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男彼男的似水流年 下——blackowing
blackowing  发于:2011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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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子刻出来的。年轻的爸爸似乎专门为了那天的探视,而把女儿好好打扮了一下,给她穿上了一身崭新的花裙子

,有些微卷的头发上别着小发卡。只是小女孩静的可怕,脸上带着对外界环境明显得漠不关心的神情。当爸爸把

她放下来,与妈妈说话时,小女孩就趴在椅子上,用带来的蜡笔在纸上涂涂画画,一句话也不与别人交流。小米

对这个女儿也完全没有一点的感情,未曾向她多看一眼。她们母女俩仿佛一个是另一个的影子,只不是放大或缩

小了许多倍。

那个年轻的农场主看到金小虎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谁。年轻人当时明显得就想退避三舍,下次再来。他单独跟

金小虎在一起时,只告诉了他一句话:“小米,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金小虎每每想到这些事情,心中总是五味杂陈。他看着眼前的小米,不由自主的伸出一只手,把落在她眼前的一

绺头发,理到她的耳后。小米抬起头,冲他笑了笑,随后又埋下头看书。

金小虎现在只是希望能够照顾好小米。小米实在再无别的人可以倚靠了。金小虎每每想起当年的事情,都会有一

些负疚的感觉,他当时把一切事情都处理的太草率,太冲动,太不得当了。他想给自己找借口,是因为当年太年

轻,许多事情不知道珍惜。但现在,所有的后果却需要他一点一点的补偿,而根本无力改变。他想如果所有的事

情能够重来一遍的话……重来一遍的话,那一夜……那一夜他甚至连真相还不知道!

他忍不住开口,说:“小米……”,小米好象太专注了,没有理他。金小虎又喊了一遍,小米这才从书本上抬起

头,看向他:“什么事?”

金小虎说:“小米,有件事情……”,他迎向小米好奇的眼睛,忽然又放弃了原先的打算,他叹口气,“算了,

你看书吧,没什么事。”

小米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看书,看了一会,忽然抬起头,问金小虎,“小虎,你倒底有什么话要问我?”她脸上

带着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金小虎直视着正前方,眼前是慈善院的白色主楼的全貌。过了一会,金小虎突然有了新发现,对着面前的建筑比

划了一下,对小米说:“你看,看起来象不象白逦园?”

小米说:“有些象。”语气和刚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金小虎转过头看她,她也正在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画面,

似有所动。

金小虎犹豫了一下,说:“小米,有些事情过了那么长时间了,当时即使觉得天塌下来了,现在想想,也应该淡

了……”,他停了一会,观察着小米的反应,看看并无异样。金小虎试探着说:“小米……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

我过生日,我们都喝了很多酒……然后一起半夜三更到白逦园……”。

金小虎停下来,小米从面前的建筑物上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的低下头,翻着膝上摊着书本的书页。金小虎不知道

她在想什么,他想她倒底是把它们都忘掉了而没有反应,还是想起了它们而做出了反应?金小虎把握不好,他又

试着更进一步,他说:“当时,是我们三个人……除了我们俩之外,还有一个人……当时我喝酒喝太多了,什么

都不记得了……小米,你还记得……倒底发生了什么……”。

他最后一个“事”字还没有说出口,他看见小米抬起眼睛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相当的平静,平静到令金小虎感到

有些不对劲的地步。金小虎连忙说:“算了,算了,小米,你别去想那些事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他急急忙

忙的转过头,看到有人在放风筝。他赶紧指着蔚蓝色的天空中飘荡着的白色风筝,说:“快看!风筝!”希望能

转移小米的注意力。

他回头看向小米,小米根本没有在看风筝,还是用那种平静到可怕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金小虎说:“小米

……”,好半天,小米的嘴唇微微的颤抖起来,她缓慢的开口,一字一顿的说:“小虎……你好残忍!”

“小米……”,金小虎无望的想拉住她。小米猛的甩开了他的手,她站了起来,两只手紧紧握住她一直在读的书

的书脊,握得骨节都发白了。她没有哭,无神的大眼睛直直的瞪着金小虎,声音颤抖着,慢慢的说:“这么多年

来……我好不容易在心里面平静下来……好不容易不再去想它……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在我面前提起来?”

她向后退去,退到了小径上,金小虎想要跟过去,她伸出一只手制止他,说:“你不要跟过来……我走之后……

你不要跟过来……”。她的的声音已经颤抖到不成音调了。她猛然转过身,飞快的跑走了。

金小虎想动,但是没敢动。他呆呆的看着小米的身影顺着小径飞快的消失了,在碧绿的草地间,一只踉跄而凄凉

的粉红色蝴蝶。

晚上忽然变了天,落了几点雨后,凄厉的刮起风来。呼啸着的秋风在空旷的草坪上盘旋飞舞着,越显出寂静清冷

的夜。

小米坐在床上,倚靠着墙壁,她把她的书紧紧的拥在怀里,浑身颤抖着,眼睛在不受控制的乱瞟。蒙蒙的光线下

,她仿佛看到了那天早上,天麻麻亮的情景。她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刻,她至死难忘。她赤祼着身子,紧紧的裹

住一条床单,从死死睡着的那一个身下挣出来,挣扎着从床上翻滚了下来,全身在不由自主的抖着,她几乎可以

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哗哗的作响。她蜷缩成一圈,依在一个墙角。她筋皮力竭,全身如火烧般的疼痛,她的脸上满

是已经干涸了的泪痕,她再也哭不出来,她再也喊不出来。无论刚才是激情还是挣扎,她都耗尽了全力,她的嗓

子已经沙哑了,疼痛难忍。她看到有人走了过来,她知道是谁,她发自心底内的恐惧,她以为他又要来拖住她,

抓紧她,她艰难的撑起裹在身上的床单一角,无力的遮挡在脸前,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他,不让他发现。她感觉

到他走到她面前了,在她面前蹲下来,把她的手臂挡下,坚定有力。她勉强转过头去看他,但一看到他那双可怕

的眼睛,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恐惧。她的身子猛的向后一缩。她听到他在对她说话。他的语气平缓柔和,但明显得

他在控制着一切。他说:“我让人送你回家吧。”

她不能做主,她真得很想回家,她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她以为她再也哭不出来,但是眼泪很快就流了出来。他不

再说话,而是走开去,把她散落四处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寻了出来,扔到她的眼前。她一边哭着,一边用酸痛的手

臂把落在她身边的衣服拉到眼前。她开始慢慢的套上衬衫,但是她手指颤抖的太厉害,以致于她哆哆嗦嗦的怎么

也扣不上钮扣。他走过来,伸出手帮忙,象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帮她把钮扣扣好,那双苍白骨感的大手,让她

感到颤栗的惊恐。她还在哭,眼泪打湿了胸前的衣襟。他轻轻的在她耳边说:“你回去以后,什么都不会说吧?

……为了金小虎好,你会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我和你之间的一个秘密……一直到死……对不对?”他的声音

轻柔的好象是一片羽毛,带着蛊惑的力量,如一滴慢性的毒药,静静的无可阻挡的进入她的耳朵,缓缓的渗入她

的心房。她无力反抗,害怕的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她的眼睛里一定写满了恐惧,他的手指还放在她的胸口,似

乎感受到了里面毒药已经在悄然的起了变化。他说:“你真是个听话的女孩子……”,他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了一

个吻,纯洁慈爱的仿佛是一个教导迷途羔羊的神父。但小米知道那是撒旦,是异教徒的祭司,在她的额上打下了

恶魔的烙印,从此她将万劫不复,痛苦终生。她能感觉到对方嘴唇的冰凉,她能够闻到对方敞开的衬衫上的酒精

气味,还有残留情欲的浓厚味道。她哭着伸手抓起剩下的衣服,她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薄薄的斜飞向上的眼皮

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绯红,他的细长眼睛里还跳动着金色的火星,那是还没有熄灭的妖娆鬼火。她害怕极了,她

以为他要杀了她,他的那双苍白有力的大手真得可以直接掐死她!她知道他力大无穷!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帮她

穿好所有的衣服,甚至还把她的头发理一理,然后他出去喊来了仆人。

她透过敞开的窗户,无意识的看向窗外,那黑沉沉的夜。刺骨的寒风凛烈的灌了进来,窗帘随风掀起,高高的飞

舞着。

金小虎在梦中又梦到了那只飞蛾,扑火的妖异的飞蛾,带着凄绝美绝的艳丽,彻底的无助和哀伤,一遍又一遍的

接近着炽热的火焰,只为着生命的最后一扑。他仿佛看到了小米,翩跹而过,带着绚烂的色彩,苍白透明的肌肤

,漆黑呆滞的眼睛幽深的如同无底的黑洞,把他的灵魂都吸附进去。她拥住他,轻轻的吻他,用指尖抚摸着他,

缠绕着他,沁入心髓的寒意,一层一层的泛上来,紧紧的包围住他……金小虎猛得从恶梦中惊醒,恍惚中看到眼

前有一缕白色的东西,轻盈的掠过,悠然而逝。金小虎出了一身冷汗,心中那种惊悸良久都未消散,又躺了一会

,凌晨的寒意渐渐涌上心头,让他再也无法入睡。一直睁着眼睛,独自啃噬着方才梦中毛骨悚然的冰凉触感……

天色渐渐泛亮。金小虎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有些睡意,正在朦胧之际,忽然电话铃大作,一声紧过一声。

金小虎接起电话,手脚冰冷。他还没有说话,对面就传来一个女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小虎……小米……她……自杀了……”。

(三十三)

入了深秋,天气越发阴霾凄清,到了傍晚时分,更是冷雨霏霏。

肃穆阴沉的墓园中,在一排排冰冷无声的大理石墓碑之间,金小虎沉默着,站在小米的墓碑之前。他没有撑伞,

任凭飘忽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和衣服上,凝成一层细密的雨珠。他的眉头深深的凝成一个结,眉毛下幽深的双眸

,注视着墓碑上那张小小的照片,上面的少女在微笑着,眼睛中带着些许的羞怯,还有对未知的憧憬。金小虎伸

出手,轻轻的摩挲着墓碑的顶端,仿佛那是它主人的脸庞。金小虎没有戴手套,那份粗糙的冰凉刺骨,穿透指尖

,无声的沁入他灰暗的内心,让他透体冰冷。他恨自己的无力,但又迷茫至极,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他

想难道是上天注定的命运安排?他现在对这残忍的安排又恨又怕,他开始不相信,开始怀疑,怀疑这无情的人生

……

小米嫂嫂站在一边,撑着黑伞,握住一块皱巴巴的手绢,眼圈通红,轻轻的啜泣着。金小虎弯下腰,凝重的把一

束洁白的百合放在小米的墓前。他直起身子,又无言的矗立了一会,转向小米的嫂嫂,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臂,

揽着她的肩膀轻声的安慰她,接过她的雨伞,帮她在头顶上撑起。他们转身慢慢的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在一片飘

摇的迷蒙细雨中,渐渐消失了身影。

金小虎坐在车里,身上的雨迹尚未完全干透,还带着粘滞沉重的潮湿感,一如他的心情。他正注视着车窗上斑驳

蜿延的印迹发呆,突然电话响了。金小虎一看号码,是黄总的电话,连忙接听了。黄总在电话里说,他们公司已

经做了决定,可以正式签合同了。他通知说让金小虎明天早上九点钟带着合同,到白逦园谈判双方签字。金小虎

一开始有些发愣,不敢相信是真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说:好的!好的!有没有通知陈先生?对方说不需

要通知陈先生,明天只签金小虎授权的那部分。金小虎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问,他确认了时间,礼貌的互道

再见后,挂了电话。他有些紧张激动,毕竟是多日来的辛苦,马上就将见到曙光,明天一过,就可松一口气。但

他并不感到特别兴奋,又有一种脱力的感觉。他知道这一切都肯定是李铭冠的旨意。

……恍惚间,翻云覆雨的命运之手,让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才让他们能够再拥有机会,一次完全彻底的面对面的

交流机会……

金小虎长长的出口气,过了许久,才打电话给陈先生,告诉了陈先生这个好消息。

陈先生一听,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但是又听到说只签金小虎那一部分,就有些纳闷,心里又没有了底。他们

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认为还是问题不大,先签一部分就一部分,只要签了这一部分,另外陈先生的一半想不签

都难。陈先生又高兴起来,他激动兴奋的对金小虎说明天要不要陪着一起去?金小虎说不用了,他一个人就行了

,连秘书都不用带。

陈先生说:好啊,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金小虎带着前夜就准备齐全的合同,出发了。他从码头坐了渡轮过海,到达小岛。很快,白逦园

白色主宅的尖顶,映衬在灰蒙蒙的天幕下,出现在了金小虎的视野中。刚才在船上时,金小虎的心情还有些紧张

,越接近小岛,就越感到兴奋,一种即将成功的到达终点的激动。但现在马上就要到白逦园了,他倒反而稍许放

松了下来。他打量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白逦园的全貎,有种好整以遐的意味。

灰白色的白逦园完全是上个世纪的风格,在周遭一派萧条深秋的暗沉气氛中,越发显得清冷古旧。做为私家花园

的白逦园,从刚建成起,就是这个小岛上的一道风景,无论是它的建筑外观,还是它后面的故事。只要是到了这

个地方居留过一段时间的人,都可以讲出白逦园的渊源。当年李家大少爷,抛下新婚娇妻,与一位姓白的当红艳

星,展开一段如火如荼的恋情,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这栋白逦园,便是两人感情最为火热之际,男方耗了

巨资,为着金屋藏娇所建,当年可谓轰动一时。只是几十年风风雨雨之后,物是人非,风流散尽,只剩下这一片

海浪边孤寂的斑驳景致,以及一段旖旎的传说。

金小虎到了白逦园紧闭的大门前,按了电铃。看门人早已得到吩咐,按了开门的按钮,电门徐徐拉开。当金小虎

进门后,老人站在门房的窗口,看着他,和善的笑了笑,说:“年轻人,好久都没有来过了嘛?”

金小虎心里有些纳闷,心想这个人难道认识自己?但他还是向老人笑着回答说:“是啊。”

一个穿着整齐,管家打扮的年轻人顺着车道迎了出来。他彬彬有礼把金小虎迎进白逦园的主宅。主宅的大门沉重

厚实,推开之后,就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富丽之气迎面扑来,同时还有一股淡淡的古老家俱的味道。一进门,金

小虎就把刚才紧裹着御寒的大衣脱下来,交在恭候一侧的仆人的手中。年轻的管家把金小虎引入一个侧门,走了

几步,进入一间休息室,请金小虎稍坐片刻,奉上茶点后,便礼貌的退出了。金小虎看他关上房门,环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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