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希——小胖牛
小胖牛  发于:2011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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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冲那两个石化中的人邪邪一笑,眼波横扫在二人面上极快的掠过,残酷冰凉之间有如阴冷的海风。

这人,还有完没完?陈希不耐烦的压压额角“赶紧走吧,楚楚。”

是,不急在这一刻。有些帐,慢慢算才有味道。

帐可以拖一拖,但利息还是要收的。这年头,放高利贷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所以楚昆芜兴致勃勃。

这账算起来有点难度,主要是因为债主陈希并没有要追讨的意思。妇人之仁,楚昆芜笑他“你不是说过吗,心软

和善良都是愚蠢的一种。”

我不愚蠢,我只是觉的没必要。陈希笑意淡淡“让它过去吧,我得往前走,没空总回头去翻旧帐。而且,他也不

容易,罢了吧。”

楚昆芜不再应声,目光却渐渐遥远起来。

这个少年眉目低垂,神色淡泊,银发散落身形纤细。轻薄的衣衫微有折皱,缓缓一笑有如烛影摇红。这样一个少

年,在爱人背叛亲人唾弃,伤痕累累之后,淡声说了句“他也不容易,罢了吧。”

这是一种悲悯或者一种超脱?

“你不恨么?”

“恨。但是为了惩罚错误而把自己变成错误,不值得。”少年手托腮,目光流转“楚楚,有些事情回头想想,其

实更多的是一种必然。”

必然?必然什么?这论点很新颖,这样理解的话,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陈希凑过来轻笑,唇色绯红,眼底一池碎波忽明忽暗“必然失去杨宇,然后必然遇到楚楚啊。”

嗯?这论点更新颖!楚昆芜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冷静睿智的大脑在雷声中罢工,飘忽着远遁。

研究一下他的表情,陈小妖委屈了,沉下脸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在追求你?!”

这种话也是随便说说的吗?楚楚同志活到二十八岁,情人有过不少,但被男人追求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于是电

闪雷鸣中,楚总理所当然的败下阵来,内心挣扎取舍的算着这话的可信程度有多少,他口不择言的问了一句“是

嘛?你都怎么追求我来着?”

啊!!小妖怒了,白生生的小手扯了楚大总裁的衣领拖到眼前,凶神恶煞“难道你以为小爷是白让你压的啊?!

不是吧,还有这个道理?我压他,倒成了他在追求我?!

二十四

陈希不喜欢回家,可有些事由不得他,估计那天从植物园回来,陈设大哥来接杨宇的时候就计划顺便把陈希捉回

家,那天赶巧,大boss楚昆芜也在,陈设当着这人的面不敢造次,只能运足了气用眼神当飞刀使劲往陈希身上招

呼。

对这种功力不够浓厚的飞刀,陈希早免疫了,施施然跑回三界又腻了两天,然后就接到了老姐陈芳的催命符“你

个混小子还活着呢?!还知道自己姓什么不?!给我滚回来!!”

是,我姓陈,我没死呢能回来。陈希到家门口的时候,耳朵还嗡嗡响着都是杂音。就这种女人,嫁不出去太正常

了。再说了,也不能让她嫁,得放在陈家镇宅使。陈希站在门外磨唧了十分钟,做好了心理建设才进门。

足有一个月没回来了,家里还是老样子。窗台上两盆马蹄莲永远只长叶不见花,客厅厚重的窗帘永远半拉着,电

视永远定格在中央一台。

进门就觉的气闷,陈希揉揉眉心找水喝,得,亘古不变的罗汉果茶。

每次回家,都觉的三界就是个梦境,迷离美好到不可捉摸。那里的晶莹清透的水晶珠帘,长短错落的银色流苏,

柔软绵密的长毛地毯,形形色色的客人,还有,还有楚昆芜。

楚昆芜...低低念着这个名字,陈希闭目垂头,唇角却不可自抑的微弯,那个名子就含在唇间,香气馥郁。

那人眉目英挺身材欣长,微一扬眉便锐气铮然,肩背挺拔到可以依靠,魅力独特到站在他身旁自己眼里就仿佛掠

过了无数光影,快速而紊乱,像是某种预兆。

这人敏感,对危险有种奇特而快速的直觉,线条冷硬目光坚定,却常常在自己面前微笑,笑容轻缓弧度微小,却

真实肯切。

平时难以亲近,距人千里之外,却愿意靠在自己身侧,放松僵直的肩背,说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呼吸平衡悠长

对他的下属总是神色平淡不辨喜怒,声音都沉如静水,却在与自己相拥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的感受,热切深瞳

中的孤独与不甘,痛苦与爆裂常常让人心惊无言。

就是这么个人,危险,强大,深藏不露暗流潜动。但是,却温柔又固执的相信着自己。

一只牙齿锐利桀骜不逊的大型猫科动物,在你身边偶尔小憩,用厚实的皮毛温暖你,甚至不介意让你抚弄他脆弱

的咽喉。

这是一种无上的信任。比所有语言都明确,比所有动作都直接,一种几乎无以为报的信任。

在我拼命坚持的时候,爱人放弃了我;在我痛苦欲狂的时候,家人对我棍棒相加;在我终于认命终于放弃的时候

,他给我温暖信任。

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

陈老爷子坐在书桌后面,目光闪烁,幽冷的让陈希想起肮脏黑暗的沼泽水面“听说,你与一个叫楚什么的人走的

极近?”

“是,他叫楚昆芜。”陈希微笑,心里再把这个名字念一遍。楚。昆。芜。

“离他远点!”陈老爷子仔细研究儿子的表情,却只见柔软冷诮的微笑,比面无表情更难以琢磨。

心里一叹,陈老爷子放缓语气“这人陈设跟我说过,不是个好人。表面上是大商人,私底下什么都做,跟他走的

太近,是不会有什么好处的。”陈老爷子把烟点燃,深吸一口下了结论“这次,你听我的!”

我哪次可以不听你的?我这辈子就只能跟那些能给我点好处的人走动?笑话!他当他儿子是出来卖的?陈希盯着

他眼睛看了一会儿,露齿一笑“不行,我们己经近到没法再近了。”

什么,什么?这是什么话?陈老爷子直着眼,好像看见了怪兽。手指不受控制的抖动,几乎要指到陈希鼻子上去

“你再给我说一遍?就是你们俩变成了一个人,也得给我分开!这不是小事,我告诉你,这次绝不姑息你!”

又来了他。这个面目浮肿淫奢糜烂,己经被某种肮脏从内向外腐蚀殆尽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这当然不是小

事,是得再说一遍“不会分开。起码,我不会与他分开。”

不管结局如何,我珍惜他。

一只烟灰缸砸来,陈希侧身闪过。正发火的陈老爷子却愣了一愣了。

他以为我还会像三年前一样,站在那任他们打么?最好活活打死么?人,要与时俱进。陈希笑。

听到响动,陈芳冒出来,站在门口叉着腰气势汹汹“打啊打啊,打死算了!小希你别躲,让他打。躲算什么好汉

,你有本事气他你就自己受着吧!这家,算是没法呆了!!”

嫂子索薇也一脸惊惶的跑出来,这闹剧才算散场。陈妈妈站在楼梯上没下来,神色如常,关照索薇“没事,你休

息吧。砸了什么东西,明天让钟点工收拾,你别动了。”

挺好,大家都成熟了。陈希倒杯水慢慢喝,嘴里都是股寡淡的奇怪味道。

这家,确实没法呆了。

二十五

对于陈希的家庭环境,楚昆芜也是了解的,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陈希了解的还要透彻。

有次楚昆芜一个下属愁肠百结的跟他汇报,说是某某地块怕是买不下来了,竞争对手实力强劲,而且与某某副市

长关系良好。

一般的生意楚昆芜是不背着陈希着,这件事上,他们有默契。黑衣的下属汇报,陈希完全不必回避,坐到楚老板

怀里也没什么大不了。小秘书站在一边,甚至还会露出个庆幸的如释重负的表情。但紫衣人来,陈希眼睛转转扭

身即走。很多事,不告之不是因为不信任,只是因为太回护。

这个陈希懂的,也理解,只是站在门外恨恨:楚昆芜这蠢货,他这不是爬山,是爬火山!他以为自己长了翅膀了

?岩浆一喷,就能拍拍翅膀全身而退?我呸。

这次来汇报的是黑衣人,战战兢兢说话,垂头敛气噤若寒蝉。

楚昆芜刚被陈希捏着鼻子灌了一杯果汁。他讨厌那些粘腻又甜到恶心的东西,现在心情正不爽。头一侧,目光沉

暗。副市长?副市长算什么东西?给陈市长去电话!上个月城上城刚刚送了他一套,干吃不下奶,他也不怕撑死

说这话的时候,陈希正站在门边,衣袖一抚秀眉便微微挑了一挑。被骂作干吃不下奶不怕撑死的陈市长,就是他

老爹。真不幸,陈老爹今年又高升了。不过,还真不知道陈家诸多不义之财里还有楚昆芜一份。

拍拍手,陈希给楚昆芜鼓劲儿“对,就应该恩威并施!”说着,取出串钥匙放到桌上“哪,钥匙借你。他要是不

下奶,你就去他家给他催催。”

黑衣人站成一段焦木,楚昆芜哭笑不得。

这事也就算了,陈小妖倒对城上城念念不忘起来。

城上城,顾名思义,豪宅是也。并且配套极为完善,连开在这里的甜品店都贵气十足。以白巧克力色为主,椅子

是咖啡色,小巧可爱的绿色盆栽,质地优良的纯棉桌布,理智又不失优雅。一排排甜点鲜亮的站在明亮的玻璃罩

里等待光顾,精致到不真实。

蛋糕做的精巧,草莓芒果柠檬摆在一起,丰盛又富足的样子。陈希把小勺丢在一边,捏起半颗草莓左右端详却不

吃,眼里泛着水样波光“看起来真不错。只是,有些人的存在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楚昆芜扭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橱窗正对着一家休闲中心,刚刚推门而入怀拥美人的不正是

陈家老爹么?

楚昆芜心里一惊,下意识就返身去遮陈希的眼。手指触到对面那人温润的皮肤,他才反应过来,微觉尴尬。原来

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这人是个无比高洁的存在,不染一丝尘埃,不容一丝轻晦。只是,这世间污浊...而且,送房

子送女人给他老爹,污浊他的人,正是自己...

陈希的睫毛在他掌心轻轻扇动,如蝶翼蹁跹,那种触感若有若无,温柔飘渺偏偏又十分清晰,犹如独坐寒夜,细

雨敲窗。

陈希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有种异样的沙哑“听说,我家老爷子有个习惯,每收一幢房子就要同时收个美女作配

套,是吧。他可真会生活。”

是,但是...楚昆芜知道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的变凉,由内而外变的僵硬,掌心蝴蝶坠落,却听见陈希说“可是

,你知道他在多少房子么?楚楚,那人是个贪婪的人,你要做事,这些寻常手段是不够的;那人又是个怯懦的人

,太明显或太丰厚都会让他生疑退缩,所以要滴水不漏才好...”

别说了,别说了小希,真的别说了。因为你都懂,所以我才更难受。庞杂的情绪涌进来,让人几不能言。

“没事的,楚楚。”握着楚昆芜的手,陈希笑起来像个小孩子,那样明澈的笑意宛如记忆里安静的河“他就是那

样的人,我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关系的。那,楚楚,你有几个情人?”

不是问你有没有情人,而是问,你有几个情人?

我应该怎么回答?一直以来,因为我需要那样做,所以就那样做。天经地义,没有任何迟疑不决或者动摇后悔。

道义、责任、别人的感受甚至自己的感受都完全不必考虑,更不用顾及。这世界迫我至此,我还顾及什么?这己

经从一种态度,变成了一种习惯,或者一种特质。

可是,现在不同了。一想到自己那些做法会让眼前这人感到受伤,胸膛里就有个地方轰然陷落,在冰火两重天里

如煎如沸,从未有过。

楚昆芜,你要废了。

反握了陈希的手,楚昆芜抬起头来,双目腥红一片,嘴角抽动竟是个狰狞的笑容。手上用力,人像绷紧的弦一样

欺身而上,吻住了眼前那人。

在洋溢着甜腻香味的甜品店里,披着乳白色的温暖灯光,以橱窗外面暗夜中无数模糊的人影为背景,深深深深深

深吻。

星辰扭转,天地悖逆。

那是怎样的一个吻哪,激烈狂野又缠绵悱恻。

陈希抚上自己的绯色唇瓣,眉眼低垂,眼里千层云气萦绕不休。那样爆裂激昂,又带了些忿然与不甘,手上力气

大到能捏碎自己的腕骨。最后竟然在自己耳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你,别想跑了。”

我哪有想跑了?问他有几个情人,只是想告诉他,以前的我不在意,但以后最好还是只有我一个。

这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先断定自己要跑!这人,什么破脾气嘛...

陈妈妈给陈希夹菜“小希,快吃饭吧。别出神了,想什么呢?”

喔,吃饭。陈希瞧瞧自己面前堆的像小山一样的菜,一点儿食欲也没有,随口敷衍“没什么。在想一只猫科动物

,你不认识。”

今晚陈设大哥不在,没人在言语上与陈希多加纠缠,只有陈芳侧头,飞过来个暧昧的眼神。陈妈妈与儿子永远鸡

同鸭讲,放下碗,态度严肃又认真“小希,咱家最近可不许养猫什么的。非常时期,你先等等,明年我让人给你

找个纯种的。”

谁说要养猫了?还有,非常时期又是什么?

“喔,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陈妈妈冲索薇一笑,眉飞色舞,这种表情在她一向严肃的过分的脸上并不

多见“你们的大嫂怀孕了!今天上午才查出来的。”

什么?什么?!无数冰蓝的光束涌进脑海,眼前便有一瞬是纯白无法视物的。苍白色的火花纷落如雨,陈希听见

自己平板的声音“陈设知道吗?”

“还不知道。”索薇红了脸,笑容舒展,有种不可逼视的光芒,在陈希看来这一团灼人的火却有霜降时的寒意。

“我想亲口告诉他,给他个惊喜。”

惊喜?还是惊吓?

二十六

陈希准备对往事一笑而过,这种态度也许很难得,但楚昆芜理解不了。这与他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差异太大,而

且,一想到他的小希对那些不相干的人如此心软,善良到愚蠢的程度,他就没由来的窝火。

不过,既然小希态度明确,他就勉为其难的隐忍一下吧。可偏偏有些人还特别不识时务,动不动就顶着张黑脸来

三界胡晃。他想干嘛?楚总大不爽,脸黑就能引起小希的注意?哼。

于是,楚总风淡云轻的吩咐“从今天开始,只在这人的车在三界附近出现,就给我砸。”

一句话,陈设一周废了两辆车。这还不算什么大事,但背后的深意再明确不过了。陈设不是傻子,也知道这位邪

神的雷霆手段远不止此。正是因为了解,所以他更得去找他谈清楚。

小希这孩子,招来了安南那班妖孽还不够,又弄了这么一位放在身边,谁镇得住?

找楚总谈话,还得去三界。众所周知,楚总最近把行宫从富丽堂皇的中心大厦搬到那去了。当然,这次陈设没开

车。

楚昆芜坐在陈小妖御用的贵妃榻上,肩背笔挺,抱着小希的绵羊抱枕漫不经心的抚弄,听完陈设的话,嗤声一笑

“你这意思是,我配不上你家陈希了?”

如果这么理解,那麻烦就大了。陈设尽量婉转,心里火冒三丈。他楚昆芜是什么人,楚家又是什么地方,他比谁

都清楚。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这两个人彻底不在一条路上。勉强的话,对谁都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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