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飘(尘尽光生)下——江飘
江飘  发于:2011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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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阿歪慢慢的让江飘冷静了下来,江飘说带我到育阳桥吧,我想去吹吹风。阿歪说,中,你想咋着都行,坐上来,

我带你去。到了育阳桥,江飘把手机跟钱包都递给阿歪,阿歪说你想干啥?江飘说,我想洗个澡。阿歪拉住他说

,乖,想洗明天洗,现在水太冷了。江飘推开她,慢慢爬上弧型的栏拱,张开双臂,跳了下去。

阿歪看江飘跳下去后半天也没露出水面,急的大声的叫他的名字。

这时候,江飘湿漉漉的从另一个桥头慢慢走过来,说道,别叫了,再叫把狼都给招来了。阿歪气着说,显摆个啥

哩,不知道你水性好啊!江飘笑着说,送我回去吧,我想睡觉。

江飘回去的时候,七星已经在屋里。看到他回来,七星说,你上哪了?给你打电话你又关机。江飘笑着说,没事

,去洗了个澡,两天没睡好了,你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见丫头了跟他说声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顺便让他换个

号码,那个号码不能再用了。七星笑着说,他还得换手机呢。江飘哼了一下说,去睡吧,我也该睡了。

江飘没有睡,换了一身衣裳就又走了,到了火车站,然后坐上到洛阳的火车,他要去看彭建,他有很多的话想跟

干爹说,想让干爹给他指点一下,毕竟他干爹经历的要比他丰富的多。

坐了六个小时的车到洛阳已经快是中午,江飘匆忙打了一辆车就往看守所。到的时候,值班的人问他要见谁,他

说完后。值班的人说,彭建已经死了。江飘啊了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说道,怎么会呢,我两个月前见他

还是好好的。那人哦了一声说道,自杀的,晚上用一根皮带吊在电扇上死的,你是他什么人,难道他死没有通知

你吗?

江飘摇摇头,双眼直勾勾的站在那不动,自杀?为什么要自杀?他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画面在来回播

放,彭建抱着他说,彭涛,吾儿。

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南阳到洛阳的班车,就象那时候他从苏州回南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一样。他推开车

窗,把头靠在车窗沿上,风从耳边刮过,能感觉的只有痛。他不敢去想任何一个回忆的镜头,关于他干爹的,关

于驼子的,他想哭,最终还是没有。他抽出一根烟,刚点着,售票的阿姨就过来对他说车里不能抽烟。他哑然他

热燥,他甚至想在车里大声的歌唱,他有点手足无措。

这时候阿歪的电话来了,阿歪问他死哪去了,说七星一觉起来找不到你了。江飘说他在外地,这几天不想回去,

让他们别找了,散散心就回去了。挂完电话后,他拿着手机在想要不要再回去,他现在真的讨厌那个城市,可是

对于他来说好象又没别的地方可去。

在他胡思乱想几个小时后,车到了南阳,在车站他看到邓县的班车,他连想都没想就坐了上去,等到车开动的时

候,他自语道,是该回去看看了。

在往邓县的班车上,过十二里河的时候,他看到旁边的几个靠着铁路的村庄已经拆迁完毕,正在大规模的开始动

工建筑,他不由的感觉到时间真快,小时候他到南阳的时候,感觉南阳真大真漂亮,比他们小刘村大多了,其实

十多年前,南阳几乎没有几个三层楼高的房子,现在高楼大厦遍地都是,发展快的已经开始蔓延到城郊,房子是

盖的越来越多,空的也是越来越多,发展商宁可让房子空个十年八年,也不会让你平白无故住进去车,他又想起

旧社会那些财主把米倒进下水道也不让穷人吃,看你饿死他们才高兴。原来,他们都是一样坏。

一个小时就到了邓县,江飘下车后开始找往各个乡开的小巴,他看到小巴挡风玻璃前面放的那个熟悉的牌子,他

笑了一下,终于找到你了,终于可以回家了。车上没几个人,司机也不开车,就停在那里等人。江飘等了一阵,

人还是没上来几个,他不耐烦了,问司机还走不走了,不走就下车了,司机敷衍道,再等一会再等一会。江飘没

再搭理司机,点根烟就抽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他们车斜对面停着的一辆小巴上放着林扒镇的牌子。

江飘呵了一下,想起了那个给他刷墙的男人,他就是林扒的,当初帮他买种子也是看在他是老乡的份上才给他帮

的忙,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想起了那时候他在浴室抱着他把他当笨笨的情景。他拿出手机,手机的已接来

电上应该还有他们村支书家的电话吧,他的手机也就那几个熟人打,应该还在吧。他看了一下,果然还在,还有

一个公用电话。他这才想起来,那时候他打这个电话,也是他从洛阳看完彭建回南阳的时候。

这么巧?江飘在心里轻声说了一下。他看着那个号码,何不到他那玩一段时间散散心?他在这样想的时候,电话

已经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男人,问他找谁。江飘这才想起来他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一时说不上来,电

话那边又问他找谁,还是说打错电话了。

他想了一下说,两个月前你们是不是到南阳买过种子?那人说是啊,我们去了好几个人,是吴天认识的一个老乡

给帮的忙。江飘说,对,我就找吴天。那人说,你是谁啊,找他有什么事?江飘笑了一下说,我就是那个帮你们

买种子的人。

电话那边立刻嫌得亲热许多,那人忙说,真是谢谢你啊,你可帮了我们大忙,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你找吴天啊

,等一下,我去叫他。这时候江飘听见电话里那人跑到外边在喊吴天的声音,不一会,电话那边一个气喘吁吁的

声音传来,是刘大哥吗?

江飘突然很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该说啥了。只好勉强的笑道,哪什么大哥啊,我今天想回老家拿身份证,顺便想

到你们那转一圈散散心。那人忙说,好啊,好啊,你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江飘说,我现在在邓县呢,看到往

你们林扒的车了,一会就能走了吧。那人说,好啊,一个小时左右就到镇上了,我去接你。江飘说,那可麻烦你

了。那人忙说,不麻烦,不麻烦,倒是我们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呢。江飘说,那就这样说吧,我现在就坐车。

挂完电话后,江飘突然犯嘀咕了,我怎么给他打电话啊?是不是神经了?自己回家看看彭建那房子,再给母亲上

上坟,把身份证一拿不就行了,这又算是那门子啊?自己坐在那苦笑了半天,反正已经给人家说了,那就去吧。

然后要下车,那司机说,别走啊,马上就开车。然后把车发动起来。江飘边下边说,对不住了,坐错车了。

当他坐在往林扒去的小巴上,路过那个他小时候摔下去的刁河桥的时候,他的心有点沉,他想,要是他父亲没那

么能干没那么聪明,他们一辈子呆在农村,也许会更好些,至少他母亲不用?

当他坐在往林扒去的小巴上,路过那个他小时候摔下去的刁河桥的时候,他的心有点沉,他想,要是他父亲没那

么能干没那么聪明,他们一辈子呆在农村,也许会更好些,至少他母亲不用死了,至少他们一家人还可以在一起

。也许他不一定会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也许更没有那么多烦恼,也许他已经象所有的农村孩子一样,已经生儿

育女了。可是这些都是如果,人生也许真的不能假设。

到林扒镇的时候,已经是快下午六点,不过,八月的天总是很长,离天黑还有一段距离。他刚下车,就看到吴天

在一个老式的摩托车旁站着,他看见江飘忙走过来递一支烟说道,看见你可真高兴。江飘笑了一下,心里乱的很

,想出来走一圈,想想也没别的地方去,就来麻烦你了。吴天笑道,一点也不麻烦,麦早割了,地又种上了,一

点也不忙,我在家里都买好菜了,晚上请你好好吃一顿。

五十一

从镇上到吴天他们村里不到十分钟,村子名叫乔营,摩托在一座小平房前面停下。吴天说到了,进去吧。刚一走

进院子,有个女人从灶房走了出来,见到江飘热情的说,来了,快进屋,我给你泡杯茶去。江飘笑着说谢谢,心

里感觉到这次到这里来实在是太唐突了,好歹也应该在镇上买点东西。这时候,一个小孩从外边哼着儿歌进来,

吴天说,棉棉,快叫叔叔。那小孩甜甜的叫了声叔叔。江飘大眼在院子里扫了一下,跟普通的农家应该没什么分

别,院墙边有棵葡萄树,旁边还停着一辆写着时风字样的农用机动三轮车,平房的门口旁边有一个压水井,江飘

想起自己家里也有一个这样的水井。

吴天领着江飘边往平房走边说,棉棉是我女儿,做饭的那个是我媳妇,是个语文老师。江飘边给吴天掏烟边说,

你这日子过的也挺小康的啊。吴天笑着说,凑凑合合的,现在政策比以前好些,什么都不用交了,种地国家还给

钱,过的还算说得过去。

正说着,吴天他媳妇端着两盘菜进屋,江飘忙站起来接住说,嫂子,别麻烦了,家常便饭就行了。吴天他媳妇笑

着说,净说些见外的话,你啥也不图的给吴天帮了两次忙都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你们两个先吃着,还有几个菜一

会就好。江飘还要说话,吴天给江飘倒了一杯啤酒说,没事,没事,让她先忙着,来,咱哥俩先喝一杯。江飘端

起酒杯说,以后可千万别叫我大哥了,要叫就叫我小涛吧。

喝了两杯后,江飘掏烟,发现烟没有了。吴天忙叫棉棉去把柜子里面的烟拿出来。江飘一看,还是那时候他在南

阳买种子买的那条烟。吴天笑了一下说,上次给你你也不要,自己抽又舍不得,就一直放着,没想到这烟还是跟

你有缘分。江飘把烟点着说,你别说,还真是的呢。棉棉站在旁边说,爸爸,我要吃黄瓜。江飘忙夹了一块放到

她面前那小盘子里。然后问她,棉棉,你刚进来唱的是什么歌呢?棉棉站起来拍着手唱道,小燕子,穿花衣,年

年春天来这里……

这时候吴天他媳妇把最后两个菜放到桌子上说,农村人家也没什么好菜,随便将就着吃点,今天你也交代的晚了

,明天让吴天到镇上多买点菜。江飘说,嫂子,不用了,就这都够破费你们了。江飘又跟吴天喝了一瓶啤酒后,

开始感觉有点不得劲了,说道,吴大哥,我酒量不行,不陪你喝了。吴天说,没事,能喝多少是多少。不中先让

你嫂子给你做饭。江飘说,不用,不用,这些菜都吃不完。

几个人吃了一会,吴天他媳妇问江飘说,你们城里现在的教育水平高吧?江飘没想到她突然问出一句这样的话,

只好说道,还算可以吧,不过也是分学校的。她媳妇说,不管怎么说,都比这乡下好多了,学生有时候上地干活

,都不来上课,等到割麦或收秋的时候,学生还是上不成课,得去到老师们家干活。江飘笑着说,现在学生还给

老师干活啊?我记得我小时上学也是这样,没想到现在还是没变。她媳妇说,城里难道也割麦子吗?江飘笑说,

不是,我小时候也是在农村上的学,后来才到南阳去的。她媳妇又说,有时候感到这教育对乡里的孩子特别不公

平,干活就不说了,老师讲课发音不准,说的又是本地话,对学生们影响很大。

吴天接着说,村里的老师基本上都是在乡里初中毕业的,你嫂子是在南阳师范毕业的,当时镇里让他到镇上的学

校去教书,她不去,非要回来在大队的学校教,每年都被评先进教师,很优秀的。江飘笑着说,看得出来,看得

出来,听嫂子说那标准的普通话就能感觉出来,当你的学生还真是有福气呢。吴天他媳妇笑道,我也是从小在这

庄里长大的,学会了点东西,自然还是要还给乡亲们的。

江飘倒了杯酒说,嫂子,为你的人格我敬你一杯,现在象你这么好的老师真是少有了。吴天笑着说,她就是那样

,为了教育工作,基本上都没下地干过活,这都放假了吧,她还要一个一个的去家访,反正是闲不下来,搞的跟

领导下去视察工作一样。吴天这一说江飘跟他媳妇都是笑了起来。

吃完了饭,吴天他媳妇去灶房收拾东西,江飘帮吴天收拾屋里桌子。收拾好后,江飘看到墙上挂着一个镜框,里

面放了很多照片,黑白的多一些,有几张江飘认识出来是吴天,还有几张应该是他父母,还有一个好象是他兄弟

。正在这时吴天拿着一个瓜进来放到桌子上说,看什么呢?江飘说,看你们家的老照片呢,你们兄弟两个?吴天

别切瓜边说,是啊,你们呢?江飘说,我上面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吴天说,当老小幸福吧?江飘笑着说,这话

可没有科学道理,你是老大?吴天说,我也老小,那个是我哥哥。然后指着镜框里两个小男孩的合影说。江飘看

了一下说,那你父母跟着你哥生活?

吴天说,没有,二老都去世了。江飘哦了一声,棉棉过来拉江飘衣襟说道,叔叔,过来吃西瓜。江飘坐下,吴天

递给他一块瓜,江飘刚咬了一口,还没说瓜好,眼珠子盯着一个地方不动。吴天说,怎么了?瓜不好?江飘把瓜

放下说,不是,我在看切瓜的这把刀,这把刀太漂亮了。吴天说,那是我哥自己打的。江飘拿起来把那刀仔细的

看,发现那把刀确实非常精致艳美,刀身轻薄,但硬度极强,刀刃锋利,泛着青光,刀尖更是完美,慢慢卷起成

羊角型,更要命的是那把刀极其的窄,看上去更象是一轮玄月,而刀柄是用牛皮做成,握在手里扎实又舒服,整

把刀看上去更象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江飘拿在手里真是爱不释手,心想要是吴天能送给自己该多好,哪怕掏钱也行啊,可是吴天好象根本就没发现他

对这把刀的喜爱。江飘想用食指轻轻划过刀刃,吴天忙把他的手按住说,千万别那样划,划过你的手就破了,这

刀锋利无比。江飘笑着点点头,把刀放下,拿起一块西瓜吃的时候还不忘看着那把刀。

吃完瓜后,江飘跟吴天还有他媳妇三个人闲聊了一会,吴天说,要是太累了就早点休息吧,另一间房子已经把床

都铺好了,条件不好,别见怪。江飘说,不用睡在屋里了,外边凉快,给我拿张席,拿个单子我睡平房顶上。吴

天说,不行,顶上的楼板太热了,睡不好。江飘说,没事,睡在顶上还能看星星呢。吴天看江飘坚持,又说道,

那也行,我给你找个草帘铺到席下面好一些。

拿着东西,两个人上到平房顶上,江飘伸伸腰说道,还是这农村好,空气也好,星星也比城里的亮。吴天笑着说

,可是乡下的人还总是想到城里去呢。江飘笑着说,看不到本质的时候,人们就只能去喜欢表面了,人都是这样

。又说道,行了,你下去吧,早点睡。吴天说,那你有事叫我就行了,我先去了。

江飘躺在平房顶上,看着满天星星,脑子中竟闪过的是他在苏州睡在大街上的情景,他算了一下,距离这次睡在

外边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三年不长,却发生了太多的事,而他也更没想到,自己在多年以后竟然会躺在一个并

不熟悉的人家的楼顶上看星星,生命也许真的就是这样,你想到的都已经飞快的走了,而你没有预料的,就匆匆

来了。

他睡不着,他开始找星座,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他认识的。他又起来在楼板上转了一圈,看了一下白庄的夜景

,几乎是没有一家亮着灯的,江飘笑着想,不知道农村的人已经习惯了早睡,还是说为了省点电费呢。大致看上

去,这个村还说得过去,有两家还是有楼房的。

江飘又躺到席上想尽量让自己睡着,明天早起还得回乡里拿身份证,他潜意识里不断的数着羊,可池塘里的青蛙

呱呱的叫声,还有蛐蛐的叫声让他的羊一次又一次的灭亡,他只好点根烟坐了起来,继续数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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