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除去火族的赤皇炽翼。虽然除去炽翼不是那麽简单的事情,也许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还要高上许多,但却
是绝对值得的!
不过这一切都要放在以後再说了!照现在的情形,他们绝不是炽翼的对手。但只要能得到喘息之机,等到伤势复
原,炽翼也就不是那麽令人担忧的问题了。
看来是这样,也许真的是这样,只不过……
「炽翼呢?」
千水之城的大殿里,鲜血不停地从苍王孤虹的身上流淌下来,但是他穿著银白战甲的身子却还直直地站著:「叫
他过来见我!」
围著的人没有敢靠近,毕竟作为水族的护族神将,苍王的威名也是在七海八荒中传颂已久。他现在虽然受了重伤
,但是身上的杀气之盛,反倒令他更加可怕。
「不过是败军之将,怎麽还有脸在这里叫嚣?」领头的那人嘲笑著他:「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留著交代後事吧
!」
「你是什麽东西,怎麽配和我说话?」孤虹一脸不屑,甚至不看他一眼:「去叫炽翼过来!」
「你居然小看我?」那人眉毛一抬:「我可告诉你,今天你就是死在我蚩尤的手里了!」
「我说是什麽人敢对苍王这麽无礼,却原来是战功赫赫的北方将军啊!」这时殿外传来了一个声音:「蚩尤大人
,你还真是威风呢!」
蚩尤一听见这个声音,当下变了脸色。
「你手下都是些什麽垃圾?」孤虹哼了一声:「别告诉我你就是靠著这些没用的东西打破四方界阵的。」
「没有办法,我火族就是数量太少,才不得不借重外力,倒叫你看了笑话。」
围著的士兵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一个红色的人影悠然从殿外走了进来。
炽翼居然没有穿著战甲,而是一身华丽的红裳,几乎及地的暗红头发半披半束在身後,神情慵懒閒适,看起来就
像是来参加一场盛宴而非踏足血肉战场。
「还不给苍王大人赔罪?」炽翼走了过来,看也不看身边弯腰行礼的蚩尤:「苍王大人是何种人物,也是可以任
人呼喝的吗?」
「好了,别在我面前演戏了。」孤虹不耐地说:「你又是什麽意思?连战甲也不穿,是不是看不起我孤虹?」
「当然不是!这代表我赢得并不光彩。」炽翼大大方方地回答:「我根本不配穿著战甲和你作战。」
「原来你也知道。」孤虹微仰起头:「不论我如何讨厌你,倒是一直觉得你坦白。」
「说什麽都好,不过你也不用拖延时间了。」炽翼笑著告诉他:「你传往长白幻境的消息,已经被我在半途截了
下来。」
孤虹的脸色暗沉,脚下忍不住一个踉跄。
「好!我输了!」孤虹面色变了几变,然後大笑著说:「到了这个地步,我只问你一件事。」
炽翼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到底是怎麽能够破了界阵的?」
「说到这个,我正要为你引见一个人。」炽翼笑了一声:「还请稍等片刻,他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孤虹,你过来。」这时,坐在孤虹身後台阶上,一直没有出声的奇练突然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孤虹往後退了几步,奇练慢慢站了起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些话。奇练没说几句,在场的人都看到孤虹的表情变了
。
「你是当真的?」孤虹看著奇练。
「到了这个时候,我哪有心情和你说笑?」奇练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吧!」
「不要罗嗦!」孤虹不再理会奇练,他挺直背脊盯著炽翼:「炽翼,要是想杀我,你立刻动手吧!」
「我觉得你是误会了。」炽翼笑了:「其实最想要你们命的,不是我也不是火族,而是另有其人。」
「你什麽意思?」
「蚩尤!和你的人出去,关上殿门,守在门外就好了!」炽翼这麽吩咐。
蚩尤一怔,没有马上答应。
「怎麽?你觉得我连这两个受重伤的家伙也对付不了?」炽翼有些微的恼火:「还是你想亲自试试红莲火的味道
?」
「不敢!」蚩尤吓了一跳,连忙答道:「微臣等这就退出去!」
大殿里空旷安静,只剩下了受重伤的奇练孤虹,还有他们看来举止反常的炽翼。
「炽翼。」孤虹挑眉问他:「你到底是在玩什麽把戏?」
「没有别人在了,你还不出来吗?」炽翼没有答他,而是看向殿中的一根金色盘龙柱:「你也小心得过了头吧!
」
「唉——」那柱子後面有人叹息了一声:「赤皇大人,你还真是喜欢强人所难。」
「你错了,我这怎麽能叫强人所难呢?」炽翼环抱著双手:「我这是想让你这个最大的幕後功臣,在胜利之时出
场亮相一番。也好让他们知道,其实这世上最聪明的,依旧是他们水族中人啊!」
孤虹和奇练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肯定。
错不了的……那个声音……
「太渊?」要不是孤虹一把拉住他,奇练差点倒下:「竟然是你吗?」
「大皇兄,六皇兄。」从柱子後面走出来的不是太渊是谁,他和平时没有什麽两样,青衣玉扇,一派悠閒,只是
脸上的笑容更愉快了些:「没想到,我最後还是要面见两位。」
「真是没有想到!」孤虹笑了起来:「竟是你这家伙在背後搞鬼!」
「太渊,你为什麽要这麽做?」奇练一脸疑惑不信:「再怎麽说,你也是我们的兄弟,你怎麽居然……」
「我可高攀不起。」太渊打断了他:「你们一个是纯血长子,一个是护族神将,我怎麽配做你们的兄弟?」
「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
「奇练,你就别犯傻了!」孤虹轻蔑地看著太渊:「这不是很清楚了吗?我们的七弟早就对水族心怀不满,他帮
助火族进了千水之城,就是要把我们两个碎尸万段。」
「不可能的!」奇练直觉反驳:「太渊,你告诉我,真是你背叛了水族吗?」
「背叛?」太渊用扇子遮著嘴笑:「白王大人不觉得这词用得好笑吗?什麽背叛不背叛的,世上只有识时务的才
是聪明人,血缘亲属本来就是最可笑的藉口。何况,我根本不觉得自己是水族的一员,又哪里说得上背叛?」
「你……」奇练又气又急,一口血呛了出来。
「有什麽好生气的?」孤虹倒也不安慰他,反而是说:「你一天到晚护著他,活该今天要死在他的手上。」
「六皇兄说话总是这麽刺耳。」太渊重重地叹了口气。
「孤虹!」奇练一把拉住孤虹的手臂:「该动手了!」
孤虹看了他半晌,脸色阴沉了下来。
「太渊!」孤虹突然大叫一声,握著剑往太渊的方向刺去。
炽翼离得最近,他扬手放出了一道火焰,直往孤虹烧了过去。没想孤虹却在中途突然从前冲变成了後退,然後反
手一剑刺出。
锋利雪亮的剑刺进拔出,鲜血喷溅了出来,孤虹後背立刻变成血红一片。
「奇练!」炽翼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奇练一手搭在孤虹肩上,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红色的鲜血不断地从那里涌了出来。
谁也没有想到,孤虹这反手一剑竟是刺进了奇练的心口。
「孤虹,剩下的就交给……」奇练的手下滑,把一样东西放进了孤虹的手心:「孤虹……你一定要……」
还没说完他就失去意识,整个人滑了下去。
孤虹低下头看了眼,冷著脸骂了一声:「连我也敢信,蠢到家了!」
谁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他们非但没有联手抗敌,孤虹居然还动手杀了奇练。难道说,他们之间的仇怨居然已
经深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孤虹,你这是做什麽?」炽翼向前走了几步,堪堪挡在太渊和孤虹的中间。
「炽翼,我说过没有?」孤虹扬眉看著他,神情间不见半点慌乱:「迟早有一天,你要死在他的手上。」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炽翼朝他笑著,低垂的目光滑过了躺在殿上的奇练:「孤虹,你已经受了重伤,如果你
要活命的话最好不要反抗。」
「不反抗?那不是死得更快吗?」孤虹缓缓移动著手中的长剑:「炽翼,你和我从来没有尽兴地战过一场,趁著
这个机会,不如好好地打上一场!」
「六皇兄……」
「你给我闭嘴!」孤虹声色俱厉地大喝:「是你令我水族覆灭,现在居然还有脸喊我皇兄?」
「胜者为王啊!」太渊摇著摺扇,冷冷地说了一句:「苍王大人到了这个时候不寻退路反而一味挑衅,倒是不太
符合你一贯的性子了。」
「太渊,别这样咄咄逼人!」炽翼没有回头,但语气中显然是不以为然。
「赤皇。」孤虹突然笑了起来:「其实你远不如他来得了解我。」
「小心!」太渊忽然在背後叫了一声。
变化突生!
孤虹剑尖挑动,从地面带起一串血珠,直往炽翼面目洒来。
就算炽翼有心防备,但没有想到孤虹先杀奇练,居然是为了藉此脱身。他脸色大变,仓促之间只能挥舞臂间层层
红绸,回绕成了防御状态,把他和身後的太渊层层包裹了起来。
但水族力量精粹尽在骨血之中,奇练心头流出之血,岂可等閒视之?鲜血溅到之处红绸寸寸碎裂,炽翼拖著太渊
往後急退。
孤虹趁著这一闪一退之间,身形一纵,转眼已经飞出了大殿。殿外一片混乱,阵阵血腥随之而来,此刻孤虹下手
怎会留情,外面又有几人是他对手,想必是死伤甚众。
炽翼捂住嘴咳了几声,就见到止不住的鲜血从他指缝间渗了出来。
「炽翼!」正要追出殿外的太渊立刻停步回头:「你怎麽了?」
炽翼摇了摇手示意无碍,随即却低下头又咳了一阵。
太渊看著血泊中奇练的尸身,表情有些奇怪。
「你在伤心吗?」炽翼抬头问他:「或者觉得歉疚?」
「大皇兄待我实在很好。」太渊不无感伤地说道:「我本还想要设法让他活著的,但是没想到结果六皇兄……」
「你不急著去追孤虹,倒是在这里追悼起来了?」炽翼抹去唇边血迹:「要是被他逃走,今日真正是功亏一篑了
。」
「不用担心,自然有人会截住他的。」太渊一说到这里,得意之色再也止不住地现了出来:「我已经安排好了一
切,就算他能化身千万,也逃不出东海水域。」
没人预料到会是这样,但又似乎就该是这样……炽翼跟著笑了。
在太渊望向共工死後一直空置的白玉皇座之时,炽翼转过了身,慢慢地走出了昔日金碧辉煌,如今却溅满鲜血的
宫殿。
暮色将至,弥漫於空中的雾气渐渐浓重,很快地……遮断了一切。
——《焚情炽之天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