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成双(穿越)第一、二卷+番外——尉迟回雪
尉迟回雪  发于:2011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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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着波光的大海。

慢慢动了动手脚,他这才发现身下都是松软的雪。微侧过头,晶莹的雪花碰上鼻尖,六瓣绒状的触角映着柔柔的

光,似白晶般美丽。身上明明是单衣,但百里骐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有的只是沁透心脾的清凉舒爽。

坐起身来四下打量,周围除了雪就是冰;目光落到远处高起的冰坡,一个熟悉的身影盘膝静坐其上。似乎感受到

他的注视,那人睁开眼睛温和地与他遥遥对视。

心中的疑惑和迷茫很快被那道似有魔力的目光安抚下来,见他向自己招手,百里骐便忙起身快步走到冰坡下。只

见那冰坡约莫三丈高,四面极陡无处着力。百里骐正琢磨如何攀上去,就听那清泉流水般的声音说道:“凝神,

提气,心随意动,跃上来试试。”

百里骐一惊,看看面前足有自己十倍高的冰墙,再抬头看看立在冰坡边缘正笑望着自己的玄芪。

“记得你彼时的心境么?你既无形,哪里还有重量?万仞高峰都在你脚下了,况是这小小的冰坡。”

百里骐蓦然回想起那种虚无飘渺的感受,不经意间果觉身体渐轻,藏在身体中的那股气流逐渐清晰;心中一动,

脚下骤然发力,直直向上腾了起来。他头一次运气,分寸未免把握的欠佳,力道方向都有偏差。这么一跳之下虽

说是跃上了冰坡,却如射出的箭失般失去控制,一头撞进了玄芪的怀里。

撞得七荤八素的百里骐一抬头,正对上一双笑的弯弯的丹凤眼。不同于他以往印象中的那种,这双眼睛既不阴寒

也不邪媚,没有精明强干的计算,没有顾盼流连的风情。乍看上去是清清淡淡的温柔,细看却是盈着流光异彩;

三分温和淡泊,三分睿智广博,三分凝练内敛,那最深处还隐着一分倔强落寞。

百里骐向来讨厌被别人盯着,也极少盯着别人看。但对着如此清晰细致的面容,他还是定住了目光。上次临钦匆

匆一面之缘,此人给他一种朦胧似幻的不真切感,眉眼也像笼着雾气般看不分明;但这次情况却大为不同,在明

月白雪的辉映下,玄芪精致柔和的五官清清楚楚近在咫尺,周身散发着出尘的气质,完美得像是画中人、月中仙

,让人生不出一星半点的戒备怀疑来。

玄芪被他这么盯着也不生气,只慢慢把他放了下来,自己重新盘膝坐下,温和地问:“觉得怎么样?身上可有什

么不舒服的地方?”

百里骐很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答道:“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感觉不到冷。”

站在这个高点上,百里骐举目眺望,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视力大有长进,竟然能清楚地看见周围夜色中的群山诸峰

。从高度和距离对比上,百里骐判断出自己所在的地方要比那些山峰更高。四周白茫茫都是雪,脚下的冰坡显得

有些突兀,隐隐有人工雕凿的痕迹,位置正是在这座雪峰顶部的中央;周围八个方向上矗立着八个一人来高的雪

柱,将这冰坡围在其中......

想到玄芪月下赠玉时所说的话,百里骐犹豫地问道:“这里......是君山峰顶?”

玄芪微微点头道:“正是。”

“可是你不是说要等三年......难道......我躺了多久?”

“整整千日。”

“什么?”百里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大小正合身;掳起衣袖,身上深深浅浅的

伤口却都不见了。一时疑问丛生,他反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

玄芪轻叹了一口气,体贴地解释道:“那上古神玉封住了你的魂魄,而我的力量有限,只能修复你的身体,真正

做到原神归位还是靠了你自己。这千日之中你如同死去一般,没有气息,脉象绝闭,身体完全停止了生长。但这

死劫也是生机,你已悟出道门,开始修习我极宗心法,以你的心志毅力,相信不久就能尽得其妙。至于其他的问

题......来日方长,我会慢慢为你解惑。”仰头望了望星空,玄芪继续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且下山去吧。”

百里骐一愣,皱眉问道:“下山?你不继续教我了?我记得你是要我拜你为师来着?”

玄芪微微一笑,眉眼中略带出一丝俏皮:“那你也没拜不是?”

百里骐闻言生怕他变卦,立刻单膝跪地,正色说道:“师父在上......”

玄芪连忙笑着伸手拉起他说:“你不必这般认真,所谓拜师也不过是个形式,心里有这个意思就是了。你既尊我

为师,我还有三条规矩:一者,每日日落后必须到此地随我修习;再者,日出后至日落前,到山腰的木屋中,不

许接近山顶;最后,修习期间不得走出君山,直至我同意你离开为止。你若答应,我便认下你这个弟子了。”

换了寻常人定会觉得这些规矩古怪蹊跷,但百里骐性情所致也不刨根问底,仔细想了想便郑重点头道:“我答应

。”

“月已迫西,今日你就早些下山休息吧。”玄芪抬手指了方向,复又闭上了眼睛。

百里骐见了,也转身走到冰坡边,按上来时的方法提气一跃便轻飘飘落到了松软的积雪上。体会着这羡慕已久奇

妙的感觉,他不禁有些欣喜。正待离开,忽然间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未及开口,便听玄芪的声音传来:“他没

事,你放心吧。”

66山中空谷

百里骥站在一块大石上,微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面前杂乱无章的石阵。

一阵疾风卷着枯草落叶呼啸而来,他脚下一点腾身而起,随着大风夹带的烟尘飞掠入阵中。

山谷中响起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如洪流溃堤,似万马奔腾。

屋中的少年急忙丢开手中的笔,从窗子直接翻了出去。就见他尽全力运起轻功,在空旷的山谷中奔驰起来。黑色

的衣衫被北风鼓得猎猎作响,细小的沙石刮得肌肤生疼,少年却全然不顾,一心狂奔向谷口。

轰鸣声越来越清晰。很快,巨大的乱石阵映入少年的眼帘,其间已是尘土弥漫、飞沙走石;一部分石块还悬在半

空,另一部分飞起后直奔阵中心的入侵者袭去。

看到阵中那狼狈躲闪着的小身影,少年的心都揪紧了。他毫不迟疑地就要往阵中冲去,忽听背后劲风呼啸,少年

脚下方向急转,一扭身险险躲过了那把钉入土中的松针。心中暗道糟糕,少年只得停下来转身垂手而立,恭敬地

低声喊了句:“师父。”

南宫独行负手立在一旁,依然是那身考究整洁的黑衣,一头花白的头发不绑不束,随着干冷的秋风肆意飞扬。他

遥遥望向阵中由沙石和枯枝组成的龙卷风,脸上的表情阴晴难辨。

少年见他不答话,自然也不敢造次,只能暗自焦急忧心。

正当此时,阵型倏然改变,狂风大作,天日无光;原先悬浮在一旁的石头齐齐往阵中砸去,一声稚气的惊呼自阵

中响起。

少年再也忍耐不住,一咬牙转身掠入阵中。

一刻钟后,何商狼狈地抱着比他更加狼狈的百里骥跃出阵外。怒吼咆哮着的狂风戛然而止,大大小小的碎石、枝

叶直直落到了地上。除了空气中漂浮着的烟气尘土,石阵安然的好似从未发动过一般。

南宫独行看着被何商护在怀中百里骥,他身上的黑布外衫几乎成了褴褛的破布,半数乌发已经滑出了黑色的束带

,紧紧贴着满是汗水的脸庞;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细长的血痕,左额角渗出的血水沿着光洁的皮肤直流进衣领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瞪过来,明明白白写满愤怒和不甘。

下意识地别开眼,南宫独行冷冷地笑道:“就凭你这点能耐还想出谷?”

百里骥恨恨地咬着嘴唇,挣扎着站起来,转头不再理他。

知道这孩子不会对自己说话,南宫独行转而看向跪到地上的少年:“何商!你好大的胆子!”

“徒儿知错了。”少年赶紧低下头。

“去寒泉里给我好好反省,不站足一个时辰就别回来!”

“是。”

“慢着!”悦耳的童声突然响起,南宫独行深邃的眸光微微一颤,挑眉回望着百里骥。

“闯阵的是我,关他什么事。你要罚就冲我来,犯不上连累别人!”

何商惊讶地看向这个小师弟,要知道自从三年前被师父带回谷中,他还从不曾主动张口和师父说过一个字。现在

一张口就是为自己求情,心中虽然感动,却被他直冲的语气唬了一跳,忙伸手拽他的衣摆,小声说道:“师弟,

你别......”

哪知百里骥连拖带揪地把他拉起来,向南宫独行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就去领罚。”说完抬脚就走。

何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沉默半晌的南宫独行突然喝道。

如蒙大赦的少年赶紧一施礼,转身朝寒泉的方向追去。

看着他们去得远了,南宫独行长舒一口气,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

转眼三年了,这个孩子渐渐长大,除了一双眼睛像自己,其余再也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了,反倒越来越像那个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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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商一把拉住百里骥,后者转过脸淡淡地看着他。被他这么一瞧,何商先不好意思起来,摸着后脑勺讪讪地说:

“师父的脾气你也知道的,他其实已经不准备罚我们了。”

百里骥见这个木讷的师兄一副腮边带赤的尴尬样子,眉宇间不由染上了半分笑意,边转身继续向前走边答道:“

好了,我知道了。”

何商快步赶上与他并排走着,不时犹犹豫豫地偷瞄他一眼。百里骥只作不知,径自大步向前,不多会工夫就来到

了一处潭水边。

此时已是深秋时分,即便是在相对温暖的山谷中,到处也已然是一片百草凋零万物萧索的景象,而这水潭周围更

是早一步进入了冬天。且不说岸边的枯草上结满了霜花,冻土上泛出了冰碴,单就这扑面而来的强烈寒气便足以

使人难以遏止地发抖。

何商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望了望异常清澈的潭水,然后伸手牢牢攥住百里骥的手说:“不许你赌气胡闹!”

“我是来反省的,怎么成了胡闹呢?”百里骥用一副“你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不行!这里寒气太重,你的身体受不了的!况且自始至终师父他也没说要让你反省的话,要反省也是让我反省

来着。”少年说着就要往水里迈。

百里骥眼疾手快地拽住他,抚着头叹道:“你可真是死脑筋!年纪轻轻就如此,要我拿你怎么办好......我是说

过要到寒泉里反省,但‘寒泉里’不一定就是在水里嘛!好好看着!”说着,他挣脱发怔的少年,一提气便掠向

潭中心,其间三次点水借力,最后稳稳落在一块三尺见方、突出水面的石头上。

何商看得眼睛都直了,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虽然师父曾经说过小师弟的资质奇佳,但以自己十年的轻功程

度至今也无法做到在水面上借力,他只练了三年怎么可能......

百里骥转身向何商一招手:“喂,看清我刚才借力的地方没有?过来!”

少年僵硬地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百里骥暗翻了个白眼,指着水面骂道:“你当我是鸟啊!刚才我踩的地方都是暗礁,你既然记得就快过来!”

何商恍然大悟,赶紧依样照仿,踩着那几块石头落到了百里骥身边。望着周围深碧的潭水,少年憨厚一笑,由衷

地赞叹道:“师弟你真聪明,这样确实是在‘寒泉里’了。”

百里骥笑笑,径自在石头上盘膝坐下;何商犹好奇地环顾四周,若非仔细观察,那几块没于水中的石头还真是难

以发现。一阵寒气袭来,少年皱眉问道:“师弟常来这里?这里又没有什么好景致......”

“是啊,萧索的让人心伤,确实不是什么好去处。”

“那你还来?”少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百里骥向水面扫了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以前淹过水,所以有段时间特别害怕,我不想有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弱

点,所以总来这里......好在现在已经适应了。”

何商有些听不明白,喃喃地说:“害怕是人之常情,为什么非要强迫自己呢?”

“我不想害怕,不能害怕,也没资格害怕。”百里骥合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一瞬间,少年有种被扼住的错觉,心里压抑地难受,几乎喘不过起来。好在这窒息的感觉转瞬即逝,他紧抿着嘴

,怔怔地看着凝息静坐着的人。

百里骥早已忘掉了身边近在咫尺的何商,专心回忆起刚才闯阵时的情景--自己已经能清楚地看到生门所在,只是

力量和速度都还不够,无法跟上阵势的变化。如此被动绝对不行,必须再快些,要比那变化更快!

两人一站一坐,互不干扰,任时间慢慢自身边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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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眼神能杀人,桌旁早就只剩两具尸体了。

何商端上最后一道菜,硬着头皮在椅子上坐下,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互瞪着的一大一小已经可以开始吃饭了。他实

在不能理解,两人究竟有什么仇以至于天天都要这样怒目而视的。

在他还犹豫着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收回目光,拿起碗来一声不响的专心吃饭。

才太平了不过片刻,南宫独行就突然吼道:“看你挑挑拣拣的!怪不得不长个!”

何商不动声色地向左边缩了缩身子。

“我愿意!你先管好自己吧!”百里骥毫不留情地吼了回去。

何商又不动声色地向右边缩了缩身子。

“臭小子,你竟然不吃鱼!”

“死老头,你还不吃鸡呢!”

“你不吃香菇!”

“你不吃韭菜!”

......

何商两眼望天,默然无语。平心而论,他们俩至少在挑食这一点上还真是蛮像的。

一阵毫无结果的唇枪舌剑过后,两人又开始互瞪,饭桌上方几乎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火花爆裂声。

虽说已经习惯了,但毕竟气氛压抑容易导致消化不良,不擅言辞的何商只好勉强笑着尽最大努力转移话题:“师

父、师弟,你们看这米多白呀!”

没人理......

“这米要三钱银子一斗。”

还是没人理......

“即便已经涨到这个价钱,这样的米如今仍是很难得了。”

“为什么?”百里骥突然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粮食涨价?”

何商没想到竟然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惊喜之余连忙解释道:“你在谷中自然不知道,现在外面局势动荡的很

。黎阳太师列慕秦失踪后,几个皇子间的平衡被打破,内乱立即爆发,三年之内两次宫变两次叛乱,这个皇位竟

无人能稳坐;东渝成帝暴毙,太子在北姜为质,几个大臣把二皇子推上皇位,由皇后沈氏垂帘听政,此举不合礼

法,朝中很多人不满,反倒遭到大肆迫害,举国人心惶惶。现在黎阳和东渝都闹得乌烟瘴气,大量难民涌入北姜

,所以外面的粮价才一日三涨的。”

百里骥一愣,既而叹道:“恐怕北姜军方征收军粮也是一个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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