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烙(替身文)上——春落花还在
春落花还在  发于:2011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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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眼前消失。生命就像指间的流水,拼命拼命地握紧自己的手,却依然轻易地让它

流走。李笙箫红着眼要跳下去,被随后赶来的禁卫队给拉住,强行带回了府。

“那时四哥赤红着眼,撕声力竭,状若疯癫,一定要下崖底找林渊。我从没有看过四哥那等疯狂的模样,仿佛什

么都不在乎了,连命也不要地挣扎,撕吼,心里很害怕。直到皇帝哥哥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才让他静了下来。

堕天崖在京师外郊,崖底深不可测,终年云积雾绕,从没有听说谁跳下去后再活着回来的。其实四哥心里也清楚

吧,只是疼地难受,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和自己许下终身的那个人,终究不会再出现了,曾经一起许下

的憧憬也连带着灰飞湮灭。是谁也无法接受吧。后来四哥大病一场,病好后就不多言语,面上也是没什么表情的

。他心里怨恨皇帝哥哥,知道皇帝哥哥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故意晚派禁军过去,想让他吃点苦头,回心转意,却

终葬送了林渊。后来四哥请求去镇守南疆,远离京师。皇帝哥哥亏欠了他,也同意了他的请求。这一去,便又是

三年。我原想只要时间够长,四哥还是会变成原先的四哥,意气风发,笑容坦荡。却不曾想过,那伤痛随着时间

的积累,越来越深重。那天他仅仅看到你的侧脸便连神色都变了,颤抖地要下车拉你。那时我就知道,恐怕这一

辈子,他都要背着这份伤痛过活了……”

霍无瑕垂下头,胸口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翻滚,闷得难受,堵得他恨不得狠狠地捶上一锤,恨不得撕开胸口才算

作罢。他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气。

李还玉才注意到,慌道:“无瑕,你怎么了?”

霍无瑕摆摆手,艰难道:“没事,刚才吸了凉气,老毛病又犯了……”话没说完便是铺天盖地一阵猛咳,他捂着

嘴,弯下腰,拼命咳嗽,单薄的肩膀颤抖地厉害,仿佛连内脏都要咳出来般。

李还玉急得六神无主,他居然忘了无瑕这病,一到晚上就发作得厉害。“怎么办……无瑕你撑撑,就快到王府了

……要不我找辆车……”

霍无瑕拉住李还玉,咳得两眼泛红,摇摇头,缓缓直起身。“不要了……咳咳……我们走吧……咳……府里有药

,吃了就……咳咳……就好了……”

他态度坚决,李还玉没有办法,反正此地离贤王府并不远,就随了霍无瑕。

两人好不容易回到府里,看到管家张伯迎了出来:“哎呀,祖宗,你总算回来了。”张伯自李还玉出宫建宅就一

直是他管家,也算看着他长大,所以没有平常王爷管家的那份恭谨,此时他眉头皱着把两人迎了进去。

“怎么了?”李还玉看张伯一张老脸皱成苦瓜样,觉得好笑,问道。

“方才瑾王府有人来,说是请霍公子去府上一叙。我推脱说公子同我家王爷出去了,让他回去,等别天再来。可

那人直直地等在那儿,说什么也不走。已经有一段时辰了。我还想着再不回来就着人去寻了,可见你们回来了。

“二哥?”李还玉惊疑道,他和李连璧一向河水不犯井水,平时没什么交集,怎么会对他府上的侍读有兴趣了,

思量了一下,对张伯说道:“你对他说,霍公子身体不适,等改天再去拜访。”

霍无瑕笑了一下,摆摆手:“不用了,我去。”

“无瑕,你身上有恙,不用这么急着去。”

“还玉,放心,这点小病,吃了药就没事了。听说瑾王府雕楼画栋,奇花异石,美不胜收,我正想去看看呢。”

他吩咐人拿了药来,吃下去。笑眯眯地应了那瑾王府的小厮,正要出门,迟疑了一下,对李还玉说道:“我……

可能今晚不回来了,你不用等我。”

李还玉呆呆地看着霍无瑕,仿佛不明白他说的什么。霍无瑕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又笑了起来,水杏眼里波光潋滟

,睫毛弯弯,“傻瓜……”他只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随着那小厮出了门,那浅淡的紫衣在夜色中,仿若绽

开的花朵,美丽凄艳。一瞬间,李还玉心里突然觉得,他从来没有了解过那人。

卷五

霍无瑕踏入瑾王府,一路上七拐八拐,入目皆是嶙峋怪石,树葱花盛。很大很美丽的园子,但是没有什么人,阴

沉沉的,不像还玉的府邸,小归小,但是很热闹。他回头看看来路,都隐没在了沉沉的黑夜中。他无声地笑笑,

又抬头望望夜空。所幸夜空还是一样的夜空,广袤无际,冰轮高悬,星如碎玉,很漂亮。就像无数个夜晚,寂寞

,饥饿,寒冷,疼痛,交织成一片,无论再怎么绝望,只要看到那片夜空,他都会拼命拼命忍住放弃的念头。

他突然想到李笙箫,想到他还是少年时的样子。

少年春衫薄,挥轻裘,弹长剑,真正的风华正茂,逍遥自在,真正的坦坦荡荡,快意恩仇。

那时他的眼里应该没有一点阴霾伤痛,有的只是飞扬的自信,一如当年,他初见他。透过满枝的郁然绽放的杏花

和零星的雨点,看到他微笑着站在树下,撑着一把紫竹伞,伞下一身淡青色的衣袍,衬着远山近水,空蒙雨雾,

卓然雅立。紫竹伞往上抬,露出一张温和笑靥,明亮飞扬,清澈的眼眸,眼角微翘,清冽如冰。那样的人他一辈

子只见过一个,温和的脸,冷冽的眼睛。

他笑地眯起眸子,淡色双唇上弯,少年特有的嗓音响起,清越的,好象浮冰碰撞的声音。是个连声音都是飞扬着

的人。他问:“怎么了?下不来了?”

初春的雨冰凉冰凉,冻得他瑟瑟发抖。濡湿的衣衫和头发和着粉白的花瓣紧紧地缠在自己身上。他后悔自己不该

贪玩爬上树,哪知道上树容易下树难。他蜷在枝桠上等着别人路过,结果又下了雨,湿湿滑滑的更难下了。他瘪

着嘴,委屈地直想掉泪……直到,李笙箫出现。放下了手中的伞,张开手,带笑的声音说道:“跳下来,我接着

你。”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一定很疼。他犹豫地看着那人,那人一身淡青衣衫也被细细密密的雨丝给染得半湿,晕染

开大朵大朵水花,白瓷一样的脸上笼了一层水雾,黑色的长发被风吹得微微荡起,好似要融在那空蒙烟雨中。那

人见他犹豫,笑得更灿烂,哄道:“乖,跳下来,一定不会摔到你……”他抖抖缩缩地向前挪,看着那向他张开

的怀抱,抽泣了一声,紧紧闭上眼,提着心往下一纵。下落的过程好象很长又好象很短,他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

,紧接着掉进一个柔软温暖的地方。他扑腾了一下,紧紧抓着什么。听到耳边有闷笑,他怀疑地睁开眼睛,映入

眼帘的是洁白纤细的颈项,还有自己紧紧攥着的淡青衣襟。那人揉了揉他的脸,又捏了捏,闷笑边成大笑,听到

他隐隐约约的嘀咕:“……像包子一样……还是糊了的……”

后来他能经常看到那人,每每瞥见他,都是轻扬洒脱,桀骜独立。见到自己会捏自己的脸,玩得不亦乐乎。他身

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墨香,书香,草香,还有暖融融的馨香。

他以为日子一天天这样过来,必然也会那样过去。直到陡生突变。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无数次的想起自己的纵身

一跳,想起那张烟雨中微笑着的脸和那个温暖的怀抱 。那样明亮的笑容,是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梦想啊……

卷六

“霍公子,霍公子……”耳边有人唤道。

霍无瑕一惊,才发现自己竟出了神,这个毛病真是,想改也改不掉的。他微笑了一下,道歉道:“抱歉,我走神

了。”那小厮古怪地看他一眼,并不搭话,继续沿着那弯折的小道朝前走去。原来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

奴才。李连璧一脸阴沉,连小厮都是沉默寡言的。

走了会儿,便到了内厅。进去倒是灯火辉煌。地上铺着西域的织锦毯子,柔软温暖,走上去悄然无声。

霍无瑕眨眨眼,有点不适应突然的光亮。等他视线清楚了,看到厅中一张矮几,镶金嵌银,

雕琢精细,李连璧坐卧在几后的软榻上,嘴角勾着,邪肆地打量着他。霍无瑕笑吟吟地回望过去,做了个揖:“

好久未见,王爷身体可好。”

李连璧笑道:“自然是好。”说着有小婢引无瑕入了座。

酒是好酒,香醇软绵,喝过后齿颊留香。菜也是好菜,道道珍馐。一时两人无语。李连璧把玩着手里的玉杯,兴

致盎然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他看过他很多遍,无论是探花宴上的嫣然一瞥,还是宫门前茫然遥望,亦或是进屋

时短暂的无措,还是现在垂眸的浅笑,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很多张不同的画,每一张画都是

一个崭新的霍无瑕,百看不厌。而他正沉溺在这样的行为中,用眼睛来揣摩猎物,凭直觉来对付对手,这是猎手

的本能。

霍无瑕很安静,垂下的眼眸被细密的睫羽遮住。他的睫羽太长,时常喜欢垂下,所以很多时候没有人能堪破他的

心思。李连璧觉得自己开始兴奋起来,这是个很好的猎物,聪明,还很狡猾。他不动神色地继续打量。唇色比一

般人都要淡,有点苍白,在那张不大的脸上,让人觉得脆弱的可怜,但是没关系,一笑起来,纤薄的唇扬起,便

会艳若夏花。下巴尖削,脖子纤细,沉思的时候喜欢一手托腮。这是他唯一比较像少年的稚嫩行为。另一手把着

白玉杯,洁白的手指纤长细瘦,但是有很多隐约的疤痕。他很安静地坐着,放任李连璧打量自己,不卑不亢,等

着他开口。

“曾经有个人和你很像……”李连璧打破寂静道,眼睛并不离开他。这也是他惯常用的,放出一两个诱饵然后观

察猎物的反应。

拿着杯子的手一顿,霍无瑕抬头:“林渊?”

“不,林渊长的是很像你,但是对我来说你们区别很大。“李连璧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同样的少年得志,

风姿出尘。”

“风姿出尘?在下不过俗人一个。王爷太看得起在下了……”霍无瑕笑道,明眸微弯。那等轻佻的确和出尘挂不

上钩。

李连璧邪邪一笑,“乍看之下的确不像,不用说长像,语气神情也都不象。那人也是十四入举,问鼎状元,绝代

风华,无人可及。”

“苏……天问……”霍无瑕轻轻道出一个人名,直直望着对面那个邪肆男子。

“是,他清雅悠然,人淡如菊,一垂眸,一回首都是超凡卓然。你们完全不像,你比不上他。但是,为什么我总

是觉得你们很像呢?奇妙的感觉。知道为什么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连璧已经坐到他身旁,握住他的颈子,

轻轻用拇指摩挲着他喉咙。声音低低地回荡在他的耳边。使得他浑身都一僵。

低沉的笑声响起,李连璧对他的僵直很满意,他继续摩挲着少年的喉咙,细白的颈项一只手都可以握住,淡青色

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甚至可以感觉到血液的流动。真的是个脆弱的生命。拇指每次划过小小的喉咙都可以看

到它无助地颤抖,他仿佛发现了一个新游戏般一遍遍地摩挲。

霍无瑕尽量逼迫自己忽视那在颈项上的手,问道:“为什么?”

“因为味道。语言,神情,动作的味道。这些可以掩饰但是无法完全改变。你知道吗?他曾经无数次和我同床共

眠……直到我厌倦他……”李连璧微笑道,“很美的身子。我熟悉他就像熟悉我自己。有些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

察觉的小动作我都知道。你给我的味道就像他一样,而你比他更有意思。”

霍无瑕惊异地看着他,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半晌才轻声说道:“他……苏天问,他不是因为苏家获罪而被流

放了么……”

李连璧仿佛听了个笑话般笑了出来:“我想要的人,从来没失过手。不论是谁……”他微笑着看那少年的表情。

霍无瑕也笑:“那么王爷看上在下了?”他回的及其平淡,“正巧这几天很多朝臣都来游说我,我正愁着不知投

靠哪一边呢?”

李连璧收回手,细细端详他,看到他笑得很欢畅:“无瑕自荐枕席,王爷不会觉得没有味道了吧。还是要无瑕来

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来满足一下王爷的征服欲。”

李连璧笑地很舒朗,带着隐隐的轻蔑,“这么急着往上爬?那就如你所愿。”说罢把他摁倒在身后的软榻上,解

开他的衣结。

少年的身子纤细柔韧,有着像青草一样的味道。黑色的头发顺着榻沿蜿蜒而下,像是流不尽的眼泪。李连璧的动

作不是很温柔,有时候会觉得被啮咬得很疼,每次被咬疼了,他都会忍不住发出细小的呜咽。那个在他身上的人

似乎很喜欢听他的呜咽声,一直持续不停地啮咬着,直到身上满是斑斑的伤痕。

四周很安静,大大的厅堂,明亮的灯火。霍无瑕无力地睁着眼,满屋的灯火倒映在他的眼里,迷蒙成一片。突然

他惊叫一声,身子弓起。李连璧闯入他的身体内。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生生剖成两半,疼痛从那人进入的地方一

直蔓延至四肢百骸。疼得他只发出那声短促的惊叫后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没有等他缓过神来,身上的人就开始

抽动。每一次顶入就是一次挞伐,他疼得失了色,试图蜷起身子,可是被压地死死的,只好把拳头紧了又紧。一

波又一波的疼痛冲刷着他的神经,身下有铁锈的味道蔓延开,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的眼泪无知无觉地流了出

来,每一次被迫的撞动,连绵成一片金黄灿烂的灯火就抖动一次,明亮的,依稀就像那双在记忆中的眸子,是他

永远无法企及的干净纯洁。

卷七

这场欢爱持续了很久,直到霍无瑕的嗓子发不出一丝声音,李连璧才放过他。那时他已经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双眼失神地半阖着,全身上下每一处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在歇斯底里地叫嚣着疼痛。李连璧抚摩着他的脸,俯视着

他,勾起嘴角:“无瑕,无瑕……我喜欢这个名字,很完美,但是我更喜欢玷污完美的东西。看着纤尘不染的东

西在自己的手中被一寸寸染上脏污,是一件值得愉快的事……”若不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霍无瑕就想大笑出

声。

完美?不,他已经脏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脏都已经在多年前被不遗余力,腐烂得彻彻底底。连带他的灵魂已经

脏地不成样子了。他要做的,只是拉人一起堕入地狱。如果李连璧知道他口中的完美是怎样的肮脏,身下洁白的

身体曾经怎样在别人身下扭动索求,不知道是怎样的表情呢。一想到这,他心里就止不住地一阵恶意的痛快。

这个世界太脏,又何必介意更脏一点呢?他已经急不可待想要抹上肮脏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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