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神幻扬————米橘
米橘  发于:2009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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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票的,神气地进入观赏;没票的也只能在外迎接,望能瞥见心目中的天人一眼。
      若说是为了一个新舞团,未免有些夸张。想想这舞团除了精湛的舞技、绚丽的服装外,其它的似乎跟一般舞团没太大的不同。说穿了,这些人是为一个人疯狂,他是翎羽舞团的第一把交椅,也是一个绝世艳丽却充满神秘感的人。
      一个女人想要、男人更想要的人……
      而这个人现正躺在戏院后台的一个小房间中。
      一个脸庞清丽的年轻男子双手交叉枕着头仰躺着,一头乌亮长发瀑泄于枕,双目看着屋顶但更似瞧向远方,眼神透露着哀伤。
      “幻扬!”
      一声呼唤使他侧着脸,看向那被人掀起的布帘。
      “该准备喽!”进来的是一名丰姿绰约的少妇,也是创办这个舞团的人,人称翎羽夫人的古翎羽。
      “是的,夫人。”
      幻扬起了身,妇人动手替他换装并上妆。
      不一会儿工夫,一名艳光四射的美人由少妇的巧手装点下出现了,而这个人才是一手振兴翎羽舞团的人,人称翎羽舞神——幻扬。
      幕帘已掀,他身着轻如罗纱的红色纡麻舞衣,走出舞台的一瞬间,台下爆出热烈的掌声。
      幻扬却似听若末闻,肢体已随那异国音乐缓慢的舞动起来。罗裳徐转红袖扬,随着节奏渐渐加快,身体的力道亦渐渐增强,肢体剧烈的摆动,充分地展现了力与美。
      正是那曲融合“剑器舞”及“胡旋舞”的创新舞码。
      他双袖齐举,舞姿敏捷洒脱而富变化,旋转的是那样迅疾又轻灵,如诗所歌:“回雪飘飘转蓬舞,奔车轮缓旋风迟”;又如“骊珠迸洱逐飞星,红晕轻巾掣流电”。创造出某种珠翠堪与众星争辉,舞巾犹如虹电曳彩的意境。
      在舞台上的幻扬像团火,炽热而夺人心神,强大的压力令台下的观众莫不屏息。
      一曲舞罢,幻扬蜷在台上,但台下人仍似着了魔,一片静默,竟无人鼓掌。
      “好啊!”台下第一排的白衣青年率先站了起来,大声拍手叫好。
      大家被这声喝采唤回心神,随即掌声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震响了这个戏院的屋顶,欲罢不能。
      幻扬站起,望向白衣青年,突然有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微蹙着眉回想在哪儿见过这个白衣青年。
      幻扬仔细端详青年的脸,浓眉、大眼、笑的有些傻,最后看到青年左眉上的疤,突然心神一震。
      时间顿时拉回到过往,,是那个认真而傻气的神情……
      是他吗?真的是他!木道生……幻扬难掩心中的激动,与一丝丝的难堪。
      我记住了你,你却已不识得我了……
      幻扬转身进入布幕后,双手紧抱身躯蹲了下来。曾想过千万遍会如何与他见面,但是现在……太突然了……
      幻扬推说脚伤了,便不上场,由其它团员顶着。
      但任谁也瞧得出来,他黑如深潭的双眸中强抑着痛。但只有他自己明白是心中的伤口再度被撕裂,一段黑暗的回忆再度向他席卷而来……
      又是那样的表情!古翎羽暗暗地想着。多年前她捡到幻扬,进而训练他开始跳舞,他们表面上虽亲如姐弟,但幻扬拥有太多的秘密,她对他一无所知。再加上幻扬虽待人温柔,但实则十分孤僻,她常常摸不清他的心思,总觉得他不属于这个团,仿佛他随时会走。
      有时当幻扬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时,那个哀伤的侧脸,总令人觉得心碎;但他向来习惯自己舔伤口,她纵然不忍,也不便多说什么。

      ※     ※     ※ 

      舞台下观众依旧在鼓噪着,喧哗地要求幻扬再出场。
      “哎呀!他真是太棒了!该是天上下凡的舞神吧!要不然怎能舞得如此绝妙?今生能让我得见如此天姿,真是不枉这人世走一遭呀!”一个看来傻愣愣,却教人从心里感到舒服的青年对着身旁的老人家笑着说。
      “人家可是道道地地的男孩子,别像个色狼一样猛流口水啦!”老人家道。
      “啥?怎么可能?”
      白衣青年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呃……我是说,他的容颜是如此……呃……如此……美丽!”
      “美丽的容颜是男女皆可能有,况且你不觉得他身形相较于一般女子高大许多吗?”老人点醒他。
      “这……这我倒没注意过!”白衣青年仔细想想,这翎羽舞神的确是高,不只高出一般女子,连一般男子也矮上一截,况且肩膀宽阔,跳起舞来力量惊人,实不似一名女子所能拥有的。
      他笑了一笑。自己从小就少了一根筋,对很多事都不曾用心观察,难怪会错将男当女了。
      老人望着白衣青年怔怔的模样,说:
      “小伙子,收收心,别妄想啦,”他挺喜欢这小伙子的,可不想他亦沉落此道。“再说,这事可也轮不到你。”老人用手指指那一大群的男男女女,其中不乏将官显贵,意有所指的说。
      这翎羽舞团这几年来相当招摇,尤其以翎羽舞神为最,许多贵妇人皆私下有意包养他,更有许多权贵企图染指他,外传的价码早已喊成天价,却不知这些人之中到底有没有人得手过?但谣言却已满天飞。
      这些达官显贵抢人抢到疯了,但老人却相当确定眼前这年轻小伙子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尽早奉劝他别趟这浑水。
      “是吗?原来他有心上人了呀,那人可真是幸福啊!”白衣青年以为老人家是指着某人,有些失望又有点傻气地说,明显不了解老人话中含意。“老人家放心吧,我是个修道人,不会妄动凡念的。”白衣青年继而爽朗地拍着胸口。
      等了许久,接下来都是一些豪华的团舞,白衣青年看了觉得有些无聊,便穿过人群离开了。
      出了戏院门口,他瞄到有两个小乞丐在汹涌的人潮中,一边恳求大爷大娘们的施舍,“边企图挤出一条路。
      这没什么不寻常之处,人多的地方,乞儿亦多。白衣青年看了那两个一高一矮小孩一眼,接着转身欲走。
      倏地——
      那矮一点的乞儿突然绊倒了,眼看就要遭人一脚踩下,人潮拥挤,结果可想而知,状况危急万分。
      “阿丹!”绊倒的女孩用娇细的声音焦急地喊住前方较高的男孩。
      于此同时,即将落下的脚却不知为了什么缩了回去,仿似被什么东西击中。
      阿丹猛地回头,见此情形,立即回身将女孩拉起,努力钻出一条活命的路。
      好险!小女孩拍了拍胸口喘了口气,但心里仍有些纳闷,不知刚才为何那人会突然缩了脚?
      白色衣衫在他们身旁轻轻飘过,青年带着一抹微笑离开了。
      待至安全处,阿丹开口了:“小树,你哪儿有受伤吗?”
      女孩儿摇了摇头。
      泪,却滴在男孩的手上。

      小树大概是受了惊吓吧,男孩用小小的臂膀搂着女孩儿说:“咦?好端端的天怎么要下雨啦!”
      “是我在哭啦!”女孩小小声的说。
      “听人家说,打雷是玉帝的鼾声,下雨是仙女的眼泪,原来小树是仙女呀!”阿丹装傻地说。
      女孩终于破涕为笑,回嘴道:“那雪就是你洒了一地的头皮屑!”
      “非也!非也!‘末若柳絮因风起’。”阿丹摇头晃脑的说。
      小树一脸迷惘。
      “这是说书老先生说的啦,我也不太知道它说什么……反正是形容雪的啦!”阿丹摊摊手。
      未料,这下老天可真的下起雨来了。
      “糟了!快走吧!”阿丹牵着小树,快步跑了起来。
      两人匆匆忙忙地回到城外破庙,他俩的安身处。
      一进庙门,阿丹小心翼翼地拿出藏在怀中的馒头,他俩今天惟一的收获。一分为二,拿着较大的那一半递给小树。
      “你对我真好……”小树晶亮的眸子盯着馒头说。“你总是拿大的那一半给我。”
      “呃……那是因为……因为……哎呀!人家怕胖啦!”阿丹故作扭捏状。
      两个小孩明明就有一顿、没一顿的,哪有胖的本钱。
      小树年纪虽小,但心里明白阿丹是怕她不好意思才这样说的。这馒头吃起来更是分外的窝心……

      ※     ※     ※ 

      下过雨的夜,月明星稀。
      一群黑衣人,奉了已耐不住性子的主子命令,准备“请”翎羽舞神到府上坐坐,正悄悄地打探幻扬的行踪。
      翎羽舞团走江湖多年,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个个练就一身好武艺,尤其是幻扬的剑法更是出神入化且狠辣。
      只是少有人知,因为很少需要他出手。
      多年来上门找麻烦的人大部分在团员们自己可以处理的范围之内,少数较大的麻烦也在撂倒了团员之后,因找不到幻扬而悻悻离去。除了表演外,许多时候人们不知幻扬去哪儿了,连团员也不知。正主儿不在,也不必寻旁人晦气了。所以这些年来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但这里是京城,人多、眼线多、高手更多。
      这群黑衣人在城内找到了幻扬的行踪,他们向幻扬表明来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尊驾还是随我们走一趟,跟我们回府去喝杯茶,你若不从,惹恼了我们主人,到时你可别想在这京城混下去了。”
      幻扬冷笑了一声,他不知为何这些人皆以为权势会为他们带来一切,放肆地利用这项优势为所欲为。
      他懒得多说什么,只想尽速摆脱这些人。施展起轻功,身影迅速隐没于夜色中。
      岂知,这些人早已在各个出路布下暗哨,不论幻扬往哪个方向去,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内掌握他的行踪。
      不得已,幻扬只好将这些人引至城外,再想办法解决他们了。
      幻扬被追至城外树林内,前无进路,后有追兵,一群黑衣人趁势包围上来,情势一触即发,看来一场打斗在所难免。
      为求速战速决,幻扬凌厉剑法出手,霎时间啸风刮的人遍体生寒,剑之所至,见红方收。
      一瞬间,鲜血漫天,哀号遍野。
      幻扬收招,微蹙剑眉,看着受伤的这些人,心里替他们觉得可怜。
      奴役人,跟被人奴役都是同样的悲哀!
      就在幻扬怔愣的时刻,一位在暗处的黑衣人趁势发出十字镖,幻扬回头,但已来不及了。镖身没入整个左胸,涌出鲜血,染得衣衫一片殷红。
      眼见情势逆转……
      蓦地,一道白影掠出,带走了幻扬。
      黑衣人虽想追,但他们身上皆有挂彩,来人武功看来颇高,他们连一个幻扬都对付不了了,更何况再多一个来路不明的高手。
      一个看似首领之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先退,待禀告过主人之后,再做打算。

      ※     ※     ※ 

      破庙内,两个小家伙睡的正甜……
      两条人影忽然闯入,正是木道生与受了伤的幻扬。
      阿丹一惊而起,小树揉揉睡眼亦醒。两人不知来人善恶,在旁静观。
      木道生撕开幻扬的衣衫,露出结实的胸膛,上头有着两寸长的伤口,接近心脏。木道生检查他的伤势,幸好没毒!他心想,可见他们并不想要他的命,但他失血颇多。
      木道生转转头想寻找可用的东西,却看见两个瞪大了眼的小家伙,他说:“喂!两个娃儿,帮个忙好吗?”
      阿丹忖忖情势,一来,他们打不过他;二来,看着受伤的人已昏了过去,他想这个人可能真的需要帮忙。
      “你说吧!”阿丹走了过去。
      “你去城里想办法帮我买个酒,越烈越好。”木道生一边试图生火一边说着。
      “那小娃儿你去帮我打个水。”木道生指指小树。
      小树望向阿丹寻求意见,阿丹点了点头,她一溜烟的跑出去做事了。
      “钱拿来!”阿丹伸了伸手。
      “喔,差点忘了……哪……给你!顺便买点吃的。”木道生交出了整个钱袋。
      阿丹也一溜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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