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烟笑着，很开心的。同样是容烟不会出现的表情，我暗自握紧他的手，不管他的这个好字能记到什么
时候，下一次我一定要阻止他做这样的事……
从哪天以后，整个军队的气氛都变得严肃，能随意开心笑的只有容烟。
在靠近晴国的时候，被突袭过几次，来得人数均不多，身手倒是不错，采取的都是速战速决的方式，不管那些人
是来刺探敌情还是来扰乱军心容烟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有最后一次，来的所有人都被活捉，一个也没有落下。
交战。
统军的是季天，他的名号一如绍程般骁勇善战。两名副将进攻两次，一败一平，第一次只是虚晃一招，败得理所
当然，第二次交战很辛苦，但是却没有把季天成功的引出，所以平……
左右副将与左秋茗在军帐中商量着对策，容烟也在，所以被他抱在怀里的我也在。只是容烟像没有听一般，一会
儿玩玩我的头发，一会儿亲亲我的脖子，腰上的那只手更是肆意的伸到我的衣服里面去……
最后商讨的结果还是要将季天引出来，山间作战对骑兵不利，而我方骑兵居多，于是问题回到原点，怎样将季天
引出……
容烟突然笑，他头也不抬的说：“一个人都没有死也想要季天中计？”
大家都沉默了，不是不懂容烟的意思，战场上不死人不正常，可是就算死了人，季天也不会追出来吧……
“比起死自己人，死对方的人更有意思……”容烟不紧不慢的说，等他说完，三个人的脸都惨白了，我的身体也
不禁寒颤。以前也害怕过容烟，却没有这般不安……
容烟好像一点在不在意大家的反应，伸手玩弄着我垂到腰际的头发。
“照统帅说的做。”第一个回过神的左秋茗说。两名副将的脸色由白转灰，右副将上前一步，抱拳对左秋茗说：
“公主，我们不能这样！”
“带兵打仗最忌心慈手软！”
“但是这也太过心狠手辣……”
“这是战场，不是慈庙，不然右副将有更好的办法？还是打算真败一次牺牲无数手下？”
“……”
………………
容烟打了一个哈欠，在我的耳边轻声说：“秋儿觉不觉得吵？”也没等我回答他就抬头扫一眼争论中的人，冷冷
的令道：“你们下去商讨，本宫累了。”
出去的时候左秋茗看了我一眼，这是许多天以来，她第一次正眼看我，但是我却没有看懂她想说什么……
当天晚上整个军队都静的没有声响，只有一声一声的惨叫响彻军营，我缩在被子里，离容烟远远的。他冰冷的视
线扫到我脸上，极其不悦的命令道：“过来。”
我不想违背，可是身体动不了，是那一声胜过一声的哀嚎让人毛骨悚然。我想说：停手吧，我们不要再打仗了！
结果就真说了，以及容烟听到后的冷笑。
他说：“除非一个国家灭亡，否则这场战争停不了，如果现在停，毁灭的将是金国。”
其实我明白的，晴国是一个富强的大国，金国的兵力虽然不弱，却没有充足的物力支持，是经不起持久战的，所
以金国的处境一直都十分危险，而这场仗，早晚要打……
也许容烟就是利用了金帝的这种心态？可是容烟先前提议的时候，那种客气的神情语气，他只是在玩而已，根本
就不是为了达成左秋茗他们的目的……
“怎么？”见我久久没有说话，容烟将我拽过去问。
我摇了摇头，尽管他只是在玩，可是大家都是认真的，左秋茗，左右副将，所有的队员都知道这场战役有多么重
要，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王在战斗……
我没有话说，静静的听了一夜的哀叫，直到声音越来越小……
我想这一晚过后，每个士兵都会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容烟的残酷让整个军队觉醒，战役就是厮杀，再华
丽的计谋也需要鲜血来祭奠……
是输是赢，谁胜谁负，都关系着国家的生死存亡，所以我没有话说，已经不是我能阻止的……
天微亮，左秋茗统军出发，我说我要去，容烟不让。
他在我耳边说：“他们会输着回来，所以你别去。”
我的身体一震，容烟说的不大声，却让在主营里的将领们都听见。
又是安静，这种沉闷压抑的氛围让人不舒服。
“属下领命！”
还是左秋茗，他抬起手，双目鉴定，硬朗的声音完全没有女人的柔弱，在她转身的时候，我竟然觉得那个背影是
那么的强大坚挺，她的一个判断会左右一个军队的生死，一个错误的抉择就有可能引导金国的灭亡……
现在的她不再是为了让容烟满意而听命于他，我笑了笑，我想她也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
“我去送行。”我从容烟怀里站起来，见他没有说什么才走出去。
外面的风呼啸着，已是深秋，不远的地方有一株很大的枫树，叶红似火，被风吹动着，似燃烧不尽一般……
我的胃里一阵不舒服，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有两个囚车被拉出来，里面横七竖八的倒着十来个人，是上
次活捉的敌军。
红色如同铺成，鲜血从木板的缝隙，车辕处滴入大地……
突然发现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我，那是满目的憎恨，他的脸有些眼熟，大概我们是见过的吧。还有一两个人还能
睁开眼睛，但也是极限，等身上的血慢慢流干，还有谁能活着？
军队的前方飘扬着一副巨大的旗帜，鲜艳的，还有血从旗杆上留下来。容烟说，要给晴军做一面旗帜……
我微微眯起眼睛，仰望着，那是用人皮做布，脚筋手筋为线缝合而成的……
不是心狠手辣，不是惨无人道，只是成王败寇的问题。
当十几具没有皮，没有筋的同伴被送到晴军的面前，会是怎样的反应？容烟想看这个而已……最先失去理智的一
方就等于败北……
容烟却说他们会输着回来，连左秋茗都错解了容烟的意思，以为他要他们继续输……其实不是，容烟只是说他们
会输……
飘扬的旗帜渐行渐远，而我仍站在风中，直到容烟从身后抱住我。
“在想什么？”
我摇了摇头，突然发现我最近都没怎么说过话，有时候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容烟的话也不多，他只是习惯了我
的存在，无论在哪里，都喜欢抱着我，其他的呢？
我转头看着他的眼睛，从手指碰触他的脸，仿佛在他皮肤的深处埋着我想要看到的人……
“这次输了，我们怎么办？”
“后退三十里，然后等。”
“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他们取胜，是不是？”在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开始隐隐作痛，容烟的做法与当
初践踏左秋茗的真心是一样的……
大家拼死拼命的战斗，对容烟来说，根本不屑一顾……
容烟笑起来，亲了亲我的唇，我的心竟有一瞬间的恍惚，错以为容烟的目光很温柔……
但是他却说：“秋儿真聪明，其实我们只需要等，时机到了自然会赢。”
这算什么？？
我埋下头，捏紧双手，终于忍不住对他咆哮：“很好玩是不是？让自己人枉死很好玩是不是？！”
容烟一时间错愕，然后大笑着，用手摸着我的脸颊，那种眼神是很开心的……他现在觉得我的表情很好玩……
喉间一阵苦涩，我狠狠的抿紧嘴唇。
我差点忘了，对容烟来说，他们不是自己人……
“容烟，你想当一个众叛亲离的王？”
回答我的，只有他的吻……
25.孰输孰赢
左秋茗与左右副将大败而归，死伤无数。虽然这场仗的主导权在这边，但是怒火这种东西是一把双刃剑，他能击
溃季军的理智，同时也让季军变成一头凶猛的野兽……
更何况他们现在没有追来，只能说明这头猛兽的头脑部分是清醒的……
而这样的结果……想必容烟早就知道……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中慢慢形成，我忍不住看了一眼满地的伤病，不敢继续往下想。
容然在听取左秋茗与左右副将的汇报，我站在门口无心的往着外面，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就商议完毕。
左秋茗一脸的冷静，左右副将沉默不语。
左秋茗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我接触到她的视线——冰冷。那是坚定着某种信念的眼神，我不由的一笑，看她的
眉宇蹙起……
终究她还是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
容烟的眉眼轻轻上挑，右手指一下一下的叩在案前的玉石上，似在玩弄，又似在欣赏。那玉纯白，毫无瑕丝，温
润浑然天成，最近一直放在容烟的案前，好像他很中意……
我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刚想转身就看到容烟抬眼说：“想去哪儿？”
我嘴一张又听到两个字。
“过来。”
他丫的根本就不打算要我回答！还问什么问！我无语的蹙眉。
忍了忍走到他身边，容烟往前一指：“站那里。”
我再蹙了一下眉，站过去。
接下来容烟就那么看着我，看的我浑身不自在。但是我今天一定要想办法抽身……
想来想去，我蹙着眉头对上他的眼睛问：“你看够没有？！”
容烟勾起嘴角笑，我就知道他会是这反应。现在的容烟就是一只猫，喜欢看到自己的猎物挣扎，只要能把握好尺
度，他是能允许自己的猎物放肆的……
我在心理苦涩的笑笑，连作风都变了……
以前的容烟也无情，只是对无情的人无情，而现在容烟的心中恐怕再难寻出情字……
结果一下午我都没有机会从容烟那里出去，晚餐后，全军开始撤退。
我奇异的看一眼容烟问：“他们没有追来，为什么要撤？”
“等发现他们追来的时候，岂不是太晚？”
我总觉得有些什么问题，但是想不出来……
这次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季军那边的伤亡更严重，但是他们人马多，就算死掉一半也是我们的几倍……绍程
那边也是打得非常艰辛，书信上说那个小侯爷使用的兵法阵型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总是出其不意，时真时假，
让人攻守难防……
离弦那边……他一直都没有说战况如何……大概是容烟早有安排吧……
我望一眼天空，没准那只苍鹰早就被射下来做成了红烧肉。
正想着想着就闻见一阵肉香，回头一看果然是厨子骑着马跑过来，一只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
行军路上都要加餐，我有点哭笑不得，会变成这样都因为容烟的一句：你太瘦了，抱起来不舒服。
我没有接盘子，因为完全没有想吃的欲望。
大概是我半天都没有动，厨子在旁边舔了一句：“少宫主，这是苍鹰。”
我看一眼已经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肉，面目全非的，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厨子还盯着我，两只不算大的眼睛放着精光。
容烟垂下脸，只说了一个字：吃！
我张了张嘴问：“这……是苍鹰？……”
厨子点头笑，我也笑笑伸手接过来开始吃。心情好，吃什么都香。
赶路到半夜才抵达容然说的地方，还是先行队预先搭好的帐篷，安排好防卫队的工作后，大家就寝。
我等容烟睡着后悄悄的下床，披了一件衣服出去。
外面的风很冷，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其实蹲茅房不是我的爱好，但是茅房最安全。我摸到旁边的火匣子，点亮。说是茅房，不如说是临时挖出来的坑
，上面横了二根大木头，上面同样是几根木头一架，堆满的像芦苇一样的长叶草……
这里实在不是用来欣赏的地方，我摸出袖中的信，快速的拆开拿出来看。
看完之后突然不知道想什么好，看着点燃的信纸快速的燃烧，快烧到手的时候不由的一放，那火光在坠落的时候
，慢慢的变小……
火光完全熄灭之后，我还站在那里。
信是离弦写的，我们一直在通信，并且是瞒着容烟。
虽然离弦做了很么研究，但还是没有找到破解第八层的办法，他说，时间不多了……
容烟会记起以前的所有事，等他全部想起的时候也就是容烟消失的时候。
因为到那个时候，容烟已变得彻底冷血，就算想起再多，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感觉……
感情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会成为一种羁绊与麻烦……
风从草缝中钻进来，钻心的冷。火匣子一明一暗，映出无数斑驳的草影，纷纷乱乱的摇曳，似在挣扎，如在哭泣
。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火熄了，一切的一切被静谧的黑夜吞噬，只有风还在狂笑着。
一层一层的黑色，似没有尽头……
离弦说，如果真到了那个样子，他希望我离开……
离弦曾经说过，如果我放弃容烟，他不会原谅我，流沙宫的所有人都不会原谅我……而现在，他却让我离开……
能么？
我抬头忘着无尽的苍穹，深灰的乌云密布，没有月亮，没有星辰，寒冷的风带着冬天的味道，又是一年，再过不
久就要下雪了吧……
一边往回走着，我一边笑，看到容烟帐内的灯亮着也毫不惊奇。
我站在门口对他笑，无视掉他眼中冰冷的神情，直接走过去揽着他的脖子坐进他的怀里。我认真的看他，说实话
，竟有那么一点安心……
我发现，一直以来让我难受的不是他变得残酷冷血，而是他忘了我这件事……
尽管离弦说当他想起来的时候，就是容烟消失的时候，留下的是一个只有私欲，没有感情的人。可是在我眼里，
这个也是容烟啊，这么多天一直一直看着他，虽然他让我觉得难过，让我心痛，但是当我不在的时候，他会找我
，只要我离开一会儿，他就会开始不安，包括他的身边只能让我一个人靠近……
或许他不会明白，现在的容烟不会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我明白，所以不能离开，哪怕有一天会被他亲手杀
死也不能……
容烟的眉头微微蹙着，一副很矛盾的神色。我看了看他好看的唇形，吻上去。这一吻就出火，容烟的舌头不客气
的在我的嘴里翻搅着，一手抱着我的腰往上提，另一只手破不接待的分开我的腿……
我微略蹙眉，伸手捏住他已经变得十分坚挺的分身，看来要他等是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