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起若淡玫瑰花瓣的唇轻笑,「尔大人唤我若飘好麽?要不然其他称呼也可以!就是不要叫我若妃好麽?我听不惯!」
我了然一笑,这也难怪,娘娘,若妃都是女性化的称呼,身为男子也难怪不爱听。经过昨日,我了解到并不是人人都想被称娘娘的,起码我和若妃不是。
「那……你想微臣称你为?」
「随你喜欢吧!反正也是你叫的!」他淡笑。
「那微臣就唤你飘吧!」若妃他不爱听,若飘大概是他父母家人唤的,而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还是随便唤个称呼吧!反正我俩也不会常见面。
「飘,你唤得真好!果然是状元!」他细细品味。
我有些奇怪,飘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称谓罢了,有何值得高兴?
「我一直望有人这样叫我!这样听起来很有个性!」
「那你可叫微臣这样称呼你的!」只要你说,我一定遵从。
「说了又有何用?你会听麽?」他凄楚地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理过我意见,即使说了,也没有人听。无人理睬的话,徒增噪音罢了。」
「怎会呢?」你是王子,即使国王王后不理,宫人下属也会理,也会听的!
「当父皇决定将我当成女子教养时,并没有问我愿意与否,虽然为国家人民我一定会答应,但至少也该问我,
象徵式问问也罢,知会一声也行!」一滴晶莹的泪珠自他彷如大理石的脸上淌下,「我不明白,我是王子呀!即使个弱国的王子,但至少能主决一些事呀!但我却甚麽也不能做……」
「你不要想得太灰,最少,你这样做是有意义,你的人民会敬爱你,你受人敬重,最少……你比一些人好多了……」我勉力地安慰著,愈说愈软弱无力,而我呢?我到底是为了甚麽?要这样样毫无尊严,毫无廉耻地苟活於世?当初寻死的勇气到那里了?为甚麽不死?到底是为了甚麽?
「受人敬爱?不我甚至连个宫人我都使唤不了!」他望著我,清澈的眸子泛起泪光「我记得,有一次,我悄悄的偷了七王兄的骑装,命宫女替我穿上,你知道她甚样回答吗?」
「唔……她不帮你穿?」我迟疑著,不太肯定地说。
「她拿走了七王兄的骑装,逼我换上了舞衣,她说,我该去练舞了……」他浅浅笑了,无论甚麽时侯,我都见他笑,高兴会笑,伤悲也笑,笑也是笑,哭也是笑。
「你知道吗?那套装真的很好看,穿在身上也一定很英伟,很威风,很像男人。我著魔似的渴望穿上它,连做梦也是!我梦见我穿上骑装和七王兄等王子一起策马奔驰,像王七王兄一样英姿飒飒,威风八面。你知道吗?我是冒著多大的勇气才敢偷入七王兄的宫殿拿走他的骑装吗?到最後,我只能穿上公主们称羡的舞衣跳舞……」他梦似的敍述著。
我默然.,不知说甚麽,身为王室中人。难免有很多身不由己,只是,未免太多了些……
「我是不是很傻?居然渴求那些不可能的事……」他自嘲地笑,泪光莹然。
「不……不,你不是……」我勉强地说,不知怎样安慰。
闪电划破黑暗,撕裂了无由的愁绪,两点倾盘而下,瞬间打湿了我和飘的脸,令飘的神情若哭一般。
「呀!下雨了!怎办?」飘以手护发,慌问。
「呀?怎办?找……找个摭雨的地方吧!」第一次有人徵询我意见,虽然只是小事,但我却感到满足,飘—是世上第一个依赖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遮雨的地方?在那里?」飘慌乱地四处张望,四处踱步。
花 第七章 风雨(2)
雨,淋湿了我俩衣衫,飘姣好的身段展眼前,若隐若现。
向雷闷闷传来,突然,「轰」然大向。
「啊!」飘吓得整个人也扑在我身上。
「怎办?……」飘弄得我也慌乱起来,四处张望。
湖边,一叶孤舟随风飘泊。
「呀!孤舟!孤舟!你那小舟!」
「是呀!孤舟!我有小舟的!」他惊喜地转望湖边。
「但……但怎样去呀!」他惊过度,连思考也忘了。
狂风猎猎。
「走!走过去呀!」我答。
「轰」!
「可……我……走不动……」他软软地在我怀里。
「啊?走不动?也要走呀!」难道你想淋雨?
雨水蒙糊了视线。
「但我真的……走不动」他惊徨欲哭。
「那……那我扶你」对不起!我本想抱你的,但刚吐,过身体虚弱,无能
为力。
「嗯!」
我将飘的手搭在肩上,拥著他的腰,扶他越过泥泞的湖岸。相距这麽近,以至我可以闻到他发出的清香,沁人心肺,人心魄。
飘眯起眼,轻喃:「好痛……」
「痛?那儿痛了?」好了!快到了!明明是一殷很短很短的路,为甚麽?却会波折重重?又是雨又是风又是雷,老天,难道您是全心折磨我?如果是这样,那您只管折磨我好了!为甚麽又要累上其他人呢?
「全身都痛,雨好大力哦!」飘轻喘著,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嗯,到了!微臣扶你进去吧!」我更用力的拥著飘,跨过小舟和湖岸之间的窄缝,躜进船舱。
到达後,我才发觉这决定错了,小舟在起伏不定的湖上飘荡,一点也不
安全,风很大,好像随时会推翻小舟似的。
我扶飘坐下,黯然地想:我真无能,连决定一些小事也弄糟的,连累了飘。
我太沉迷於自我遣责的旋涡之中,以至不能察觉到飘一直不能停歇地
轻咳。
他歇力地克制压低咳声,安慰我,淡笑说:「其实这里也挻好的,听著淅
沥的雨声,坐在飘的地上,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别有一番风味?可能吗?你不是最怕风雨麽?而现在……风雨中的小舟……
「既然你介意那就好了……」我仍是黯然,勉力地应道。
「是真的!是起码,我觉得新奇,你呢?你试过在风雨中,小舟轻蕰,共友
人吟和麽?」
「微臣没试过。」
我的朋友,只有平之一个,但京城俗务繁多,那有此番情逸致?今日共
你,人生一乐。
「你别再自称微臣好麽?你既已称我飘,那代表你己不当我是娘娘,我既非娘娘,那你就别自称微臣好麽?」他小心翼翼地问。
「嗯」
风雨啸啸,雷声隐隐,我望著飘因轻喘而泛起红晕的脸,想起他适才的
慌乱,奇怪地问: :「飘你为甚麽会怕风雷呢?」
昙花 第七章 风雨(3)
风雨啸啸,雷声隐隐,我雍著飘因轻喘而泛起红晕的脸,想起他适才的慌乱,奇怪地问: :「飘你为甚麽会怕风雷呢?」
他瞬间花容失色,惊徨地依在我怀里,「你别说行不行?我怕!」我感到他身子微微发抖。
「那怎办?现在不大雨呀!我……送你回若柳居好麽?」
「不了,雨……很大,回不了去的。」他发著抖,用力的抱我。
我拍了拍他的背,问:「你真的很怕风雨?」
他用力点头。
「但刚才你却淡笑自若呀!」
「那……我刚才只顾劝解你,就忘了害,怕可是,你好端端的又提起风
雨,我就……就害怕了。」他垂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既然你要劝解,我那你就免为其难再劝解我多一次,好麽?」
「那你说!只要我帮得到一定帮!自小,没有人需要我帮助,永远只要别人照顾我……」他真诚地「只要你说,我一定帮!」你是世上第一个需要我帮忙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我荣幸-----我在眼神中读出他的感情。
我感动,为了令他不再害,怕我将我要回复正常关系决心和刚才和王发生的事对他娓娓道来,藉以转移飘的注意力,可是我却愈说愈激动,愈说愈伤感,终於忍不住将连日来所受的嘲笑,王大人的羞辱,自我厌恶的感觉倾诸一诉。
「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众人嘲笑我目光,若平之知道真相怎办?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呀!我不明白,王为甚麽不放过我,他们为甚麽要鄙视我?又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的!」他很激动,抱著头轻喃。
「我也不想的……为甚麽他们要笑我?」
「你真的这样在意别人的看法?」他轻问。
「我在意!我真的很在意很在意!他们的目光令我害怕更甚於皇上!我又没有得罪他们!为甚麽他们要这样对我!」想起连日来所受的羞辱,王大人的猥亵目光,自己忍受的己辱……「我不明白,根本不是我的错!是皇上强迫我的!为甚麽他们不笑皇上却鄙视我?」
「皇上……不知此事?」
「我连提都不提!皇上有多可怕你是知道的!」
「皇上……他真是这麽可怕?」
「原来你不知道……」原来王只对我残暴,但对其他人都很好……为甚麽?每个人都欺负我?难道我真的特别好欺负?
「所以我昼夜苦思,费尽脑力请求回复正常君臣关系的说词最终没敢
说出口……」
「但,但你花了很多心机,决心在上面呀!即使皇上那时心情不好,但只你说婉转些,他也会放过你的!」
「你太天真了!皇上并不是你想像中那麽善良的!从他登基以来就不断攻打柳城中,你应该得知。」
「er……对不起」
「我知道,可是我却必需将他想像成一个完美的人,这样我才可以用心取悦皇上,对柳城对自己才会有好处。」他落寞地笑
「可是你却不同!你没有国家人民家人等生命牵拌,你无需认命!」
「我无需认命?」我重覆,我有认过命麽?我从来没想过命运这问是,一直以来,我都是顺其自然,命运加诸我身上的一切磨难,我都默默忍受。原来,这就是认命 。
「是的!既然现在这一切你都不满意,那你就改变它!」飘鼓励我,像是渴望将他不可可能实现的梦在我身上展现。
「改变?我也试过呀!可是……我真的不敢请求皇上改变关系呀!」我气绥。
飘半依在几上,深思,「其实…….你不一定求皇上改变,既然不能改变其他人,那就改变自己!」
「改变自己?」怎样改变?
「嗯,你其实不在乎皇上怎样对你,你之所以萌生求皇上改变关系的主要原是怕,怕真相被揭发的一天,是不是?」
「嗯」我说,过我怕面对王,更怕面对众人,虽然王带给我羞辱,但我可以忍,因为他是王,他有权去做他喜欢的事。但众人却带给我压迫感,他们每一个可疑的目光,言行,举动都会令我感到他们看不起我,嘲笑我,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会令我无法呼汲,众人,是指每一个人,包括同僚,家丁,百姓,我无时无刻都要面对他们。而王,即使他再可,怕但只要面对一两时辰,所以,以我这种得过且过的性格,若非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我也不会求变。
昙花 第七章 风雨(e)
「依你的说法,他们会怀疑你和皇上的关系主要是因为你突然由一个不起眼的翰林学士升为礼部待郎,一鸣惊人,当他们以为你才华盖也时,却发现你的能力与职位不称,从而对你产生怀疑,怀疑你以甚麽方法令一向英明的主会提拔你。嗯?」
「嗯」
「既然他们因这点怀疑你,你就应从这点著手。」他以兰花指轻拈鬓角。
「从这点著手?」此刻,我完全是个呆子,不会思考,只会问。
「嗯!他们因你没能力才怀疑你和皇上的关系,那你就证明给他们
看,你是有能力胜任的!你是实至名归的!到时,一切问题也会迎而解。」他浅笑,托腮凝望。
「证明?如何证明?我也想实至名归呀!可是,我根本没能力呀!根本做不了!」你起码能歌善舞,我呢?甚麽也不会!我悄望飘漆亮如星的美目因凝思而更显晶亮灿烂,深沉如潭,更显睿智,不觉痴了。
「做不到那就学,就改!」他轻执我手,清凉如水,凤眼轻瞟「就像我一样,小时候也是一整天练舞、练琴的,我一点也不想学,因为好辛苦,可是,渐渐地,惯了、熟了,便会新新领悟。我想,学习,也是这样吧?」他有些迟疑,毕竟,他并没学过经史子集,他说,他父皇认为男人不爱太聪明的妻子,不能学,学些歌舞弹吹取悦王就够了,所以,他不清楚。
「是……吗」我有些迷惘,是这样吗?应该是吧?心内好像有些甚麽,却又找不到,一闪而逝。
「嗯!大概是吧!」他点头。
风雨渐歇,已然平静,我俩衣衫在烛光映照下已略乾,我望著飘细致的笑靥,白玉的脸被烛光映红,煞是娇艳,他对上我目光,不觉,我目光交缠,风雨静了,一切静止了,天地间只有我和他……我抬起他下巴,他闭上眼,我慢慢地俯近,清香渐浓,时光悄逝……更俯近,盖上他……
「若妃娘娘!若妃娘娘!」
一切回到原点,他睁开美目,我停下动作,呆呆对望。
「若妃娘娘!您在那儿?」
「若妃娘娘!皇上找您呢!」
「若妃娘娘!请出来吧!」
呼声渐行渐近,划破夜中宁谧。
「他们在找我麽?」他受惊,花容失色。
「宫内除了你还有另一位若妃麽?」我迟疑。
「大……概没有吧?」
「……」
「那怎办?我俩在一呀!被人看到,会招话柄的!」
「若妃!你在这儿麽?」是王冷峻的语声,近在迟尺,大概在湖岸。
「你出去先!我随後就走!」在这慌乱时刻,我反而镇定冷静了。
「这行麽?」
「行!你先引开皇上注意力,我会走到的!」我压低声音。
「若妃!」又近了
刻不容缓。
「你信我!」我坚定地。
「嗯!」
飘站起来,娇唤:「皇上!臣妾在这儿呢!」正欲吹熄烛火。
「不!」我阻止「这会引人怀疑!」贵族通常不管这锁事的。
飘回首望我。
我点头。
他转身离去。
我翻身趴地,以防影子泄露秘密。
「朕很想你呢!爱妃,你干嘛乱走?待在若柳居等朕不就行了?」
「臣妾要练舞给皇上看嘛!这小镜湖风境幽雅,正恰跳舞呢!」他撒娇:
「皇上不爱看臣妾舞吗?咦~~人家不依呢!」完全是女子的口吻,我想,这大概是他多年所学吧?
「那朕倒要看看你的舞技有否进步。」
「没那怎办?」
「那……呵呵……你倒想想。」
原来王对他人都是温柔的,只有我……
二人嬉笑之声隐隐转来,渐远,终至不闻。
我悄移近舱门边,灯火渐远,人声隐没。俯身静候,差不多一刻後,确定无人,才向上吹熄烛火,悄然起身,远眺四周寂寂,提起的心始放下,轻跳出船,在灌木丛弯腰疾走,黑漆漆,人影杳然。
我抬目见到是曲院荷庭,知已是翰林园范围才悄自灌木丛中现身,镇静地散步,像是刚办完公的样子。
有惊无险,我走到东门。
「来者何人?」待卫问。
「礼部待郎尔卓群。」我亮出令牌。
「夜至宫内所为何事?」他上下扫视我,不无怀疑。
「找翰林学士岳平之办些公事。」平之今夜值班。
「嗯!尔大人请慢行!」他信了,有些谄媚地笑。
我蹅著稳定的脚步移离王宫。
转首转望东门已远,才悄悄拿出汗巾,脸上冷汗。
昙花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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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花 第八章 化蝶(1)
漫天彩霞,又是我最爱的黄昏,不过,这次它的寓意有所不同,以往,它代表我又脱离王的挟制,这次,我没有竭见王,所以,黄昏,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轻唉一声,我悄往小镜湖走去,我知道,飘一定在那儿起舞弄萧等我的。我俩……很奇怪,像是被条无形的丝线牵引著似的,自然的连在一起,谈些说些话,或甚麽都不说,静静对坐双视,在宁谧的湖侧,那儿很静,没有多馀人声,是个僻静所在,飘不喜待从跟随,我俩,有足够的时间空间分享彼此,为著,大家都是同一命运的人。
「尔大人,你还好吧?」见在我彷佛的情况,路过的户部尚书,陆乘羽关心的问。
「啊!没甚麽!有劳费心了!」我慌忙应,却又想起他才方的帮助,「刚才真是有劳陆大人了!」
「这也不算甚麽,卓群你不用太记在心上。」陆大人温雅地笑。
方才的事……在六部会议之事……
「嗯」我有些羞赧地垂下头,想忘,但,难呀!
见我羞愧的样子,他微微地笑了,俊雅的脸漾起笑意,轻说:「这事我以往也遇过不少,他们只是妒忌你,年纪轻轻就当了待郎,眼红罢了,迟些,他们就会知你是实至名归的,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