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顾峭1303
顾峭1303  发于:2011年0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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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种的有桃树,这时候正是桃花开放的时候,夜色里,只能隐约看到些,空气里有清幽的香气,段飞鸿站了

片刻,觉得心里面颇宁静,这是很久没有的心境了,自从小嵘去後,他心里面便似有一股火,在胸腔里不停的燃

烧,仿佛是催促他去做些什麽,如今,他总算是给他报了仇,昨天看到水晶棺里小嵘平静的脸,他心里那团火却

好像是熄灭了,他想,小嵘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他这样日日煎熬的吧。

他站在一颗桃树下,拾起地上飘落的一片花瓣,柔软的,甜蜜的,他想,小嵘,你是什麽时候进到我心里面去的

呢?我以为这些年来,我的心里面只有仇恨,纵然遇到你,也不过漫不在意,没想到其实是在不经意间捡到宝,

只可惜,我不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珍宝,而那些我曾经以为很重要的,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重要。

段飞鸿走了两步,忽然发现树後亭子里有个人影,他一愣,凝目看去,却发现那影子似乎也在动,不一会儿,一

张雪白的脸孔转过来,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好像两盏小灯笼,掩映在枝叶间,却是桓峥。

段飞鸿呆了呆,没有动,这时候他才发现桓峥同桓嵘长的有多麽的相似,可叹他之前却不明白,可是现在明白了

又有什麽用呢?他们之间永远隔著些什麽,段飞鸿看著桓峥,桓峥勾唇露出一个淡薄的笑意,像是对著他举了举

杯,仰头喝了杯酒,然後仍旧静静的看他,他的目光清澈如水,没有了往日居高临下的神情,段飞鸿想,他们什

麽时候也会有这样静谧的相处时光呢,可是他迈不动脚步,不能够走到他面前,而他,也不愿不能走到他眼前。

大概,他们两个,就这样了吧,即便不是敌人,也不会更进一步,或者,还是做敌人更加贴近彼此吧,可是现在

,他们似乎也不再是敌人了,呵,这真是莫名其妙啊。

段飞鸿想,为什麽当初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那样的敌视他呢,是因为一心一意的想要超过他,站到比他更高的

地方来俯视他吧,这一路兜兜转转,他一直看著他的背影,不停的追逐,却不曾停下来看一看身边的那个人,他

以为是不经意,他以为是提前的补偿,然而有一天他走了,他却像是剜下了心头的一块肉,那些柔情蜜意,从此

都不会有了吧。可是,他怎麽知道会有这一天呢?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清楚,他是回不到从前了,那些热血的,不顾一切的段飞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不见了。段

飞鸿禁不住有些迷惘的想,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呢?

第四十九章  大婚

第二天一早,段飞鸿不辞而别,回了长刀门。

陈方柏见他一脸倦意,也没多说什麽,只叫他多多休息,长刀门事务会慢慢转给他。段飞鸿此时也没心情理会这

些,便把一切摆脱了陈方柏,自去休息。每日里无所事事,便去练刀,陈方柏偶尔来见他,便慢慢的把门中琐碎

一点点告诉他,段飞鸿觉得繁琐,然而,这些是他父亲一手打下的基业,无论如何不能毁在他手上,便也尽心去

学习。

时间一晃而过,这天,段飞鸿忽然听到手下提到药王教教主白少泽,不由一愣,他抓住那手下,问道:“白少泽

做了教主麽,那桓峥呢?”

那手下是新近选上来的,还是头一回和门主离的这麽近,听到问话,激动不已,先像门主行礼,而後才道:“药

王教前任教主桓嵘去後,白少泽在一月後继位,至於桓峥,江湖上进来并没他的消息。”

段飞鸿轻轻“哦”了一声,他是走了麽,为何是白少泽做教主,而不是他呢?

那手下见段飞鸿听了这消息之後面无表情,深觉门主真是高深莫测,自己该当好好效力才是。

段飞鸿摇摇头,想了想便去後院找陈方柏。陈方柏正在午休,见他来了便披衣而起,笑道:“什麽风把门主吹到

我这老头子这来了?”

段飞鸿见打扰他休息,有些不好意思,陈方柏却道:“好了,我这都起来了,你有什麽事就说吧,咱们就不必讲

那些虚礼啦。”

段飞鸿微微一笑,道:“陈伯伯,药王教教主继位这样的大事怎麽我都没听到风声呐?”

陈方柏道:“怎麽,难道你不知道麽?你还没从灵枢堂回来时,那边已经送来请帖说白少泽将继任教主之位,我

见你回来之後精神也不大好,何况咱们已经送了贺礼过去,难道你竟然不知?”

段飞鸿苦笑道:“不知。”他想了想,又道:“那桓峥呢?”

陈方柏道:“听说他离开灵枢堂了,不过我不知他下落。”

段飞鸿沈吟了片刻,便道:“陈长老,上回你跟我提过的训练护卫阵法的事情,我倒有个想法,你看看如何?”

陈方柏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看段飞鸿,眼睛里闪过诧异的光芒,半晌却露出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认真和段飞鸿讨

论起护卫阵法的事情来。

从此段飞鸿绝口不提桓峥,陈方柏却时不时露出些口风,说起之前桓峥在长刀门做门主时候的事情来,段飞鸿便

装聋作哑,偶尔忘形也会追问几句,可是很快便会反应过来,陈方柏也不点破,只顺著他说话。

这时候离段飞鸿离开灵枢堂已经有半年了,这天他从外面喝酒回来,怒气冲冲去後院找陈方柏,却见陈方柏正自

斟自饮,好不快活。

段飞鸿大步走到他面前,勉强压住火气,道:“陈伯伯,你在搞什麽?什麽下个月我要大婚,迎娶你女儿?你哪

来的女儿?”

陈方柏捻须微笑,缓缓道:“我老人家虽然夫人早逝,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可是难道不能去认个义女麽?”

段飞鸿大声道:“我什麽时候说要大婚?你在玩什麽?”

陈方柏斟了一杯酒递到段飞鸿面前,道:“年轻人,消消气,有话慢慢说,啊。”

段飞鸿接过酒,一饮而尽,道:“陈伯伯,您是从小看著我长大的,我自信您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来,可这

次的事也太儿戏了,你……”

陈方柏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道:“傻小子,怎麽,你不想见桓峥麽?”

段飞鸿一愣,随即没好气的道:“桓峥在这里住了三年,他能不知道您老人家有没有女儿?”

陈方柏嘿嘿一笑,道:“怎麽,想歪了吧?我老人家能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麽?”

段飞鸿呛了一下,倒笑了起来,道:“那不知您老人家有什麽神机妙算呢?”

陈方柏道:“桓峥是知道我并没女儿的,可我在江湖上放出这话去,他听到了想必会觉得奇怪,既然奇怪就可能

来看一看究竟了。”

段飞鸿叹了口气,道:“陈伯伯,你招惹他来,有什麽打算麽?”

陈方柏道:“你也说,他在这住了三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这一走,消息全无,我老头子自然要关心他一

下,不过既然找不到,便引来他见我好了。”

段飞鸿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道:“那大婚的事,怎麽收场?” 

陈方柏道:“这些就不劳门主操心了,些许小事,我老头子就能搞定。”

段飞鸿哑然失笑,看著陈方柏清臒的脸,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从小抱过他,教过他武功的老头子笑起来的时候活像

一只刚刚偷到鸡的老狐狸。然而,段飞鸿看著他这幅样子,却一个子也说不出来,只得掉头走人。

段飞鸿虽对陈方柏这一番计较嗤之以鼻,然而,真到了所谓大婚的日子,他却莫名的有些心神不宁起来,陈方柏

看著眼里起来,却并不点破,很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这日,段飞鸿半夜里睡不著,已是盛夏,他心情烦躁,更是一身的汗水,索性起身去院子里练功,一趟刀法练罢

,连衣衫都湿的透了。他收刀入鞘,在一个石凳上坐下,天上只得几颗星星,闪著幽微的光,空气里没有一丝风

,段飞鸿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他站起身,回到屋里冲了澡,喝口水,又躺回床上去等天亮。不是不想就这个点去把陈方柏吵起来,可是,实在

是觉得不甘心啊。

好容易挨得天光,段飞鸿匆匆洗了脸,便去找陈方柏。陈方柏才刚起来,正吃早饭,见他来了,只微微一笑,道

:“门主早,吃了没?”

段飞鸿点点头,想了想,却又摇头,陈方柏便道:“那不如一起吃吧,方家婶子的汤包很不错的。”

段飞鸿便坐下,胡乱吃了几口,陈方柏却一直不慌不忙,用过早饭,又漱了口,自己泡起茶来。段飞鸿终於忍不

住,问道:“陈伯伯,你不是说桓峥会来的麽?”

陈方柏专心泡茶,过了好半晌,才道:“是啊,算日子,他也是该到了,不过你也说不知道他在哪里,或者他在

那个荒村野岭,没收到消息,或者正在路上也说不定呢。”

段飞鸿说不出话来,半晌道:“这也有理。”

陈方柏邀他一起饮茶,段飞鸿摇了摇头,自行离去。

如此又折腾了三天,段飞鸿终於熬不住,这天忽然灵机一动,顿时神清气爽的去找陈方柏,一进门便开门见山的

道:“陈伯伯,我想去灵枢堂见一见小嵘。”

陈方柏闻言一笑,道:“这也很应该啊,门主放心去吧,长刀门的事情老头子会帮你处理的。”

段飞鸿有些疑心他心里暗笑,怎奈他面色认真,还带著几分长辈的慈祥,不便发作,便恭恭敬敬向他告辞,收拾

了东西动身赶去襄阳。

一路快马加鞭,待到赶到灵枢堂的时候正是傍晚,白少泽听说他来了,亲自迎出来,听说他是来看桓嵘的,一对

桃花眼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眼波流转,直映的满室生辉。待看的段飞鸿有些不自在了,白少泽方笑道:“段门主

待小嵘如此情重……”一句话说得一半,却不往下说了。

段飞鸿听了这话,觉得甚是刺心,面色不由一变,他自觉对桓嵘有愧於心,而此番来此也不全是为了看他,白少

泽这话说来,虽觉有被揭伤疤之感,然却并没说错,他也不可辩驳,只得沈默不语。

白少泽见他尴尬,反倒笑了笑,说:“段门主不要介意,白某当你是自己人,才这般口无遮拦的。今日天色已晚

,也不必急於一时,不如先住一晚,明日我带你去,可好?”

段飞鸿点头道:“有劳白堂主了。”

两人寒暄已毕,白少泽便命人摆上酒席,两人小酌一番。席间段飞鸿问起桓峥去向,白少泽一愣,道:“你没瞧

见他麽,他去洛阳了啊,走了半个月了。”

第五十章  任九霄

段飞鸿听了这话,不由愣住,原来他真的来了麽?呵,想不到陈方柏倒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只不过,半个月

,怎麽可能还没到呢?

白少泽见段飞鸿沈吟不语,便道:“听说段门主大婚了,呵呵,想必如今正新婚燕尔,怎麽倒有闲情逸致来我这

里呢?”

段飞鸿苦笑了下,道:“没有这回事。”

白少泽挑眉一笑,道:“哦,没有麽?”

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段飞鸿心里便有些不安,道:“桓峥他去洛阳做什麽?我却没见到他。”

白少泽道:“小峥去哪里,你不知道麽?”

段飞鸿沈默半晌,仰起脸,诚恳的道:“白兄,如果桓峥真是来洛阳,我又没见到他,你说他是到哪里去了?”

说话间,段飞鸿忽然觉得有些害怕,然而心惊过了,却不免自嘲,桓峥那样的人物,又怎会出事,他武功机智均

是第一流的人物,可是,可是……

段飞鸿想,大约真的是关心则乱吧,否则,怎麽会这样无谓的担心。

白少泽听了他这番话,脸色却也变了,他抓住段飞鸿的衣袖,急道:“段飞鸿,你真没见到小峥?”

段飞鸿苦笑道:“我若见了他,怎会急著赶到你这里?” 

白少泽站起身,叫来手下人吩咐了几句,便对段飞鸿道:“这样,我们一道,沿著襄阳到洛阳这条路去找他,请

你也通知长刀门多加留意。”

段飞鸿点点头,放信鸽通知陈方柏。两人这麽一计较,都有些坐不住,准备了一下,便即可启程,他们两个一路

,白少泽的手下则兵分几路去寻找,大家随时联系。

段飞鸿虽觉桓峥去了洛阳自己并没见著这事有些不妥,然而见到白少泽这样雷霆万钧的反应和布置,也不免觉得

他有些小题大做,有心要说些什麽,然而总怕有那万一的可能,若真害了桓峥的姓名,自己可万死莫辞了。

是以,他并没异议,便一切听从白少泽的意思,同他一起上路。白少泽自小在襄阳长大,对这里的山川人物了若

指掌,这一路行来,哪里多加留意,哪里一代而过,都是白少泽说了算。

这日来到大洪山附近,白少泽格外的仔细,几乎是一寸寸的找寻,段飞鸿忍不住道:“白兄,你可发现什麽了麽

?”

白少泽摇了摇头,却道:“这地方甚是荒凉,算得上是人迹罕至。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瀑布,底下深的很,我曾试

过仍重物下去,很久之後才听到沈闷的回响。”

段飞鸿听的心里一惊,下意识的便道:“你是说桓峥他?”

白少泽叹了口气,道:“段兄弟,我知你对我这麽大阵仗来找小峥很是不解。唉,你不明白,自你不辞而别,小

峥便叫我做教主,我这个人懒散惯了,哪里做的什麽教主,可小峥却是一副心灰意懒的模样,无论如何不肯做。

没奈何,我只得接下这担子,他一直在我这里养伤,後来有一天我收到风声,说你要迎娶陈家小姐,小峥便对我

说这事情有古怪,大概总是有那麽一点不甘心吧,他便跟我说要去洛阳看看,可谁知……”

白少泽见段飞鸿目光灼灼看著他,便一摊手,苦笑道:“这些都是废话,不说也罢,真正的原因是……”他忽然

凑近了段飞鸿,压低了声音道:“你也知道,任九霄并没死,这些日子,我总是心神不宁的,所以一听你说并没

见著小峥,我便心惊肉跳,最好是我多心,宁可费些事,也别说什麽岔子才好。”

段飞鸿一愣,道:“任九霄?”

白少泽叹了口气,道:“我跟任九霄打的交道可就长了,他这人平常话不多,可每次说话总说在点子上,从前他

还在袁佑春手下的时候,我可一直没看出他有二心。这个人城府森严,要不是这次他算错一招,来到我的地头,

可不会那麽轻易的赢了他。这个人心性坚毅,他既没死,我便总是放不下心来。”

段飞鸿听了他的话,仰头回忆之前和任九霄合作的事情,半晌道:“如果这次的事,真是任九霄在弄鬼,我倒觉

得他想对付的人不仅是桓峥,多半也有我一个。”他看著白少泽,目光坚定:“他绝不会在对付我之前对桓峥下

手的。”

白少泽轻轻一笑,道:“希望如此。”

段飞鸿又道:“桓峥可不是一般人,即便任九霄有心算无心,他也未必会吃亏。白兄,如果要算计桓峥,你会怎

麽做?” 

白少泽闻言想了想,道:“你想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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