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璟燚。
在听到太后的话时,眸中寒光一闪。
不过,也许今天来的目的比想象中要容易。没有错看这位太后叫着“风华”之时,眼中闪过的愤恨。
或许是璟燚面上的表情太过冷冽,或许是太后自己渐渐冷静下来了,收起了面上的讶异之色,太后问道:“你们是何
人?找哀家有什么事?”
“太后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就对了。”璟燚答道。却也有些赞赏,不愧是历经三朝的人,
这份冷静自持就不是常人可比。
“哦?”太后轻笑,“哀家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敌人啊?”笑意中带着威严。
璟燚也不在意,只幽幽道:“真的要我提醒你吗?太后娘娘,或者,你希望我称呼你……”蓦地话音一转,“欧阳情
大小姐。”
太后面上从容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冷声道:“你到底是何人?有什么目的?”
其实,刚开始看到这个消息时,璟燚也是有些吃惊的,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不过,现在这位太后的反应,倒证实了这
份情报是真实的。
也难怪人们想不到。
也许你可以猜到欧阳情还活着,但是,却绝想不到慕容寒玥当年未过门的皇后居然嫁给了慕容寒玥的皇兄,依然是母
仪天下。
欧阳情当年的确不是病逝,而是私奔,私奔的对象就是慕容寒玥的四皇兄,也就是后来的灵帝慕容灵洛。
这消息无人知晓的原因,就是压下这个消息的人就是在他们私奔几日之后就亲政的慕容寒玥。
此事的确蹊跷。
先不说当年太后那突然的一道要慕容寒玥大婚的懿旨,也不说慕容寒玥那并不合理的妥协,就是后来四大辅政大臣之
一的欧阳茗突然对于亲政的支持,也足够让人觉得奇怪了。
而作为一个男人,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与自己的兄长私奔,后来还作为自己的嫂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能无
动于衷,才真的更加让人不可思议了。
“太后难道一点都不恨慕容寒玥吗?”
欧阳情眸色一闪,冷冷道:“哀家为什么要恨自己的小叔呢?”
紫上前递上了一个信封,璟燚道:“如果,我告诉你,慕容寒玥是在明知你会逃婚的情况下才答应了那件婚事呢?”
欧阳情接过信封,打开取出里面的纸张,手微微有些颤抖。
看着欧阳情捏着信纸的手颤抖得越来越明显,还有眼中越来越明显的愤恨,坦白说,璟燚有些吃惊。
本来那日去找离夜,无意听到慕容清的话,这慕容寒玥与慕容灵洛想来关系匪浅。而,欧阳情能和慕容灵洛发展到私
奔的地步,想来也是情深一片。
所以,欧阳情与慕容寒玥必然是不和的。
在加上各方面的因素,要让欧阳情对付慕容寒玥其实一点儿也不难。
但是,如今看来,要让欧阳情对付慕容寒玥的确不难,但是,原因似乎与他开始想的有些不同。
看她的表现,说她喜欢慕容寒玥也许更让人信服。
因爱生恨,虽然原因不同,但是,结果一样璟燚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只是,以后要注意一下就好了。
“你想哀家做什么?”欧阳情的情绪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
“太后难道没有收到消息,那个人尚在人间啊。”璟燚悠悠道。
“那又怎么样?”
“纵然不为其它,三皇子应该也不会坐以待毙的,难道太后打算袖手旁观吗?”
“你想怎样?”
“既然大家的目的一致,合作又有何不可?”
欧阳情看着璟燚,仿佛想从他的面上看出些什么。
大内禁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来的,而且看那劳神在在,有恃无恐的样子,这人的实力应该也不容小觑。
“那么公子认为哀家能做什么?”欧阳情盯着璟燚问道。
“慕容寒玥的弱点?”璟燚道,“关于他的传闻太多,而且因为事隔太久,要判断这些事的真假很难,但是,你曾经
那么接近过他,必然该是了解他的。”
璟燚还有一点没有说,就是,因为慕容寒玥曾经是忆剑楼的楼主,虽然忆剑楼的情报想来不可能出错,但是,关于慕
容寒玥的情报却很少,甚至也不排除被修改过的可能性。
欧阳情突然笑了起来,却笑得讽刺至极,道:“关于这一点其实外面传闻也并不完全是假的。”声音竟渐渐有些凄厉
的错觉,“慕容寒玥今生最大的弱点并不是他本身,而是两个人。”
璟燚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欧阳静,还有他的亲娘贤仁太后。”
说着“欧阳静”的时候,璟燚很明显地看到欧阳情眼里的恨意,看来,起码有关“欧阳静”的传闻也不全是假的。
“他很在乎这两个人?”确定一般地问道。
欧阳情突然一声叹息,有些悲伤的模样,道:“若说这天下是因这两个人而改变的也不夸张。”
璟燚点了点头,看不出他的想法。
璟燚让紫留下以后联系的信物,就和紫一同离去了。
在他们离去后,欧阳情望着他们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突然冷笑一声,轻声说道:“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送慕
容寒玥下地狱的吧,慕容炽羽。”突然变得疯狂的眼神,声音却依旧控制得相当好,“炎凤啸世,火沐苍龙。”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里,阴深而诡异。
站在一旁的竹心静静地看着,听着,神色复杂,眼中各种情绪交杂,还有一抹显然的担忧。
第二十五章
太子大婚将至,京城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其实,倒不是因为有什么交情,或是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婚礼,总是该是喜庆的,而那些百姓,他们并不懂那么多的
权力倾诈,对于喜庆的事,只是习惯性地给予祝福。
对于他们而言,这样的喜庆对于当事人到底是幸与不幸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人们总是喜欢直觉地认为,婚礼总该是
幸福的,没有人会去深究这样的幸福到底是否属实。一来,没有必要;二来,也许是潜意识里的逃避吧。
这世上有多少祝福是面对这种错觉的幸福,有时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但是,悲哀的人到底是祝福的人,还是被祝福
的人,又有谁说得清?
殷悠依旧是一身素色白衣,闲闲地坐在酒楼上,一只手端着茶碗,慢慢地品着,眼睛却看着楼下忙碌的人们。
凤渊从楼下上来,很自然地走到殷悠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道:“看什么呢?”一边说着
,一边从袖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殷悠。
殷悠结果纸条,却不急着打开,还是看着楼下,道:“这么多的武林人氏,”还真以为随便画画装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太子在武林中多有威望,就成个亲竟然就吸引这么多人来,简直比皇帝迎娶皇后还要盛大。”
似真似假地说着,殷悠终于转过头,看着对面的凤渊,一边打开手上的纸条,一边道:“我怎么觉得你心情好象特别
好的样子。”低下头的那一刹那,殷悠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终于知道凤渊为什么心情那么好了。热闹谁不爱看,何况还是一块冰块的热闹?
殷悠一手撑着额头,颇为头痛的样子:“该说这位欧阳小姐勇气可嘉吗?”语气却奇异的透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
凤渊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问道:“他有什么打算?”
殷悠收起了脸上戏谑的神情,右手食指直立,指着上方,道:“这种事也只有天知道了。”那个人的心思,哪是能随
便猜测的。
凤渊一阵沉默,本来就指望殷悠能说出个什么,之所以问,也带着尽人事的意味。
突然想起什么,凤渊又至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殷悠,神色有些凝重。
看凤渊的样子,殷悠接过纸条,本来想好好奚落他一番的,但是,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殷悠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殷悠望向凤渊,凤渊也是一脸苦笑地看着殷悠,两人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终究谁也没说出什么。
相顾无言,两人不约而同地叹息一声。
是不是欧阳家的人都这么能惹事儿啊?!
司徒清傲和南宫澈走上茶楼,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两个俊美不凡的男子相对而坐,或潇洒,或释然,本该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但是,现在这两人的潇洒和释然却仿
佛变了形,对坐饮茶少了些闲适,倒多了几分苦中作乐的味道。
什么事情居然能让这两个人露出这幅神情?
司徒清傲与南宫澈对视一眼,都不意外地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惊讶和担忧。
走近了,凤渊与殷悠似有感应一般,齐齐向二人望了过来,原本的沉闷已一扫而空,方才的情景竟仿佛错觉一般,依
旧是潇洒的殷悠与释然明晰的凤渊。
“先生,好久不见。”司徒清傲对殷悠抱了抱拳,语气恭敬如前。说完也对凤渊拱手一礼。
“还是叫殷悠就好了。”殷悠摆了摆手道,看神情见到他们也是很高兴的。
几人都算是熟悉,也不多做客套,司徒清傲与南宫澈走到桌前坐下。
“就你们二人来了?”殷悠随意道。
司徒清傲摇了摇头,道:“太子大婚,自然是能来的都来了。”顿了顿,解释道,“清言与我同来,小孩子闲不下来
,出去逛了;悦儿去看望欧阳小姐了,宁大小姐也同去;宁远和林祈都有各自的事情。所以,现在就只有我和澈了。
”
“还真是能来的都来了,”殷悠笑了笑,“国之储君的婚礼果然是不同凡响啊。”殷悠似真似假地感慨着。
“殷悠公子又何必明知故问?”南宫澈依旧温文尔雅,却笑得有些苦涩。
各方人士在京城聚集,要说殷悠他们不知道原因,南宫澈实在不相信。
可能因为那晚湖上之约的原因,最近四神一族的事情传得愈发玄乎了,连带的有关四神御的事情也被闹得更加厉害了
。更有甚者,还有传闻说,与那四神御一同收藏的,还有无数稀世珍宝。
四神御,四神一族圣主的信物;稀世奇珍,万世不尽的财富。
权利与富贵的诱惑,怎能不让人趋之若鹜?
想到四神一族,南宫澈眼睛蓦地一黯,几番犹豫,终于还是抬起头,望向凤渊,道:“凤渊公子,在下有个问题想要
请教一下,不知公子能否赐教?”
“南宫公子请说?”凤渊微笑着客气道。
南宫澈沉吟片刻,问道:“拥有四神御的人真的就有权利号令四神一族吗?”
“南宫公子认为拿到玉玺的人就能号令天下吗?”说得随意,话语却是尖锐,但语气却是不相符的柔和。
南宫澈一怔,才惊觉自己这个问题实在问得太傻。
一个人的权利若无法与那本身的能力相称,那么,再大的权势亦不过是镜花水月。一个乞丐无意间穿上龙袍还真就能
让人三呼万岁,甘心臣服?
殷悠在边上摇了摇头。
南宫澈可不是笨人,会这样问怕是有些关心则乱了。那个人啊,还真是会造孽啊。
终究有些不忍,殷悠看着南宫澈,道:“南宫公子放心,夜不会有事的。”没有顾及南宫澈惊异的眼光,“南宫公子
不放心的话,以你与太子的关系,要见他应该也不是难事。”
看着殷悠眼中一片真诚坦然,南宫澈微松了一口气,却也不再开口说什么了。
“你们好象一点也不担心他的样子?”司徒清傲有些不确定地道。
与他们相处的日子不算短,虽然并不是很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必定是交情匪浅。而现
在情势复杂,离夜却安危未定。至那晚的情势来看,慕容请是势在必得,离夜却是依旧的云淡风轻,宠辱不惊,要这
样的人屈服实在不易。可是,眼前这两人还是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担心?”听了司徒清傲的话,殷悠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起来,一边摇头一边说道,“那种无谓的费力不讨
好的事,还是算了吧。”
言语之间依然是不变的洒脱,眼中却是仿佛永远不会动摇的信赖。
司徒清傲带着几分惊异朝另一边的凤渊望去。除了明晰透彻的释然,竟是与殷悠如出一辙的全然的信赖。
第二十六章
远方残阳如血,窗前绿树掩映。
窗下两人棋盘对坐,一人凤眸幽深,俊美绝伦,神情专注,一人云淡风轻,慵懒随意,深沉安宁。二人似各有专注,
偶有交谈,亦是简洁异常。周围的气氛却是说不出的宁静和谐,二人似隔绝了外物,带出些许不容他人插足的默契。
凝望着窗外那鲜明的色彩,微微有些眩晕。离夜轻侧过头,目光飘过对面依然埋头沉思的璟燚。
有那么难吗?
离夜看了看一边的沙漏。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还没想出来吗?以璟燚的能力来说,实在不应该啊。
这些日子住在这儿,其实对离夜而言,除了翼儿不在身边之外,不过就是换了个住的地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
,至那日开始,也只有璟燚偶尔来看看他,也就没有其他人来了。
不过……
离夜视线悠悠一扫。苍蝇最近倒好像越来越多了。
目光再次落在了璟燚身上。
这人向来心思深沉,有时却偏偏又纯净似水。眉间毫不掩饰的喜悦,却又藏着隐忧,似有疑难,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他的事情也该进行地很顺利,而且,这孩子得天独厚,看来也是自视甚高,能让他如此忧
虑的对手,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不是外,那么就是内了。
又有什么问题专牛角尖了吗?
璟燚正出神之间,突然额上一凉,熟悉的气息至那指尖传来。怔怔地看着离夜,有些疑惑,唇角却不受控制般慢慢扬
起。
离夜看着眼前这个前一刻还是面沉似水,后一刻就傻傻地笑起来的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离夜低下头,开始收拾棋子,不想刚拿了几颗,手腕就被轻轻拉住了。
“离夜,你怎么了?”不否认,璟燚问得有些心虚,刚才他的确有些走神了。
“既是无意,又何必勉强?”离夜没有抬头,手腕反转至璟燚脱开,继续收拾看来似有些散乱的棋子。
发丝轻垂,本就淡漠的神情亦愈发看不真切了,璟燚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无言。
漫长的等待,不急不缓的动作,终于结束在慢慢盖上的棋碗上。
“你生气了?”璟燚问得有些忐忑,亦是不确定,或者还有点点的期待。
生气,你会吗?
缓缓抬眸,依旧是一望无尽的幽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璟燚轻叹,有些失望。虽说走神确有其事,但是,亦未尝没有试探之意。那永远的漠然与宁静,总是令人恐慌,也许
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还是继续吧。”
璟燚伸手想要打开棋碗,却被离夜轻轻拂开了,有些不解地望向离夜。
“今天到此为止吧。”
“啊?”有些着急,“还没有完成不是吗?”
离夜摇了摇头,道:“无妨,也不是所有问题都一定要一个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