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烙(替身文)上——春落花还在
春落花还在  发于:2011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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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霍无瑕苦涩一笑,挥了挥手,再不想多言。轻声道:“我们回去吧。”出了门,朔阳静静地站在门外,眼里满是

惊慌和内疚,这位爽朗直白,伶牙利齿的小郡主头一次结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到的。我只是担心…

…四叔一定不是故意的……他,他一定是太喜欢林渊才会这么失控……你不要往心里去啊……”她语无伦次地想

要安慰霍无瑕。岂料,话一出口便是一道利剑,狠狠地扎在他心头,痛得他闭上了眼。待再睁开眼睛,眼里已经

没有一丝波动。他淡淡道:“我没有事,朔阳郡主多忧了。起风了,郡主要注意贵体,还是回去吧。”说罢便同

青波回了院落。

青波找来了药酒,看着那一片红肿,举着的手顿住,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霍无瑕笑道:“还磨蹭,再等下

去,待你涂上来,我的这包也该消了。”青波一听,眼泪流得更凶了。

霍无瑕奇道:“怪了,我记得你以前明明不怎么爱哭的啊,最近怎么总是红眼睛了。女孩子红眼睛不好,像条鱼

,难看死了。”青波立马竖起眉毛:“胡说,你才难看。”眼泪倒是不流了,她闷闷道:“公子怎么不辩解呢?

“你都听到了?”

“没有,”青波抽噎了下,道,“我看天色不好,怕是要起风了,所以来催公子回去,正好看到主子拉着你,我

就跟上来了,就听到主子叫你脱衣服……我不知道主子不喜欢别人穿白衣服……”说着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霍无瑕暗自苦笑,他不是不喜欢别人穿白衣,只是不喜欢他穿白衣罢了,看他的动作神态,又岂是“不喜欢”,

根本是厌恶到极点了。他等青波抹好了药,便解了那身白衣,淡淡道:“找一件其他颜色的衣服吧,以后不要再

拿白色的衣服了。”他这辈子,怕是再也不会穿白衣了。

也是,这种纯然干净的颜色,只有那人才陪,自己是什么身份,那些过往,随随便便透两件,就能把人骇得不成

样子。他翘翘嘴角,下贱么,也不是一个两个这么说,尽管当时说那些话的人都已经死了。

青波突然又生起气来,小拳头握得死紧:“主子也不好,一件衣服就把人弄成这样。”复又叹气:“主子其实待

人很好的,可总是待公子不好,公子哪里惹到主子了,欠了主子钱了么?”

霍无瑕笑笑:“是啊,是欠了。他是小气鬼。”

包不久便消了,看不出一点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日子照过,饭照吃,闲来无事,同青波调侃两句。

唯一不同的是,他再也不依着那棵老梅了。

不久便到了立春时间。肆虐了一个冬季的烈风也停了,日头也略微见长。阳光照在身上也有了隐隐的热度。只是

冰雪消融,温度反而降了一些。

这天,霍无瑕正坐在院里晒太阳,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欢呼声:“无瑕!”接着,一团黑影迎面扑来。他吃了一

惊,习惯性抱住来人。那人紧搂着霍无瑕,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地蹭着他脖子,嘴里不停哼哼:“无瑕、无瑕…

…”不是还玉是谁?

卷十六

使劲把肩窝处的脑袋推开,立马看到红了的眼圈。

“你原来住在四哥家,却不告诉我,害得我好找……”还玉噘嘴,愤愤指责道。

“还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霍无瑕有些内疚,不是不想,一开始是不行,然后又不能……

“你可知我、可知我……”还玉气极,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知你带着你的家仆把整个京师翻了?”身后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带着促狭的意味。

霍无瑕叹了口气,道:“朔阳郡主……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朔阳明媚的脸露了出来,嬉笑着进了院子,走到李还玉面前,手一摊:“拿来。”

霍无瑕诧异得看着这两人,看到还玉又噘起了嘴,在袖子中掏了半天,掏出一只白脂玉雕的小老虎,栩栩如生,

形容憨厚可爱,让无瑕看了心下也觉着喜欢。朔阳欢呼一声,把小老虎握在手心,摸了又摸,才小心翼翼地放到

挂着的香包内。

还玉哼了一声,转头又狠搂了霍无瑕一下。

霍无瑕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了?”

没待还玉回答,朔阳便笑道:“他找了好些时候,后来我去他府上玩,看到这只小老虎好可爱,问他要,谁知他

这么小气,哼,连摸也不让。”朔阳摸摸腰间的玉老虎,“后来又听说他在找你,我就和他打赌,说我知道你在

哪里。就赌了这只老虎……”朔阳说完又得意得笑了起来。

“什么他、他的,你长幼不分,哼,不知道要喊我八叔的么!”还玉奋起而反抗。朔阳瞪着眼,连脸都绿了。想

来她一定因为这事极为不满过。

霍无瑕咳嗽了一声,有点头痛,看还玉的样子分明是极喜欢那只玉虎的的,他害还玉失了那只玉虎,心下有些过

意不去,柔声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还玉愤愤道:“四哥也不好,也不告诉我。”

霍无瑕心想,你四哥可是恨不得我不存在的好,自然也不想要你和我接触,又怎么会告诉你呢。他笑笑:“你四

哥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道理,是为你好,你不要怨他。”

还玉睁大眼,怪叫起来:“你怎么帮他说话?气死我了!”嘴上说很生气,手还是揪着无瑕的胳膊。顿了顿,像

是又想起了什么,急急道:“我听朔阳说你受伤了,严重么?”霍无瑕下意识地抚上额头,没料到还玉把头侧过

去,“啊”了一声,惊道:“怎的这么大的伤口。”

右脸颊的伤口已经重新结了痂,为了透气药布就拿下来了,所以一片褐色,看着反而更加可怖了。霍无瑕轻轻碰

了碰那粗糙的表面,笑道:“还玉,怎么样,是不是更加有男子气概了。”

还玉一把攥下霍无瑕的手,紧张道:“你不要碰它,等它自己掉,不然会留疤的。”

朔阳在一旁哼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计较这些……”又哼了一声。

还玉大怒道:“你懂什么,这是我小时候麽麽说的,难道你要无瑕留着这么一脸骇人的伤疤吗?”

朔阳语塞,复又怒吼道:“我才没这么说。”

霍无瑕笑道:“我倒是希望有个疤呢,做个标记,就丢不了了。”有了标记,就不会被人认错了。

一时,那两人都休了战。

还玉又道:“你在这里过的好不好?”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皱了下眉,“四哥太过分了,要你住这么偏僻的地方

。”

霍无瑕把视线投向一处,几棵杏树相偎而生,已是立春,仍光秃秃的,嘴角噙笑,道:“我自己愿意住,清净,

况且还有我喜欢的树,待到春浓,便也热闹起来了。”

还玉立刻道:“那你来我这儿,我这儿杏树多,花开得也漂亮。”他为了让霍无瑕来,不惜这样说道。

霍无瑕失笑:“你忘记了,我也是从你府上出来了。”

还玉立刻蔫蔫的,不说话了。

霍无瑕心下叹了一声,却不知如何安慰他。还玉闷了会儿,又道:“那你闷不闷,我给你带东西玩。”

霍无瑕微笑道:“还好,可惜书少了些,看着不过瘾。”

还玉眼睛一亮,轻快道:“那还不好办,四哥屋里书多得很,要什么书有什么书,你可以问他要。”朔阳在一旁

点头,表示赞同。

霍无瑕摇头:“不用了,用不着打扰他。”

朔阳突然想到那天之事,知道霍无瑕不想见着李笙箫,忙说道:“王叔还有个藏书阁,里面的书比他书房的书还

多呢,我们可以去那里拿啊。”

这主意道是不错的,霍无瑕想了一下,笑着点点头。还玉起身拉着霍无瑕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去看看吧。”

说罢就拉着他一路前行,仍旧是以前那个说风便是雨的个性。

他们三人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候,站在了一栋两层的重檐歇山式建筑前,上面挂着一幅匾额,题了几个字“仰熙

阁”,大概就是瑞王府的藏书阁了。门外有两人家仆看着,看到他们三人,都恭敬地道了安。还玉摆摆手,便推

了门。门一开,扑鼻而来就是一股陈旧的纸张味道,尽管被经常打扫,地上没多少灰尘,但是书多了,总是会有

那么一点朽味。

朔阳在鼻子前扇了扇,好奇地转了一转。“恩,这些书都分了类,无瑕,你要怎样的书?”

霍无瑕一本本浏览过去,最后挑了几本书,《北户录》、《大唐西域记》、《灵枢》、《素问》、《太玄经》等

等,都是些关于地理风貌,医学术数的杂书。刚要走,怀里一本书滑了下去。他搂紧了怀中的书,蹲下去捡,却

突然瞄到角落里一摞陈旧的画,藏在架子下面内里靠墙处,又被大叠的书遮挡着,如果不仔细的看,是不会注意

的。好奇心突然被勾起了,藏的这么神秘,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趁还玉和朔阳不在,弯了弯嘴角,轻轻抽了出来。画不多,打开第一张,脸抽了一下,画上一个女子,明眸皓齿

,侧坐着,怎么看怎么端庄漂亮,可惜脸上多了几撇胡子和痣。那还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四皇子学画已有小成

,找了名宫人练笔,画完后颇为自得,然后指着他的陪练之作笑,他气极。后来他趁那人不注意,偷偷加了点东

西上去,把画卷好,任有那人得意地拿回,当时一直想着那人看到后会做何感想,可惜一直没有什么回音,原来

藏这儿来了。他捂着嘴暗暗笑了一下。第二幅是幅山水画,意境空渺,不错不错,可惜山间亭子里多了两个人,

一个青衫,一个黄衫,显得不伦不类,那是他硬要加上去的,四皇子拗不过,含恨落笔,后来他还奇怪追问过那

画到哪里去了,结果被冷冷告之“扔了”,他还为此生了很大的气。一连几幅,看得他一直捂嘴闷笑。最后一张

是什么呢?他缓缓打开。

画上的是个男子,侧倚梅枝,拈花而笑。黑发轻浮,白衣飘飞。一双眼睛极清,极浅,像是天山顶上最干净的那

一片湖泊,有着温柔的叹息。明明在冰天雪地中,霜雪夺不去冰肌的颜色,白梅压不下清寒的绝姿。踏月而来,

乘云而去,连看他一眼,都要屏住呼吸,清淡飘渺的像是一个极易打碎的梦。

而那个男子,有着和他相似的外貌。

嘴角的笑意略微加深,终于明白为什么见过他的人都会把他认做另一个人,像成这样子,若不是自己看了自己十

五年,怕也是会认错的吧。可是只有样子相似,言行气质大相径庭,所以李笙箫会生气,所以那一天看到穿了白

衣的自己会愤怒成那样,那么完美的人,突然来了个相似的人,举止轻佻,自甘下贱,所以那人才会说不要糟蹋

了他。真是糟蹋了,连自己都觉得顶着这么一张脸是一种罪,亵渎了那么美好的人。

“对不起”,他轻轻道,“对不起,长成这样子,还要让你看到我,对不起,你那么爱他,却让你以为是他,对

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

他难过地哭了。

卷十七

嘴巴咧着,眼泪却一点点的流,掉到画上,晕染开一朵朵的花。

“对不起,我想笑的,对不起,弄脏你的画,对不起,我不该乱翻你的东西,对不起……”

他哽咽着一遍遍地道歉,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难过,恍然间,汹涌而来的愧疚和不知所措湮没了他,让他心像裂

了一样地痛着,他的脸被车子刮得血肉模糊,他的额头被桌子撞得红肿一片,他的愈合的伤口被硬生生地揭开,

他都没有哭泣。而此时,他觉得心里是那么疼那么疼,疼得他蜷缩在这个黑暗狭小的地方,不停的掉泪。

还玉和朔阳下楼,看到了空荡荡的楼下。一缕春风卷进大开的门里,吹得书哗啦啦地响。

春天终是到了。

院子里的杏花开了,极美的颜色,白非真白,红不若红,热闹地挤满了枝头。

青波想:“才一夜时间呢,恍若做了个香甜的梦,醒来后杏花就开得这么浓丽了,和公子说的一个样子。”她又

想到在冬季时候,那人一直坐在窗前,面带微笑,极温柔地看这几棵杏树,有时候聊天,也会讲到花开的时节。

他说,在外面,花开的时候,成片成片的,像是天上的云掉了下来。有时候水边有棵孤杏,临水照花,摇曳生姿

,白色的花瓣雪一样的,还有的是极淡极淡的绯色,风吹的时候,花瓣就漾到水面上,相映成趣。她没有去过外

面,听得新奇不已,常常追问不休。每当此时,那人就会笑……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恍惚间那人仍坐在那里,

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看到自己,便露齿一笑,微笑美丽得就像这一树灿烂的花,连阳光都失了色。

她笑了,想要开口唤他:“公子……”话未说完,他的身影消失了。门还是紧闭的门。

她看向窗户,上面依稀还能透着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支着下巴,翘着嘴角,翻阅一本书,或者是拿着一支毛笔

,写写停停,她想说,公子不要太累了。她想说,我今天又练了二十个字,你说晚间会检查,可是我已经练了不

止二十个字了,你什么时候来检查呢。她想说,公子,你一直等着的花开了,真的很漂亮呢,你等了那么久,为

什么不来看一看呢。

她默默地坐着,看着那一树花。

“青波——”有人喊她。她连忙站了起来。阿立气喘吁吁地站在院门口,粗声道:“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人

都走了,你怎么不长记性!快走!张嫂忙不过来了,正到处找你呢!”

青波应了一声,慌忙朝院外走去。出了院门,她停住脚,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院子。

“青波!”阿立扯了她一把,随手把院门甩上。

青铜锁锁上,也紧紧锁上了一院子的春光。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乾庆八年,春。

大庆朝国富民强,兵力日渐鼎盛,力图扩充疆土,遂决定东征高丽。前探花霍无瑕上书右相,抨击庆王朝侵略政

策,反对讨伐高丽。文中历数利弊,分析一针见血,“辟地数千里,无益神封;勤兵十八万,空疲帝卒。警烽走

传,骇秦洛之甿;飞刍挽粟,竭淮海之费。”鞭辟入里,深中肯綮,让人叹为观止。 刘右相大赞:“此乃奇才

。”上书庆帝,帝观之,虽未停止东征,仍任其为尚书侍郎(正四品下)。

朝堂寂静,唯听到那少年垂首拜谢之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上,久久不曾散去。

李笙箫静静看着他,自那天不告而别已有月余,他当时听到宋千前来禀告,只是略微吃惊,但也没让人把他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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