泽深厚,别说只是应该的行礼,就是立个牌位,天天朝拜,也不会
损了福气的。"
"去你的。"我笑着踢了一下旁边的凳子,"坐吧。"
"不不,小人站着就好了。"
"哪这么多的规矩?让你坐你就坐,怎么,还要让我求你不成?"
"不敢,不敢。"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不过我看他坐着比站着还难受,屁股只占了三分之一,背挺的直直的
,头却低着,简直就是上刑!
"王河。"
"啊,是。"他立刻把本来就媲美竹子的背又挺了挺,"宝爷有什么吩咐?"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问问你,这个月店中的生意如何。"
"呵呵,咱们桃花岛的生意向来都是京城头一份的。这个月只是定下来的酒席就有六百多的包桌,其中蟹宴三百多份
,金榜提名宴两百多份,还有......"
"行了行了,这些详细的一会儿我自己会看帐本,现在你只要告诉我这个月赚了多少就可以了。"
"是是,这个月的毛利是两万三千六百五十三两,抛除税收、费用还有给各位大人的孝敬,纯利是一万八千三百六十
二两。小人已经全部换成信源银号的银票了,宝爷现在要用吗?"
"这个等一会儿再说。王河啊,你来我这里也六年了吧。"我端起茶杯,慢悠悠的道。
"是,已经六年三个月了。"
"恩,这么算起来,你也差不多快三十了吧。"我看着他,基本上,王河还是属於娃娃脸那一种的,不过为了给人稳重
的感觉,他不仅总穿着深色的衣服,还留了一把胡子,但即使这样,他看起来,也不显老。
"是,小人今年虚岁已经二十九了。"
"那个,我记得你以前好象没有娶亲吧。"
"小时候定过亲的,不过因为穷,后来就被人退了。"
"那么现在呢?以你的身份,媒婆早就踩上门了吧。"桃花岛的掌柜,虽然说不上显赫,但绝对是一般人家眼中的上好
女婿,"我记得你每个月的工钱是十二两、当午、中秋、过年,还有六十两的分红,每年二百两的收入,除非你天天
跑杏花村,否则,这些年也够你存个几百两了吧。"
我笑呵呵的说。对比饭店的赢利额,十二两简直连比都没的比。但要知道,大顺一个六品官,每年也不过六十两的俸
禄──当然,他们的灰色收入多。可王河的也不少,卖鱼、卖虾、卖蔬菜瓜果的,哪个不得给他塞点?而且他吃住都
在饭店,就连衣服鞋袜、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也可以算到公费中。
而且,二百两,折合到现代,也差不多合八万多人民币了,北京上海一般的白领估计也就这个数了吧。当然,这个数
字不算高,但这毕竟是古代,房子啊、家具啊都便宜,而且也没有电脑手机之类的奢侈品。所以,他每个月的收入,
在给人打工的夥计中来说绝对是高的──这还不算,每过一年就多二十两的红包。
王河一脸狼狈:"宝爷说笑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品行端正,但再端正也该娶亲吧。"
"这个......小人觉得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所以......"说到这里,他飞快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道,"想找一个情投意
合的。"
"说的好!"我放下茶杯,鼓了鼓掌,"王河,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
"小人真是这么想的,小人一直很羡慕先父先母之间的感情。"
"是吗?"我托着下颌,直直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道,"是真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呢?还是因为作为
天地会的份子,不得不小心呢?"
44
在这个朝代,第一次听史念鸿说他所属的组织是天地会的时候,我差点问一下他陈总舵主在哪儿,有没有收一个叫韦
小宝的弟子?要不是俺过去因为兴趣,对天地会真正的历史稍稍做了一点了解的话,差点就要以为俺在无意中又跑到
金大侠的着作里了。
在我所知道的历史上,天地会的来源有三种说法,有说是郑成功创立的,有说是福建的少林寺僧在康熙或雍正年间创
立的,还有一种说法是一个叫洪二的福建和尚在乾隆年间创立的。
这个组织非常厉害,不仅贯穿了真个清朝,后来大名鼎鼎的哥老会也可以说是由它衍生而来的,即使到了现代,海外
的一些黑社会和华人团体也可以说是它的分支。
而顺朝的天地会,则是由反顺复明的人组织起来的,其最大的BOSS应该就是史念鸿说过的圣上。至於下面到底有多少
人我不是太清楚,但是从金珠的爹也曾是其中的一员来看,这个组织也掌握着不小的势力。但根据我的分析,它应该
不会有历史上的天地会那么庞大。
历史上的天地会,有其特定的背景,无论是不是剃了半个头,但大多数的汉人,总不可能对满族的统治都非常的认可
。所以他有广大的群众基础。而顺朝的天地会,所能代表的不过是极少数人的利益。对於大多数老百姓来说,谁当家
都无所谓,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生活,能让他们在交完各种杂税之后还有个饱饭吃就好了。
所以,天地会应该只在那些对前明抱有希望,或者说想从前明哪儿得到利益的人那里发展了。
王河并不是史念鸿给我找来的──他所雇的那一批人,已被我在这六年里不断的清理出去了,当然,我对王河也不是
没有过怀疑,怎么说呢,他来的方式有点太凑巧了,而他后来在经商上所表现的兴趣,也实在不太像古代的文人。但
我留心观察了很久,也没见有什么不妥,这才让他一直在桃花岛里呆到现代。
扑通一声,王河跪倒在地,带着哭音道:"小人犯了错,宝爷要打要罚都好,但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和
、和那种、那种贼民扯上关系啊!"
我静静的看着他,拿起杯子慢慢的喝茶。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昨天的那个人应该是史念鸿,当然,也很可能是我眼花
或者身影相似。不过,在这方面,我可是一点都不敢大意,所以今天一早,就想办法溜了出来。
假设昨天的那个人就是史念鸿,那么他会来桃花岛当然就不可能是单纯的吃饭了,过去的夥计都被我开了,现在桃花
岛的小二、厨师也都是身家清白的京城人,当然,不是说这些人就一定安全了,可是,第一想来我的运气还不该这么
糟,老脱不了天地会的圈子;第二,有了家累,一般人都是不想冒险的。
所以,想来想去,有疑点的就是这个王河了。王河是六年前的考生,这家夥千辛万苦,几乎差不多一路打零工带要饭
的来到京城,但却好死不死的连行囊都被偷了。饥寒交迫了三天,在一个虽然没下雪,但却冷的刺骨的冬天倒在了桃
花岛门前。
俺这个人虽然说不上多好,但良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就把他留了下来。於是这家夥就一边在店里打工,一边等春闱
──很倒霉,那一年他没中。
当然,没中不是啥希奇的事,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挤过去的毕竟是少数,连现代高考──大学都扩招到那种地步了还
有人考不上,更何况这种只有几百名名额的春闱了。
考不中,也不过就是留下或回去。王河当时说他家中也没人了,回不回去都一个样,所以想再试一次,希望能继续留
在桃花岛。这家夥识字,先前的表现也够勤快,所以我也就没有拒绝。而他这一留,就留了六年,他好象没有再参加
过考试,但却从一个夥计升成了掌柜。
"宝爷、宝爷。"他的头叩在地上,不停的哀求,"小人是绝对不敢和那些贼流有关系的,请宝爷明查。"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起来吧起来吧,看把你吓的,我不过是听到点风声问问你罢了,起来呀,让别人看到成什么
样子。"
"小人、小人站不起来了......"王河扶着凳子,试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脸涨的通红,汗水连领口都!湿了。
"瞧你这点出息!"
王河喘了几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宝爷也是知道的,朝廷对这种乱臣贼子向来是不留情的,小人实在是
怕受这种无妄之灾。"
"得了得了,难道我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你送到天牢里去吗?"
"是是,宝爷是最体惜人的,只是、只是小人的胆子小,实在经不住吓。"他说着,又擦了擦汗。
"行了,我只是问问,没有就最好了,其实就是以前有什么......但只要不再和他们有关联,也没什么关系。"我漫不
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把茶杯放在桌上,他立刻帮我又添了点水。
"你去把这个月的帐本和我以前留在这儿的银票拿来吧,我记得应该有八万了吧,你拿六万过来。"
"是是。"他放下茶壶,躬身退了出去,而我,则盯着关上的木门,慢慢的眯起了眼。
45
桃花岛在未明湖附近,要换成现代,应该就是北京大学那一片,俺对这所学校倒没有什么向往──因为知道是绝对考
不上的,但想到俺在这么一片算是未来中国学术的圣地上开了这么一个被当代文人骚客追捧的饭店......恩,怎么说
呢,反正是很能满足俺的阴暗心理啦。
桃花岛的一侧能看到特意种上的桃花──为了这些树,俺当初花的钱基本上又能盖一个饭店了。另一侧则是能看到未
明湖。因为这两个原因,所以即使后院除了客房也提供包间服务,但一般却没有人会点那里,而我,则在这个位置给
自己留了一个房间。
内院的环境其实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在秋天,隐隐的还能看到街那边的菊花。
"少爷,您要的羊肉串。"悦晴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的与其说是羊肉串,不如说是羊排之类的东西,没办法,
这是古代,钢条、铁条的东西不是说弄不出来──针都磨的成,何况只是个条呢?可是,要真的把起码五分硬币粗的
铁棒弄成细细的铁条......呃,俺目前还没腐败到那种程度。
贾家和王府的食物都非常精致,但要想吃的痛快,还是只能来这里,当然,一般情况下,桃花岛推出的也是符合一般
文人要求的东西,不过作为幕后老板的我当然有点菜的权利。
悦晴将盘子放在我手边的桌子上,我漫不经心的拿起一串,慢慢的啃着,目光则还放在对面的菊花上。也许是为了挽
回赛马上的失礼,当朝对於文比终於给了一个确定的日期──十天之后。
今天是八月二十一号,也就是说九月一号就是真正的比试。虽然说还没有公布题目,但在这个季节,不可能不用到菊
花的。
说到菊花诗,当然就是陶渊明的《饮酒》了,在我的印象中,纳兰性德好像并没有太出名的菊花作品,可是,这并不
代表他不会写出一首经典。而如果真的出现一首和《长相思》不相上下的作品怎么办?当然,曹大大的文采是绝对不
亚於他的,但问题是我脑中的曹大大已经定型──反正红楼梦中就那么多诗词,背完后我是绝对不可能弄出相似的东
西了,而纳兰性德还活着,还有可能写出无数篇名篇!
"哼,事事都跟着咱们学,那种饭店,开不长的!"
"咦?"我惊讶的回过头,就看见悦晴一脸气愤的瞪着对面。
"少爷不用担心,那种饭店早晚关门,这个月虽然是他们的客人多点,但酒席还是咱们这边的多,而且那边的客人撑
死了也就是几个京官,咱们这边可是东王府的世子也经常来的!"
"......悦晴,对面的老板和你有仇?"
悦晴想了想:"倒也说不上有仇,但他们事事学咱们桃花岛,太恶心了!"
"事事......?"
"不是吗?咱们叫桃花岛,他们就叫菊花洞;咱们种桃树,他们就弄菊花。总之就是样样跟咱们学,恶心死了!"
"我记得里面的布置什么的,都不太一样啊......"我喃喃道。
"少爷说什么?"
"哦,没什么。那个,悦晴啊,其实那边也开了个这样的饭店,对咱们来说还是好事。"
悦晴歪着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我。
"怎么说呢,举个例子吧,一般要买古董都会到潘家园,要看热闹都会到天桥对不对?如果潘家园只有一家古董店,
或者天桥只有一个杂耍摊,那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去吗?"
"还是会有人去吧,就像八宝斋。地点很偏,但少爷不是说很多王公贵族都要到那儿买东西吗?"
"是,八宝斋走的是精品路线,但咱们毕竟是饭店,不可能把一盘青菜买到三百两的价格,所以,要是只靠几个世子
撑场面,少爷我还不如也去做古董生意呢。"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我摆了摆手,插口道:"桃花岛才开了六年,但也差不多算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饭店之一了。你觉得,
咱们为什么能做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