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心记(展昭同人)——子蝉
子蝉  发于:2011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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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咬着牙,心知若被涂善追上,只怕自己回不了兴庆府,就算到了,他也决然不会允许自己去“开封府”。于

是强打精神,策马奔腾,颠簸得更厉害了。伤口的血本被冻住,已无知觉,这一震,竟如同血块脱落一般,巨痛

无比,犹如利剑在肉里剜割。
强撑了一口气,展昭跃过守城将士,到了“开封府”,刚想下马,竟腿一软,跌到地上。
“展昭!”涂善紧跟其后,终于赶上。跳下马将展昭扶起,一摸脉搏,已虚弱至极,“病得如此重,竟还驾快马

……你……”说着欲将展昭抱起,带回府医治。岂知胸口被猛地一推,展昭已坐在地上,涂善正欲上前,嚓一声

,展昭抽出龙渊,剑刃闪闪发亮,展昭渐渐向后退,涂善不敢妄动,怕他伤到,眼睁睁见着他一步步走入公堂,

眉头还紧锁着,想是忍受着巨痛。
不多时,早有宁令哥带兵赶到,吆喝着将展昭拿下,却被涂善拦住:“展昭既拼命返回,自然不会跑,当务之急

是替他医治,不然殿下拿一个死人,也无法向元昊陛下交代。”
宁令哥瞟着涂善,冷笑一声,“将军还挺心疼他的。”头一扬,得意洋洋地吩咐道:“把展昭押入大牢!”
“谁敢乱动!”涂善刀一挥,一欲接近展昭的兵士应声而倒,顿时鲜血如泉涌,头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带着服从

的神情,甚至来不及惊恐。“殿下,涂某取你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你别逼我!”涂善手握宝刀,盯着宁令哥。
“涂善,你敢谋反?”宁令哥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强作镇定。
涂善冷笑一声,正欲抢白他,却早听见一阵大笑,爽朗而威严,“是谁在为难涂将军和展大人啊?”话音刚落,

便见元昊带着护卫进来了。
元昊瞥了眼涂善与展昭,见他二人一握刀,一持剑,又见展昭蓝衣被雪水浸湿,越发显得单薄,发丝凌乱,紧贴

着脸,面色已是惨白,嘴唇乌青,倒生了几分怜惜:“展大人还是保重身体要紧,传御医……”
展昭见元昊前来,知自己既不会被涂善带回,也不会被宁令哥灭口,舒了口气,殊不知本就全凭挺着这口气,这

一松,只觉天旋地转,魂灵渐渐飘离,身子一软,硬生生倒在冰冷的地上……
“展大人受了箭伤,虽处理过,但仍有余毒浸入骨髓,深入内脏,加之伤口又被冻伤,害了伤寒……”御医摇了

摇头:“如今高热不退,又无内功护体,恐怕有性命之危。”
“那么如果服下化功散的解药呢?”涂善在旁问道。
“万万不可!”御医还未开口,元昊已皱眉道:“突然恢复内功,必运功调理,展大人所习乃阴柔内功,现无人

适合为他运功。吃了解药,反会加重病情。”元昊如此说,有谁敢反驳,加之言之有理,涂善也不敢妄动。
涂善守在展昭床前,已几日几夜未合眼,展昭昏迷多日,醒了几次,虽精神恍惚,口中一会念着“玉堂”,一会

儿念着“包大人”,但看到涂善,又喃喃道“涂将军,阻止攻宋……展某最后……求你……”,涂善管不得元昊

在旁一脸阴鹜,只点头应承。几日来灌了多少药水,却终不见好转。脸时而苍白如雪,时而红潮似火,几起几落

,御医都道积重难返,只能听天由命了。
揉搓着展昭时而发冷的手,涂善陷入越来越深的恐惧,这么多年,他未怕过什么,可如今他战战兢兢,生怕展昭

会变得冰冷,再也暖和不起来。
展昭的手似乎又在发凉了,涂善眼里布满火红的血丝,却散着暗淡的泪光:“为什么……”口里哈着气,让展昭

暖和起来:“为什么我机关算尽,你还是要离开我。莫非真是天意……”
“你哭什么?就这么想我死吗?”展昭又舒醒过来,勉强撑起身,不过这次比前几次清醒,精神似乎好了许多,

御医们在一旁说恐怕是回光返照:“把解药给我。”涂善还在犹豫,却见展昭惨然一笑:“反正没救了,不如一

试,我还不想死,还有多少事等着我去做……”涂善心里一绞,忙将解药喂他服下。
展昭服下解药,便觉内力突如排山倒海,迅猛异常,于是运功调理,但身子终究虚弱,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塌

上……意识又模糊起来,体内内力乱窜,如同千万只蚂蚁撕咬着五脏六腑,不能死……绝对不能……如今死了,

西夏会出兵,玉堂会恨我一辈子……
涂善上前扶住展昭,却被他一把推开,展昭咬着牙,强行运功,终将余毒逼出,内力也渐渐顺了,展昭淡然一笑

,从鬼门关路过多次,看来阎王还真讨厌自己……,并无劫后余生的狂喜,倒似与老友阔别一般,再一笑,身子

软在了塌上。
“展大人……已无大碍。”御医搭上展昭的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方才展昭精神突然好转,确是回光返照,

这个看似和江南的水一般温润的年轻人,竟然用平生最后一口气,把自己救回,不仅是奇迹,那不同寻常的求生

之念与坚定意志,着实叫人钦佩。“箭毒与寒毒都被展大人运功逼出,只要好生休养,痊愈指日可待!”可谁也

没注意御医说此话时,元昊正盯着展昭,深不可测地一笑,玩味十足……
第三十四章

展昭病情已好转了不少,涂善要将他带回府休养,宁令哥则以展昭恢复武功为由,欲将他押回大牢,严加看管。

元昊见二人争执不下,便下令将展昭与宁明软禁于一处,让宁令哥一同审理。
宁令哥不禁得意忘形,将展昭押往宁明处,在他耳旁低语:“展大人,你本可逃过一劫,可你却偏要活过来。也

好,本王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殿下该不会想说抓到白玉堂了吧。”展昭冷笑一声,与这等人交手次数多了,对方要出何招也大约猜得到。
宁令哥本等着看好戏,却被展昭一语道破,愣了半响,忙掩饰道:“展大人果然聪明!不过这都得感谢展大人,

若非他对你一往情深……”
“不想殿下的那些个酒囊饭袋竟能捉到那只老鼠,看来展某这御猫之称是该让贤了。展某与玉堂猫鼠相争多年却

始终未分胜负,实在名不副实,还是殿下的人技高一筹。”展昭嘲弄地笑笑,分不清是自嘲还是讥讽,心中忆起

昔日相斗的情景,不由涌起几分青涩,分不清是何滋味,似苦似甜,兀自垂下眼帘:“他不会来这里了。”分明

应该放心,为何宛如刀割,终究还是……割舍不下么。
宁令哥被展昭气得脸发青,咬着牙,头轻轻一扬:“没关系,展大人,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来……”
元昊徐步走在他们身后,眼见着自己儿子与展昭较劲,竟开怀一笑,不过几声琴声立即令他锁起眉头。
那琴声是从宁明宫中传来,如泉幽咽。展昭放缓脚步,果然是心哀而歌不乐,是自己拖累了宁明这孩子。园子内

,乱红飞过,已是晚春时节。春风误落花,吹落西家,归不得,可怜虚度韶华。展昭轻叹一声,忽地弦断曲终,

众人皆是一愣。
宁明走出宫中,刚想跪下,猛地见着展昭,顿时呆立原地,不可置信地念道:“展大哥?”不过几分欣喜瞬间又

化作焦虑:“你既然已逃脱了……又何苦……”见展昭向自己使了个眼色,意识到此非叙旧之时,才向元昊跪道

:“儿臣接驾来迟,父皇恕罪。”
李元昊心中好不恼火,想宁明以前是何等豪气,臣子都言他颇有乃父之风,自从认识的展昭后,看似温和不少,

却独独学会了与自己作对。不等他发作,宁令哥早在一旁怒道:“皇兄眼中恐怕只有展昭没有父皇与手足了吧。

”怒气之下,竟隐约有些委屈。
元昊见宁明低头不语,心底莫名一阵失落,若是以往的宁明,定然与宁令哥针锋相对,如今却任其评说。又看了

看展昭,见他大病初愈,却傲然如故,虽带三分病态却丝毫不减其风华,反如雨后之风荷,越发清香,称其鹤立

鸡群实在不为过。只是自己乃九五之尊,天之骄子,对宁明十几年的言传身教竟不如与展昭几个月的相处。不仅

如此,还学会对自己指手画脚,大夏天子颜面何存。
元昊冷笑一声,对宁令哥道:“这两人就交给你了,好生看待,别怠慢了。”说罢便拂袖而去。
却说宁令哥接了旨,与二人一起入宫,无人睬他,宁明只关心展昭伤势如何,似乎自己子虚乌有了一般。宁令哥

好不恼火,于是站起身:“展大人贵体欠安,我倒认识一神医,善用针灸,不若即刻让他进宫为展大人诊治。”
“展某自行条理即可,不敢劳殿下费心。”展昭微微施礼。
“既然展大人信不过我西夏的医术,我也不便强人所难。”宁令哥瞟了眼宁明,冷笑道:“皇兄的气色似乎也颇

不佳啊,还是找神医瞧瞧,扎几针吧。”说罢,满意地看着宁明脸色转为惨白。朝中皆知宁令哥所谓神医乃一善

用针的酷吏,据说再铁的汉子在他手下也熬不过三刻。
展昭见状,眉一蹙,竟露出凄凉之色,想自己与玉堂皆无兄弟姊妹,却是四海之内皆兄弟,而眼前宁令哥还是一

小孩,竟容不得胞兄,不由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之叹。于是道:“太子无病,殿下还是替展某医治吧。”
宁令哥一愣,忽又大笑,转头对宁明道:“皇兄,这展昭倒也对你不错啊,真不知他究竟是有情有义还是风流成

性?”
宁明不语,却掩不住忧虑愠怒之色,一忧展昭受不了皮肉之苦,二怒宁令哥口出恶言,羞辱展昭。不安地望了展

昭一眼,见他静若深潭,沉静而深邃,并未起一丝波澜。长吁一声,展昭便是如此,宠辱不惊,可那幽远的双目

却总是蕴着似有似无的淡愁与轻烟般的笑意,忧郁之中见豁达。有时真难以让人分辨,他是至情还是无心。
少时,那“神医”传到。宁令哥走到他跟前叮咛了几句,又高声道:“好生与展护卫医治。”引得展昭一阵哂笑

,不过立刻便被两道灼热的目光惊住,那“神医”的模样,似曾相识,而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兴奋而恶毒。
那神医目光在展昭身上恣意游走,玩味般地一笑:“展大人,多年不见,您依然是风华不减啊。”
展昭皱了皱眉,面露疑惑思虑之色。
“展大人自然是贵人多忘事。五年前,包拯判小人滥用酷刑,充军塞外,不是展大人亲自搜查的证据么?”那人

凑到展昭耳边,轻言道:“还没想起么,江渝……”
展昭听了,方才醒悟,于是点头微笑:“原来你改行行医,也算改邪归正。只是倘若改得更彻底些,岂非更善?


江渝一怔,展昭的笑容似无促狭之意,反倒十分恳切,竟似真心一般,令人自惭形秽,无地自容。江渝不由生起

一阵无名火,如今展昭不过是阶下囚,与自己当初无二,有何惧哉!于是取出针盒走到展昭身旁,低语道:“展

大人可千万别移穴,否则我只好替别人看病了。”
展昭冷笑道:“你这神医当得蹊跷,别人是求医,而你是……”话未说完,便觉一阵剧痛,全身经络似被拉扯,

几欲断裂。展昭皱着眉,微微冒汗,刚欲运功疏缓痛楚,一动气,却似雪上加霜,疼痛更甚。
“展大人切莫妄动,否则享受不了我这七七夺命针的全部功效。”江渝用手捏住展昭的下巴,豆大的汗珠沿着展

昭的脸庞滑下,直至江渝的手指,轻轻一弹,落到地上。又刺下一针,展昭顿觉肺似乎紧缩,呼吸越发艰难,每

吸一口气就一阵椎心之痛,牵连着五脏六腑,忽又如麻痹一般,毫无知觉。再一针,血充脾脏,仿佛千万只蚂蚁

乱爬。展昭闭着眼,皱着眉,咬紧牙关,始终不哼一声。
宁令哥见状,恨了江渝一眼。江渝忙道:“展大人果然硬朗,看来小人我还得……”
“够了!”宁明喝道:“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父皇面前,只怕你也不好交代吧!”
宁令哥到底还是小孩,如此一吓,也就下令罢手。“不过这案子还是要审的,我就明日再来叨扰吧。”
宁令哥一走,宁明便急道:“展大哥你还是快走吧,我好歹还是太子,他不会对我用刑,展大哥尚在病中,如何

禁得住长期施以如此严刑。”
展昭勉强抬起手,拍了拍宁明的肩膀,发丝被汗浸湿,紧贴着苍白的面颊,淡淡一笑:“既来之,则安之,不妨

事。”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虽是晚春,但瘦雪未融,夜半春寒更甚,宁明抱了床被子替展昭盖上,捋了捋他散乱的发丝,不由嗟叹。展昭脸

色看似好转了不少,床头火烛摇曳,为那苍白添了几分红润,不似白日里那般面无人色。御医方才来瞧过,开了

几副药,不敢说甚便下去了。宁明心下纳闷,展昭落到如此境地,那白玉堂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几次欲问展昭,

又怕其中有何隐情,惹他伤怀。
展昭缓缓睁开眼,刚想起身,顿觉全身经络内脏皆隐隐作痛。宁明搀扶着他坐起,以便运气疗伤。展昭内功属阴

柔一系,气通经脉,体内犹如清泉涓涓,缓缓淌过,气息渐顺,痛楚略减,但再运气便再无功用。
展昭将气收于丹田,睁开眼,对上宁明焦急的目光,于是笑道:“已经不碍事了,贤弟快去歇息吧。”宁明闻言

顿时放下高悬的心,舒心一笑,从小到大都被称呼为殿下、皇儿、皇兄,称自己为贤弟的只有展昭与白玉堂二人

,在这冰冷甚过贺兰雪的宫中,这一声犹如雪中送炭。于是和展昭闲聊了半宿,方去睡了。
展昭睡不着,对月独坐,心中暗叹:好毒的针法。幸而自己修习的乃阴柔内功,倘若以阳罡之功疗之,定然是火

上加油。可惜若仅以阴柔之功疗之,则只能顺而不能治,次日再施以毒刑,剧痛可想而知。欲疗此伤,恐怕需两

位当世高手,且必须阴阳相佐,配合默契,否则内力互噬,万劫不复。
七七夺命针,顾名思义,施针七七四十九天方夺人性命,其间必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论其歹毒,比凌迟有

过之而无不及。倘若玉堂在,合二人之力,尚能治愈,如今自己形单影只,心有余而力不足。思及玉堂,也不知

他现在身在何处,不知回汴京了么。只是以他的性情,恐怕不会如此听话,幸而发过毒誓,否则如今又要他为自

己身陷险境。
是时,忽有太监来传:“展大人,陛下有请。”
展昭整整衣冠,随太监到了御书房,刚一入内,便见涂善也在,平素犀利而阴狠的眼睛偏生对自己散出万般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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