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瞭望身边的单绯云,伊霄楼硬压下了对自由的向往!
「总舵主,我来不及忘记告诉蓝公子……」李愈突然想起些事情,走到伊霄楼身旁,恭敬的开口:「我们已经决定取两位的名号,把本城的名字改为楼蓝镇,以铭刻两位的大恩大德!」
楼蓝镇?
伊霄楼与蓝曦毓吗?
伊霄楼的表情开始不受控制,看在单绯云眼中,那是刺眼的笑容!
由于蓝曦毓的离去,楼蓝镇的人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伊霄楼身上,原本打算要离开的伊霄楼也不好再拒绝,只得留下来帮助重建城镇,即使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也能起到鼓舞人心的作用。
单绯云心底埋怨伊霄楼,却又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他斗气,只能安慰自己,三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于是默默的陪着他留下,尽了未婚妻的责任。
半月后他们离开,全城百姓来送,备受尊敬与爱戴的滋味,即便是已经尝过无数次的伊霄楼也不免心花怒放,这让他对蓝曦毓的决然离去更加不解。
楼蓝镇能给蓝曦毓曾经梦寐以求的尊重和拥护,他为什么不屑一顾呢?
……
这一耽误就是半月,原本充裕的时间变得紧迫,待伊霄楼与单绯云赶到京城,离他们的婚期只剩七日了。
伊霄楼是孤儿,自小被正气门的掌门安若大师收养,十五岁出师去闯荡江湖。
安若大师早年从艺少林,后来因与佛无缘离开了寺院,创立了正气门。正气门本是个小帮派,自从伊霄楼在江湖上闯荡出了名号,才荣耀了师门。
不过安若大师对此不以为然,他创立正气门不是为了争强斗狠,只是想匡扶正义,教门下弟子强身健体而已。
在伊霄楼被逐出五省联盟,一路被蓝曦毓追杀的时候,正气门竭尽全力帮他。却没想到好不容易洗清了冤屈抓住罪魁祸首,伊霄楼反而护着那个魔头,这让安若大师颇为介怀,原本就不亲密的师徒关系更加紧张。
就像这次他的婚礼,安若大师借口身体不适,不肯参加。师傅不去,门下的师兄弟们也不好前往,只能遗憾缺席。
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只在京城逗留了一夜。
当天晚上,四师弟贺离落抱着酒坛跳进伊霄楼的房间,和衣躺在床上的伊霄楼一下子蹦了起来,兴冲冲的询问道:「是火烧云霄?」
「三师兄真是狗鼻子!」
贺离落分别倒了两碗,还不等说话,伊霄楼就抓起碗一饮而尽!
「好酒!我有大半年没喝到这酒了!」伊霄楼忙不迭又倒了一碗。
火烧云霄是有百年历史的老字号酒坊贺家独门酿造的,每年的产量也不过十坛,大半进奉给朝廷,流落民间的是珍上加珍。
而一年多以前,贺氏酒坊被灭门,这世上会酿火烧云霄的只剩下贺离落一人。
想到这儿,伊霄楼不禁面带愧色,「离落……你怪师兄吗?你叔父一家都因蓝曦毓而死,我却护着他。」
贺离落摇了摇头,叹道:「叔父是自作孽不可活……蓝曦毓那样的人,睚嗤必报,叔父把他囚禁在酒窖里百般虐待,他屠城我一点也不意外!」
贺家是酿酒好手,却又不甘于酿酒,尤其是贺离落的父亲死后,他叔父当家,先是将贺离落送走,随后又排除异己,暗通敌国,贺家酒坊早已污烟瘴气。
贺家酒坊处于五省联盟界内,贺家的走动异常怎能瞒过蓝曦毓的眼睛。不过那时蓝曦毓已有了异心,竟然暗地里与贺家结盟,一起陷害伊霄楼,可是就在快要大功告成之际,他们却自相残杀起来。贺家不甘人下,下毒将蓝曦毓迷倒,囚于地窖,后来蓝曦毓逃脱出来,将贺家一门屠杀。
不过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暗地里,蓝曦毓不说,也只有伊霄楼、贺离落等局内人知晓,外人都当贺家是为了保护伊霄楼被灭门。
气氛变得压抑,白日里还笑呵呵的贺离落,此刻也感伤起来:「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却没想到是送行酒……虽然三师兄平日不在门里,但我们五兄弟永远一条心!」
贺离落的感叹让伊霄楼也有些心酸,不由得想起那些为他死去的兄弟,猛喝一口酒道:「我本来有八个兄弟,门里四位,五省联盟四位!正气门里我排行老三,五省联盟却排行老大!而今,最好的兄弟背叛了我,还杀了我三位兄弟……我只剩下你们和程五弟了!」
「唉!那个程显章,我这辈子没见过大脑和身材这么不成比例的人!」
闻言伊霄楼大笑起来:「五弟只是性子是急……」
气氛总算轻松起来,两人说说笑笑,酒过三旬,贺离落提醒道:「乾坤霹雳门传来消息,画地为牢前的凤鸣剑被人拔去了,蓝曦毓也不知是生是死!」
伊霄楼放下酒碗,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才想起剑没有鞘带在身边不方便,被单绯云拿去重做剑鞘了。
贺离落继续道:「想当初他凭一己之力,搅得整个江湖天昏地暗,要真的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被当成乞丐抛尸荒野……」
「他没死!」伊霄楼急忙开口,不愿贺离落的话将他带到那种场景。
第五章上
贺离落错愕,放下酒碗。
「他没死,他活的好好的……」伊霄楼苦笑一下,将楼蓝镇的事情娓娓道来。
贺离落沉吟一会儿,问道:「蓝曦毓的武功,走的是旁门左道,虽然高强,但内力却不济,你以为他有能力拔下凤鸣剑吗?」
「我也疑惑这点,不过他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凤鸣剑为什么会在身边。」
说起来,他们当年相遇之时,蓝曦毓的武功不在伊霄楼之下。后来,也许是他发现,自己的筋骨不如伊霄楼,不管如何刻苦修炼,也总有一天会被伊霄楼拉下很远,于是放弃了习武正途,专修暗器轻功。论起实战能力,他的确不比伊霄楼差,但内力修为却不到家。
点点头,贺离落没有刨根问底,反倒打趣道:「你说他没变,还是老样子,可是你却变了,变了的你,看到他的角度也会变,所以也就不做准了。」
「我变了那么多?眼光都变的不准了?」伊霄楼大笑起来,脸颊深陷,比起当年在五省联盟做总舵主的时候,他要瘦了许多。
贺离落挖苦道:「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准过?你不过是运气好!只遇到一个蓝曦毓这种……」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蓝曦毓,他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善于伪装却不能称做虚伪!
「不!我的眼光是准的!」伊霄楼坚持道:「我也没看错蓝曦毓,只是看少了而已!他惊才绝艳,只可惜勿入歧途……」
贺离落笑着收起酒坛,起身道:「我不跟你争,你表面上不拘小结,实则是头强驴,这一点你跟蓝曦毓尤其的像。」
伊霄楼伸手去拦,「别拿走,我还没喝几口!」
「你明早还要启程,酒多误事。」贺离落抱着酒坛跑到门口,临离去,又转头感伤起来:「想不到,三师兄也要成家立业了,以后是不是要喊单大美人为师嫂?」
「你别乱叫,我听着都不顺耳!」伊霄楼站起来,笑容落寞。
「单大美人等你那么多年,你娶是她应该的……只是……」贺离落欲言又止,摇摇头消失在门口。
没头没尾的喝酒谈心之后,伊霄楼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他与单绯云上路。
贺离落将两坛火烧云霄挂在马后道:「师弟手头紧,拿不出象样的贺礼,就拿这酒充数吧!祝师兄和嫂子百年好合!」
单绯云柔柔一笑:「心意到了就好。」
「只可惜师傅不肯原谅我……」伊霄楼还是难掩失落。
大师兄傅雪青笑道:「谁不知师傅表面冷淡,心里最疼得就是你,你只要与弟妹早日生个大胖小子,保管师傅万气全消!」
闻言单绯云羞红了脸,伊霄楼笑了笑没说什么,与她策马离去。
绯梦楼处于荒漠边缘,建在雪雁峰山顶,这里终年积雪不化。
花了三天时间赶回绯梦楼,总管事单梦宇早早就候在大门口,一见单绯云就箭步如飞的冲了上去,态度殷勤得好象他才是新郎官。
「绯云,你一路上辛苦了,赶紧进屋去歇息吧!不要累坏了身子。」
单绯云虽然劳累,但马上就要到来的婚礼让她整个人处于幸福当中,心情大好的她不仅没拒绝单梦宇的好意,还报以嫣然的笑脸,顿时将他迷的三魂飞了七魄。
「梦宇,你这小子眼里只有女人,看不到兄弟吗?」伊霄楼笑着伸出手,还没碰到他,单梦宇就一剑刺了过来。
单梦宇和单绯云名义上是兄妹,其实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绯梦楼唯一的男人。自小单梦宇就钟情于这位美人妹妹,自然对夺去妹妹芳心的伊霄楼满心怨恨。
伊霄楼连忙拔剑去挡,却发现这一剑单梦宇使足了全力,豪不留情,慌乱下险些被他偷袭得逞。
「梦宇,你做什么?」
单绯云拦在两人之间,却听伊霄楼道:
「绯云你让开,让我跟他比试一番!」
「废话少说!是男人就动手吧!」
单梦宇挥剑便刺,一下窜到了伊霄楼面前,伊霄楼也不甘示弱,一把凤鸣剑左挡又拨,几下子就反守为攻,两人斗得精彩绝伦,电光火石间已战了几个回合。
轮使剑,谁人是「天下第二剑」伊霄楼的对手,最后自然是单梦宇败北。他泄气的叹了一声,转身出了大堂。
单绯云走到伊霄楼身边,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轻声抱怨道:「这个单梦宇,咱们刚回来,片刻未歇,他就找麻烦!」
「这小子是还没死心啊……」伊霄楼半分玩笑半分认真的对单绯云说:「你还真是红颜祸水!」
「我是祸水?」单绯云娇嗔道:「咱们俩比较起来,你才是祸水吧?要我给你细细数来吗?」
话说伊霄楼在遇到单绯云之前,也是个风流浪子,红颜知己无数。
伊霄楼摆手道:「那都已是往事,早就过去了,你这个可到现在还在纠缠!」
「你难道就没有纠缠的吗?」单绯云一时口快道:「那个蓝曦毓就纠缠的欢!」
一提到那三个字,轻松的气氛立刻消失。
只剩他们两人的大厅如此萧条,若没有那个人,他们的婚礼会是宾客如云的!
「程五弟怎么还没到?」伊霄楼笑着打破僵局:「我以为他会最早到,没听到他的大嗓门还真不习惯。」
「应该在路上吧!听说他到了总坛第一件事情就是放烟花!」单绯云也笑着道:「不过五省联盟的人眼里早已没有你这个总舵主,嚣张的很!」
「反正你我成亲以后,我也要正式卸任了。」
又说了几句话,伊霄楼便去沐浴更衣,留着单绯云在大厅,为自己刚才的失语懊恼不已!
第五章下
当晚,伊霄楼无眠。
半年多以前,纷扰落下帷幕后,伊霄楼好一阵子都被失眠困绕。后来决定跟单绯云成亲,忙碌奔波才让他勉强入睡,但在楼蓝镇遇到蓝曦毓以后,他的失眠症又发作了。
蓝曦毓,真是他的克星!
当年西湖相遇,伊霄楼惊讶于这个十六岁少年模样俊秀又文武双绝,对他无尽的尊崇和佩服,主动缠着蓝曦毓闯荡江湖。而现在想一想,如果没有自己,蓝曦毓的成就不会低于创立五省联盟,可因为自己挡在他面前,蓝曦毓只能做当家,如果管家一般经营着内部事宜。
外人说起五省联盟,却都推崇他这个一届武夫,也难怪蓝曦毓心生反意。
他想要总舵主的位置,伊霄楼可以给他,让他隐姓埋名消失也行,可是为什么,他要采用那么极端的手段,陷害他,追杀他,甚至牺牲了三位结拜兄弟呢?
老三、老四、老六……你们死得不值啊!
拎着贺离落赠的火烧云霄,伊霄楼飞身上屋顶,意外发现无心睡眠的还有单梦宇。
单梦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留意伊霄楼的到来,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才缓过神来。
伊霄楼坐到单梦宇身旁,笑着把酒递给他:「你也睡不着?」
单梦宇接过酒坛狂饮一口,反问:「彼此,伊大侠是兴奋的睡不着吗?」
伊霄楼挑眉道:「你看我像吗?」
单梦宇撇嘴,「最起码比我兴奋!什么也别说了,一醉方休吧!」
「什么一醉方休,这是火烧云霄,我只有两坛,省着点喝!」
「是男人就少啰嗦!」
午后还大打一场的两个男人此刻却并肩把盏起来。
无声的喝着酒,时间飞逝。在星辰渐暗之时,单梦宇率先起身,跳下屋檐。
单梦宇站在屋下,自语道:「我比任何人都爱绯云!若不是……若不是我和她是劳啥子兄妹……」
伊霄楼慢慢向后倒,躺在屋檐上,无声的灌酒。
……
婚礼如火如荼的筹备中,距离婚期只剩一日,程显章终于赶到了绯梦楼。
「大哥,大嫂,我险些误了你们的婚期!」程显章一把抓住伊霄楼,兴奋的大喊大叫:「要是没能看到大哥和大嫂拜堂,我就没脸回五省联盟了,干脆一头撞死!对了,你们成亲以后,会一起回五省联盟吧?等大嫂给我们总舵主生几个小当家,咱们五省联盟就又热闹起来了。」
「五弟,我之前不是说过,这个总舵主我不做了吗?」
「我一直以为是大哥的气话──不做就不做,我们在绯梦楼抓马贼也不错。」程显章大嗓门的一通吼,整个雪雁峰都能听到他兴奋的叫喊。
单绯云微微红了脸,但笑不语。
单梦宇的脸是越来越臭,握紧剑柄。
伊霄楼被他的好心情感染到,愉悦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五弟好精神啊,我还以为你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了,才迟迟不来。」
「路上?哈哈,我在路上给大哥大嫂抓了一份厚礼!」程显章拍拍手,大厅外面起了骚动,似乎在搬运什么东西。
「抓?什么贺礼要用抓的?难不成是什么奇珍异兽──」伊霄楼兴致勃勃的迎出去,却在看见被抬进来丢到地上的「东西」时整个人如被雷劈一般。僵硬了一刹那,立刻就跳了起来,将地上的人抱进怀里,大喊道:「蓝曦毓──」
这贺礼正是衣着褴褛、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浑身伤痕的蓝曦毓!
即便是周身没有一处完好,蓝曦毓也保持着清醒,眯着的双目射出凌厉的视线,他微张开干裂的双唇,发出模糊的呻吟。
「你想说什么?」伊霄楼连忙偏头侧耳,听到他冰冷的声音。
「此仇我记下了!」语毕,蓝曦毓晕厥过去,气息微弱,随时会命丧黄泉。
虽然心惊于他的狠绝,但伊霄楼还是毫不犹豫的执起他的手掌,十指紧扣,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至他体内。
程显章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的得意消失,他不解的问道:「大哥你干什么救他,我抓他来就是想用他的头祭拜死去的弟兄,也是给你和大嫂的贺礼──」
「好大一份贺礼──」单绯云大叫一声,扬鞭甩了过去,直取程显章的咽喉,若不是单梦宇抬剑挡住鞭子,恐怕程显章就命丧于此!
「大嫂?你为何要杀我?」程显章瞪大牛眼,无法理解瞬间发生的一切。
此间隙蓝曦毓已经缓过一口气来,重新睁开了眼,犀利不在,只有满满的疲倦和伤痕。
伊霄楼二话不说,拦腰抱起他,大步走出大厅,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旁若无人的架势看得其余几人目瞪口呆,却各有心思。
单绯云恶狠狠的盯着程显章,武林第一美女发起怒来绝艳中透着杀气。「你送的大礼就是蓝曦毓?我看你是想毁了我的婚礼──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我定将你大卸八块!」
蓝曦毓会毁了伊霄楼与单绯云的婚礼?
单梦宇虽然也有疑惑,但却暗暗记下这句话,心中奇异的对蓝曦毓生出几分好感。
第六章上
将蓝曦毓放置到床上,伊霄楼伸手欲解他的衣衫,却被蓝曦毓按住手背。
「你要做什么?」蓝曦毓的语气甚是紧张。
「看看你的伤口!」伊霄楼拨开他的手,三两下解开他的腰带,正要剥下他的衣襟,却再度被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