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雷诺走到托威司面前道:“我记得,刑法中这条后面还有半句。”
“那又怎么样?”托威司被艾斯雷诺眼底的寒意所慑,忍不住倒退一步。
“他或许能救艾伦一命。”艾斯雷诺悠然道。
“哈……这绝不可能。”托威司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洛斯不耐地追问。
“后面那句是如果罪人受到两名以上拥有高贵血统、品德高尚人士的认同与祝福,此罪
可免。”托威司轻蔑地瞅着满脸兴奋的众人。
“这高贵的血统即是拥有皇室的血统,并拥有功绩受世人认同的先贤,你以为身份如此
崇高的人会为他辩解与祝福吗?”
“你又怎么会知道不会有人为艾伦祝福?”快嘴的洛斯抢问道。
“你以为他是什么人,血统如此卑贱的人,高贵的皇族又怎会为他祝福?再则现在宫内
拥有皇族血统并深受世人爱戴的就只有王与丞相,就算丞相同意了也是没用的!”托威
司奸诈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把视线定在艾伦身上,死蹬着他咬牙道:“你还是等死吧
!”
“你……”洛斯怒火冲销抬手就想给他一顿粗暴,众人连忙拽住他让他无法动弹,众人
却挡不住他嘴中不断翻新的咒骂。
“丞相大人?”奥托祈求地看着斐砚。
“我当然可以帮忙,可是只有我一个是不够的,其他可以出面的人选又皆不在宫内,实
在是孤掌难鸣啊!”斐砚无奈地说。
“那押后再议呢?”奥托抬头带着一丝奢望看着圣君。
“这怎么可能……”托威司嚣张地喊。
“臭老头……”忍无可忍的洛斯再度开始了刷新记录。
“等一下!”艾斯雷诺制止洛斯的叫骂,挡在托威司前面。
“谁说这里只有一位皇族?”
“难不成,你认为陛下会站在你们那边吗?你们不要做梦了。”托威司阴险地道。
艾斯雷诺抬头瞅了瞅一旁看热闹,眼底闪出无限的快乐,甚至趁人不注意冲他直抛着媚
眼的圣君,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帮忙的。轻叹了口气,伸手解开绑紧的头绳,一头如绢般
乌黑的长发披落而下。
一般的贵族男子头发允许稍稍留过肩,而平民只许梳短发。而长发只有未成年者与皇族
才允许留的,所以一旁众公卿都很吃惊地望着他那长可及膝的亮丽秀发。
“你以为你是谁?未成年?还是皇族?”只有托威司还在嘲笑着。
无视刺耳的笑声,艾斯雷诺继续移向面具的扣环,脑中想起离开时他所说的话:“不要
忘了,当你当众摘下这副夜叉面具时,就是你回到我身边的时候,你可不要忘了哦!”
‘咔嚓’扣环解开,艾斯雷诺缓缓地拿下了,那给他自由、希望和新生的面具,在众人
面前展露不为人知的容颜……
大殿内,众公卿呆滞地瞅着艾斯雷诺……
这是任何辞汇都无法形容的绝色丽颜,白皙胜雪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黝黑的长发柔顺
地披在身后,浓淡适宜的斜挑剑眉,宛如大海般深挚星眸,高挺的鼻梁,粉红的嘴唇构
成一张,让人无可挑剔的绝色玉容。无论男女都会在见到第一眼而沉沦,疯狂地迷恋、
痴心地恋慕着他,从此再无法自拔。
因众公卿的视线而微拧眉,艾斯雷诺抬头死瞪了仍稳坐王座的圣君一眼,圣君无声地笑
了笑,低头看了看仍痴迷地瞅着艾斯雷诺的公卿们轻咳,没有反应,不禁加大了音量。
“咳咳……”
众公卿回过神来,尴尬地低下头数着脚下看过上千次的地砖,心中暗忖,难怪他总是戴
着面具,以他这等绝世之姿,战场上不用开战就已乱成一团了,为他争风吃醋恐怕早就
亡国了。
想到这公卿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微抬头瞄了眼足以倾国倾城的祸水,耳边响起了艾斯
雷诺无奈的叹息音。
“唉!毓,我回来了……”
“大胆艾斯雷诺,居然直呼陛下的本名,该当何罪?”回过神的托威司大声呵斥。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是圣君陛下的名。”
众公卿才想起已忘记的名号,近几年入朝为官的公卿可能不记得,但老人就不会忘记了
。泰坦正统皇族未成年者只有一字的名,成年后就会冠上号,从此除了亲族外,名就不
再会有人提起。尤其贵为帝王的圣君,更无人敢随意称呼。
“毓,我要你的承诺!”艾斯雷诺漠视叫嚣的托威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圣君。
“哈哈……哈哈……”圣君张狂地放声大笑。
“啊!陛下生气了。”
“将军快道歉吧!”众公卿面面相觑地望着仍在狂笑的圣君,不禁惶恐地劝着艾斯雷诺
。
仰视着笑得如此嚣张的圣君,艾斯雷诺拧紧剑眉,如大海般湛蓝的眼眸缓缓地幻成银灰
色,绝美的脸挂上了一层冰霜。
自从艾斯雷诺摘下面具就陷入沉思的斐砚,念念有词地小声嘀咕着:“像谁呢?真是好
眼熟啊!到底像谁呢?啊……是她……”见到艾斯雷诺眼眸幻成银灰色,忍不住惊呼出
声。
众公卿没想到稳重的丞相,竟会发出如此不庄重的声音。
“咳咳……”回过神的斐砚尴尬地轻咳了声,佯若无事地凝视着艾斯雷诺,谨慎地询问
道:“阁下可是琉璃殿下?”
艾斯雷诺斜瞥了斐砚一眼,再度回到已渐渐恢复常态的圣君身上。
“什么?琉璃殿下?”
“不会是深居宫中,先帝的第七子——琉璃殿下吧?”
“难怪了!真的好像呀!”朝中的老臣,暗自点头。
“像谁?”年轻的公卿低声追问道。
“当然是他母妃……爱格妮丝夫人了!”
“她又是谁呀?”一个不明所以然的声音疑惑地问。
“她?你不知道吗?”老公卿惊异地望着一脸无辜的奥托,恍然地说道:“哦!以你的
年龄可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见奥托一脸洗耳恭听,老公卿不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你知道吗?”看了看四周,老公卿低声道:“如果说陛下的母后是帝国第一美女,那
爱格妮丝夫人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当年先帝为得到她,可以说是倾全国之力,从邻国硬
将她抢了回来的,这也就是为何二十多年前,国内兵力曾一度衰竭的原因。”
“噢!是这样啊!”奥托与身旁雷格交换眼色,招过呆楞的众兄弟,悄悄地移至艾斯雷
诺身后站定。
这时,斐砚继续说道:“上次,避暑行宫相遇未曾拜见,敬请原谅!”此话一落殿上再
度一片哗然。
“啊……在行宫陪在陛下身边的人就是他?”
“真没想到!”
“上次他也戴面纱为什么没注意到呢?”
“谁会想到他是琉璃殿下呀?”
“可不是吗?”
众兄弟这才了然上次上演失踪案的大哥,当时所在之地。难怪贝卡伊不管大家如何逼问
都不肯说出来,实在是无法说啊!不过,如果大哥是皇弟的话,那贝卡伊又是什么呢?
众兄弟的疑惑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听着殿上的窃窃私语,托威司冷汗直冒,抬头瞄了一旁冷凝着脸的艾斯雷诺,慌乱地想
着侮辱皇族所应得的处罚,可不是鞭一百扔进沙漠这么简单,如果他聪明的话,应该顺
水推舟放过艾伦,这样此刻能够保住老命,可他又不甘心儿子死得这样无声无息,怎么
也得给他找个陪葬品。
抬头瞅了瞅恢复常态的圣君,眼底没有应有的欣喜,深湛的眼眸含着淡淡的嘲讽。或许
……眼里闪出了一抹决然。
“老臣不知阁下是琉璃殿下,言语中多有得罪,请皇弟殿下原谅!”托威司含着谄媚的
笑容,深深地施了一礼。
艾斯雷诺轻蔑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抬眼环视众臣,扬声道:“我是先帝七子,母
妃出身艾德亚皇族,是仅次于太后的侧妃。我想我的血统足可以称为高贵了吧?!”不
是询问而是肯定,继续说道:“身为领兵护卫边关的将领,我的功绩、我的声望也足以
被世人所承认吧!我想用我的双重身份应该可以为艾伦担保吧!”说罢眼睛直勾勾地盯
着高居御座上的圣君……
“咳咳咳……”等了半天未得回应的托威司,尴尬地轻咳了声,暗自咒骂个不休。
表面上仍是挂着自认为优雅的我微笑,说道:“虽说有您与丞相做保,但仍是两位而不
是两位以上,所以艾伦?亚利克斯仍是无法脱罪的。”狡猾地挑着刑法中的漏洞,眨着
那双阴险的老眼,一脸坚决。
“国师好大胆呀!居然敢向琉璃殿下挑衅!”
“唉!他有什么好怕的,谁不知道他的女儿受拉贝拉夫人现在极为受宠,就算皇弟殿下
也无法与枕边人相比。”
“但不管怎样琉璃殿下也是皇弟呀!国师如此无理不怕他将来报复?”
“可是如果现在国师不扳回这面子,以后可就很难办事了!”
“这也是!”
“现在就看圣君陛下怎么裁决了。”
刚刚还‘嗡嗡’的大殿恢复了平静,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大殿正中,坐在龙椅上看热闹的
男人身上。
瞅着寂静无声的大殿,看着殿中擂台分明的两人同一的视线瞅着他,圣君朗笑道:“你
们一个是朕爱妃的父亲,一个是朕最疼爱的么弟,这让朕如何选择啊?”
跨前一步,托威司先下手为强地道:“陛下您也知道臣只有这么一根独苗,现在却……
”一脸的悲戚,掏出手帕捂在眼上,擦拭着滚落的鳄鱼眼泪。“请您一定要为老臣做主
呀!”
“艾斯雷诺厌恶地瞅着做戏的托威司,抬眼望着圣君眼中那抹银灰更深了。
圣君无视他眼中加重的怒气,偏袒地说:“这也是事实,怎么说国师已年近花甲,在此
时丧子,实在是无法接受这种结果。所以……“
“大皇兄,你……”忍无可忍的艾斯雷诺截断话语。
“恩!你要说什么?”圣君绷紧脸,威严地俯视着他。
“你……”艾斯雷诺双眸完全幻成了银色,平稳的性情开始急噪。
这时,身后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艾斯雷诺回头看了看手的主人贝卡伊,银色的眼眸散
发着冰冷的寒意。贝卡伊向他使了个眼色,顺着他视线艾斯雷诺看见冰冷的脸上,蓝紫
色双眸中闪着如火的妒意。
艾斯雷诺轻舒了口气,阖上银色的双眸缓缓恢复平静。当他再度张开双眸时,眼睛已恢
复了原本湛蓝。迷人蓝眸荡漾着醉人的温柔,他展开让万物失色、臣服的微笑,原来冰
冷的声音换成了轻柔原音。
“皇兄,小弟只是爱惜自己的部下,不管怎样他也跟了我快十年。”抬头瞅了瞅仍未软
化的圣君,继续攻陷着。
“这风霜暴雨他皆随我而行,这感情岂只是部下,他几乎已是我的兄弟,是我的左右手
,我实在是无法看他……”
温柔的话语未软化圣君的情绪,反倒如火浇油,烧得圣君眼底的怒火更盛,恨不得就地
挥剑斩了艾伦。
“错了!说错了!”贝卡伊看着圣君头上几乎冒烟,低声在艾斯雷诺耳边低语道。
而艾斯雷诺仍是一脸的无辜笑脸,笑盈盈地瞅着圣君,猛下了一副重药。
“何况,艾伦还救过小弟几次,我怎能让我的恩人,因无聊的小事而受处罚。”
“朕不管他……什么?他救过你?”恼怒的圣君闻言惊愕地问。
“没错!”艾斯雷诺干脆详细地述说道。
“第一次参战,经验不足让我险些丧命,如果不是艾伦出手相救恐怕我也不能如此平安
回来。”
“你的影卫呢?”圣君追问道,如剑的眼眸直刺向贝卡伊,让他打了个冷颤,心底埋怨
大哥居然牺牲他,竟把他推上前线受圣君的利刀凌迟。
“混乱的战场谁能顾到谁,何况他当时被派到另一边,总不能让他违抗军令被处斩吧?
”艾斯雷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瞅着满脸的无所谓,圣君懊恼地想当时为什么会答应他的请求,使得那单纯
的少年变得如此狡猾,隐然学会了如何利用自己少有的同情心。
“大皇兄……”柔柔的哀求传入耳,圣君低头看着如小鹿般无辜的蓝色双眸,自知无法
抵抗他的哀求,又觉得就这么放弃又有些不甘,怎么也得要些利息。
“可以,但是你要搬回宫来!”
“好!”早知这是必然的,艾斯雷诺干脆地答道。
“放弃圣将军的封号,恢复原来的身份。”
“可以!”翻了翻眼,暗想都已经众所周知了,还完什么藏镜人的游戏,玩得起来吗?
“还有……”
殿上众公卿疑惑地看着被称为名君的圣君,下了一个个束缚把艾斯雷诺绑得没有一丝自
由的空间。
“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许出宫!”霸道地不愿他远离,圣君为他再加上一道锁。
抬头看了眼一脸坚决的圣君,无奈点点头。心底打定主意,不能从宫门走,还有墙可以
跳,想关住我?哼!算了吧!
圣君没发现,他的娃娃开始叛逆了,学会了反抗,学会了阳奉阴违,当然这是以后才能
发现的疏忽。现在艾斯雷诺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任他宰割,无法抵抗。
“好,亚利克斯卿听旨。”圣君满意地点点头,扬声宣旨。
“以你殴打贵族虽未致死,但其也因你而亡,本应处以重罚,但念其战功显赫,另有皇
弟为你求情,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说到此,托威司虽不满,仍得意地瞅了瞅艾斯雷诺等众人,辛泥与洛斯摩拳擦掌看着他
。
艾斯雷诺压下众人的不满,让大家静听下文。
“官降一职,禁闭三日。”
“还不谢恩?”一旁内侍催促道。
“谢陛下不杀之恩。”艾伦跪地称谢。
“至于国师嘛?”圣君看着托威司,佯装惋惜。
“国师年迈又惨遭丧子之痛,朕自当补偿。”
“老臣、老臣……呜!”托威司宛如做戏般掩面痛苦。
“国师一定是愁无子嗣继承家业吧?!那就让艾伦继承吧!虽然是庶子但也是你亲儿,
虽犯了点小错误但人品仍属出众,乃是一代俊杰。这样吧,把阿鲁司的爵位赐与他,将
来继承你的爵位,如何啊?国师?”
“这、这、这……”
“国师大人,还不谢恩?”内侍再度提醒道。
“谢、谢……呃!”托威司一时无法接受而瘫软在地,众人一涌而上,捶胸拍背大声呼
唤着:“国师大人你怎么了?您醒醒……”
“陛下,国师大人太过兴奋昏过去了。”内侍卫面无表情地抬首禀告道。
“那还不扶国师回府休息,国师年纪大了让他多多休息,国事就让艾伦接手吧!”托威
司在昏迷中,就此被踢出权力中心,不知他醒后会是什么表情?殿上众公卿不约而同地
想着。
目送扶着国师离去的一行人,圣君暗忖,哼!我的枫岂是你能侮辱的?圣君视线再度回
到艾斯雷诺身上。
“贝卡伊,送琉璃回宫。”
“是——”贝卡伊垂手施礼,轻扶着艾斯雷诺手臂,低声道:“琉璃殿下,请您起架。
”
“恩。”搭着贝卡伊的手,艾斯雷诺向后殿走去。
奥托向众兄弟使了个眼色,一起向圣君施礼说道:“臣等告退!”
“好!”自知无法绑住他们的脚,圣君宽容地放行。
看着只剩一点背影的众人,仍开心地笑了笑,反正从现在起,枫,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