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到你这个年龄时,是常会对同性产生疑似恋爱的爱慕之情,所以不必为此杞人忧天。只是,你最好对他
打消这念头!”
他根本是自说自话。
“不是的啦……”
“而且,你是否看腻了俊男美女?伯父、伯母便是其一。而优花也是超级美少女,连你也都长得像洋娃娃般可爱
……”
我随意拿起身边的资料夹打他。
“……好痛……我最反对暴力!为什么说你漂亮,你也不领情?”
“我最恨被人说成可爱!”
我从以前就最不能接受被人批评我很娘娘腔或很可靠之类,因我是男人,又是哥哥,更要有出息才行。所以我渴
望自己能像下平那样坚强,又具领导能力及牵制人的能力。
若是空也还在世,不知他是什么类型的兄长?只要他在,我们家就不致分散吗?
忽然苦笑自己又满脑子想着这些已成定局的事。我总不能总沉缅于这些而不图振作!
“对了,优花上次打电话到公司来,她很关心地问:‘我哥哥他还好吗?一个人会不会很无聊?’你偶尔也该去
看看她。看她多关照你!”
其实我听后很不悦。
有好一阵子,优花都没打电话,我也没打给她。我虽没权利责备她无情,可是她又为什么只打给亮平?
“你也别这样!可能她怕吵到你吧,所以才偷偷问我。其实她是很懂事的小孩!”
“她才不呢!优花最爱哭又喜欢撒娇……”
“所以她才更加尊敬你,她向你撒娇,什么都依赖你,又有什么不好?”
这正是我的痛处。
换言之,妹妹这么做是希望我更有兄长的形象,这点我不否认。我气的是又过于明显,才会被亮平教训。
“……把名字告诉我!”
我粗鲁地把话题扭转回来。
“啊?嗯,他吗……叫做芳贺俊辅。”
“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对重复的问题,亮平无奈地摇摇头,说了句“不清楚”作答。
“我很少和他接触,毕业后就更不知道。只知当时他住在德井町,上大学后就自己住吧。”
德井町吗?我点了点头。
从这里搭电车只两站的距离,就可到达那里,查年电话薄或许就可找出来。
“你真的要去见他吗?我看算了!那照片是芳贺十六、七岁时拍的吧?已过了五年,不但个子长高、脖子变粗、
脸变长……当时的容貌可能已变了,你可能会很失望喔!”
由于亮平一直误解我,所以想设法阻止我才这么说。
没错,一旦他获悉我急欲见他的目的,想必会惊讶不已,但我得亲自证实他的生死后,才能对他解释。
“……我想你只想证明这件事吧。那也好!就像你也会长大,个子也会长高,手臂会更粗一样,就没人再称赞你
可爱了。”
我对他的一再误解,只有保持缄默以对。
再说,他为何只在这些事上打转,这就怪不得亮平会成不了名侦探了。
看来是不宜与他讨论。
反正,我是非见——芳贺俊辅不可。
就是为了要证实他人在哪里?又做什么?
至少我比昨天是更加接近他了。
思及此,不禁雀跃不已。
事实的真相,就近在眼前了。
在查看电话簿后,发现名为芳贺者只有一户人家。希望那就是芳贺俊辅的老家而未予迁徙。我计划周末去德井町
。幸好这个周末是假日,我有空。
“……好大的房子……”
我望着漂亮的门及独栋三层豪宅就叫出来。
我家也是独栋房子,但却只是这户房子庭院的大小。这栋房子到底有几个房间?
名牌只写着姓氏,里面有多少人?而俊辅是否住在这里?也只有开口问才会知道——只是从何问起?
若对出来应门的人,开口就直接问“这里有个叫俊辅先生的人吗?”不免令人起疑吧,或是说我是他高中的学弟
,我总可以吧?或我们一起上过课外活动……什么的?
即便被怀疑也要表明出来,现在很后悔没向亮平问得更详尽。
以为只要知道他的住址就可解决,我也太幼稚。
想向住附近相似住宅的邻居探听,“请问那家人是否有个叫芳贺俊辅,约二十二岁左右的儿子的人”这不更怪异
?还是向附近的洗衣店或杂货店,对这附近住家眼熟的店家下手为佳。
我在举棋不定时,也正踱步到芳贺家附近。
若被认为我是可疑人物就更棘手,希望借着这么走时能遇见附近的人,便可探知一二——正这么想时,却不见任
何的人影。
“真糟糕!没有任何人才更不妙。”
如果我是小偷,反而方便潜入住家。也未必!这种房子的保全系统一向很完美。
即便我可以爬过这扇门,庭院的凶猛的狗也会向我攻击过来吧?
我双手扶在门上,从缝隙中看里面。
别说狗,也没有人。全都出去了吗?难道整个住宅区的邻居都去旅行吗?怎么可能?
就在我这么推想时——“……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猛地背后传来声音,我惊吓地跳起来,且在失神中还撞到门发出咔碰的声响。
“哇!好痛!”
但我忍着震惊与痛楚,慌忙回过头。
刚才那个人说“找我们”?也就是说,他是这里的住户——芳贺先生?
“对不起,想请问……”
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我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因为觉得很可怕!
他的相貌长得并不差,甚至可列入帅哥行列,两道黑浓的眉毛,眼鼻轮廓分明,双唇抿得紧紧,头发很硬却梳理
得很整齐——只是依然令人敬而远之。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杀气,令人惧于贴近他,身材虽比我好,但浑身充满着威压感。
“有什么事?”
他又重问一次。
也许他怀疑我的举止,误以为想趁人不在偷偷进去。
“我不是什么小偷!”
我说着对他嘿嘿而笑,而他却毫无表情,一笑也不笑,只用锐利的双眼盯着我。
其实,我认为他的压迫感并非因个头高大,而是那工整却毫无表情的脸,令人觉得不可亲近。
不过——说也奇怪,这个人才几岁?看来比亮平年轻,那不只有二十二、三岁吗?
“你不会就是芳贺……俊辅先生吧?”
我满怀疑惑地问他。
照片中的他,再怎么突变也不致反差如此之大——这纯是为了慎重起见。
他怪异地蹙了蹙眉,表情更吓人,我的脚不听使唤往后退,使得背部碰撞到大门。
“……请问……俊辅先生……?”
我确信他不是芳贺俊辅,只好改口问。
“他不在。”
他把视线挪开,回答十分铿锵有力。
——他说不在家?……这意味着这里就是他的住家——这一点显然无误。他目前虽不在家,但是住这里。他并没
有死——那还活着吗?
就在我呆愣地看着他时,他把我推开迳往门口走去。
“他几时回来呢?”
他一定就这么进入屋里,我不得不紧急再问他。
“不知道!”
丢下这一句,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想打开门。当他把手放在背后想关上门时,我即刻用手去挡。
因为门关不上,他很迷惑地回了头。
“对不起,我是否可以在你们家门前等他?”
我急急忙忙说出来。
至此,已很明确肯定芳贺俊辅是住在这里,其实并不需要等他,也不必要见他,更无需和他说话。
可是,我为什么会脱口说出这句话来?
可能还是那时代资料盒里面所装的东西,及其所蕴含的意义在挑动我的兴趣吧。
“……你等也没用。”
他说的很小声。
他用力将我抓紧的手推开,再使力关了门——咔嚓!好大的声响。就在关上门的瞬间,也消失了他端正的身影。
“……到国外留学……?”
我哑然失色。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不由得重重吐口气。
虽然缠着他问绝非良策,但另一方面,却使我对某些解释不能释然。
——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的那种回答方式,带着玄机。
既是到国外留学,打一开始就可以明说,可是对他竟然不知对方几时才会回来,则有些说不通。
在回家路上,我做了几个假设。
譬如——俊辅是真的去留学?或这也是骗人?
不!或许是真的去留学,家人也如此坚信,只是他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因完全无法取得联络,帮家人对其毫无音信一事归咎于他太无情。如果是如此,那么刚才那男的愤怒的态度,却
是可以体谅。
对俊辅到国外后就一去不归,家人相信是留学生活太快乐而未向警方报失踪,申请搜索状也不无可能——只是,
这也更悬疑。
既然知道留学住宿处,就绝不可能无法取得联络,只是需要一笔费用吧?
那就更足以显示他是去留学了?
刚才那男的态度,好像说明他们兄弟之间感情交恶吗?不然俊辅一去不归,他何以如此淡然?
“……真搞不懂!”
回到家,再把放在桌子最下方的抽屉内的时代资料盒拿出来,并将内容物全摆在桌上。
这是——惜别的意思吗?
是什么人向远赴海外留学的俊辅道别吗?从这信是男人的笔迹看,就认为不可能是恋情,又能 谁说男人对男人
就绝无爱情可言?
那么——这染了血的手帕呢……?
“哎,真是的!我还是不能释怀。”
我把东西如原样收好,再次藏在抽屉内,然后把自己投入床上,摇晃着身体,藉以舒发无法宣泄的心情。
我还是心存着明天再去试试的心态。
那男的一定很厌烦,但如果有幸遇到其他的家人,想出适当的理由让他们说出俊辅的联络地址。
如果真的是留学,他家人就会知道他的住处。
很急切想证实俊辅的生死——他若还在人世——那这时代资料盒就是某人的妄想,那就要再次将之埋入土中。
“……我是在干什么?”
等稍微冷静,我反问自己。
一个月才休假两天,星期六白白浪费就罢了,连星期天也过得毫无意义,未免太可惜。我不该去管这档事,不如
把盒子埋回土里忘掉,只是,依然心存芥蒂。
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脑海里浮出了今天见过的男人——我介意的是他!
和照片上的俊辅并无想像的兄弟,从其冷漠的态度来看,不像是一家人,一旦获悉俊辅被杀,想必毫无表情的他
也会惊吓到吧,也会为自己相信他在国外而放心,觉得很愚蠢吧……
我在想着想着时,就睡着了。
可能是有太多的疑惑存在,作梦时那男的也出现,我和他在什么边境之外,拿着俊辅的相片四处打探消息。
可是,就没有一个人认识俊辅。
就在我失意时,他却安慰我。他很温柔地拍拍我的肩,我抬起头时看到了他在微笑。
只是,他的表情却因反光而变成一片黑。
我不解那男人的笑,也无法想像出来。
翌日上午,我再度去了芳贺家。
这次不再在附近徘徊,鼓起勇气按了门铃,也没人来开门。
“……是不在家吗?”
到底这里住了几个人?全都出门去了?可能是星期天,家人一起旅游?包括那男的。
我抱着些不甘心又再次按了铃,迟迟未应门,我只好想改天再来。
“怎么又是你?”
庭院传来了声音。
一看,那男的在这大冷天洗车吗?不然怎会只著一件衬衫,还挽起袖子?
“啊……对不起……嗯……我……”
“我不是告诉过你,俊辅暂时不会回来吗?”
他和昨天一样冷峻——这个人始终都板着脸吗?昨天以为他是不高兴所致,难道今天也不开心吗?
“是的,我也知道。但是否可以告诉我怎么可以和他联络?”
他紧闭着唇瞪着我,且表情是“为什么我非告诉你不可”。
“……我有事想要问他,而且是想当面和他谈。如果他近期就会回来就还好,否则就请告诉我联络电话或地址。
”
本想说出亮平的名字,或说替他保管些什么物品,但几经思索却只说些不关痛痒的话。怕说保管东西后,他会说
“那你交给我!”或又会说“你有话说出来,我会替你转达”等等的话,我又不能太过坚持表示非他本人不说。
“很抱歉,我不知他的联络处。”
他说话的口气虽比刚才缓和了些,却依然简单明了。
“……你……不知道?”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不知他现在人在哪里,因为他都没有消息。”
他虽很干脆,可是嗅不出一丝感情。
“那……不是说不过去吗?”
我真的无法保持沉默。
“他是你的家人,你不会担心吗?怎么会说不知他人在哪里呢?”
我不禁严峻起来,但对方依然不动声色。
“就随他到许多国家流浪吧!如果他待腻了自然会回来。因为也未收到他死的任何讯息,所以我就顺他的意。”
他淡然的说后就转身离去。
而听到他这些话的我,早已张着嘴讶然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
“所以,我们也联络不上他。你就算了吧!”
这未免太不够诚意了。
照理说,他应该回我如果对方有联络,我再打电话知会你,请问你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不!更匪夷所思的是
,既然家人失去消息,又不知他人在何处,为什么这男的会表现得如此漠不关心?
因为,他有可能遭到杀身之祸?
被埋在什么地方的他的尸体,希望被什么人发现?
对于他的毫无音讯,家人都不关心吗?
这一切都很令人费解,也毫无道理。
他就这么消失于庭园的一角。
我则愕然伫立在当场很久很久。
——所谓的家人,就是如此而已吗?
原本生活在一起,尔后分开的妈妈和优花,也会把我忘怀吗?
那么,我又算什么?
我虽对哥哥不存记忆,但直至现在,我还是十分想念死去的哥哥。
我很沮丧地回到家,亮平早已在我家,他就当成是自己的家,躺在沙发上喝着啤酒。
“你回来了。星期天你跑哪去了?我还想你帮忙找宠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