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既不要娶，又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家人又永远在一起……”奶奶突然低声咕哝

着，不过，反正没有人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23
轻快的音乐、嘈杂的人声，今晚，在这栋百货公司的顶楼，有一场重要的鞋款发表会。

这场发表会，代表的不仅仅是新锐设计师展翔．夏下一季春夏鞋款新趋势的声明，也是他加入‘东方凤凰’的第

一场代表作，更是‘东方凤凰’跨入女鞋市场的重要第一步，端的是意义非凡。来自各国的时尚记者、鞋款设计

师、上流社会仕女、有意跨足女鞋的公司、或是原本市场中的竞争同业，甚至各方政要…，不论是为了要与崭新

的‘东方凤凰’建立良好关系，还是探清对方虚实，均有志一同地出席了这场盛会。尤其这场发表会还是由‘东

方凤凰’传言中的新世代接班人－杨承恩－所主导，来探新接班人虚实的恐怕还占了很大的一部份。

杨叔叔、阿姨，陪同杨奶奶，在承恩的带领下，还没来得及坐定位，身边已陆陆续续地围上一群各方人士。

由于杨奶奶尚未正式宣布退休，挂名她董事长特助的承恩亦尚未正式曝光在媒体之前，因而，今晚承恩的一举一

动便更备受瞩目，大家伙儿均已等不及要见识见识这位‘东方凤凰’的新世纪接班人了。

就见承恩端着一张看来十分诚挚的客套笑脸，陪在老奶奶身边，不断地与不同的人寒暄、交换名片。偶有空闲，

还不忘抬起眼，在人群中搜寻着某个人的身影。除去了身世上的阴影，朗眉星目的他，卓越的工作能力及得体的

应对，很轻易地成为众家媒体及大老们所看好的金童名单上的新一号人选。

台面上的交际应酬交给承恩，私底下的运作则由展翔负责。他不停地周旋在众模特儿之间，助理们把问题一件件

地扔上来，在与前头喧闹得不徨多让的后台里，他自然也闲不到那里去。

后门边，一对行动鬼鬼祟祟的男女则小心地避开人群的焦点，自人烟稀少的安全梯处悄悄地溜了进来。

“现在没人，快进来吧！”门这边男性向前头张望了半晌，伸手往身后挥了挥。

一个着白色雪纺纱小礼服的女孩儿很快地溜了出来，跟着男孩将门‘喀’地卡上。

“真是的，干麻走的这么鬼鬼祟祟的呀，你不是小少爷吗？难道连一点特权都没有啊？”女孩拉整身上的衣裳，

口中嘟嘟哝哝地抱怨。

“是谁说想在不被她家那口子发现的情况下，逛逛自己设计的舞台的呀？”漾墨白她一眼，也跟着拉拉自己身上

的正式西装。

女孩吐吐舌头，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自己一身的行头。一身白色雪纺纱的小礼服裹出了她的好身段，一头如丝般的

长发不习惯地高高盘绑在脑后，再覆上了一顶小礼帽。同样乳白色的小礼帽上缀上了水蓝色的人工小花，再垂下

了些许的丝纱，覆住了她半脸的容貌，只露出一口嫣红的樱桃小嘴。

“这样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女孩有些紧张地问。

漾墨转过身看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展翔的声音自后头响了起来，“喂，漾墨弟弟，你在那儿做什么？”

只见一对男女如小耗子般，吓得险些跳起来，女孩更是全身僵硬地仓皇低下头，不着痕迹地朝面前的漾墨用力地

努努嘴。

漾墨接收到，朝她眨眨眼，小心翼翼地边转过身面对展翔，边以身子挡住女孩的身影，“嗨，展翔哥。”

“哦～～漾墨弟弟，你在这里做什么呀？”展翔看见了那抹裙摆，朝漾墨露出了然的笑容。那个女孩该不会就是

公司八卦里的女主角吧？他悄悄地挪动身体的角度，想看清女主角的真实面容，也好向承恩炫耀。

“这位小姐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我带她到人少的地方透透气。”漾墨小心地扬开一抹看似羞涩的笑容，也不着

痕迹地挪动身体挡住展翔的视线。

“是这样的吗？”展翔眯细眼，嘴角的笑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嗯。”漾墨低低地应，边在展翔的逼视下垂下了眼。脸上的红晕说有多不打自招就有多不打自招。

“这样啊！”展翔嘿嘿地在心中暗笑，也不逼他。呵呵，这下他可真的看见了向承恩邀功的好东西了。状甚不在

意地挥挥手，“早点回位置上去吧，发表会再十分钟就开始了唷。”

“好。”漾墨回答，像是不敢抬起头来迎视他的眼。

在展翔转身离开后，女孩拉拉漾墨的衣角，自他身后探出头来，“没被发现吧？”

“他相信了他想相信的。”漾墨嘴角扯开一抹淡淡的讥嘲。

“是你的戏作得太好。”女孩眯起眼，白他一眼，“走啦，快开始了。咱们也该上场了。”

“是谁害的呀？”漾墨任她拉着。

“是是，都是我的错。不过，连单纯的承恩哥哥都要骗可不是我的主意哟…”
随着声音远去，两个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舞台设计的确相当成功。这一点由当发表会开始时，出奇不意地自天花板上垂下的泰山打扮模特儿所获得的如雷

掌声可得到证明。

满场的灯光，配合着音乐，由远古到现今，与其说是一场全新女鞋展，倒不如说是一场女鞋历史的向宴。

由最始的山顶洞人的草鞋时代，到现今以高科技银作基底色的人体工学鞋，每一款鞋都不再是最初的原始风貌。

经过展翔的巧思及创意，就连原始的草鞋及皮毛鞋都显得精致而典雅，搭配起现今流行的粗犷风的打光皮革穿着

，显得既率性又狂野。而当中国的绣鞋遇上了西洋的高跟鞋，高跟绣鞋搭上低腰牛仔裤，赋予了女性另一层的性

感……整场秀正如同它的主题：‘结合’。古与今的结合，中与西的结合，旧世代与新世代的结合，音乐及艺术

的结合，夏展翔与东方凤凰的结合……

“看不出展翔哥还真的挺有一套的。”漾墨喃喃道。

“一半得归功于我。”女孩咕哝，“快结束了，等一下的戏码没问题吧？”

“别再说了。我可是快紧张死了呢！”漾墨咬住下唇。

女孩轻笑哼，“你也会紧张啊？”

“那可是关系到我的幸福…”漾墨横她一眼，“你没问题吧？”

“只要你保证，不会被那个人看到…”

在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同时，坐在离两人不远处的承恩自是早就看见了两人亲昵的身影。

由于身份上的关系，他及杨奶奶，以及两三名较重要的公司干部自是坐在最佳的头等位置。虽然其它人的坐位是

由公关部门所排定的，但无巧不巧地，漾墨两人及杨叔叔、阿姨的位置就正巧在他位置的左前方，亦即长型舞台

的右方由舞台数去四、五排的地方。

初初看到发表会快开始时，亲蜜的小两口才匆匆入场的身影，已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就见整场发表会上，

承恩的目光放在两人身上的时间比放在舞台上的时间还多，脸色也益发地难看。承恩自己是没发现啦，但奶奶可

是擒着笑意，从头看到尾。一直到最后，两人亲蜜地头抵着头，不晓得说了什么而发出低低浅笑时，承恩紧抿着

唇，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平时在心中自我安慰是一回事，但实际上看见漾墨与别人亲昵的样子，那个嫉妒又酸楚的感觉却是超乎自己所能

想像的。

发表会走到尽头，展翔被一群的模特儿簇拥了出来。在几名评论家的引领下，全场站了起来，掌声如雷。展翔在

两名模特儿耳边说了什么，两名模特儿步下了舞，将坐在前排的奶奶及承恩挽上了舞台。

“保持你的微笑。”奶奶在踏上阶梯时，在承恩耳边提醒。

承恩勉强自己挤出个笑容，站在台前，接受展翔手中的献花，顿时，台下更是欢声如雷。

环顾着人群，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瞥向那个角落。只见漾墨点星般明亮的双眼正含笑注视着自己，承恩忍不住也

朝他泛出个温柔的笑容。

然而，下一幕却让他瞪大了双眼，笑容僵在唇边。

就见那女孩激动地抱住了漾墨的脸，嘟起了红唇，就样往漾墨唇上印去。

也来不及思考女孩这样的举动有多不合常理，承恩倏地一句话也不说地冲下了舞台，两三大步跨到漾墨坐位前，

一把就将愕然的漾墨拉到自己怀中，瞪住他。

全场被他这个举动全都惊得呆了，一时之间，全场鸦雀无声。静了两、三秒，随着一道镁光灯的闪过，像是会传

染般，一下子所有的摄影机、镁光灯全对准了两人。

呃…？

承恩一下子呆住了，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慢慢地抬眼望着四周此起彼落的闪光灯，再低下头，他正好迎上漾

墨揉着笑意的眼，那眼神显得既狡黠又粲亮。

“哥哥你完了。”漾墨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突地说道，跟着在承恩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骤然在众人面

前，众目睽睽之下，飞快地在承恩唇上啄了下。

惊呼声及闪光灯此起彼落，但承恩脑海中仅剩下漾墨最后的那个眼神以及他最后在他耳边留下的一句话…

“你不是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24
捂着唇，承恩还有些怔愣地坐在喷水池边。

月光皎洁，夜风吹得枝头的树叶沙沙作响，伴着池水淙淙的流泄，不仅仅在视觉上，在听觉上也是一大享受。这

家饭店也就是以此为卖点，但此刻，这些都无法成为思绪中的重点。

“承恩哥哥在想我吗？”一只手臂蓦地自后头伸了过来，跟着熟悉的体息也贴上了承恩的背，承恩先是一愕，跟

着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而也就是这么一愕，他没有来得及避开那个拥抱，背后那人已整个人贴了上来。

“别这样，记者会看见的。”饭店里头的庆功宴还正热和着呢！

不知何时起，对于漾墨的接近身体突然有了某种自主意识，会因他的呼吸、他的体温、甚至…只是因为听见他的

声音就起了化学上的反应。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得…逃避着他的接近。

那只手紧紧地揽着承恩，坚决不肯他的拉开距离，“放心，奶奶已经摆平了那件事了，不是吗？”

‘两个孩子的感情自小深厚，习惯用较直接的方式来表达。’哈，没错，至于能有多直接就全凭各家记者的想像

。

朗朗的嗓音，不知为何总会使承恩的肌肤起了一层小小的颤栗，像是用着声音在爱抚着他的身体……

“我不准你再逃了，你逃得够久了。”抱怨的语气喃喃道，承恩的身子跟着一蹦，他感觉到…一个柔软而温暖的

物体，像是唇，含住了自己的耳垂，温润的…像是舌…则沿着自己的耳廓舔画。

“啊…”小小的颤栗扩大成激窜的电流，身体较言语更诚实地反应了这项快感。

“可是…你不是有…想结婚的人了？”一面抗拒着身体上的变化，脑袋中仍有些微的顾忌。

“那个人不就是你吗？”热呼呼的气息吹吐在耳际，引发了另一阵更强烈的导流，“我做的…还不够明显？”

“嗯…”双腿有些瘫软了，只得支靠着后头的那个人，理智正以光速在消失中，“我是说…那个女孩子……”

“别担心，她只是路人甲。”安抚的声音有着决心，“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请她来说清楚。”挑逗的动作停了

下来，“我心中的人一直只有你一个。”

实际听到的话语还是比自己所体认到的要来得震憾，虽已给自己做了一整晚的心理建设，但应该昂扬的心却不知

为何依旧欲振乏力。

“我能相信你吗？”叹息的声音中没有太多的坚持。是为他的用心而憾动，也想…相信他。想那句‘证明’，不

也只是自己随口说过的一句话？

“看来承恩哥哥只好选择相信我。”微带笑意的低音带着些许讥嘲，用力搂紧背对着自己的颈子。他不是应该要

高兴的吗？“承恩哥哥究竟还在顾忌什么？
爸妈？奶奶？还是社会大众的目光？”

“或许…是因为不敢爱……”承恩伸手握住盘绕在自己颈子上的骼臂，“因而…忘记了该怎么爱……”

“是月光的关系吗？”漾墨浅浅低笑了起来，“今晚的承恩哥哥出乎意料之外的坦白。”

“你在嘲笑我吗？”被调侃的人开始有些恼，白净的面容上浮上一层晕红，开始推着绕在颈上的臂膀。

始作甬者忙一敛脸上轻浮的笑意，手上微微一用力，将臂中人带入自己怀中，软薄的唇印用上后者后脑勺上柔软

的发，安抚着：“别、别、别，我是开玩笑的…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的答案是：我就只是要爱你啊…

…而你要做的，只是接受我，嗯？”

只要这样做就好吗？…爱他…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困难了……“漾墨…这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低叹，这也许

是自己最不能接受的一点。这会儿的他，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但语气中少了平时的稚气，反而成熟得令自己忘

尘莫及。

光洁的额心抵着宽广的背，声音有些闷：“我知道，因为平常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你希望…我真是那么‘清蠢

’的人吗？”

“不知道…”又是一声低叹，“看过了你真实的这一面，不知道为什么，益发觉得现在的你才更像你……才是你

…”明明都是他…但这样显得成熟慧黠的他却出奇地吸引自己的目光。

“是．吗？”淡淡的笑意不着痕迹地爬上微扬的唇角，“那你愿意接受我了吗？”

承恩扬扬眉，开始有了恶作剧的心情，“嗯…”他拉长了尾音，“如果不接受会怎么样呢？”

但觉绕在颈子上的骼臂一顿、贴在身后的身子也微微一僵，极缓极缓地，那只骼臂慢慢地脱离了绕了一阵子的颈

子。

承恩伸手抚了抚、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眉头微微蹙起，少了那份温暖的体温，夜风一吹，还真的有些寒意了呢！

！他转过头来，在发表会后，第一次正视这个直嚷着爱着自己的小弟弟，但这一眼，却让他不禁一愕。

漾墨低着头，双肩无力地低垂着，向来明亮如夜星的眸此刻交织着哀伤与痛楚，黯淡得仿佛夜风中快熄灭的蜡烛

，带着自嘲的笑，偏头盯着喷水池面，“是吗…结果还是这样吗？”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这么没用，连抬起头来

看承恩一眼都怕……

“漾墨…？”承恩一惊，终于发现刚刚的那个答案对漾墨是多么的重要，平常是那么爱笑爱闹的孩子，但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